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惠公主面前提到自己,并挑明元春和自己关系的人,大概就是范渺渺了。
黛玉不明白,范渺渺对自己恶意怎么那么大呢。
但眼前她头疼的是,贾府要设宴席,请贾敏和黛玉前往。还特意点名了只请了亲眷,也是趁此机会让贾敏和黛玉见见亲戚故旧。
贾敏无法拒绝,黛玉更没法不去。
第60章 打脸
林海知道新帝对躺在祖上功劳簿上的一心追随太上皇的旧勋贵并没有什么好感,此次加封贾元春也不过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才加以安抚。
贾元春是贾敏的侄女,林海不得不把自己的猜测告知贾敏。贾敏听后叹口气:“当日我就劝母亲,给元春找一户好人家做正头娘子,但是我兄长及几个侄子都不争气,母亲便将希望寄托在元春身上,将她送入宫里。”
“如今元春被封妃,正是他们最为高兴的时候。”贾敏继续说道,“我好心让他们低调些,他们怕以为我是嫉妒呢。”贾敏心里对自己的兄嫂的脾气秉性很是清楚。
“只能劝他们小心行事,不要给元春的面子抹黑。”贾敏很是无奈。
“还不如在扬州呢,眼不见心不烦的。”贾敏赌气似的说道,“而且玉儿也不必受人奚落。”虽然黛玉没和贾敏说,但黛玉当日强颜欢笑,又去了安平公主那里,贾敏是她的母亲,如何猜不出来,黛玉是受气了,而且是他们夫妇无法解决的。如果没有安平公主,是不是黛玉就得白白受气了。
贾敏心里心痛不已。
“怎么了?”林海敏锐察觉出贾敏情绪不对,贾敏便对林海说了。
林海脸上也没了笑容,许久才说道:“往日在扬州,玉儿是被捧着的,但京城权贵云集,玉儿势必得受些委屈,这也不是件坏事。”话虽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记上一笔。
得了安平公主的保证之后,黛玉便将此事丢开了,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就不是金子银子,且她也觉得自己才貌双全,看不惯她的人不会少,只不过受些委屈,又没受伤,没必要一直记着。
黛玉告完状之后的第二天,安平公主就让人抬了个大箱子入宫了,见了范皇后。
范皇后不敢受安平公主的礼,一边让安平公主入座,一边心中纳罕,猜测平白无故的,安平公主怎么入宫了。
安平公主直截了当说道,“我是给永惠送礼的。”
范皇后心中更奇怪了,不敢忤逆安平公主,让宫女去请了永惠公主,又试探问道:“莫不是永惠讨了您的欢心?”
安平公主似笑非笑说道:“等她来了就知道了。”
范皇后笑了笑,丝毫没有将安平公主的态度放在心上,还亲自给安平公主端了茶,说道:“姑姑难得来宫里一趟,昨日陛下还念叨您,让阿渊去看您。今日,您亲自过来一趟,陛下知道了定会高兴,不若您就留在坤宁宫用午膳吧,我让人将陛下请来。”
安平公主微微颔首,说道:“不急,等下还得去拜见太上皇和太后。”范皇后忙称不敢,心里更奇怪安平公主来意,因为昨日司徒渊去安平公主那里,并未得知安平公主今日要入宫,且连太上皇和皇帝都没告知,想必是临时起意了。
新帝还有政事料理,说稍等一会再来,让安平公主在坤宁宫坐坐,之后再一同去拜见太上皇和太后。
永惠公主是和自己的母妃周贵妃一同前来的。
周贵妃笑着说道:“永惠腼腆,听说姑姑您要见她,她有些害羞,臣妾就陪着她一同来了。”
“姑姑?”安平公主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范皇后才说道,“这宫里能称我为姑姑的人,只有两位,怎么又冒出一位来?”
