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程亦安说完,程亦歆连连摇头,“我不喜欢他。”
“这婚我也不是非结不可,为何要挑个不合眼缘的?我要选个才貌俱佳的有缘人。”
程亦安见她终于走出来,松了一口气,“长姐不愧是长姐,处处是我们的典范,人便是要这样,越挫越勇,可不能退而求其次委屈自己。”
“那裴季,你见过吗?”
程亦歆叹道,“没有。”
“我打算挑个出身小门小户,愿意做上门女婿的男人,我也不要他养家,就伴着我过日子便可,这样,孩子还能留在程家,我也自由自在。”
这让程亦安想起了范玉林,
“使不得,使不得,长姐,你信我,婚姻得讲究门当户对,这样的男人未必没有坏心思,目的便是攀上你,贪你的钱财,贪程家权势,往后糟心的事多着呢。”
被妹妹一说,程亦歆又生了怯意,“如今能寻到跟程家门当户对,又愿意挨着程家过日子的,可是没有。”
她没打算把孩子带过去,她也绝不准许孩子受半点委屈。
说白了,她现在就想给自己找个伴。
程亦安道,“那就慢慢遇吧。”
张为新和裴季两个人当中,张为新倒是有可能伴着程亦歆过日子,可惜程亦歆不喜欢他。
至于裴季.....裴家高门世家,裴季当朝新贵,连陆栩生都推崇他,可见是不俗人物。
裴季愿意为长姐屈尊降贵么?
不大
可能。
程亦安这个时候就无比佩服四川总督府的魄力了。
天色渐暗,喜轿抵达四川总督府门前,众人敲锣打鼓簇拥新人进门,孟总督不在,孟夫人主持婚事,拜过高堂后将新人送去了洞房。
掀了红盖头,喝了合卺酒,孟如川便来前院敬酒,敬完三杯,便打算往洞房去,却被大家伙拦住,
“新郎官,急什么?不喝够酒,你想进洞房?”
石飞越抱住他一只胳膊将他往人堆里一送,大家伙蜂拥而上,只管给孟如川灌酒。
当初一腔赤诚的少年,如今倒是学聪明了,喝了不下几口就开始装晕,孟夫人可不能看着儿子被人坏事,调兵遣将,招呼孟家和娘家的姻亲帮着儿子拦酒,将儿子解救出来,又亲自灌了他一碗醒酒汤,拍拍他的肩,
“快去洞房陪乔乔。”
孟如川喝了一碗醒酒汤,人也清醒一大半,再洗了一把脸漱了口往后院来。
挺拔俊秀的少年来到正房外,先往窗内探了一眼,只见程亦乔安安静静坐在婚床上,屋子里再无他人,忍不住咽了几下嗓,徒生紧张。
昨夜老嬷嬷塞来的册子看得他面红耳赤,今夜便要上战场了。
他这心里还没点数,咋成?
第86章 她不给碰
程亦乔顶着那件几斤重的凤冠忙活了一日, 实在熬不住,不等孟如川回来,便吩咐嬷嬷和丫鬟将之卸下, 又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解乏, 坐在床榻等孟如川。
隐约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她探头一瞧, 对上琉璃窗外的一双眼神,孟如川一讪, 立即折进来。
过去神采奕奕的男人,忽然间一步三迟疑, 显得十分紧张, 程亦乔原还忐忑, 瞧他这模样,反而不忐忑了。
“吃多酒了?”
“没有,没有!”孟如川连忙摇头, 立在五步远的位置,轻轻瞟了她一眼, 见媳妇儿穿着殷红的寝衣, 模样儿艳丽, 眼神儿活泛地在他身上逡巡,俊脸就绷得通红。
“离我那么远作甚!”程亦乔斥他道。
孟如川深咽了下嗓,快步挪了过来, 端着身子在她身侧坐下,随后目视前方不敢动了。
程亦乔看着害羞的少年,抿唇笑了笑,闻到他身上还有酒气,便推了推他的肩, “去洗洗...”
嗓音前所未有的轻柔。
这是孟如川第一回 听见程亦乔用这么温柔的语气与他说话,眼神顿时发直,身子要飘了似的。
他起身往浴室去,满脑子程亦乔方才的模样和腔调,糊里糊涂将一桶水往身上冲了几下,擦身子时又担心洗得不够干净,将嬷嬷给程亦乔准备的一桶水也给洗了,愣是闻了闻身上的气息,确认只剩皂角香,方磨磨蹭蹭回到洞房。
此时的喜房,铜灯上的灯火均被吹灭,只剩下拔步床外的一对喜烛,喜烛实在是又高又长,灯芒将满室的红艳给撑开,连着那蜡泪也显得温柔可爱。
大红鸳鸯帘帐已搁下,程亦乔上了塌。
孟如川轻轻吁着气,慢慢掀开帘帐,朦胧的光线下,看清程亦乔背对他躺在里侧,孟如川立即上榻,坐着望她一眼,“乔乔....”
