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瑶君温和道:“各位大匠,千万不要拘束。你们尝尝这点心和饮子,吃完了才好帮我做事。”
陶匠人们不敢耽误神使殿下的事情,听了这话,果然拿起了一块糕点和一杯果饮,急急忙忙的吃了起来。
那点心不知是如何做的,入口香软酥嫩,吃起来竟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这种甜味,比他们吃过的果子甜多了!甚至比他们一生当中,吃过带甜味的东西还要甜上许多!太让人着迷了!
这次滋味极好,但是陶匠人们只敢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点果饮便停了下来。
赵瑶君也不强求,她站了起来,在厅中缓缓踱步:“今日请各位大匠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这件事便是教会你们制作瓷器。”
瓷器?何谓瓷器啊?
十几个陶匠人忍不住抬头,陶长春更是担心道:“殿下,我等蠢笨不堪,只怕学不会,耽误了殿下的要事。”
“无妨的。”赵瑶君想起那,直白详细、富有画面感,井陉烧瓷法的每一道工序更是有针对性的,拍得清清楚楚的纪录片,她神色更淡然了。
“我有一个法子,你们若是照着做,定能成功地烧制出精美的瓷器。这法子十分简单,只要你们一直看,把作瓷器的流程记在心里就够了。”
赵瑶君说着,她心念一动,一个遥控器就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陶长春和十多个匠人只看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画面!
神迹啊!这就是神使殿下的手段!果真厉害!
十个陶匠人惊讶的坐直了一直弓着的身子,抬眼看着还没开始播放的投影屏幕,忽然发现,画面里的是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他们好像也是在烧陶!
陶长春率先反应过来:“不,这不是烧陶!难道旁边那些便是烧制的成品?”
好神奇,这画面凭空出现,竟然如同真实的一般!可惜那画面是静止的,没有让他们看清楚到底在烧什么!
难道旁边那些雪白的,青黑的、有各种花纹,各色美妙的长瓶碗碟,就是烧制出来的成品吗?
赵瑶君缓声道:“没错,旁边便是烧制成功的瓷器。此乃我的宝物留影石,其中十分详细的记载了瓷器烧制的过程,今日我便将此法传予尔等,希望尔等也能烧出精美的瓷器。”
十几个陶匠人,有人沉浸在神迹之中,有人双眼发直,痴痴的盯着精美的瓷器图案,想不出是如何烧制出来的。
但听到赵瑶君的话后,他们都激动了起来!原来,殿下今日寻他们来是要传他们瓷器烧制之法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如此精美的瓷器,若是他们能烧得出来,不仅是多了一门手艺,更是一种为殿下办事成功的殊荣啊!
赵瑶君浅笑:“各位大匠只能能烧出好瓷器,将来的日子定然比现在好上百倍千倍。其余之事,我不多说了,唯独说一件事,瓷器之法在本神使不允外传之时,诸位需要保密。”
十几个陶匠人连连点头,发誓赌咒定然不敢外传。
“那就好,接下来,便由徐护卫看着你们学瓷器的制作方法。”赵瑶君说完事情,正打算点播放,却看见徐长龄过于紧张激动,神色又严肃到近乎冷硬的模样。
赵瑶君忽然想起了这事儿,她看向十几个陶匠人,语速极快道:“对了,这留影石中保存了一抹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的虚影,若是你们看到了无需大惊小怪。我有事先行离开,徐护卫在一旁,有需求可以寻他。”
徐长龄神色越发严肃了:“是,殿下,长龄会拼死守护在一旁!没有殿下应允,决不让屋外之人看到女娲娘娘的仙影!”
那可是女娲娘娘!纵然只是虚影,但也不能不严阵以待,恭敬以对!
赵瑶君绷着笑朝徐长龄尴尬的颔首,快速点了播放键后,放心去午睡,不顾一脸茫然,不敢置信的十多个陶匠人。
她走了之后,投影的致词纪录片开始播放。
陶长春如同傻了一般,呆呆的问徐长龄:“方才殿下何大人说的女娲娘娘是何意?”
