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红毯的尽头,走过这里,她就要进内场了,温时雾忽然停住脚步。
盛意低头问:“怎么了?”
温时雾拉着盛意的手,抬脸:“爸爸,我好像听见谢礼哥哥的声音了。”
“是吗?”盛意回头看了一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温时雾总说好像听见谢礼的声音,每次红毯,每次人群聚集时。
但盛意每次派人去找都没见过人。
他只当是女儿太想念儿时朋友,常常在这种时刻出现幻听,毕竟本就有那么多人在这些场合里喊着她的名字。
但盛意还是尊重了温时雾。
他躬着身哄道:“但红毯上不能停太久,等会儿我让助理出来找找,行不?”
温时雾好像有些委屈。
她轻咬唇瓣,回眸望着那个方向,懂事地点点头,还是只能依依不舍地走下红毯。
余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他经历过太多次这种无助和绝望,麻木到分不清痛感。他只知道自己站起来时,温时雾已经离开红毯了。
跟过去的很多次都一样。
她太耀眼。
站在最受瞩目的地方。
而他站在黑暗里,总在茫茫人海间,最不起眼,也最不值得被关注。
偏偏又是温时雾教他永不放弃。
所以余峥又去了蛋糕店,用被舅舅抢了后所剩无几的饭钱,买了新的蛋糕,捧到颁奖典礼外场,尝试着问保安:
“哥哥,我是温时雾的朋友,我叫谢礼,她知道我,您能帮我把蛋糕送给她吗?”
他知道自己不配进内场。
哪料蛋糕也不配。
保安看着满身狼藉的余峥只是嗤笑:“就你?还温时雾的朋友?私生饭吧?”
“小子,你知不知道,人家虽然才只有十二岁,但已经是个跟影帝搭戏的大明星了!怎么会有你这么脏的朋友?”
被保安驱逐的余峥只能远远站在外场。
颁奖典礼的实况被直播在投影大屏,盛意再次获得了视帝。
他牵着温时雾一同上台领奖,向观众介绍着这位幼年成名的小家伙。
而温时雾穿得像公主般。
她头顶戴着璀璨闪耀的王冠,被盛意抱了起来,而她举着盛意获得的视帝奖杯,浅笑着露出小梨涡,看着镜头。
隔着镜头与场外的谢礼遥遥相望:“我以后也会很棒很棒的!你也是!”
温时雾将奖杯举得很高。
她阳光明媚地笑着,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我们顶峰相见呀!”
也许是温时雾的口吻太坚定。
也许是场外的余峥,隔着屏幕感受到她一定是在遥望着他。
更也许是被当做小雀的鹰再也忍受不了圈禁,他意识到,若是继续沉寂于深渊,他将再也无法抵达太阳所在的那片白昼。
余峥忽然升起一种勇气。
一种他这辈子产生过的最大的勇气。
十四岁的他只身闯入当年就声名远扬、培养了无数巨星的极昼音乐。
遇到了沈确。
朋友听这故事听得入迷,他忍不住追问下文:“后来呢?”
第62章 十年过往!小雀觉醒,鹰将行
沈确用指尖弹了弹烟灰。
他笑笑:“后来啊?当然是我觉得这小子有病。虽然那时候我也很落魄,徘徊在培养不出人来就要被开除的边缘,但他凭什么觉得我会签下他这么个无名小卒?”
朋友原以为。
这会是个落魄少年逆袭的爽剧,却没想到发展依然如此现实。
他问:“那你就把他赶走了?”
沈确没有否认。
当时的他刚被经纪总监劈头盖脸一顿狠骂,正烦得很,却被余峥缠上,自然是喊来保安将他给撵走了。
但沈确没有想到的是。
后来每天早晨上班时,他都在自己去极昼音乐的必经之路,于拐角处遇见余峥。
他每天都在那里等他。
每天都给他一个签下他的理由:
“我长得好看。”
“我唱歌好听,她以前夸过的。”
“我可以吃苦,怎样都行。”
某日。
余峥又扯住沈确的衣角:“确哥。”
沈确实在是被他缠得有些烦了:“都说了不签!你到底想怎样!”
