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承畅通无阻进去。
宋羡坐在正中央,圆桌上点了一支蜡烛。
摇曳的烛火,在她脸上闪着红光。
她指尖夹着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吸着,见楚伯承来,她递给楚伯承一支烟,“少帅,等你很久了,抽根烟?”
楚伯承抬手拒绝,“直接说正事。”
笑了声,宋羡说:“少帅私底下对姜止不会也这么冷淡吧,我好歹是姜止的朋友,况且少帅有求于我,不能友善一些?”
楚伯承从旁边拿来一只干净的杯子,亲自给宋羡倒了半指高的酒。
美酒映着一尘不染的透明高脚杯,灯光下无比鲜红。
他把酒杯,推到宋羡面前,“姜止让我少抽烟,怠慢了。”
宋羡接过高脚杯,放在唇边抿了口,“能让少帅亲自斟酒的,恐怕整个洛川城没几个,我是沾了姜止的光。”
她品了几口酒,然后慢慢喝光。
楚伯承没有催促她。
宋羡喝完,放下酒杯,“陈参谋和那个东瀛人起冲突的时候,我正好经过。”
“我知道。”楚伯承倒了杯水,“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少帅不说,我也知道。”宋羡笑了笑,“陈参谋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才,所以你想我冒着被东瀛人追杀的风险,出来为陈参谋作证,是吗?”
“你很聪明。”楚伯承沉静道。
宋羡又点了一支烟,慢慢吸着,“少帅,我没办法作证。因为我经过的时候,那个东瀛人已经死了,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陈参谋是无辜的。”
楚伯承被清洌的烟味,勾得犯了烟瘾。
他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唇边,没点火,宋羡递给他火柴,他没触碰她的手,很绅士地推开,“当时只有你经过,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意思,出面作证即可,其他我来安排。”
“少帅,你找我做这种事…姜止知道吗?”宋羡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盯着他。
她天生媚骨,注视别人时,眼睛像一团漩涡,似要把人吸进去。
楚伯承对面前的美色不为所动,他面色微沉,“这件事,劳烦宋小姐帮我瞒着她。”
“果然。”宋羡轻笑,“如果让姜止知道,你在这种事上拉我下水,害我被东瀛人记恨追杀,估计她会恨死你。”
楚伯承心里发沉。
他知道,连累姜止在乎的人,姜止肯定会生他气。
情况再坏些,她恐怕以后都要对他避之不及。
但他没得选。
只能说天意弄人。
目前可以出来作证的,只有宋羡。
为了保住陈参谋,防止东瀛人势力的渗透,楚伯承也只能把宋羡推出去。
他烦躁不堪。
宋羡笑着问:“少帅,还要我出面作证吗?”
楚伯承沉默良久。
久到宋羡没了耐心。
她低声道:“少帅,谈谈条件。”
楚伯承回神,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你帮我搞死吴家,我帮你出面作证。”宋羡干脆利落,“到时候姜止如果怪你,我就说是我自愿找你的。这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吴家,在洛川城也算有头有脸的富商,是纳税大户。
搞垮吴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相较于东瀛人给楚伯承带来的麻烦,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楚伯承应道:“我答应你,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恨吴家?”