嗓音也跟着发软。
听得程亦乔心里热浪翻腾,她故作镇定嗯了一声平躺过来,孟如川掀了掀被褥跟着躺了进去,两个人之间离着一段距离。
还未到中秋,称不上凉,拔步床内交错着少年紧张的呼吸,反而显热。
孟如川见她未动,也不说话,便主动往她身侧挨了过去,结实的胳膊便碰到女孩子温软的肩骨,孟如川脸一红。
胳膊挨胳膊,孟如川能感觉到程亦乔的手就在身侧,手指忍不住一探,这一下指尖戳到程亦乔的柔荑,听得程亦乔哎哟一声,孟如川慌了,立即翻过身,
“弄疼你了?”
你都没弄,哪里就疼了。
程亦乔哭笑不得,摇头道,“没有...”
她害羞地垂下眸。
孟如川这会儿身子朝她的方向侧着,将她的羞态瞧得清清楚楚,人家姑娘家这会儿才羞呢,他慌什么,于是他鼓起勇气,大胆地覆了过来,到底年轻没有经验,不知要如何着手,看着纤细的姑娘,如同看着一精美的瓷器,想碰不敢碰。
程亦乔从他覆过来,就不敢看他,能感觉到他悬在她身上未动,轻轻抬眼,正对上他漆黑的目光。
少年的眼神是不带遮掩的,眼底涌动着勃勃的欲望和初次狩猎的忐忑。
程亦乔毕竟要老练一些,轻轻屈起腿,“别干看着了...”
又是一阵轻柔的催促,跟火似的点燃了孟如川的血液。
他呼吸显见粗了几分,视线从她面颊落在她雪白的下颚甚至脖颈,系带被抽开,眼前是一片毫无遮挡的美好,孟如川下意识闭了闭眼,双手从下磕磕碰碰试图去搂抱她。
孟如川开始亲她,毫无章法,极其紧张,汗都出了一身,却还在她脸颊脖颈处游离。
明明都碰到了,太软了,他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还是放不开手脚。
程亦乔深吸一口气,看着笨手笨脚的年轻夫君,轻斥道,“想摸就摸。”
乔乔都下令了,还有什么好犹疑的。
孟如川果断覆上去,少年虽没有经验,那指腹却因自小习武覆满了积年的老茧,能要程亦乔的命,她忍不住双手圈住他脖颈,一步一步引导他。
“是这吗?”他哑着喉咙问,
程亦乔也没数,慢慢地好像对了,她便点头。
孟如川心虽是软的,身子却如锐利的刀锋,有他的可怕之处,没有轻重,险些疼死程亦乔,第一次自然是没有尝到滋味就结束了,程亦乔疼得受不住,以为是他怕自己疼而打住,孟如川初尝快乐,才明白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又见程亦乔疼得哭,手忙脚乱去哄她。
“对不起,乔乔,我伤了你是不是?”
程亦乔忍痛点头。
唤来乳娘,伺候她去清洗,孟如川也去隔壁一间浴室淋过身子,等到再次回到拔步床,床上已焕然一新。
程亦乔靠着引枕躺着,脸色好看了些。
孟如川躺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沮丧道,“对不起乔乔,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慢慢来,下次一定不会伤到你。”
程亦乔已缓过来,看着他笑,“无碍的,第一回 都这样。”
过去想抱他不敢,如今成了亲可以正大光明抱,程亦乔埋在他怀里,搂紧了他结实的肩膀,孟如川正值血气方刚,被她这一抱就受不住了,只是想起程亦乔方才的反应,只能生生忍住。
程亦乔搂了一会儿察觉到,深深看了他一眼,想起方才因着她疼让他半途而废,程亦乔心里愧疚,咬牙道,
“要不,咱们继续?”
少年炙热的眼神扫下来,带着渴望,“可以吗?”
