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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谭怔怔地看着那片薄如蝉翼的芯片，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以为，它们是真正的动物。”
许城又从狼狗身上，掏出了同样类似的芯片，只是其大小比小鸡身上的大了一圈。
“可是，控制它们的人，是如何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的？”
许城走到一个兔子机器人身边，抠下了它的眼球。
洛谭本以为她会见到一副血肉模糊的残忍景象，但没有，抠下来的眼球被静静放在许城的手掌心上，那是一块极其隐秘的摄像头。
许城感慨道：“无论是长得像真正的动物，还是长的像机器人，原来都是一样的，只是机器和血肉的配比不同。”
洛谭莫名联想到安德烈的那句“动物和人工智能的融合技术”，有些不寒而栗。
宠物主人们以为自己买的是真正的宠物，但实际上买到的宠物却被一块小小的芯片掐住了要害。而那些有着宠物外表的机器人，之所以能够以假乱真，是因为它们的身上确实是血肉之躯，只是用钢铁作为骨架而已。
而它们的本质，完全都是幕后之人的盯梢者。
洛谭并不傻，她恰恰就是在观看完下午的展演之后，才被这群被控制的宠物追踪乃至追杀的，始作俑者必定与下午那群人脱不了干系。
唯一的问题是——
“为什么要追杀我？”
许城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你们下午究竟经历了什么？”
待洛谭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后，他顿时明了，必然是洛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搅乱了幕后之人的计划。
他一字一顿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以后如果一个人出去，可以叫上我，我会……”他足足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出了那句：“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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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伞公司的大厦位于城中心CBD商业区，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环境便利，是首都星最具盛名的标志建筑之一。
身姿曼妙的女郎穿过整齐划一的办公区，到达了末端的董事长办公室，她敲响了门，在获得准许后走了进去，恭敬地道：“您找我？”
背手而立的老人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问：“为什么大量机器宠物的订单都取消了？”
女郎低头道：“这源于一次失败的刺杀，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口口相传是我们的产品出了问题，我……”
声若洪钟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组织刺杀？”
女郎：“她会毁掉我们的计划。”
老人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饶是已经见过多次，她仍会对老人这副面容吓一跳——
犹如蛇皮般粗糙勾勒纵横的皮肤贴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怪物。但克丽丝知道真相恰恰相反，他在一次失败的动物实验中，失去了绝大多数的皮肤，移植了蛇皮才堪堪保住性命，而正是这个人，一手创办了降落伞，并带领降落伞走向了辉煌。
“克丽丝。”老人唤起了她的名字：“上头对我们已经很不满意了，最近就不要做太多不必要的小动作了。”
“是。”她恭敬道。
克丽丝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坐着观光电梯一路向下，到达一层后，她绕到了大楼的后面，又往下走了一层楼梯，楼梯的末端是一扇实验室才有的气密门。
随着虹膜验证和密码验证双重通过，气密门缓缓向两旁打开，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欢迎，市场部总监克丽丝女士。”
没有外人知道，在降落伞公司的大厦地下室，还有着一个巨型生物实验室，而这才是他们能推出那么多的明星产品的真正原因。
而降落伞，也绝不仅仅是一家售卖宠物机器人的公司。
一辆满载着动物尸体和残骸的运输车正在往外驶去，克丽丝用漠然的目光扫了一眼，然后捏住了鼻子，尽量忽略掉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
实验中的耗材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要是没那么难闻就好了。
随着高跟鞋的哒哒声，她一步步往实验室的深处走，很快，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面指示牌。
往左继续走是B区，往右继续走是C区和D区，如果继续往前走是A区。
她抬腿就要往C 、 D区走，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这次只是那个女孩子走运。
下次她就不会那么走运了。
她深知，杀鸡焉用牛刀。
