节礼来自祖母乐昌郡主的、嫡母赵夫人的、商姨娘的、别的姨娘的,亲戚的、府里的。
宣平侯府虽然不是最煊赫的人家,但也有几分体面在,宣平侯简和砚也就是简若宁的亲爹现任正三品户部侍郎,也算是大员了。
简家身为侯府,银钱自然是少不了的,且简和砚瞧着还是要向上走的样子,过几年再外放一段日子,回来就能升尚书了。
所以年节里来侯府的人向来不少,赵夫人暗地里瞧不上简若宁,但是出去了之后也是很要名声的,也得带着她走亲戚,参加宴会,简若宁也收到了不少表礼,年礼。
而首饰图样最开始人家也不会给很多钱,她画了三四年了,也算是得到认证了,所以她的图样终于从一二两银子一张变成了一二百两银子一张图样,攒了十年,里边的银票、金子、银子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三千两银子,自己赚的和节礼一半一半。
看着不少,实际上却并不禁花,就拿简若宁的五姐姐简若容来说,最喜欢的就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简若容的四季衣裳,每年都在新做,基本上都是锦绣坊定制的,夏天便宜点,冬天贵点。
每季度再打一套首饰,多宝阁的首饰起价也在百两,高的甚至在千两,一年所费决计不会少于衣服,光是这些就在千两了。
就这还只是首饰衣服,不提夏天的冰、冬天的炭、屋子里的摆设、日常用的胭脂水粉、给下人的打赏等等杂七杂八的开销。
虽然府里都有这些份例的东西,但是银霜炭和细炭不一样,细炭和灰炭不一样,灰炭和黑炭又差了一层,更别提灶炭了。
府里的份例只是灰炭,简若容若是想用细炭和银霜炭,那便只能花钱买了。这些钱自然是简老爹给。
这也就是为什么简若宁觉得吃瓜系统的奖励最好是银子,她是真的挺穷的。
大昭虽然还是士农工商,但是却也并没有太过于重农抑商,是以大昭经济发达,侯府女儿家的月钱是三两银子。
每月月钱三两银子看上去不少,可在侯府花销大,她又是庶女,商姨娘也不怎么得宠,再加上嫡母赵夫人的刻意打压,想吃个什么菜都要“赏”厨房的厨子,别的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自然只是将将够用。
她在府里的生活水平,不说比不了简若宓了,就连简若容也差之远已。
就说做衣服,现在是刚刚开春,要做春衫,昨天锦绣坊的管事亲自来侯府,简若容选了时兴的料子,再送到绣坊让绣娘定制。
这一趟下来就得七八十两银子了,包括衣裳的费用,给绣娘的打赏,给跑腿管事的打赏等等。更别提花销更大的首饰了,非多宝阁做的首饰,简若容都是不戴的。
而简若宁的衣服,不过是有什么料子,做什么衣服,且都是简若宁自己院子里的人做的,首饰也就是那几套换着带。
也多亏简若宁长得好,清逸绝尘,什么衣服也给她穿好看了去,什么簪子插在她头上也被衬的价值千金了。
不过简若宁虽然对于钗环首饰、绫罗绸缎并不十分在意,但是却很在意自己是否有钱,以及是否有能持续赚钱的能力。
可能也是因为上辈子太穷了,简若宁老想着赚钱。这辈子有了多宝阁珠宝设计师这个来钱的路子,简若宁觉得还是有些不够。
也幸好有了吃瓜系统,简若宁觉得自己以后赚钱就不用只指着给多宝阁画首饰样子了,完成吃瓜任务,说不定更赚些。
她将匣子里的银票、金子、银子都拿来数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的拿锁锁住自己的小金库,再将钥匙放进首饰盒的暗盒里。
按照她以往的攒钱速度,一年四时八节,再加上春节及各种大节庆,攒的现银也不过是一百五十两。
不过各种夫人一般给的都是首饰,金裸子银裸子或者荷包比较少,她们觉得这是阿堵物,俗气,要赏还是赏首饰比较多一些。
然后就是她画图,攒了五年,平均下来一年也不过是三百两,如今这一下子有了五百五十两,简若宁当真是开心的都要冒泡泡了。
白天上课,晚上的时候,就该收拾东西了,马上要搬家,自然得趁着这个时候将东西都收拾好,过几天等生日宴完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搬过去了。
古代收纳只能用箱笼,所以收拾起来格外费劲些,要将衣服,首饰,胭脂,日用的杯碟茶具,还有各种摆件都装好,甚至还有简若宁上课用的书,平时看的游记,杂技,乐谱,琴谱还有笔墨纸砚等物品都一一归置好,等到要搬的时候才不至于乱了。
简若宁本身用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她舍不得扔东西,却是额外增加了一部分,也得用箱笼收起来,放好。
就在简若宁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简若容急匆匆的带着丫鬟跑到云英阁来,拉着她就到了一遍:“你知不知道咱们家要来位表小姐?”