程亦乔颔首。
得到妻子准许,孟如川就毫无顾虑了,男人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回 他便顺利多了,只是顺利归顺利,方才信誓旦旦要温柔的男人,很快就管不住自己。
程亦乔差点没疼死,忍不住叫停,可惜少年正在挥斥方遒的时候,压根停不下来,到最后程亦乔滋味是尝到了,却也去了半条命。
到底心疼自己夫君,次日敬茶,孟夫人问她好歹,程亦乔腼腆道一切都好。
孟如川却如同打开了新天地,午膳后陪着程亦乔午歇时,又蠢蠢欲动了,程亦乔气得一脚将他踢开,白日能忍,晚间实在忍不了,程亦乔想着总得锻炼他,给他积累经验,于是又顺了他一回,可惜也没好到哪里去。
三朝回门,程亦乔带着夫君回了程家。
防着两头奔波动了胎气,程亦安这一日还住在程家,回门宴自然办得热热闹闹的,看得出来孟如川意气风发,对着程亦乔也是格外体贴,程家人对他很满意。
程亦彦招呼二妹婿在前院吃酒宴客,程亦乔自然跟着姐妹到了老祖宗院子里,使开外人,老祖宗只留她们姐妹说话,一开
口就问姑爷如何。
程亦乔虽大大咧咧,却也懂得轻重,当着祖母的面,没有道出实情,只道一切很满意。
程亦歆自己着过道,不放心妹妹,悄悄将她拉到一旁,“房事无碍吧?”
程亦乔苦笑着回,“无碍的,就是有些莽撞。”
程亦歆放心了,“二妹夫年轻,又是火热的时候,莽撞些是常理。”
“是吗?”
“是。”
程亦乔心想,长姐有经验,她说是,那定是没错。
回过眸,她看到正在胡吃海喝的三妹妹,想起同为武将出身的陆栩生....
午膳过后,程亦乔伴着程亦安,送她回颐宁苑,进了屋,屏退下人,便问她,
“三妹妹,我问你一桩事,男人初次是不是都很莽撞?”
别看程亦乔和程亦歆姐妹多年,本该更为亲昵,可事实是,程亦乔和程亦歆遇到了隐秘之事都爱跟程亦安聊,程亦安性子好善于倾听。
程亦安于是将姐姐拉到身旁,低声问,“怎么?是不是二姐夫毛手毛脚伤了你了?”
程亦乔捂着小腹蹙着眉,“可不是?每每弄一回,都能疼死我。”
程亦安顿时急了,“这可怎么成,你得让他慢慢来...”
程亦乔见程亦安反应这么大,忍不住好奇,“你家将军...难道不这样吗?”
在程亦乔的潜意识里,陆栩生和孟如川均是习武之人,成婚时铁定也是毛毛躁躁,下手没个轻重。
程亦安沉默地看着她。
陆栩生两世为人,岂是孟如川可比?
那可是积年的老吏了,头回就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恨不得只要他一个。
程亦乔见她不吭声,顿时哭出来,
“可恨的孟如川!”
程亦安无奈,轻轻覆在她耳边嘱咐几句,
程亦乔狐疑地盯着她,“可以吗?那我试试吧。”
“慢慢来,熟能生巧。”
程亦乔回门过后,程亦安便打算回去,程明昱以天气不佳为由,挽留她,到了初十这一日,天气放晴,留不住了,只得着人收拾行装送她回去,程亦安这要走,翠姐儿便闹,前几日刚走了一个姨妈,如今三姨妈也要走,孩子不干,抱着程亦安的胳膊哭哭啼啼。
程亦安快心疼坏了,与程亦歆商量,“正好我家二爷也不在府上,不如长姐带着孩子去我府上住一阵吧。”
程亦歆失笑,“住就算了,”
“这样,我们送小姨回去好吗?”程亦歆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翠姐儿笑着点头。
程亦歆拿过帕子给她擤了一把鼻涕,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带着出门。
从程家堡去陆府,要过正阳门前的前朝市,行至岔路口,程亦歆便跟程亦安告别,
“我带孩子去街市上逛一逛。”
给她买些新鲜的玩具,回去她就不闹了。
母女俩往南面拐,进入棋盘街,这里有一间硕大的店面,专卖笔墨纸砚,当年贺青云极爱丹青,程亦歆便开了一间这样的铺面,今日正好出门来查一查账簿,便吩咐乳娘并几个丫鬟和侍卫,带着孩子去街上买零嘴玩具,自己在铺子里忙活。
程亦歆打小跟着祖母学管账,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堪堪翻了几页便寻出几处不对,掌柜的被她斥得面红耳赤,又将底账寻出来给程亦歆核对。
忙了大约半个时辰,程亦歆揉了揉酸胀的脖颈,起身打算去寻孩子,赫然发现店前廊庑立着一人。
来人一身绯红官袍,气质沉稳内敛,眉目清朗,比起贺青云的柔和,多了几分棱角,兴许是常年查案的缘故,那双眼看人时带着锐利。
程亦歆虽不认识他,却猜到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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