可是，想起刚才老人所说的话，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向了B区实验体的方向。
为了防止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出现，还是一次性解决为好。
第30章
深夜, 皇宫。
洛谭躲在走廊里的柱子后面，实在无聊时就蹲下身扒拉扒拉地上的草叶，叹了口气：“他们真的会半夜梦游走出来吗？”
许城就站在她旁边：“应该会吧。按照监控显示，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出来,但是监控在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掐断了。”
洛谭手中动作不停,将草叶折成一个蜻蜓插在了许城的头发里,拍拍手站起身，环顾了一圈道：“你还别说，站在这里还挺吓人的。”
她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许许多多小时候看过的悬疑恐怖小说。
当她的目光扫向嶙峋纵横的树杈，她想：
【这棵树长得可真像个人, 像是悬疑小说说的瘦长鬼影。 】
当她的目光扫向走廊的地面, 她想：
【这地毯的红色可真正，简直像是鲜血染红的一样。 】
一阵幽风穿堂而过，吹过建筑的表面发出轻响。
她的目光在瞥到远方一处时定格住——
【咦，那里怎么多出了一道影子？ 】
……
许城心尖发毛, 他忍无可忍，但他又不能和洛谭说不要再在脑子里播报鬼故事了，只能试图吸引洛谭的注意力, 委婉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洛谭脑内自动循环播放的鬼故事一停, 她饶有兴致地开口：“你说。”
许城一张嘴：“我有一个朋友……”
然后他直直对上了洛谭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目光，急忙辩解道：“不是我！”
洛谭：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许城泄了气：“好吧, 我妈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关于外星人的，不是很有趣, 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
洛谭瞬间有了兴趣：“听听听！”
现代流传着外星人的故事也就算了,没想到星际还有这样的故事，快让她来看看星际的外星人与现代有什么区别！
许城想了想,道：“在河外星系中据说有一个星球，星球上的人们预测到，他们的家园将会在一百年后毁灭，所以，他们需要在一百年内找到新家园。”
“没了？”
许城努力回忆了半天：“没了。”
洛谭：“不是……那他们找到新家园了吗？”
许城无奈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太困了，刚听了前半截就睡着了。”
洛谭幽幽问：“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让我也和你一起共担故事听半截的痛苦吗？”
许城：“……”他刚要辩解，就看见洛谭的目光归于严肃，她压低声音说：“有人出来了。”
两人连忙站好，用粗壮的柱子挡住自己的身影，然后悄悄探出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一看，两人直接怔在了原地！
“吱呀——”一扇房门被从里面推开了，随之而出的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但从发型上，许城瞬间意识到这就是那个费雪！
接二连三地，数扇房门被从里面徐徐推开，屋内的人走了出来，排成一列，一个一个向外走去。
洛谭意识到，绝大多数“梦游”的人竟然都是女人。
每个人都低垂着头，像是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但他们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慢，反而越来越快，像是很急于到达目的地。
“跟上去！”许城低声道。
于是，他们就缀在这群人的后面，向着未知的地方赶去。
皇宫的附近有一片海滩，往日白天这里总是游人如织，而在黑夜笼罩大地的夜晚，这里黑漆幽暗，空无一人，只能听见海浪规律性拍打的声音。
而在此刻，沙滩上却陡然出现了一行人，当他们的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时，下一秒，他们突然加速，朝着海岸的方向猝然跑去！
“等等！别跑！”许城一急，直接喊出了声。
下一秒，这群人齐齐停下了脚步。
许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冷寂而幽暗的海滩上，海风穿梭而过，一时间只能听见风声和他们的呼吸声。
他们会回头吗？
如果他们抬起头，我会看见属于人的脸吗，还是……
不久前洛谭讲的鬼故事一遍遍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眼前的景象和想象中的诡异画面彼此结合，带来令人刺骨的胆寒渗入骨髓，他忽然感觉深夜的海滩好冷，他的每一处毛孔都在战栗，他的牙尖打战，他要支撑不住了，他要站不住了……
【他怎么一直在抖？ 】洛谭郁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许城：……
恐怖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许城一秒破功。
他为什么会抖？看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他还会害怕吗？还不是因为那堆不合时宜的鬼故事呜呜呜。