十几个陶匠人也立即朝徐长龄看去。
徐长龄比之前和气的样子,显得反常的冷酷:“尔等只需知道,此神器留影石中保留了娘娘抟土造人的虚影便够了,旁的不许多言。”
正好此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已经伴着神话历史传说中女娲抟土造人的场面,以及那阵阵悠扬的古乐声缓缓流淌。
“世界上创造性的事物,总得益于大自然的馈赠与人类智慧灵感的碰撞。就好像昔日女娲抟土造人,水与泥的混合形成了奇妙的变化,水与泥的混合产生了不可思议的造物......”
稳重无比的陶长春,看着眼前人首蛇身,充满神性的女神,老脸激动得通红!
天啊,他竟然见到了女娲娘娘。
十几个陶匠人简直呆住,随即朝着屏幕疯狂跪拜磕头:“见过女娲娘娘!”
陶长春跪在地上,他看着屏幕,双目瞪得快要鼓出来。
他喘了一口气,但因为激动得一口气没喘上来,陶长春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第89章
一队千人轻骑,自井陉秘密护卫着红薯,如同一道黑色旋风,日夜不停歇,呼啸席卷着朝咸阳城极速奔去。
正值夜晚,天上一轮明月高悬,
没多久,咸阳城便发现了这一队玄裳轻甲的骑兵。
这队骑兵是传说中的黑骑轻甲,如同呼啸而来的黑云,伴着踏碎的马蹄,飞跃而至,而后在夜风呼啸中席卷而至,整整齐齐停在城楼下。
那城头上的小兵打眼一看,眼睛一亮,神色有些崇拜:“于校尉,您回来了?”
于目温和点头,满是风霜的脸上有这喜悦。
他解下自己急事直奏的腰牌:“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返回咸阳城,面见大王,请小兄弟开城门。”
城头上的小兵看了那牌子,大声道:“此事小的做不了主,需要去伍长。”
于目点头:“应该的,请小兄弟快些!”
小兵连忙跑向了另一个方向,不一会儿有个魁梧的男子,急匆匆走来,朝于目拱了拱手,便立即下令:“开城门!”
城门大开,于目朝伍长颔首:“多谢,我们进城!”
“是!”
一声令下,玄甲轻骑就如同呼啸的狂风,长驱直入,进了城又直直进了咸阳宫。
章台宫中,原本漆黑的宫殿之中,急匆匆点起了烛火,周围掌灯的宫女利索的点完灯后便告退。
李城站在光影之中,看侍女给嬴政整理衣裳,一边道:“于目带了千人轻骑自井陉直奔进宫中,说自己本不想打扰王上,但无奈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禀报。”
嬴政穿好衣裳,稍微洗漱了一下,坐到桌案旁:“寡人知道了。于目是个稳重之人,若无大事,他不会深夜进宫。”
他端起茶羹,对李城道:“去宣他进来。”
李城恭敬应诺。
嬴政吃完茶羹,只觉得精神百倍,恰好于目也进殿,笑着朝他拜下:“臣见过王上,深夜打扰王上休息,实乃臣之错。只是臣有天大的喜事,想要禀告王上,不敢耽误片刻!”
嬴政坐直了身子,笑道:“到底是何事?难道此事是同四公主有关的吗?”
于目朗笑出声:“确是!王上,四公主殿下为井陉城百姓祈福,神明降下深厚福祉,赐予殿下六百一十六颗优质高产粮种红薯!殿下思虑之后索性为了井陉城百姓,留了百颗红薯,余下566命臣尽数送进王宫之中,交付给王上!