宋羡眼里闪过浓重的仇恨和杀意。
从跟傅临州分开起,宋羡就没想过跟吴沛珊起冲突。
可吴沛珊却不肯放过她。
就在前几天,她从红丽都舞厅,坐黄包车回家,突然被一伙强盗劫持。
这些强盗,不要她的钱,也不要她的命,在一座废弃的仓库里,想轮了她。
但凡李锦一晚来救她一秒,那群强盗就要得逞了。
她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去查,得知这伙强盗是吴沛珊派来的之后,她就有了想把吴沛珊连同整个吴家,搞垮的念头。
宋羡从来都不是善茬,她对吴沛珊,一而再再而三忍让,是因为没触到她逆鳞。
但吴沛珊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害她,她就算赌命,也要千百倍奉还回去。
宋羡沉声道:“少帅,我不太方便透露,见谅。”
楚伯承没再深问。
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说:“明日我让胡副官接你去军政府。”
宋羡点头,“少帅,还有一件事劳烦你,那个吴沛珊…”
“过几天,我会让人把吴沛珊送到你面前。”
“多谢少帅。”
交易达成,楚伯承没再多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为着陈参谋和东瀛人的事,楚伯承心烦意乱。
他身体到底也不是铁打的,突然发烧病倒了。
胡副官请来军医,军医给楚伯承打了针,开了药,让楚伯承近期好好休息。
姜止是三天后,才从胡副官那听说,楚伯承生病了。
她怕耽误上学,所以早晨五点就赶过去探望楚伯承。
姜止顺势用他房子里的厨房,煮了一碗清淡的馄饨,端到楼上。
楚伯承睡得很沉。
姜止抚摸他的眉心,吻了下他唇角。
第161章 他的试探,她的回答
姜止刚要抽身,下一秒,就被楚伯承迷迷糊糊按在床上。
被子顺着他肌肉线条滑到腰间,他睡眼惺忪的模样,慵懒勾人。
姜止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微微悸动。
很快,她被撩拨得软了身子。
姜止在他身下,难耐无比。
关键时刻,她突然想起,楚伯承还病着。
她挣扎,“阿哥,不行…”
这一声阿哥,叫得很软。
楚伯承被撩到,心里生出一种背德的刺激感。
他哄着她再叫几声。
姜止深知自己处境‘危险’,她没叫,在楚伯承专心吻她时,她像泥鳅似的,从他身下灵活钻出来。
楚伯承舔了舔唇,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姜止捉着扣子系好,“胡副官说你病的挺严重,别折腾了,我给你煮了馄饨。我看着你吃完,之后得去上学。”
他端起床头柜上的碗,大口吃光。
虽然楚伯承出身不低,但上流圈子的斯文,他没沾上多少。
他现在还保留着以前在战场上时,吃饭的习惯,狼吞虎咽。
姜止拿起帕子,擦拭他唇角,“你慢点儿吃。”
楚伯承手快,一手放下碗,一手把她扯到床上。
他身上其实还有些低烧。
姜止被烘的浑身发热,“你别这样。”
“抱会儿,我什么都不做。”
楚伯承所谓的什么都不做,就是不进行最后那步。
姜止身子发软。
他在她耳边,含糊不清道:“姜止,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姜止难耐叫了声,思绪被他撩拨得乱七八糟。
她断断续续,问他说这个做什么。
他吻着她唇,让她回答他的问题。
姜止说:“除了你没想过娶我,还死皮赖脸缠着我这事,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楚伯承绕过她的面颊,缠吻她耳根,轻笑了声,“我对你好不好?”
姜止都觉得,他可能是烧迷糊了。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你对我很好。”
“那我要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能不能原谅我?”楚伯承状态有些迷糊。
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糊里糊涂提起这种突兀的事。
不过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诱哄。
手还一直不老实。
姜止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脑子混沌,但这个问题,她还是认真答了,“要分是什么事情…阿哥,别闹了!”
楚伯承身体僵硬一瞬。
姜止并没有察觉到他异样,只以为他是病糊涂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姜止再次挣开。
她站在床边穿着衣服。
他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有些受不了。
如果再待下去,姜止课都不用上了。
楚伯承过分强壮,他生病,仍能轻而易举压制她。
姜止匆匆转身离开。
她离开的一瞬,楚伯承视线一瞬间清明。
他坐在床上,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白色的墙角,失神许久。
直到胡副官敲门,楚伯承才有了些反应,“进来。”
胡副官推门而进,“少帅,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就可以接宋小姐去军事法庭。”
楚伯承沉默片刻,“给我拿根烟来。”
“少帅,你现在还病着,烟不可以抽…”
触及楚伯承不满的视线,胡副官补充道:“是姜小姐说的。”
楚伯承干脆闭上眼,重新躺回床上。
胡副官跟着楚伯承南征北战,对楚伯承很了解。
他知道楚伯承为着什么事心烦,忍不住开口劝道:“少帅,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把宋小姐牵扯进来,可事情迫在眉睫。如果宋小姐不出庭作证,东瀛人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整个洛川城都要乱了,有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牺牲个人利益。”
“事后,你去找宋羡商量,把她送出国。”楚伯承淡声吩咐。
胡副官道是。
“这件事之后不用再跟我汇报,你瞧着办。”
楚伯承不想再插手这件事。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胡副官退下。
翌日一早,晨报刊登了一则消息,陈参谋和东瀛人的纠葛,以东瀛人败诉而收尾。
上面写着:某知情人士出庭为陈参谋作证,洗清了陈参谋的嫌疑。
另一则消息:富商吴家涉嫌走私军火,全家被查抄,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姜止只顾着为楚伯承高兴,她没有深究是哪个吴家。
一大早,姜止去给楚伯承做饭吃。
楚伯承倒是老实不少,没拉着她做羞人的事情。
只是吃完饭之后,静静抱她一会儿。
他安静得有些异常。
但姜止没多想,只以为他还没养好病,所以没什么精神。
最近姜止来得勤,主要是楚雪萤那边,顾不上她,一直为姜娆的事情操心。
楚雪萤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
探望楚伯承过后,姜止去了红丽都舞厅。
意外的是,宋羡没有在。
“锦一,宋羡去哪了?”姜止不解。
李锦一道:“老板说她想懒几天,一直在家窝着呢。”
“她倒是会躲懒,肯定又把事情一股脑丢给你,辛苦你了,锦一。”姜止笑。
李锦一盯着姜止那张漂亮温和的脸,耳根微微发红,“阿姐,我不辛苦,宋老板给的酬劳很丰厚。”
“楚雪萤那边最近在干什么呢?”姜止问。
“我派去盯着她的人说,这段日子楚雪萤频繁出入法租界,似乎跟费家有来往。”李锦一如实禀报。
姜止蹙眉,“费家,费荣的那个费家?”
