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有些害怕,如果父亲直接开口批判他,说他和那些污蔑他的混账警察一样,都是同类,应该怎么做。
他无法预想那样的场面,他害怕那会将尚在自己年少的时候,会教他一同打拳击,揉着他的脑袋夸赞自己不愧是他的儿子的,那样伟岸的父亲的形象彻底撕裂毁坏掉。
“喂,老爹。”
预想之外的是,这一次的屋里并没有一地的酒瓶,难闻的酒气,也没有记忆中的那样凌乱。
“……你还在家吗?我回来了。”
松田阵平的脚步忽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客厅的墙壁上有一些报纸上的报道被裁剪了下来,整整齐齐的贴在墙面上。
是上一次他们合理在横滨擂钵街的户外野外训练课上,阻止儿童贩卖案时,得到的表彰。
当然,对外并没有说的这么明显。
再有,就是之前便利店抢劫案的表彰,甚至小到了地方报纸,只要是有自己就读警校以后,出镜的画面的报道,全部都……
“……阵平?”
松田阵平此刻正感觉眼角有些酸涩,下一秒,他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回过头看时,他已经不像记忆中的那样个头高大了,很明显已经人到中年了,松田阵平忽然反应过来,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和父亲面对面过了。
“你怎么不在学校,突然回来了?”
“……你怎么变得和个欧吉桑似的。”
父子二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语。
松田丈太郎闻言神色一边,然后他抬手就敲到了松田阵平的脑壳上,怒骂道:“臭小子!这么久没见老爹,难道这就是你对你老爹说的第一句话吗?!”
松田阵平捂住了自己的脑壳,敢怒不敢言,他顿时觉得晴美之前说的,像男人一样和老爹一样堂堂正正打一架真的是天方夜谭。
光是气势上就碾压了,根本不敢开口啊。
“那个,其实,我这次回来是……”
想和你好好的聊一聊?还是说说这段时间在警校发生的事情?话说为什么墙壁上到处都贴着我的照片,总觉得有些丢人啊。
下一秒,老爹抬起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
“臭小子。”父亲笑骂:“你变成一位相当优秀的未来警察了啊。”
“……”
松田阵平怔愣半晌,然后忽然觉得眉眼也随之酸涩了起来。
他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趁着你老爹我不在的时候,一声不吭的做了不少事情嘛。”他笑呵呵的拍着儿子的脊背,然后忽然变了个语调:“所以啊,后来我觉得,我也不能再那样继续下去了。”
“明明身为父亲,却在颓废的过程中被优秀的儿子感染到了……说出来真的挺好笑的。”
“你真的很努力的在当好一名警察啊,阵平。”
“……是!”松田阵平带着颤音,用力点了点头,这一瞬间,他们似乎互相解开了彼此的心结与芥蒂,时隔数十年,重重的拥抱在了一起。
不过就在此时,松田阵平看到窗台上冒出来的一颗小脑袋时,险些没被呛死。
“松甜甜,你和你爸比交流的怎么样了?听说你爸比是个很厉害的拳击手,我还真的有点怕你打不过他,要不要我帮帮忙啊……”晴美自说自话的将脑袋搁在了窗台上,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用一种不是很确定的语调问:“所以你们怎么抱上了?”
松田阵平:——你事先也没说自己会为了看热闹凑过来啊喂!
父子俩个瞬间弹开。
松田丈太郎在看到自家的窗台上冒出一个陌生女孩的脑袋,表现的相当不知所措,所以松田阵平只好磕磕巴巴的解释:“老老老爹,这位是我在警校的同学迹部晴美……”
晴美也非常适时的抬起一只手臂挥了挥,笑眯眯的打招呼:“叔叔你好~”
面相看起来有些凶悍的松田丈太郎,这个时候说都不会话了,父子俩人磕磕巴巴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那那那你还不快点把人家同学请进来,咳咳,我的意思是快请人家小姑娘进来。”
松田阵平:为什么老爹在面对我同学的样子是这样啊,噗好逊。
然后他的后脑勺又被敲了一下。
松田丈太郎强行扯出微笑,搓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快,快请进来,这位迹部……”
晴美小嘴很甜:“叔叔,你喊我晴美就好啦。”
松田丈太郎非常欣慰,看啊,这小孩多懂事呢,根本就不像自家的那个孽子,要不怎么说还是得养女儿呢,说起来阵平那小子,打小就没什么朋友,最多也只会把研二带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往家里带女孩子……
等等,带女孩子?
