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做侧滚翻吗?许城的睡眠姿势是被警署里的单人床强行纠正的,但当他睡的不再是单人床,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睡姿。
空气中洋溢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是洛谭发间传出来的味道。
他在半睡半醒间朝着那个方向靠近。
终于——
一道愠怒的声音响起:“你再过来我就要掉到床下了!”
许城一激灵醒了过来:“对不起!”
他看起来非常无辜。
但洛谭:……
好吧,就算不相信他,也没有多余的床褥让他打地铺了。
回旋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
同一时间。
皇宫中的某个房间里,一个电脑屏幕正在发出微微的荧光。
如果许城看到这个屏幕,他会惊讶地发现,上面正在进行聊天的交流框,与之前他在降落伞地下室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一双手搭在键盘上,正在灵活地输入。
屏幕上渐渐显现出了两行字:
“您好,我最近发现,一直暗地里阻挠您的星球的伟大计划的人究竟是谁了。”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是谁?”
一张图片被拖到消息框里,然后一只手指按动鼠标,图片被发送了出去。
这张图片,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张照片。
洛谭黑色的头发搭在肩膀两侧,她看向镜头,嘴角轻抿,微微笑着,看起来明丽又温柔。
这是她在参与皇室中人画像的时候,被拍下的一张照片。
第70章
洛谭把许城这个名字在心里咂摸了半天,但也没体味出什么滋味。
只是徒增烦恼,翻来覆去半宿没睡着罢了。
她表面上合群、随和,但那仅仅是融入社会所必须具有的特质。
她真实的性格与开朗乐观的小太阳相去甚远。
事实上以她的家庭,以她那令人窒息的父母, 也很难养的出一个性格真正乐观开朗的孩子。
但她虽然凉薄, 却不坏。
谁对她好, 她就会对谁好。
赤水街的人们对她好,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会时不时给他们寄去礼物,当然, 她也经常接收到他们的问候。
赤水街的人们补全了她心底那一块情感需求的缺角。
可是, 许城这个人却很奇怪。
比起朋友的身份,他似乎想要往里往深更进一步。
往里往深更进一步,他想要什么呢?
洛谭平躺着,望着天花板,静静地想着:
不管他想要什么,再往里就是冰冷的壁了。他会碰得头破血流的。
在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有两层。外层是用来适应各种环境的,俗称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里层是真正的想法,充斥着疯狂与那些不能为人道也的欲望。
但洛谭可以被分割成三层。
在最外面的一层,她可以和人说笑、玩闹,扮演成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太阳;再往里一层是她的一些真实的情绪;但再往里还有一层,就是冷漠冰冷的壁了,抗拒着所有人的接近。
她不会让任何人接近的。
……
洛谭想了半宿,眼皮越来越沉,正当她终于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上一沉。
什么鬼?
许城有病吧?
他真的有病吧?别说最里面那层了, 连她真实的想法他都别想知道一点!
她本想直接把许城踹下去。
却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她耳旁响起。
不,那不是响在外界的警报声,而是来自她脑袋里的系统中的!
洛谭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一睁开眼——
在她正上方,脸对脸的位置,一个男人面容扭曲,朝着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照在男人的血盆大嘴上,洛谭清晰地看见,那牙齿上滴下了透明的口水。
“啊啊啊啊啊啊!”
比她的叫声更刺耳的,是她的心声,如果说她的叫声还要隔着重重墙壁才能进入人的耳朵,那她的心声,就如同十个大喇叭朝着人的耳朵里连环吹奏!
没有人能抵御的了这样的声波攻击!
因此,几乎仅仅过了半分钟,洛谭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公主,您……”
敲开一道门缝的女仆一看见此等恐怖的场景,紧接着就爆发出了第二声可怖的尖叫。
谁能告诉她?
为什么公主的身上趴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男人?
而正把那个男人一把拽走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啊?
她是不是不该来啊!
……
当许城把偷袭洛谭的人按在地上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站满了许许多多的人,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洛谭惊魂未定地坐在床沿边拍着胸脯,接过女仆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她又接过黑哥递过来的安神牛奶,喝了一口。
她又接过许城递过来的糖,含了一颗。
皇帝尼古拉斯的眼睛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也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
他心里忧心忡忡:
没想到就连皇宫里也不安全了,这可怎么保护他们帝国的“国宝”啊?
