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瑛子看着女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她依旧在扇着小折扇,笑的合不拢口。
而实际上,她可爱的女儿已经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才能干脆利落的将对方一击致命了。
(要逃,要逃,一定要逃……)
这大概是羂索活了那样长久的时间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恐慌。
不行,他绝对不能折损在这里,他谋划了那么长久时日的计划难道就要终结在今日?
“娟,你在吗?”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她由远及近的脚步。
她的声音飘渺空灵,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早就完成了转换。
“在家里修养的还习惯吗?”
“我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确认一下。”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有关你额头的疤痕,那是手术之后留下的痕迹吗?”
杀意,咒力,还有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曾经的诅咒之王能够予以他的压迫感,也莫过于此了吧。
这里是庄园的,七楼,此刻自己退无可退,但是羂索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撕开床单和窗帘,编成了向下的绳索,他顺着绳索往下迅速滑行,但是滑到一半时,身边的景色却在极速后退。
仰头一看,那个女人正在单手抓起简易绳索,将他以光速往上提起。
“为什么要跑呢?因为害怕被我确认吗?欸?”
羂索: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恐慌和反抗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就这样瞳孔地震着和微笑着的女人面面相觑。
然后……
然后晴美看着他穿在身上的衣服,难得陷入了沉默。
杀意也在这一瞬间悉数退散,她战术后仰,上上下下端详了羂索身上的女仆装一番。
“娟儿?”
“……是夫人的命令。”他非常隐忍的闭紧了眼睛:“她要求我为迹部家工作还债,工作方式……就是这种。”
晴美:……这下我倒是有点不确定了,因为以普遍理性而言,未来的BOSS真的会老老实实在自家呆着当女仆吗?这个稍微有点离谱吧。
于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女仆装救了羂索的一条命。
而晴美凑上前上上下下的端详了这货半天,也没从身上感受出什么咒力,倒也不至于真的把他开颅确认一下。
“哦,如果要还债的话,我计算一下啊。”晴美临走前,掰着手指数道:“你撕坏的床单是三百万,窗帘更贵一些一千万,所以,按照最高时薪算,你最少要留在我家工作一年零一个月还清欠款,所以继续当好一位负责的女仆吧。”
羂索:“……”
“娟儿,如果你中途胆敢离开的话——”晴美摆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笑吟吟道:“你应该懂我意思?”
她的眼里写满了,就算他逃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抓住他。
羂索:“……”
“哦对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建立一个你有什么坏心思就会脑浆炸裂的咒缚吧!”
羂索闻言骇然:“咒——”
“别想着在这里装傻问我咒缚是什么哦,再装傻的话就直接扭断你的脖子哦,我没有任何的不杀原则哦,我说到做到哦。”少女眉眼弯弯的说出了相当残忍的话语。
“……”
晴美在临走前,还不忘设计了专门针对他的“帐”,将他像翁中的鳖一样困在了自家庄园。
她这浓厚的咒力制造的帐,换成五条悟想要进出可能都得耗费不少心力,更别提咒力已经趋近于零的羂索。
可,可恶,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居然乘人之危予以了他这么大的羞辱,如果他的力量回复的话,定然就……
刚刚思考到这里,他的大脑本体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绞碎大脑,让羂索茫然间看到了自己都快忘掉面貌的千年前的太奶,这个时候他终于有点明白那个死丫头建立的咒缚是什么意思了,赶紧在脑中想道: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他一定兢兢业业的为迹部家当好一位合格的女仆,一位光荣的女仆,他最爱给迹部家做女仆了!
脑仁里的剧烈疼痛同时也消失了,面前若隐若现的太奶也消失了。
身着女仆装的羂索,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跌坐在了原地。
……此刻,一位光荣又伟大的反派停止了思考。
—
“那个,晴美……”
“怎么了?”晴美推开寝室大门,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家明天还要继续特训呢,今天已经很晚了,不早点休息的话,我怕你们明天的训练跟不上哦。”
闻听此言,几人赶紧将支支吾吾的松田阵平往前一推。
“其实是这样的。”萩原研二义正言辞道:“松田他他他,他有话要对你说!”
松田阵平被推了出来,和晴美面面相觑。
“……”晴美看了看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松田阵平,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同期们,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你们确定是松田他有话要对我说?”