所幸，梦游的人没有回头，他们继续跨越海滩，走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许城：“现在怎么办？他们要跳海了！”
“我现在就叫警署的人来，把他们拦下来！”
“别动！”洛谭眯起了眼：“你看他们，好像并不是要跳海。”
此刻，天边的月亮终于冲出乌云的层层遮挡，清明的月光照在了雪白的沙滩上，也照清了海岸上的一群人的动作。
他们并未如同许城想象的那样一步步往大海的深处走，然后坠入急速的洋流，而是走了几步，走到海水没过小腿的位置，就一动不动了。
许城心里浮现出一个荒唐的猜测：他们以为自己是海里的望夫石望妻石吗？
下一秒，他们的动作让他险然再次惊叫出声。
从费雪到所有梦游的人，他们都弯下腰，俯身下去，将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海水中，即使是无法浸泡的部位，也要尽可能贴近海水，他们的表情不得而知，但从他们的动作来看，那一定充满着狂热。
有人尖叫着在海水里打滚，不顾被海水呛到的痛苦；有人大口大口吞咽着海水，从急促的动作看来，滚进喉咙的仿佛不是咸腥的海水，而是仙露琼浆；甚至还有人徒手抠起海中石头上附着的生蚝海蛎，就往嘴里塞！
“他们被海洋生物附身了？还是我被邪神附体了？”许城难以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他猛地揉了揉眼睛，要不是洛谭还在自己身边，他可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洛谭幽幽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他们就是被附身了。”
“啊？”
“你听说过一个传言吗？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鱼的记忆差，他们最近的记忆变差，鱼渴望海水，他们深更半夜不睡觉也要来亲近海水，所以眼前看到的这些人变成了鱼？
许城的脑子简直转不动了。
这时，他的余光突然触到海岸线的另一处角落，不动了，他伸着手指，声音抖索：“你看那里！”
他们跟随这些人来的仅仅是海岸线上的一处沙滩，但这并非唯一的一处沙滩，而在其他几处沙滩上，也有着与皇宫中人做出相似举动的人。
许城和洛谭绕着海岸线走了一段，看见的“梦游者”就有数百人之多！
许城心惊胆战：“他们，还是人吗？”
洛谭检查了一下系统，明明这群人已经在海水里腌了这么久，但系统依然没有警告，这说明，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现在应该还是，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
正在这时，系统上的提示红点骤亮，洛谭点进去，发现正好在目前自己所处的区域。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心念微动，点开了动图。
然而，她看到的，不是这群“梦游者”的下场，而是一只长相怪异的怪物。
它的身躯如同豹子般矫健，但却有着一副宽大又圆润的鸟类翅膀，正在空中飞翔。
这是什么？
洛谭犹疑地看向沙滩，海水依旧一下下冲击着海岸，“梦游者”们依旧在进行他们的玩水运动，一切都毫无异样。
她回过头，身后是更加静谧的沙丘，没有风流，没有声音，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细软的沙粒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她一脚踩下去，却只能听见自己脚步声的回响，远处海浪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丧钟。
第31章
深夜, 降落伞公司大厦仍有一扇窗户灯火通明，途径此地的路人看到都不禁感叹了一句：“真不愧是大公司啊，真忙碌啊，天天都在加班加点研发新技术, 怪不得我进不了大公司呢。”
如果他对降落伞公司的大厦布局熟悉一些, 他可能会意识到, 那扇窗户属于市场部。
市场部的一间演播室内，十几人围坐一桌，他们的目光都齐齐聚焦在电子屏幕上，注视着距离皇宫最近的一片海滩。
“克丽丝, 这就是你说的营销新方案吗？”
克丽丝手指微动, 按下遥控按钮，数千米之外的场景就被以各个视角拆分，然后出现在几十个小屏幕上，她微笑道：“是的。”
“可是,这里只有一片海滩，你把B区018号放出去，有什么用？”
克丽丝将光标移到其中一个小屏幕上,道：“这些人大半夜跑到海岸上,可能会溺水而亡。”
下属不解：“所以呢？让他们成为018号的食料？”
“不，恰恰相反, 018号拥有猎豹的夜视能力,敏锐度极强，它在我们第一次带它外出进行适应性训练时逃脱,只为了救下海边即将遇难的人——”
她微笑着,一字一顿：“这难道，不值得宣传吗？”
下属感到不可思议：“可是会有人相信吗？大多数人都会觉得猛兽是为了捕猎人类而不是救人的吧？”
克丽丝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哈哈哈哈”地笑了一会儿，紧接着，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让智能机器人撬开瓶盖，然后兴致勃勃地饮了一大口，她就带着唇边的那抹残余的猩红之色说道：
“在如今这个时代，你以为他们还会动脑子吗？电子宠物、娱乐、消费，早就把他们的脑子啃食得一干二净。亲爱的，相信我吧，越具有噱头的大新闻，民众们越会相信，起到的宣传作用也就越好，如果只弄些循规蹈矩的广告新闻，他们还会以为另有隐情呢？”
“何况，附近所有的监控都已经被我掐掉了，所有的信号也都被屏蔽了，绝不会存在不利于我们的反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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