第11章 表小姐
“什么表小姐,我还当你是给我送生辰礼的呢,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就过来,你先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简若宁听到表小姐,吃瓜的魂就动了,只不过见简若容说话也没说清楚,就让她坐下慢慢的说。
简若容拿了竹筱的茶,一口闷下去,然后说道:“昨晚上父亲来了我和姨娘这里,说起赵夫人有个娘家妹妹,嫁的是永州的一户布商,那布商家里遭了难,这才带着女儿过来投亲靠友。”
这事透着不寻常,简若宁反问道:“赵夫人的娘家妹妹?赵夫人的娘家妹妹怎么会嫁给布商?别是你听错了?”
瞧简若宁不信,简若容急了,又说道:“不是赵夫人的亲妹妹,是堂妹,好像还是庶出的,这才只嫁了永州布商。”
这就是了,赵夫人父兄皆在朝为官,又是世家,她的亲妹妹自然是不可能嫁布商,但是若是隔了一层两层的,也不是不可能,赵氏家族繁茂,人口众多,若是偏房,旁支就正常了。只不过简若宁还是有些疑惑:
“怎么这位堂姨母不找本家的亲戚,反是找上了侯府呢?”
“我也正奇怪呢,这不是就来找你了吗?你说这是为什么啊?”简若宁一向对这种事□□情猜的最准,简若容觉得她一定能解答自己的疑惑这才来云英阁的。
简若宁略想了想道:“估摸着是娘家没人了,永州离京城又近,这才找上了侯府。”
这位堂姨母和她们是堂姨表亲,果然是表小姐,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简若宁觉得自己需要打听一下,就派了云知过去,没两下就打听出来了。
云知学着赵夫人院子里周嬷嬷的语气说道:“什么姨母,表姐,表妹的,和我们夫人那是拐了好几个弯,说是亲戚,实际上远着呢。
那位夫家姓苏,这位苏家姨母的父亲和我们夫人的父亲是兄弟,这位苏家姨母的父亲算是我家夫人堂叔,夫人堂叔家里只有一子一女,嫡子早逝,只留下一位庶女,就是这苏家姨母。
如今带着两个女儿过来,谁知道是过来干什么的。”只怕周嬷嬷觉得夫人这位堂妹是过来打秋风、占便宜的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过了两天,赵夫人在请安的时候果然说了这个消息:“过几日你们苏姨母来,还带着两位表姐妹,若宜、若宓、若容、若宁你们四姐妹可要好好招待。”
简若宁看赵夫人神色淡淡,就知道这个亲戚赵夫人其实也不大欢迎,不过终归是一家,说不定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如今求到侯府了,还是得招待招待的。
出了明心堂,简若容拉着简若宁就说开了:“你猜的真准,我打听到了,果然是家里没人了,连路费也出不大起了,永州离京城近,这才来的京城。”
上学的日子总是忙碌的,不过就算是忙,还是要抽空出去一趟,准备一下六哥哥的生辰礼。她刚得了五百两银子的巨款,自然大方的很,下午散学后,去了京城中有名的墨斋松香阁。
这家专门卖各种墨条和墨团,古人制墨,有五个大步骤,炼烟、和料、制作、晾干、描金。就说“炼烟”这一步,是拿碗烧松枝又或者是油脂,再在上头扣上另一只碗,烧出来的松烟和油烟,松香阁只看名字就知道用的上好的松枝。
说是为了保证烟炱的质量,松香阁有独门秘籍,且都是用的老师傅,然后是和料,据说还加了不少像是麝香、梅片、冰片这样的名贵的药材,香料,再来上“十万杵”才能细腻均匀。