周贵妃笑意僵在脸上,范皇后忙打圆场说道:“姑姑一向平易近人,周贵妃心中觉得您亲切因此才失言了。”
“我知道皇后大度,可是宫有宫规。”安平公主淡淡说道,“您现在不是一府的王妃了,得拿出皇后的气度来,不能一味的仁慈。”
听到范皇后都吃挂落了,周贵妃忙跪下要请罪。
安平公主却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又请罪了,到显得我多苛刻似的。”周贵妃连请罪都不敢了,她被册封为贵妃后,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就以她为尊,见人人都奉承她,连皇后都客客气气的,她便有些得意洋洋,被人这样说教还是头一遭。
安平公主虽是说笑,可是整个人透出的气势,却让她心口犹如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了。明明是寒冬腊月,她的额头却渗出汗来。
“好了,我今日来是给永惠送礼的。”安平公主敲打完范皇后和周贵妃,又说了一次自己的来意。
永惠忙上前,她看了自己的母妃被安平公主三言两语说得战战兢兢的,心里也很是忐忑,不知道安平公主怎么突然送礼了。她说道:“多谢姑祖母,不知是因何事能得姑祖母的赏?”
“你不是缺首饰么?”安平公主反问一句,让众人都有些疑惑。安平公主扬了扬下巴,让宫女打开了箱子,里面各色首饰琳琅盲目。
“多谢姑祖母,我有父皇和母后的赏赐,并不缺。”永惠怕范皇后误会,忙解释。
“咦,既然不缺,怎么抢臣子之女的簪子呢?”安平公主笑着问出来。
永惠脸色一变,连范皇后神色都严肃起来了。她忙问永惠,“这到底怎么回事?”
永惠立马跪在地上,“姑祖母,我是堂堂公主,怎么可能会抢他人之物?”
安平公主微微斜了身子,以手支颌,“堂堂公主?户部侍郎林海之女前日去长宁家里做客,戴了一支梅花簪子,那簪子怎么到你手里的?”
永惠这才想起前日这遭,她当时是觉得林黛玉头上的簪子别致,所以才让她取下仔细看了看,后来只顾让黛玉给她画花样,便忘了还簪子了。永惠公主忙向安平公主解释。
安平公主“哦”了一声,“你只是借来看看,是忘了还了?”永惠忙点头称是,“我也不是眼皮浅的人,怎么会贪一个臣女的东西。”
范皇后见安平公主没继续追问,忙说道:“虽是误会一场,但毕竟弄丢了林氏女的簪子,就让周贵妃赏些东西,也算是安抚了。”她也知道林氏女曾陪伴过安平公主。
“那花样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指示一个臣女干外头工匠的事给你画花样子?”安平公主图穷匕见,语气很是冷峻。
永惠公主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只顾着解释簪子的事,到把这件事说出来了。那日她回宫之后,心里也觉得不妥,但是她料想无人敢说出这件事,便丢开了,没想到被她亲口抖落出来了。
“我……我只是觉得林氏女手巧,心思灵巧,所以才让她帮着画。”永惠磕磕绊绊解释着,心里快速想着理由,“我是公主,她是臣女,我瞧上她的东西,也是她的荣幸。”永惠公主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快要说服自己了。
“永惠。”这是范皇后头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喊她,永惠身子一颤,周贵妃忙说道,“公主,皇后,永惠的话也没什么错,永惠是公主,让她画花样子,正好让她表表对皇室的忠心。”
“表忠心?皇后,是你和她说,还是让陛下和她说?”安平公主看了面色铁青的范皇后问道。
范皇后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这世上,只有一人可以让臣子表忠心,那就是陛下。周贵妃,你逾矩了。”
周贵妃跌坐在地上,回过神后,忙磕头请罪,“是臣妾糊涂,请皇后娘娘恕罪。”永惠也跟着磕头。