“对的没错!”
他们非常羁定的一齐点头,然后一窝蜂的全跑路了。
晴美:“……”
晴美看了看明明今天已经挨过特训却如此有精力的同期们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婆娑着自己的下巴感慨道:“要不明天再上点运动量吧,我看他们一个个的还挺有精力的。”
旁边的松田阵平:“……”
怎么他觉得,大家貌似有点弄巧成拙了。
晴美的目光也终于移到了松田的面庞上。
“所以,松田,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依靠着门框,依旧笑的很温柔:“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皎洁的月光为少女的面庞镀上了一层素雅的光辉,抛开始祖巨兽的实力不谈,面前的女孩美的不像话。
松田阵平:“那个,这个……”
他挣扎了很久才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我……我是说,我们的气?”
“欸?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晴美有些惊讶的抬手掩住双唇,随后反问了回去。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噗,你们值得是白天特训的事情吗?那当然不是因为在生气呀,而是因为……”
是因为,太害怕会在未来失去你们了吧。
所以会想竭力去提升大家的自保能力,想要尽可能的避免悲剧的发生,不过在现在看来,她的要求好像确实有有点儿严苛了,导致了误会。
“而是因为——?”松田阵平歪着头,重复了一句她的回复,他的卷发蓬松,平静的表情像只乖巧的大狗狗。
“嗯……我应该怎么去解释呢……这个就像父母希望孩子能够成长到足够厉害,良苦用心是一个道理。”
松田阵平出言吐槽道:“……鼻屎点大的小东西还把自己代入父母角色了。”
晴美:“嗯?!”
看到晴美举起小拳头稍稍挥舞了一下,松田阵平赶紧一缩脖子。
“如果松田你今天想问的是这个问题的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啦,我没有生气,更没有对大家生气,而且我是那种生气了就会明晰的讲出来自己到底哪里生气的性格,不会在训练的过程中公报私仇的,你就放心好啦。”
“……”
这个时候的青年还没什么要走的意思。
晴美也眨了眨眼睛,仰头回望着他。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哭呢?”他询问道。
“……”
“我们是你的同期,是你的同伴啊。”他揉了揉太阳穴:“我们更希望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埋藏在心里,你能够坦白一点讲出来,然后我们一同去应对。”
“你一直都是这样,仗着自己有力量,足够强……好吧你也确实挺强的,然后无论什么事情都恨不得冲在最前面去解决了,不管我们说过多少次,你都习惯这么做。”
“……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是咒术师。”
“嗯,你确实是咒术师。”松田阵平打断了她支支吾吾的解释:“但是与此同时,你还是一个女孩子啊!就算你是山地大猩猩或者氪星人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逼着自己背负很多东西?”
他一气呵成的说完了一番话,一番他早就想对着这孩子说出来的话。
“……那天,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遇到咒灵的时候,我意识到你很厉害,你很强大,你居然能够孤身一人去面对那种怪物,但是在你昏倒过去的时候,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到了害怕。”
“我害怕你会就那样一直昏迷过去,再也醒不过来,那样的话,我们的面前就再也没有会自信满满的说着别怕让我来的笨蛋了。”
“……也多依赖我们一些吧。”
他垂下眼眸,黑眸幽深如墨。
“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面前的女孩沉默了很久,她低下头,等到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一改冰山女强人的模样,眼泪汪汪化作香煎荷包蛋。
“呜呜呜呜——马自达——你这家伙啊——”
松田阵平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翻纸巾:“……!啊啊啊啊你别哭啊,我刚刚的语气是稍微凶了一点,对不起,我道歉!”
“不是,不是说你凶……”她仰着头,吸溜着鼻涕:“好,好犯规啊,你这家伙,害我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被你看到了,真是太不华丽了,我要灭口你……!”
松田阵平递出纸巾,一脸无辜:“啊放心吧,我是不会往外说出去的,如果现在哭会儿鼻子可以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就哭吧,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我可以在这里陪到你的心情缓过来为止。”
“你你你,你先别说了。”
她将纸巾拍在自己的脸上,又向前一步,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口,而这一动作直接让后者溃不成军,刚刚强装镇定的模样瞬间崩塌。
“……稍微借我靠一下。”她闭上眼睛:“靠一下下就好。”
—
“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
“你知道了我们在未来会……所以才突然之间性情大变想要拉着我们特训?”