总管辛巴这时候上前,端详了一会儿被控制在地上的人,然后眼中流露出些许惊讶,跟皇帝汇报道:“他是今日负责执勤的园丁。”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皇宫总管也皱起眉:“真奇怪,他之前的体检情况一向健康,没有精神病的症状,根据之前的背调结果,他的祖上几代也应该没有遗传家族病史,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到皇宫里任职。”
安德烈适时开口道:“最近各个星球都经常出现突发神经病袭击人的事件,这位园丁可能也中招了。”
辛巴忧愁起来:“我也听说了,可是没想到在皇宫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明天就去安排全体体检。”
【可是,体检是检查不出来的啊,这可是附身级别的,谁被附身谁中招啊! 】
啥?附身?
辛巴刚要告退的脚步直接卡在了原地,双腿一前一后僵直着,愣是不知道要不要转身回来。
几个在场的女仆瞪大了眼,其中一个女仆本来端着装牛奶的玻璃杯,她手中的托盘一倾,玻璃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洛谭:【天哪,听到要体检,大家都这么激动吗?不过话说回来,也许体检真的能检查出什么东西呢?毕竟这可是星际时代拥有的高科技体检!是我冒昧了,我应该对它抱有更大的信心和崇高的敬意! 】
辛巴和众女仆欲哭无泪:
我们才不是因为体检惊讶呢!我们想知道更多的关于附身的信息,求求您快再说说吧!
可洛谭却没再说,她的整颗脑子已经漂入了畅想的海洋,满脑子都是星际时代的体检究竟能体检出什么东西。
“要不……”洛谭朝向辛巴大总管,兴致勃勃地说:“要不回头也给我来个体检吧?”
辛巴:“啊?”
他的惊讶被洛谭看作是无言的拒绝,她兴致勃勃的火焰刹那间被一盆兜头而下的冰水浇灭了。
她抿了抿唇:“很贵吗?”
辛巴立刻:“不贵不贵!您想要的话,我立刻就能给您安排上!对对对,尽快安排,就是明天!”
虽然很少有人会对体检感兴趣。
但这对于神奇的洛谭来说,却很合理!
这时,辛巴的面前有人匆匆走过。
他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递毛巾的女仆吗?怎么走了呀?
他刚想质问,就看见一位女仆朝他递了一个眼色,可怜巴巴的。
辛巴奇迹般破解出了她眼中的意思。
呜呜呜,我们不想被附身,先跑路了。
辛巴悟了。
已知,地上那个倒霉的园丁,搞突然袭击是附身的结果。
而附身这个词,不用洛谭解释他们也明白。
附身者必然仍然存在于这个房间中,那么……谁在这个房间中,谁就有概率被附身啊!
想到这里,辛巴的小腿肚子变得抖抖索索的,他对着尼古拉斯说:“陛下,那我先去抓紧时间安排明天的体检了。”
得到皇帝的应许后,他跑得飞快。
一个女仆刚刚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捡拾干净,连忙道:“我去把这些碎片倒了!”
另一个女仆也找借口匆匆离去了。
……
不过眨眼间,房间里就快空了。
这时,一个警卫员敲门进来,他从许城的手里接管被附身的园丁,然后把他押走看管起来。
许城拍了拍手,站起了身。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深更半夜在我女儿的房间里吗?”
皇帝尼古拉斯威严的声音响起。
许城没站稳,差点一摔。
大意了!忘记还有这一茬在等着他!
对于这个问题,尼古拉斯一进门就想问了,但刚才他满脑子都是洛谭说的附身,这下才又想起来这个问题。
许城刚刚说出:“我怕她遇到危险,所以保护她——”
就听见洛谭忧心忡忡的心声:
【还好他没说是为了保护他。 】
许城嘴角一抽,险些没维持住表情。
【否则皇帝会很生气的。 】
尼古拉斯确实很生气:
他是个男人,竟然还要他的女儿来保护他!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明是他的女儿比较危险,许城哪里需要保护!