最后放入模具压好,再描金绣彩,这样才算好墨。这里的墨最低的都要几两银子,简若淮字写的好,要是配上好墨,自然更好了。
简若宁到了松香阁一看,自己都心动了,她擅画,碰上好墨自然不能不动心。最后她给六哥哥挑了刻着墨秋烟制梅花寒雪诗彩墨,墨秋烟是本朝小有名气的制墨师傅,他的墨两根就要五十两,墨色浓黑,研之还散发着梅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
她自己则看中一套十景诗彩墨,一套十色,也不是名家制作,可一套十根墨条也要百两多,全买实在是舍不得,哪怕马上就是她的生日。
最后简若宁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其中的蓝色,欢欢喜喜的拿回家准备画上几幅山水。
晚上的时候自然还是要收拾东西,竹打头的几个二等的丫头自然是主力。
其实竹筱她们四个算是简若宁屋子里的大丫鬟了,只不过她还没搬出去,身边没有一等丫鬟的编制,所以她们只能是领二等丫头的月钱,每个月一两银子,等搬了院子了,就统一升职,成为一等丫头。
竹筱负责统筹规划,管小丫鬟管钱、竹意负责简若宁的各种衣服,冬天的披风、棉袄、还有各种皮子。竹音负责简若宁的各种首饰,用妆奁都收拾起来,竹筠负责各种日常用的物件。
四个大丫鬟每人带着一个小丫鬟收拾,没几天就将东西收拾出来了。看着空空荡荡只剩箱笼的房间,简若宁突然有些不舍,好歹也是住了十年的地方,如今要搬出去了,眼睛突然酸酸热热的。
商姨娘本是过来看看收拾的怎么样了,如今看到这屋子,再看到红了眼眶的简若宁,也难受了一下,以后要见女儿,就得去别处了,她没敢进去,瞧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放学后的生日宴,还是在云英阁办的,就当是简若淮、简若宁兄妹两个的。
所以兄弟姐妹七个都来了,甚至大哥简若泓也过来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嫂子王清婉也一道过来送了一份生辰礼,是一大包上佳的碧螺春,还有两匹杭锦并以一只白玉平安锁。前边的一瞧就是大哥准备的,后边则是大嫂准备的。
简若宜送了简若宁一小套金头面,金簪、金钗、金华胜、金耳坠、金璎珞五件俱全。
看见这个礼物,简若宁的眼睛就变成了星星眼,这可是金子,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子。果然还是二姐姐懂她。
瞧见自己送对了礼,简若宜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她这个小妹妹玉雪一般的人儿,怎么偏就喜欢金子。
作者有话说:
制墨技术五大步骤来自百度
炱 [tái]:烟尘。烟气凝积而成的黑灰。俗称烟子。
炱,灰炱煤也。从火,台声。东汉许慎《说文》
第12章 搬家
简若潇平日里冷冷的,不过因为是他亲弟妹的生日,他今天还是笑了几声,然后拿出了准备好的生辰礼,给简若淮的是一小包玉扣纸,这纸洁白如玉,光滑柔韧,乃是纸中佳品。
简若宁看着这礼,当即说道:“这可不是巧了,我给六哥哥准备的可是松香阁的墨呢,咱们俩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简若潇听到这话也淡淡的笑了一声:“那还真的是巧了。”