晴美乖乖的点头如捣蒜。
她在刚刚一五一十的将那一切全部都老实交代了,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了,或许是想明白了自己不用埋头一个人解决,想明白了她的同伴们其实非常的可靠。
松田阵平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扶住自己的太阳穴:“……我说你啊。”
这下他可算可以理解为什么晴美会突然之间爆改自己变成铁血教官了,因为换成他知道了晴美的未来会发生不幸的话,肯定也会竭尽全力的想要去做点什么吧。
但是这不耽误他批判傻丫头。
“你应该最开始的时候就讲出来,然后我们一同商议解决方法。”
“呜。”晴美捂住脑袋:“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太玄幻了嘛,我怕你们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
“我们都亲眼看过你徒手接子弹,单手扛卡车,像打狗一样殴打超次元生物了。”松田阵平反问她:“这些更加玄幻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了,为什么我们不会相信一个小小的死亡预告呢?”
晴美:“……”
好的,不能否认,马自达他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她非常心虚的抬起双手,左右手食指对着戳戳:“对,对不起嘛……因为我在想我能自己能解决这件事情,我觉得,如果大家知道了未来可能发生在身上的不幸,说不定就会像恐怖电影里面一样心神不宁……”
松田阵平耸肩:“那也比你只一人在那里心神不宁好,更何况我们都是打算未来做警察的人了,早已经有过这层觉悟了。”
“总而言之,晴美你才是在场那个最大的笨蛋。”
晴美:QAQ
“不过,我觉得你想的也没错,既然距离那些事情发生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选择先特训他们一段时间再阐明事实。”松田阵平充分展现了友好的同期品质,男人之间让人可歌可泣的友谊,以手握拳敲击右掌:“嘛,这都是为了不让他们在毕业之前就心神不宁嘛,至于办法的话……我会在这期间帮你一起想的,也会多多督促他们特训的。”
让他们今天只推自己出来,啊哈!
晴美歪了歪头:“……那,松田就是我的内应了?”
“这个说法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那,松田就是我的共犯了?”
“……”
看着少女忽然凑近的面庞,他的耳廓愈来愈红,最后小小声的憋了一句:“你,选你喜欢的念就好。”
“好喔。”晴美仍然在看着他,并没有回过头,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看的他的脸颊愈来愈红。
“怎,怎么了吗?”最后他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磕磕巴巴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拜托,别再用这种眼神靠近他了,这样太犯规了啊。
“我想说……”晴美垂下眼,轻声道:“松田,你的牙,上次镶的那颗还方便吗?我有认识一个前同期,要不要让她给你治疗一颗全新的?”
松田阵平:结果闹了半天她只是想说这种事情啊喂!
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松田阵平,抬手扶额开始了自闭,他忽然意识到,想要让这个大呆瓜开窍可能会是一场相当漫长的过程……不知道他毕业以后努力多拿点功勋去迹部家上门见家长有没有作用。
“牙什么的怎么样都好啦。”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我又不在乎这个,为什么你会关注我的牙啊喂?”
“因为松田笑起来很好看。”她眨巴着眼睛,乖巧的回答:“所以我会在你笑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注意到很多地方,比如说你开学的时候补的那颗牙。”
松田阵平:“……!”
这还是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如此明晰直白的赞美,虽然紧随其后的那句话还是叫他哭笑不得。
“明明……你小子有那么多长的像大明星的前同期啊。”松田阵平挠了挠头:“亏你还能对着我夸奖出来。”
晴美托腮回答:“可是我觉得,我的现同期原地出道也没有任何问题啊?”
“那,总,总而言之,我就不去打扰你的休息了。”松田阵平迅速转过身,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如同擂鼓的心跳,走路都在同手同脚:“我我我先回去了。”
“喂,松田。”
他回过头,少女正站在月下对他微笑。
“如果你现在不困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偷偷溜出学校走走呢?”
“……被监控拍下来,被教官发现的话会很麻烦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趁着监控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翻墙出去就好啦。”
“……正常人都没办法趁着监控没注意翻墙吧啊喂!”
但是看着月色下如同辉夜姬般的女孩,他还是屏住呼吸,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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