殿内一时乱糟糟的,“这是怎么了?”穿了一个很是威严的声音,正是皇帝。
皇帝来的时候,见着安平公主神色淡淡坐在椅子上,皇后一脸冷意站在一边,而地上是周贵妃母女磕头请罪,泪流满面。
范皇后想要开口,但安平公主快速回道:“永惠不懂规矩,我指点了一下,倒是把周贵妃吓着了。”
皇帝低声斥责了周贵妃:“姑姑是大长公主又是长辈,教导永惠是名正言顺,你怎么大吵大闹的。”
“永惠做错了,姑姑教训就是。”皇帝对安平公主很是恭敬。
安平公主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陛下也知道,我之前孤身在姑苏,也没个陪伴。您说让我收养个孩子养在膝下,我觉得麻烦。阿渊在江南办差,说林海之女为人纯善,我便让她来姑苏陪我,果真是个好孩子。”
“我心里很是感念陛下和阿渊,能让我晚年得了些许欢快,我心里也把她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安平公主娓娓道来。
周贵妃和永惠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了。
“是的,阿渊也说过这事,朕还想着要赏她些东西。”皇帝也想起这个事。
“赏赐倒不必了。”安平公主说道,“这话越说越远了,我本想着带她入宫拜见陛下,也算是赏赐了。但没想到,倒是永惠先见着她了,还瞧中了她的簪子,说是让她帮着画花样子。”
“她是个实诚孩子,一口允诺了。但太宗年间,有后妃的家人进贡的簪子里藏了毒,毒害了皇子。所以至此之后,后妃公主的首饰必须由内务府统一打制。”安平公主笑着说道,“我就拦下她了,永惠年纪小,许是内务府做的不合心意。”
“所以今日我进宫也是让陛下敲打下内务府。”这才是安平公主最终目的。
太后并非皇帝亲身母亲只是嫡母,自皇帝登基以来,一直将宫务攥在手里,连内务府这么重要的地方都是她的人。皇帝和皇后早已经不满,只是碍于孝道,不敢动。
如今安平公主提出这件事,皇帝正好可以趁此整顿内务府,皇帝和皇后都会因此感激提出这件事的安平公主。而太后那边也不会怪罪她和帝后,只会怪罪惹出这事的罪魁祸首,周贵妃母女。
“我正准备去拜见太上皇和太后,和他们说道说道,别说永惠不喜欢了,就是我见了都觉得样式老套,不如我在宫里的时候,瞧,那箱子的东西,是我年轻时候内务府制的,如今戴了也不过时,我现在年纪大了,也用不上了,就给几位公主做嫁妆。”安平公主笑着说道,便起身去了太上皇和太后那里。
太上皇听完安平公主抱怨后,笑道:“你一向讲究,当年,你可没少挑刺。”
安平公主如同聊家常一般,“那里是挑刺,就是技不如人,咱们是皇室,用得东西还不如外头精致,我嫌丢人。”
太上皇微微颔首,“如今内务府的人都自视甚高,确实该整顿了。”
太后忙笑道:“臣妾立马安排人过去。”
安平公主笑着说道:“为了件小事,怎么能劳烦太后呢,您现在都是有儿媳有孙媳的人了,怎么还管这些事。我听说宫外头,大家主母在儿媳诞下子嗣后,都交中馈交给儿媳管。”
“咱们虽是皇室,可都是一家人,太后可不能再心疼皇后了,该使唤就得使唤,您还怕儿子儿媳不贴心?不孝顺不成?若是整日你猜忌我,我猜忌你的,还有什么意思。”安平公主语气及其亲昵,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太后,也是说给太上皇。
太上皇如今最想要的就是和睦,见安平公主说一家人,说到他心坎里,便开口说道:“安平说得有理,太后就把宫务都交给皇后吧,皇后若有不懂的不会的,不可擅自做主,得请教太后。”除了太上皇不想让皇帝因此事生嫌隙之外,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住万寿宫,万寿宫还在他掌控之中。至于其他的事,与他也没什么干系。夺了太后的宫权,换来了皇帝的感激,还是很划算了。
范皇后忙应了做了保证。