他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尼古拉斯看着许城,就像是看着拐走自己单纯可爱天真无邪女儿的大灰狼。
许城即使不往那个方向看,都无法忽略皇帝阴森森的像是马上要刀了他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没想到洛谭真的遇到了危险,还好来得及。 ”
尼古拉斯脸上的表情和缓了些:
不管怎么说,这条大灰狼还是在关键时候保护了自己的女儿的。
但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一张口,皇帝的威严就表露无遗:“就算要保护,睡在一个床上算什么道理?”
于是,许城去隔壁的空房间搬了一把躺椅,他后半夜,只能把躺椅当床睡了。
睡眠空间顿时锐减10086。
.
第二日,打着哈欠的洛谭和许城踏上了寻找“新大陆”的征程。
按照现有信息,神明是对抗异星人侵略的唯一武器。
在理论层面上,他们只须像是收集卡牌一样把神明们集齐,就可以把侵略者全部赶跑!
可惜,神明不是卡牌。
他们甚至不知道到哪里去收集第一张。
洛谭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像是小灯泡唰得一下亮起来了。
“你说,神明应该会出现在地球上吧!”
困倦的许城打了一个哈欠:“为什么?”
他后半夜完全没睡好,就像是一个成年人被迫缩在装鸡仔的笼子里,他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
但他仍然竭尽全力装出了个样子:
我在思考。
洛谭觉得道理很简单:“神明是人类文明经过悠久的信仰历史才能出现的产物!在星际时代到来以前,人类都生活在地球上,那时候我们有许许多多听都听不完的神话故事。但后来我们搬到了其他六个星球,这六个星球在人类到来之前就是一片荒漠,怎么可能在百年间诞生神明呢?”
“换个例子说,你听说过上万年、几十万年寿命的神明,你听说过几十岁的吗?”
许城悟了:“所以,解题的关键还在地球啊!”
他们一拍即合,准备直接先去地球,具体去哪到了地方再说。
大概就是要找人杰地灵传说多的地方吧!
正当洛谭要踏上飞船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系统的警报声。
她打开地图一看,发现红点正好标注在隔一条街的位置。
【咦,这是一户人家吗?竟然有丈夫要逼迫妻子做那种事! 】
她直接就要跑向那个方向,却被许城拽住了衣袖。
许城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想,既然是家务事,就不必干涉了吧。
洛谭却反拽住他的衣袖,就往那个方向跑!
她满脑子都是:
【婚内强.奸也是强.奸啊! 】
第71章
“砰!”
秦竹的后背重重砸上了墙壁。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 内脏的碎片仿佛在腹腔间游荡,血与器官混杂在一起,像是一锅厨艺初学者炖出的黑暗料理,让她有些恶心。
“呕——”
我吐出来的, 是血吗?
她眨了眨眼, 却依旧看不清。
她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一切物事都是朦胧的。
原来这就是被砸晕的感觉。
足足过了几秒钟,眼前的光才逐渐亮起来。
一个人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是她丈夫的轮廓。
“咔嚓——”
是她的衣服被撕开的声音。
秦竹咽下了一口咸腥的唾沫,苦笑着说:“你疯了吧?”
……
今天她回到家, 正在做晚饭的时候, 大门忽然开了。
她头也没回,手中的菜刀连续不断地剁着菜:“芊芊今天考的怎么样呀?”
没听见回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回来的竟然只有丈夫。
她疑惑道:“芊芊呢?你不会忘记接女儿了吧?”
往日安静温和的丈夫看起来很奇怪,他的眼珠一转不转盯着她,像是深渊中的怪物凝望着猎物。
“……你怎么了?”
就在秦竹心中的危险感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含混的声音:“没事,我忘了。”
那声音的咬字有些奇怪, 但她没有注意到。
“忘了?忘了?”秦竹觉得有些好笑,她一边脱下围裙, 一边拿上包往外走, 自语道:“那我去接芊芊,一会儿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 她该不高兴了。”
她没注意到,在她走出去的全过程中,丈夫的眼珠都牢牢盯着案板上的那把菜刀。
就像是, 他是因为忌惮它,才放弃动手的一样。
……
于是,等秦竹接女儿回来,她刚走进大门,就感觉自己的肩膀重重一沉。
“你干什么?”
丈夫竟然一直板板正正站在门后,像是一个被摆在那里的模特。
然后,他的双手拽住了她的肩膀,像是一块坚硬的烙铁,她根本没法挣开,就被他往卧室里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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