哪料少年余峥抬首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可以不要钱,不管赚多少都归你,我只想红,一分钱我都可以不要。”
沈确着实被他吓到了。
他见过很多人为名为利进入娱乐圈,却鲜少见谁对想红这件事如此坦诚,而大多数人红也是为了赚更多钱。
可余峥却说,他只想红。
钱,不要。
那是沈确第一次正视这个少年。
余峥生得的确漂亮。
后来得知他的具体情况后,沈确也大抵猜到,他的模样和才华都随了他的母亲。
十四岁的他早就入了青春期,比九岁时长开很多,褪去女相,眉眼轮廓变深了,五官里逐渐生出几分锋芒与硬朗。
像将行的鹰。
只需要有人送他一双翅膀。
朋友也被吓到了:“不要钱?那他怎么活啊?头一回听说有人进娱乐圈连钱都不要。”
“是啊,我也没想到。”
沈确掐灭了手里的烟:“不过,活他还是要活的,他说只要给他足够吃饭的钱就可以了,吃饱就行,用不着吃太好。”
朋友问:“他打动你了?”
沈确点了下头:“我当时觉得,既然他连钱都不要,签下他我似乎也亏不了什么。况且他那张脸……”
不用说,所有人心知肚明。
那张如今被内娱封为神颜的脸,从未动过刀,却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就算他没有才华。
当个花瓶养,也总能给他赚点钱。
偏偏余峥是有才华的。
他给沈确唱了一首自己原创的歌,十四岁的少年,不懂音律,没学过乐器,却像是老天爷追着喂饭般有天赋。
曲调里毫无技巧可言。
歌声也像白纸,却胜过天籁。
也是那一刻,沈确彻底被余峥打动,跟他签下了业内从无人知晓的,极昼音乐与余峥之间立的十年合约。
沈确的确很想赚更多钱。
但那时的他,更想向经纪总监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不是把余峥当成蛊养,昧着良心赚这小孩儿的三瓜俩枣。
朋友好奇:“那十年合约里规定了什么?现已到期,方便说吗?”
沈确心想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这事哪怕以后被曝光出去,世人似乎也只会夸赞余峥的坚韧。
他缓缓道:“十年,九一分成。”
“九一分成?!”朋友惊了。
他也是混娱乐圈投资的。
见过黑心合同,却从未见过艺人只拿一成,而公司拿走九成的黑心合同!
签下这种合同。
就意味着这十年的余峥只为公司而活,几乎不为自己谋一分利。
里面默认的束缚与条框更不必说。
有一条是必然的。
那便是绝不允许他谈恋爱。
沈确继续道:“而他唯一的要求,便是十年之后要成立个人工作室。此后工作随他自由规划,他依然会分钱给极昼音乐,分成比例重新谈,对外也依旧声称属于极昼音乐,但公司不能再干涉他的一切艺人行为和私人生活。”
提到这里,沈确又笑了。
他笑得爽朗又无奈:“你听听,余峥这小子那年才十四岁,就跟我说――”
“确哥,我这不是为了想要钱,但我长大之后总要赚钱养老婆的。她太好太好,如果一辈子都这样,我会配不上她。”
沈确答应了。
2014年5月31日,他正式签下余峥。
谢罪这个名字不适合出道,他的过往也不宜披露在公众面前,他问余峥有没有想法给自己改个名字。
少年谢罪便与他说出了那句话:“往后余生,只争朝夕,顶峰相见。”
“确哥。”他的那双乌瞳开始发亮,“从今天起,我叫余峥。”
后来沈确送余峥去了国外。
六年的秘密培养。
他自己凭本事考去了世界顶级的博利里音乐学院,又提前顺利毕业。
2020年6月21日。
余峥正式出道。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于是便将那天当做他的生日。
因为,那天于他而言是重生之日。
他于立夏得缘,于夏至重生。
像隐忍多年的鹰被当做小雀圈禁数年,一朝觉醒,自深渊处破牢,从此翱翔天际。
沈确所料不假。
余峥果然迅速红遍大江南北,成为极昼音乐摇钱树般的存在,沈确也凭借他一路高升,代替前人,成为极昼的经纪总监。
他开演唱会。
出席所有公司要求的活动。
独不去颁奖典礼。
因为他的太阳依旧耀眼,身负十年合约的他,还没资格正式与她相见。
2024年5月31日。
余峥与极昼音乐的合约正式到期。
他像是早已蛰伏计划多年,迅速成立了个人工作室,首次点头同意出席于他而言并不算荣耀的星光盛典。
没人知道连IMC国际音乐理事会最高荣誉都不亲自去领奖的他,为何忽然看上了这么个盛典。
只有沈确清楚。
他是为温时雾去的。
因为十年前他们就约好的,顶峰相见。
而恢复自由身的余峥,在那一天,也终于有资格,与她顶峰相见。
第63章 氛围旖旎!心跳速度无法控制
而今,无麸质西餐厅里。
烛台摇曳的光在乌色的瞳仁里跳跃,更精致的蛋糕摆在餐桌上。
余峥穿着最随意却足够体面的休闲装。
他姿态慵懒地倚着靠背,眼皮半敛,唇角挑着肆意不羁的笑,看向对面正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甜甜小蛋糕的姑娘。
温时雾抬眸:“你不吃点儿吗?”
