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很难和他们建立好关系,又无缘无故遭遇这些,科拉肯难免失落。
为什么呢。
或许该问问为什么要杀他的。但是他又不敢主动搭话。
干这行的确实是没什么信誉度。
影响家庭,不能再干了。
这边的声响有点大,估计已经吸引到另外的家伙了。科拉肯本准备趁机处理掉其余几个队友,但他辨认着听了一会儿,那边搜查的两个队友已经彻底没了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跺脚声。
“咚!”
兔子在跺脚。
一只普通的实验用白兔子趁乱从门缝钻了进来,站起身,抖动鼻子,头前抻,正在抬头看他。
那双红眼睛死盯着他的脑袋,后肢一下,一下,用力地跺脚。
兔子会用跺脚的方式呼唤同伴。
第11章
“咚。”
兔子强壮的后腿猛击地面,连续快速,发出一连串响亮的震动声,并且越来越用力,响度逐渐加重。
警告,通知同伴,标记地点,求偶...兔子蹬地有很多种含义,这应该是哪一种?
科拉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也没怎么刻意接触或是了解过兔子,他答不出来。
但兔子猩红的目光还死落在他身上,行动明显是在对他,这情况有够奇怪和诡异,隐隐透露出危险感。
即使沈皿盈说过,兔子熟悉她的味道,不会攻击他,但谨慎起见,科拉肯还是觉得自己该趁事情没变得糟糕前赶紧离开。
所以他决定,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把能装的再装一装。
大步退回沈皿盈的床位边上,科拉肯没忘还有柜子里的零食,他估摸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下,毕竟对方单拎出来提起,一幅很想要的样子。
他动作搞这么忙碌,焦急也体现在另外的地方上,非要把握最后的时间去装行李箱,让一直观察他的兔子动作稍有停顿。
跺脚声突然减弱,重新陷入安静。
兔子在思考。
很快,它便不再关注科拉肯,而是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跳着几步,凑到了地上瘫着的两具尸体旁,眼睛死盯着他们,发出了愉快的嗡嗡声。
拉起扣好的行李箱,科拉肯扭头起身,正巧瞥见了这一幕。如沈皿盈所说,兔子确实很有好奇心。
但他不该有太重的好奇,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拎斧头,科拉肯要回去了。
迈步,动作给兔子提醒了他的存在,科拉肯瞧见它又看了他一眼,在尸体旁边再次跺了下脚,耳朵朝他拿着的斧头的方向歪,给出了示意。
这东西越来越不正常了。
有思考能力,聪明到诡异的兔子,和所谓的兔人奇美拉就差一个身体。
科拉肯停下了脚步,目光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反常的兔子,人类的尸体,总有什么呼之欲出。
不止是[兔头人]这个词,还有在另外的地方见过的,甚至就在不久前。
他想到了几分钟前,在桌子上拿起的,匆匆一眼便塞进了行李箱的笔记本。
那页涂着卡通画,他第一眼落在最中间的兔子上,也没来得及关注其他,余光只是很不经意地扫过,没留下什么记忆。
现在,大脑把后面的涂鸦翻了出来:兔子,人,无头人,兔头人。
然后就是本次任务的目标,政府怀疑怪物爆发与该大学某实验室有关。
他记得沈皿盈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咚。”
兔子还在看他,现在不是顺着疑惑点去思考太多的好时机。
隐隐读懂了兔子的意思,科拉肯走到尸体旁边,迟疑了几秒,但有个猜测想要验证,还是举起斧头,用力砍下,帮忙处理了那两颗碍事的脑袋。
随后默默退到一边,暗中观察。
小队对兔子奇美拉是什么一知半解,任务也好,撤退也罢,始终都是在它们存在的地区行动,能多获取点信息的话会很有用。
这么小一只兔子,要怎么钻进去使用尸体?