中午的时候,安平便在太上皇这里用了午膳,很是热闹。唯一心里不满的就是太后了,但安平公主也没放在心上。当年她离京时,太后娘家可没少出力。太上皇投桃报李,在原配皇后过世后,就立了这位为继后。
安平公主很是心满意足回府了,让金嬷嬷请黛玉过来。
金嬷嬷笑着说:“林姑娘去她外祖家了。”
“贾家?”安平公主眉头皱起来,“那可不是个好地方,等明日再让她来吧。”
金嬷嬷回道:“林大人夫妇也不是糊涂的,这次大概是因为贾氏封妃,林夫人推脱不了了。”
“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已,就如此猖狂。”安平公主嘲讽一下,“范家都没他们家N瑟。”
“贾家是勋贵,承恩公家是文官,行事作风自然是不同的。”
“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汲汲营营吗?”安平公主不屑说道,“一个要面子,一个不要面子而已。”
“公主何出此言?”金嬷嬷不明白安平公主对范家的观感如此不好。
“你以为永惠从哪里知道玉儿的?”安平公主早让人查了,“那日永惠身边的人,唯一有可能认识玉儿的就是范家的姑娘,若不是她在永惠面前提到玉儿,永惠怎么会突然召见玉儿。”安平公主对这套挑拨离间教唆手段很是清楚。
金嬷嬷眉头皱起来,“范家姑娘为何突然针对林姑娘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从皇后那里知道玉儿是因为阿渊的引荐,才承欢我膝下的吧。”安平公主也只是猜测,“范皇后无子,范家定然担忧日后,想要笼络下一任帝王,联姻是最好的法子。”
“陛下才继位。”金嬷嬷小声说道,“范家太心急了。”
“所以,我今日故意对陛下避重就轻,说得含含糊糊,按陛下的性子,他一定会弄清楚的,他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才是真相。虽然不会对皇后怎么,可是对范家的观感不会好了。”
“你且瞧着吧。”安平公主轻哼一声。
黛玉并不知道安平公主为她做那么多,她正耐着性子陪贾敏看戏。她心里就奇怪了,分明她对贾宝玉冷淡的很,为何贾宝玉还似个苍蝇似的围着她,连着薛宝钗和史湘云都凑过来了。
薛宝钗是随同薛王氏来的,因有王子腾的夫人在,贾敏也不好太落薛家面子,只是在和薛王氏见面的时候,应了一声,给薛宝钗一份表礼,之后再没说一句话。
史湘云是随同史家人来的,她常来贾府,贾母也很是喜欢这个娘家侄孙女,贾敏也就给了表礼。但是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王子腾的夫人李氏眉头忍不住挑一下,因为贾敏给史家还有自家的人东西都是正常的来往,可给薛宝钗的好似随手拿出来的,差别太大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姑子怎么得罪贾敏了。
用了午膳看了一场戏,客人就陆陆续续走了。贾母留下了贾敏,还让史湘云在贾府住下,王夫人留下了薛宝钗。原本被拘在外院的贾宝玉也被放回来了。
黛玉只能跟在贾敏身边,亦步亦趋。
贾母看了一眼有些焦急的贾宝玉,对黛玉笑道:“难为你小孩家家耐着性子陪着我看戏,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是坐不住的,外祖母知道你的贴心,可外祖母也心疼你,你去和姊妹们玩去吧。”话说到这个地步,黛玉只能起身。
等黛玉走了,贾敏开口对贾母说道:“宫里娘娘被册封是好事,只是如今只是妃位,上头还有贵妃和皇后,如今娘娘安稳生下皇子才是紧要之事。”
听了贾敏的话,贾母叹口气说道:“也只有你知道我担忧的事,他们都目光短浅,一个个得意洋洋。”贾母说的是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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