“涉及这神粮之事,臣不敢怠慢!一到咸阳城,便立即前来面见王上。”
嬴政越听越精神,听到那566颗红薯之后,他克制不住的站了起来,朗笑几声。
这可是566颗红薯啊!再加上之前的十颗,也够种上一亩地了!这可是一亩能有3000~5000斤的红薯啊!
这得到红薯的时节也对,瑶君之前说过,四月底育苗完毕,五月初将红薯苗种下,便是好时机!
嬴政越想越发高兴,唇边的笑意加深:“快赐坐,爱卿无需多礼,你做得极好!这等神粮,自然要重要,需要送回宫中。如今红薯在好处呢?”
于目起身坐下道:“玄衣轻骑除了守护的四百余人,其余五百六十六人,每人保护一颗红薯。如今这些人便在宫门口,等待王上召唤。”
“好,轻骑此次去井陉立了大功!待吾家女公子回家,定要论功行赏。”
嬴政话音一落,于目立即激动的谢恩:“臣替这些弟兄多谢王上的赏赐!”
嬴政冷峻的脸上含着欣悦之色:“今日一事不劳二主,于校尉去宣令,让轻骑进宫,将红薯全放到章台宫庭院之中。”
于目起身:“臣遵令!”
不多时,五百六十六颗优质红薯,便一颗不少的放在了章台宫庭院之中。
四周灯火通明,嬴政赏了这一千多人玄衣轻骑,对他们勉励了几句,便让其退下歇息。
他围绕着红薯,缓缓走在庭院之中,如同丰收的农人,时不时低头摸摸红薯外皮,等走上几步,又忍不住用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大手拿起一个红薯掂量掂量。
这便是神明赐下的神粮!有了此物,好好培育,好好栽种,秦国便有吃不尽的粮食。每年死于饥馁的黔首,不知要少上多少!
嬴政想到不久后会出现的旱灾、蝗灾,心里叹息,这不仅是神粮,更是救命粮啊!
神明大恩,救生民于水火,瑶君辛劳,为黔首而奔波,都让他心中感慨万千。
可惜如今家中女娃娃不在身边,不能见到她的笑脸,不能抱着她分享喜悦。
嬴政面上冷静,心中却有激动、有喜悦、还有对未来的规划和雄心,可惜都无一人能够分说。他忽然站定,看着天上一轮明月,不仅轻轻叹气:“不知瑶君那孩子,何时回家?希望四国使者到秦国办大宴时,她已经到家了。”
不过,她如今在井陉安抚百姓,大力恢复生机,想来暂时还回不了家。哎,有时候孩子过于能力超群,无法陪伴在身侧,还是有些不好。
嬴政看着明月,心里渐渐有了些惆怅和思念。
他是个不爱陷于一些情绪之中的人,时常保持冷静,可这世上有个人总让自己牵绊着,既生气又欢悦,既愿她不要离开自己,又想她像羽翼丰满的鸟一般,可以庇护大秦。
这矛盾的心情,都是在瑶君身上体验到的,嬴政也仿佛从那冰冷高座的秦国君主,一瞬间成了普通人家爱孩子的父亲。
李城和宫人们默默守在一旁,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明月,心中也想念四公主在时热闹好玩的场面了。
四公主,到底何时回家啊?不仅王上想念,他们也想念啊。
*
五月初,赵国境内,传遍咸阳城王宫之中的旨意。
赵国不复存在,赵国设置邯郸郡、巨鹿郡,纳入大秦版图,成为大秦下辖的两个大郡。
旨意一出,代表赵国彻底灭亡。
此时,咸阳城与井陉城的两批红薯皆成功育苗且播种。
秦国如同中午的红日,光芒越发热烈而灼人。秦地生民,皆走路带风,国强人盛,使得剩下的魏国、楚国、燕国、齐国整日处在胆战心惊之中,只怕这一轮红日,一个不慎就将自己灼伤。
邯郸郡与巨鹿郡因为此前战争和混乱的政治,已经错过了种粟的时间。