它不用。
拖沓地板的刺啦声越来越近,听到了跺脚的呼唤,有另外的两只兔子自门口探头,一步步,蹒跚地爬了进来。
它们的头非常的大,几近于人类脑袋的大小,让科拉肯想到了巨型兔。德国就有人养出过跟狗一样大的兔子,他看过报道,很可爱。
但眼前的却并非如此,它的身体应该很小,前肢也一样,因为有头颅坠着,行动不易,只能一点点地往这边蹭。
它们终于成功进了门。科拉肯能看得更清楚了。
大头兔子没有身体。准确来说,它放大数倍的可爱脑袋下面,挂着的是血淋淋、扭曲恶心的小身体。
螺旋形的红色肉状条,像鸭子的生殖器官,或是环绕着的脐带。
它们用[脐带]的部位贴紧尸体断了的脖子,向后一顿一顿地深入。很快,僵直的两具尸体有了变化,四肢抽动,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如此直观地提醒着他,这里确实是爆发了怪物潮的地方。
有一只朝科拉肯伸出了手,指向他手中提着的斧头。
沈皿盈没讲过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科拉肯要靠自己猜了。
他看那只普通的小白兔尾巴朝下,绕着行李箱跑了一小圈。注意到他头上蒙着的粉衣服,兔头人虽然动作没有过多的反应,长耳朵却保留着兔子的习惯,朝衣服那儿转着靠近。
没有敌意,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亲近。
有点搞不懂它们评判同伴的标准,但科拉肯没有轻举妄动,将斧头递了过去,下一秒就悄悄地按住了枪。
两个兔头人并没有要攻击他,接过后又看了他几眼,然后便转身出门,应该是去找另外那两个队友的尸体了。
需要身体的大头兔子不止这两个。
兔子们懂得互帮互助,虽然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无声干掉了另外的队友,但毕竟有工具总是更方便,怪不得要管他要斧头。
所以,用完之后,斧头还会还给他吗,他想要。
算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兔子人交流,他其实连怎么和人交流都没太搞清楚。
兔子奇美拉指得并非是兔头人,而是一种兔子寄生生物。没了斧头但有点收获,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兔子不觉得他现在的打扮奇怪,但其他人见了肯定喊变态,科拉肯还不想社死的那么彻底。
惋惜了下那件没法再用的衣服,他俯身摘下地上遗落的红眼苍蝇头罩,反手扣在脑袋上。
小兔子和兔人都消失在了走廊里,科拉肯以为他应该不会遇见它们了,提着行李箱就走,却在下楼途中听见了跟来的脚步声。
这四只兔头人也要下去,而且非要将科拉肯围在楼梯中间,拥挤地裹着他下楼。
看见他拉着的行李箱,有的还扭头看他,顶着一张毛茸茸的兔子脸,红眼睛倒映出他现在的红眼苍蝇脑袋,歪头,见科拉肯不理会,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旁边的则是轻轻推了他一下,想引起他的注意,是种微妙的交流方式。
怎么怪物也要社交。科拉肯愈发沉默,不受控制地焦虑了起来。
好在2楼走很快,顺利地出了宿舍楼。
天上乌云散了一片,漏出把太阳。
兔子们没有说话的功能,全程都很安静。
它们鼻子抖动,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然后一并朝操场走,有几只还没忘侧过身,跟他挥手告别。
人类的朋友没有交到几个,兔子朋友当场拿下四个,全靠沈皿盈提供的辅助。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科拉肯这次是真的觉得,她比小队空降的上司靠谱。
他默默瞥了眼它们的背影,思考操场有什么,这次小队总共6个人,4个都来暗杀他,应该没剩什么...
啊!菲尼克斯。
那小子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实诚,真的去认真工作了。
要不怎么说他们这行年轻人少呢,年轻人就是太有信誉,早早就被消耗掉了。
不熟的队友死了就死了,但菲尼克斯虽然说话难听,跟他还是蛮有队友情的,往常合作配合得都不错,不是陌生人。
科拉肯站在门口犹豫了起来,他是拖着行李箱去救队友,还是走?
行李箱放这里怕丢,带着去见队友也不方便,尤其是拖着它跑,轮子指不定会飞出去。
而且箱子干干净净,还贴了贴纸,她好像很喜欢这个箱子。
一个合格的家庭成员,应该做好他该做的事情,尤其是家人的叮嘱。
队友的命,和老婆的行李箱。
真是难以抉择。
...
另一边,沈皿盈平躺在床上,实在无所事事,甚至无聊到开始想念绑...老公哥了。
希望老公死了别回来,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太安静了,她想和人说话。
没有事情干,沈皿盈只能举着手机,打发时间那样点开浏览器,打下一行字,搜索,看着它弹出[无信号与网络]的提示,再返回去,如此重复。
没报能有信号的希望,单纯打发时间。
无聊地搜索信息,什么问题都来一遍。
被绑架了怎么办,外国警察的出警速度如何?
——建议您率先自救。如果不能在救援队赶来之前干掉他们,那么你就极度危险了。
沈皿盈茫然地眨了眨眼,以为出现了幻觉。
她顺着扒拉了一下,好像真的看见了网络信息。
当地条子:太碍事了。我有一个好点子,我们顺手把人质也毙了吧。[竖起食指][提议的嘴脸]
他的伙伴:哦,我的老伙计,真是个好点子。[竖起食指][赞同的嘴脸]
握手碰拳。
大数据不给推有用信息,咋全是地狱笑话,就因为她以前喜欢看吗。
沈皿盈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弹起来,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地狱笑话上,连忙切进微信,联系家长。
对面的头像是自拍工作照,戴着神帽与萨满面具,挡着脸。
她紧张忐忑地发了条消息,不知道能不能传过去:妈妈爸,你今天当妈妈还是爸爸?