松田爸爸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松田丈太郎开始仔细的端详这位吭哧吭哧爬窗上来的女孩儿。
紫灰色的长发,笑起来明眸善睐的,自带一种超凡脱俗的贵族大小姐气质,可以说自家的臭小子能和这么可爱的女孩搭上话都是三生有幸。
松田丈太郎倒吸一口凉气,松田丈太郎意识到自己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他赶紧摆出此生以来最最和煦的微笑:“快,晴美同学快请进来。”
随即,松田爸爸切换了一副暴王龙吼叫的语气对便宜儿子道:“喂阵平!你还愣着做什么!这臭小子怎么没点眼力见呢,冰箱里面还有水果和点心,快点给你同学准备一下!”
松田阵平:“……”
什么嘛,之前hagi来玩的时候,也没听你这个老头说家里有啥点心。
而且,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松田丈太郎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用相当不确定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迹部晴美一眼。
没记错的话,他们家现在在四楼啊,这小妹妹就这么爬上来的?
松田丈太郎:尖锐的爆鸣.jpg
—
半晌之后,迹部晴美乖乖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她的面前满满当当放着洗好的水果和摆盘精致的点心,另一边的松田父子正在嘀嘀咕咕。
“你在此处不要走动,你的老爹我去外面买点饮料和点心什么的,去去就回。”
松田阵平对此表示非常不解。
“啊?可是我觉得家里的点心已经够了吧?老爹,你特意挑了这么晚去出门吗?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都不跟我多聊……”
他被自家老爹在腰间一个重重的肘击,颤着腿捂住腰间,半天出不来声。
“笨蛋。”松田爸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人家女孩子可是担心你,特意爬了四楼……”
咳,这句话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总而言之!”他正色道:“我先出门,你,给我好好留在这里照顾你的同学!”
松田阵平本来一头雾水,但是被老爹这么一敲打,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忽然变得面色爆红,瞥了一眼那边悠哉悠哉的摇晃着双腿的晴美,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家门关上了。
这是不是就说明……
他,他和晴美共共处一室了?
“你在那里愣着做什么呀?傻站着不累吗?”松田阵平听到晴美噗的一笑,她拍了拍沙发示意他过来坐:“这是你家呀,你怎么那么紧张?”
松田阵平:……你可以猜猜看我为什么那么紧张啊。
他保持着同手同脚的姿势,僵硬的走到她身边坐好。
呼,深呼吸,深呼吸,平常心,要知道,她的脑袋现在大概率还是在把你当成兄弟看的,松田阵平,你给我清醒一点!
“怎么样?”
“……什么?”
距离太近了,客厅暖橘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照耀出她纤长的睫毛,眼眸里的闪光,眼下的泪痣。
“我是说,你和你的爸爸,聊的还不错吧?”晴美笑吟吟的问:“是不是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
“……啊,的确。”松田阵平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像这之前一样偏激了。”
所以脑袋里面设想的父子拳击世界大战现场,也没有爆发,他们非常坦然的交流了,而且,他甚至还得到了父亲的夸赞。
“这样呀。”晴美眉眼弯弯:“真的太好了呢,松田。”
“……嗯。”松田阵平瞥了眉眼都笑的亮晶晶的,仿佛眼里藏着星星的少女,他忽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特意过来的?”
话音刚落,他就想给自己一大比兜。
——他到底在问什么蠢话啊,之前早就听说恋爱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能让人变傻,他是在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以后变成了傻瓜么?!
“其实,一开始确实是抱着那么一喵喵看热闹的心态。”晴美抬起手,用食指拇指比了一个手势:“一喵喵哦,只有一喵喵。”
“但是松田你都这么问了——”她拉长了尾音,有些俏皮的回应道:“没错呢,我确实是因为担心你。”
她认真的,一字一句的,用本就绵软的少女语调说道:“我很担心你哦,松田。”
她的声音也无比清晰的传达到了他的耳畔。
松田阵平:“……”
他抬手捂住了几乎要震出胸口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那个,晴美,我——”
他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望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我啊,其实……”
下一秒,他又听到晴美紧随其后的说道:“还有,大家也都很担心你。”
松田阵平的大脑宕机。
他结结巴巴的,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啊?什么?大家?”