粟本要在春分前后,也就是三月中下旬开始种植。如果种得太晚,粟的种子出芽就会又多有偿,这样粟米反而数量少得多,瘪得多,容易造成损失。
如今这个时机,拼力追赶一番,刚好能赶上种春小麦的最后时机。
赵瑶君在四月底,立即让两郡的黔首恢复生产,先完成春小麦种植的工作。
如今,王翦、李牧依旧在邯郸城中安定城池,王贲已经平复完赵国的战乱,在巨鹿坐镇。
他们听赵瑶君的令,当她让黔首准备种春小麦之时,三人也跟着她恢复生产,等待咸阳指派上任的官员到来。
天气渐热了起来,赵瑶君没有骑小马驹,而是同扶苏,以及身着便服的成林骑着毛驴,慢慢悠悠的走在郊外。
徐长龄还在瓷器坊里,忙得脚不沾地。
被困在府衙许久,日日在案牍间劳形的扶苏,猛然见到一片苍翠青绿的场景,不由感觉心神畅快,烦恼尽消。
他笑了笑,张口想要说话却扯动了嘴巴上的燎泡,疼得他撕了一声。
赵瑶君拿了一根枝条走着,见状不由十分心虚:“阿兄,那公务总是做不完的,实在不行你就歇一歇,等歇息一会儿再做便是了。不需要心急的,你看你都心急得长燎泡了。”
【都是我,让阿兄做了那么多事情,而我就忙着偷懒去了,他急得长泡确实有我的原因。】
她抬头看了看成林的黑眼圈,又心虚的笑了笑:“成校尉也是,实在累得很了,晚上也早些休息。如今邯郸、巨鹿已经平稳许多了,井陉也恢复了生机,无需像之前一般劳累。”
【这也是我的锅,等我这次回去就抓点井陉城里可用的人。说起来这地方能用的人才太少了,否则我也不至于逮着身边的人薅啊!】
扶苏和成林互相对视一眼,干巴巴道:“瑶君(殿下)好意,我们心领了。”
几人走过羊肠小路,便见路边田野之间,尽是播种春小麦的乡民。他们弯腰劳作,汗水滴到土壤之中,神色倒是平和无比。
赵瑶君心虚的用柳枝给扶苏、成林编了遮凉的草帽,在他们一脸感激(一言难尽)的神色里,要求他们跟自己一样戴在头上遮阳。
她后世的学识记得清清楚楚,但手工实在不好,于是三人顶着粗制滥造,乱糟糟的柳树帽子,在农人们有些奇怪的眼神里,慢慢往前走。
赵瑶君摸了摸自己勉强编成的柳枝草帽,满意的点头:“还不错,虽然这草帽长得丑,但实用性还好,带上去遮阳效果还挺好的。”
扶苏摸了摸丑草帽,想到是女弟的手艺,心里那点子怪异就不复存在了,他跟着点点头:“瑶君想法新奇,手也巧,有了这顶草帽果然凉爽不少。”
成林嘴角抽了抽:“......”
三人在被一些农人行注目礼时,前方榆树下围着的一群孩子,忽然惊叫起来:“哎呀,榆钱儿,你怎么了?”
“她被豆子卡住了,一直咳嗽出不来!”
“怎么办,快去叫她阿父阿母啊!”
一旁一个没穿鞋子,约莫五六岁的女娃娃正在大榆树下咳得脸色通红,眼珠子朝上翻,看上去好不吓人。
田间看赵瑶君三人热闹的一户乡民见状,立即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大榆树下跑。
一个妇人和青壮男子,一把搂住那女娃娃,着急的叫出声:“榆钱儿,榆钱儿,你睁开眼,看看阿父、阿母!”
那榆钱的父亲,立即将榆钱抱起来,让她头朝下,自己焦急担心的拍着她的背。
田间众人见状不对,纷纷朝大榆树下跑去,不一会儿就围了几圈人,着急的说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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