对面几乎是秒回,发了条2秒的语音。
沈皿盈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家长的声音,她甚至莫名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将音量调大,点了收听。
“你妈。”
清朗如玉的声音,人淡淡的。
对面不习惯发语音,然后就改发文字了:今天想当你妈。算到今天这个时辰有变故,果然,正好跟你连上了。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刚刚像在骂人,想闲聊几句,拉进一下彼此关系。
妈妈爸:上学期8科挂5科,还好大学倒闭了,不然你就留级了。
沈皿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发了条语音:“大学倒闭就很好吗?挂科那是事出有因...”
几乎是连着,紧跟着弹出了新消息。
妈妈爸:所以还不打算回国吗?
她本来快要适应这个小破屋子和沉默的老公了。
学校惨遭倒闭,反正也没地方待着,这里也挺好的。
但这个问法让她顿时心跳加快,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悄悄地用被子蒙住脑袋,偷偷打字:我,我还能回去吗?
第12章
要不说还得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面对沈皿盈犹犹豫豫的反问,她妈妈爸都没有几秒的停顿,一下抓住了关键。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直击核心: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结合语境,听起来好像是其他的都不算障碍,可以暂且不谈,唯独这点最关键,是能不能回去的决定因素。
亲情是如此的有原则,隐约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好像随时有可能表演一个大义灭亲,把沈皿盈问沉默了。
她在为亲情感到沉默。
但这份沉默仿佛给了对面答案,屏幕上方显示[对方输入中],这次删删减减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
妈妈爸:那你有自信靠自己的力量,在大兴安岭深处活下去吗。
妈妈爸:不喜欢大兴安岭的话,听说内蒙古深山那边也很好逃,去了没人追。
没有自信活下去。确实没有人追,只是有狗熊和狼追,顺带着冬天也不是很好熬罢了。
去了当场宣告死亡,这和大义灭亲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帮着节省了很大的人力物力。
妈妈爸:在国外去世,和在国内去世,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沈皿盈不再无言,她再不解释就真没机会了:“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是忙着在国外搞研究,之前是一直没时间回去而已!”
“算了吧,妈还不了解你吗,你在学术上一直没有天赋,”对面总能给出痛击,“打小擅长的就只是给动物接生,妈对你念书回来的期待一直是学会绝育就很不错了。”
那可真是要让他超出预期了。
兽医学习练习时常2年半,还没学会。
沈皿盈本来是很动摇的,被他这么一说,暗暗磨了磨牙,反倒有点激起了脾气。
她故意避开了要不要回国的问题,难得能再和家人交流,改问起了其他:“反正国外现在乱七八糟的,国内怎么样了?”
2年没回去过,都不知道那边如何了。
“没什么变化,就是门口总出现红布鞋,扔不掉。”妈妈爸非常淡然,“不是大事,忙得过来,我想办法帮你联络一下救援。”
“...”
不了,谢谢,关键时刻无意占用资源。
比起承受那种东西带来的攻击,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在国外继续苟着,不过是人型怪物而已,看习惯就好了,至少不会被当场吓死。
妈妈爸看不起她的退缩:“门口放红布鞋你害怕,那要是华伦天奴呢。”
他莫非真的是天才。
沈皿盈眼神飘忽,欲言又止,竟然没法反驳。她烦恼地揉乱了头发。
不想踏出门被发现,不想回学校,不想再看到那群奇美拉,还摊上了被雇佣兵带走的倒霉事。
如果能离开这里回家的话,确实是最完美的选择。
这时候提议,让她无比动摇。
但沈皿盈攥了攥手,胸口仿佛有重物堵着,还是没法下定决心。她下意识地故意找理由和借口,欺骗自己,说服自己留下来。
之前那都算意外,她已经让某个便宜老公去拿行李和书了,如果他活着带了回来,那她觉得自己还能在相关专业上继续耕耘。
比如说,至少,最至少,在回家前拿那群奇美拉动物练练手,想办法学会做绝育之类的。
哦,说到这里,她还没跟家长提起被人抓走的事情。
沈皿盈戳着屏幕,有必要跟他着重提一下:对了,我找到工作了,给人当人质。由于是人质所以没有工资,但也算份工作,你看,我过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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