简若淮也很高兴,他爱临帖,也爱写字,最擅长的就是书法,可惜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笔墨纸砚,一般用的都是家塾里统一发的,如今能用上好纸、好墨了自然是开心的。不过他也想,等他出息了,要是能用上澄心纸,那就圆满了。
他给七妹妹准备的生辰礼其实也和这个相关,她擅画,所以他特地准备了一支上等的紫毫笔。兔毛细腻柔软,很适合作画。
简若淮将生辰礼拿出来的时候,连简若宓都笑了,简若容更是笑道:“你们三个真的是,就剩个砚台没人送了,谁有砚台现送了,可不就是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嘛。”
这也倒是真的巧了,简若宁可以确保,他们三个人没有相互串通,可能只是因为简若淮擅书,她擅画,所以就都都往这方面想了,写字绘画用的可不就只有笔墨纸砚嘛。
简若宜最是喜欢照顾弟弟妹妹们,也甚是体贴,当即说道:“我那里就有一方好砚,是刻着祥云的肇庆端砚,今儿就送给七妹妹了,帮他们三个凑够这文房四宝。”
听到这话,简若宁有些惊讶,三大名砚中端、歙、洮各有各的好处,但是都是天下闻名的好砚台,二姐姐竟然舍得送这样好的砚台给自己,倒是让她有些不大好意思收了。
“二姐姐已然送了我一副金头面了,我怎么好再收这方端砚。”更别提这端砚说不定比这套金头面都要贵,简若宁就更不好意思了。
见简若宁有些不好意思,简若宜拍拍她的手,笑道:“哎呦,七妹妹还不好意思了,六弟收到了纸墨,那你就拿笔砚,可不正好。要是不好意思,收了以后替我画两副画就是了。”她这样说,简若宁也就收下了。
生日宴完了之后,第二天家塾里给她放了三天假,专门用来收拾东西以及搬家。昨日收到的生辰礼现下还堆在那里呢。
大哥大嫂的碧螺春,还有两匹杭锦并以一只白玉平安锁,二姐的金头面,端砚,三哥哥的紫毫笔,四姐姐简若宓的糯种翡翠镯子,五姐姐的四匹烟俏纱绸,六哥哥沉甸甸的一对金镯子。
看着那个金镯子,简若宁倒是想起来,其实第一个发现她喜欢金子的,不是二姐姐,而是六哥哥,虽然他明面上很看不上她这个喜好,总觉得他的同胞妹妹居然喜欢金子十分俗气,但是自那之后,每次送礼,基本上都金首饰了,还是很实诚的那种。
这一对金镯子估摸着也得二两多的金子了,再算上工费,怕也得是有三十多两银子了,简若宁突然发现,她是不是有点小气了。
六哥哥比自己还穷,都舍得送自己大金镯子,可她刚刚得了五百两,却只舍得送两根墨条。虽然价格上是她送的比较贵,但是六哥哥送的这些,他估计得省好久,而她只不过是十分之一,在情分上,终究还是六哥哥对自己更好一点。
简若宁心里觉得不行,以后她还是得大方些。对自己可以抠搜,可对于对她好的人,她总不能也小气巴拉的。
看完兄弟姐妹们的生辰礼,长辈们给的就贵重不少了,乐昌郡主给的最多,是一副珍珠头面,颗颗都有简若宁的小拇指大,形状饱满圆滚,洁白莹润。
一套首饰按照她这个珠宝设计师的眼光来看,应该是得七八百两,简若宁当即感叹一声,不愧是郡主,就是财大气粗,这样的东西,说送就送了。
而赵夫人给的不过是简单的一只青玉钗,再加上两匹缎子,不过是应个景,算是送过礼了。这礼比大嫂王清婉的都要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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