“没错!大家!”晴美眉眼弯弯,然后抬起手臂招呼道:“好啦好啦,你们不用再偷听墙角啦,都出来吧。”
见没有回应,晴美大踏步走到了窗台边,拔出萝卜带出泥,拎起来了一大串。
松田阵平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同期们。
而他们则是一脸不情愿的被晴美拔了出来以后,满脸尴尬的朝着松田阵平打招呼。
萩原研二:“啊哈哈哈,小阵平,真巧啊。”
降谷零:“咳,事先没有打一声招呼就来你家拜访了呢。”
诸伏景光:“总而言之,多有打扰了。”
松田阵平的表情从呆滞变成了羞愤,他怒曰:“啊喂!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那里了啊喂!”
而且什么不打招呼就来拜访啊!很明显是来凑热闹偷听的吧!啊可恶!他刚刚还以为自己正在和晴美共处一室,差点,差点就……
松田阵平蜷缩到角落里面去种蘑菇了。
晴美一脸不解:“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不开心啊?和父亲互相坦言交流过了,同伴们也都在身边,明明是皆大欢喜的HE不是吗?”
萩原研二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个,可能是男生的某种脆弱一面不想让好兄弟看到的强烈自尊吧。”
“哦哦,原来如此啊。”于是晴美凑上前道:“没关系的!马自达酱!这个时候,你就算抱着我们痛哭一场都绝对不会有人会嘲笑你的!谁敢笑你我就把谁打成饼干!”
松田阵平气若游丝:“晴美,你,你先别说话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喔……”
—
羂索的夺舍计划未半而中道崩殂。
没错,因为他的身边,出现了意外之外的来客。
那本是不应该隶属于这个世界的可怖力量,碾压式的强大,独立与咒力之外的其他能力,却让他无从抵抗。
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濒临死亡。
但是那个强者,似乎有着自身的不杀原则,但是他只是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被抽离,被不明的力量给禁锢了。
简而言之,他被困在了这副身躯之内,而这副身躯也变成了能见到咒灵的无用身躯。
这大概是他在千年以来,此生第一次如此狼狈过。
咳……无妨,无妨……能够捡回一条性命的话就好,虽然力量和术式都暂时没有了,但是千年来这么多知识还在脑海,他定然会寻找到翻盘的方法。
但是,与此同时,羂索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那个强大的粉发青年他,是否和迹部晴美有所关联?那个女人她,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所在?
但是,行至小巷时,他却被一群一拥而上的庶民们重重的打了一顿。
他们口中还喊着“就你叫琴酒啊”,一边库库对着他拳打脚踢。
换作往常的自己,像碾碎蚂蚁一样碾碎他们,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仿佛被扼住了力量的命门,和一个普通人无异,刚刚被那个恐怖的青年摧残过,还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他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痛打了一顿。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我们打错了打错了,他不是琴酒啊!”
他们又呼啦啦一窝蜂的散了。
可恶,可恶,可恶。
他跪趴在地上,眼神愤恨,几乎咬碎了牙齿。
这份屈辱,这份屈辱,他会烙印在内心,一定要一丝不剩的统统报复回去——!
“小伙子,你没事吧?”
幸好,有“好心人”发现了被痛打落水狗的自己,并且快步上前,尝试将他搀扶起来。
“我帮你叫救护车?”那个中年男人骂道:“附近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混混怎么这么多,就应该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不,不用……”羂索一边咳血一边强行苦笑道:“不用报警,也不用叫救护车。”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可是个实打实的黑户,报警只会把自己送进去。
至于救护车……
X光扫不出来咒灵,到时候检查出来这个身体没有大脑,那就有意思了,说不定他会被当成小白鼠抓起来研究和解剖。
“……那至少让我带你回家去包扎一下吧。”那个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羂索没有拒绝,但是心里仍然在盘算着坏主意,比如说暂时的鸠占鹊巢占个地方当根据地,他苦笑一声,说:“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个大叔还在碎碎念着:“像我年轻的时候啊,也经常会受一些小伤,所以在这方面还是很擅长处理的。”
他的声音忽然落寞了几分。
打着坏主意的羂索满不在意的敷衍着搀扶着他的男人的话语,但是他忽然觉得那个男人搀扶他去的位置,似乎越来越有些不对劲的眼熟。
直到推开门时,羂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今天白天刚刚摁断他所有肋骨,摔断了他这具身体至少四分之三骨骼的恐怖人形高达女人。
迹部晴美的目光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像白炽灯似的亮了起来,她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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