李锦一说是。
姜止本能警惕。
这个楚雪萤,估计又要生事。
她跟锦一闲聊几句,没多待,就离开了。
此时,宋羡并没有在家。
而是坐上一辆军用的奥斯汀,前往郊外一座废弃的钢铁厂。
胡副官坐在副驾驶,“宋小姐,吴沛珊已经在那等着了。”
宋羡闭着眸子,轻嗯了声。
到达目的地下车,宋羡在废弃钢铁厂的中央,看到被绑在椅子上,恐慌不已的吴沛珊。
她头发乱成一团,一身的泥土,衣服破烂不堪。
吴沛珊见到宋羡,蓦的瞪大眼睛,呜呜叫着。
宋羡走上前,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雇佣强盗玷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未来会落在我手里,嗯?”
第162章 宋羡要出国
当初吴沛珊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她嘴巴被脏兮兮的布堵着,浑身散发着排泄物的骚臭。
胡副官说,他们绑架吴沛珊的时候,吴沛珊太能折腾。
为了让吴沛珊安静,他的手下,朝着吴沛珊开了一枪。
当然,并没有打到,只是擦破了吴沛珊的耳朵。
吴沛珊吓破胆子,尿在车上,才浑身的臭味。
宋羡嫌弃甩了甩自己打疼的手,拿开堵住她嘴巴的布。
吴沛珊喘了几口气,嘴里不断咒骂,“宋羡,你敢绑我,吴家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
“你仗着吴家,作恶多端,什么害人的下作手段都用得出来。”宋羡冷笑,“但是吴家倒了,我看你还嚣张什么,你欠姑奶奶的,今天姑奶奶我就让你还回来。”
宋羡招了招手,两个壮汉走到吴沛珊身边。
吴沛珊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吴沛珊,你难道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吗?”宋羡坐在她不远处,冷冷逼视。
“不…”吴沛珊彻底慌了,“你不可以让他们碰我,我是傅临州的妻子。你找男人玷污我,他不会放过你。”
听到‘傅临州’这三个字,宋羡脸色沉了沉,“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你算账,他之后如何,我管不着。但是吴沛珊,今天我不会让你安然离开。”
点了个烟,宋羡闲适吸着,“不过你放心,虽然我很想以牙还牙,但找一群男人,奸污一个女人,这种龌龊的手段,我不屑用。”
话落,两个壮汉解开吴沛珊手上的绳子,强行将她一只胳膊,按在一台充满铁锈的废弃机械上。
吴沛珊尖叫,“你要干什么?”
宋羡没说话,慢慢吸着烟。
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吴沛珊来说,都是煎熬。
吴沛珊试图挣扎逃跑,然而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敌过几个男人。
她崩溃求饶,“宋羡,我给你跪下磕头认错,我再也不敢了。更何况…我派去的那些人失手了,你不是没事吗?你放了我…”
宋羡扔了烟,细高跟踩在上面,狠狠碾了下,她起身,“你做坏事没得逞,是你自己的事,而不是我可以原谅你的理由。”
她伸手,旁边一个人,递给了她一把锋利的斧头。
宋羡掂了掂,“我要你一只手,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不,不。”吴沛珊歇斯底里大喊,“放开我,别碰我,我不要,宋羡你敢下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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