余峥懒洋洋地调整了个姿势,他略略坐直身体抻过来,烛火映着他侧脸。
他单手支着桌,用指骨顶着下颌,笑得散漫:“我看你吃就行。”
温时雾差点被草莓粉给呛到。
她连忙垂眸轻咳,不经意间吹起蛋糕表面铺着的那层细密的草莓粉,将她鼻尖染得像是扑了腮红。
这话也太暧昧了吧……
温时雾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她舔了舔唇瓣,用舌尖卷掉奶油,又不自在地咬住了银色小叉子。
像是试图转移话题般,她低着头用指尖将蛋糕推到余峥面前:“要不然你尝尝?这个草莓蛋糕还挺好吃的。”
余峥瞥了那草莓蛋糕一眼。
他拿起手边的银叉,从角上撇了一小点儿尝过。他还带着演唱会的舞台妆,本就看起来很好亲的唇瓣,唇色比平日要艳。
温时雾抬眸看他。
便见余峥懒洋洋地咬着叉子,银色质感的餐具与唇色碰撞在一起,竟让人觉出他的唇比蛋糕还好吃的欲感。
温时雾的心脏扑通乱跳。
她摸过手边的果汁,小口抿着,用杯子遮挡,偷看坐在对面的余峥。
他忽然挑眉看过来。
温时雾连忙双手抱住杯子垂眸,佯装喝这芒果汁喝得十分认真。
余峥放下叉子,评价道:“还行。”
不够甜,比不上小时候那家。
下次给她买那个。
温时雾并不知道余峥的心理活动,还以为他对甜食实在没什么兴趣。
于是她又推过去一盘小牛排:“那你再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吃。”
余峥拿起了叉子。
结果塔可也被推了过来:“还有这个。”
余峥捏起一个吃。
紧接着是土豆泥:“这个。”
余峥又换了勺子。
温时雾像乐此不疲似的,把她面前的苹果肉桂扒猪肉、牛油果大虾班迪克蛋、蜜汁烤鸡一样一样地朝他推过来。
“这个。”
“这个。”
“这个也来一口吧。”
余峥扔掉手里的餐具,难得叫她全名,像是被气笑了:“温时雾。”
温时雾顶着鼻尖上的草莓粉抬眸。
余峥的眸光从她鼻尖掠过,沉默片刻还是哼笑出声:“你喂小猪呢?”
“可这不都是你点的嘛?”温时雾放下杯子,理直气壮地反问。
余峥敛眸看着那满桌的菜式。
他们分明只有两个人,却愣是快能点出四五个人聚餐的架势。
温时雾小声嘟囔:“我还不是看你晚上都没吃过东西,怕你饿着,况且你点这么多,我还以为你快饿死了还不好意思吃……”
她重新拿起叉子继续吃小蛋糕。
余峥映着烛火看向她。
温时雾今天化了很漂亮的妆,垂眸时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扑闪。
她脸颊泛粉,鼻尖上也染了草莓粉,整个人都像白里透粉的娃娃,跟面前的草莓蛋糕比起来,她还要可爱上数倍。
笨蛋。
她到底知不知道。
深夜跟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样释放善意,是会让人想对她犯罪的?
余峥看着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但很快他就别开脸,肆意懒散地向后一靠:“吃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噢。”温时雾咬住一颗草莓。
余峥再看回她时,便见她雪白的腮一动一动的,像只认真吃饭的兔子。
操。
怎么吃个东西都那么可爱。
余峥喉结滑动,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粘稠,像是勾扯着丝线,黏在她身上,不舍得移开又想将她拉过来。
偏偏温时雾忽然抬眸。
她恰好撞进余峥的桃花眼里,映着烛光察觉出几分陌生的来自异性的欲望。
温时雾一怔。
饶是她再怎么没有感情经验,也看过不少爱情电影,能察觉到,这似乎不是普通朋友之间正常相视的目光。
温时雾只觉得脊骨酥了下。
她轻咬唇瓣,不由得攥紧手里的叉子,心跳的速度因悸动而无法控制。
“余峥。”她喊他的名字。
他看着她的视线不曾挪开,即便被她当场抓了包,但他好像不想再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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