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手腕上现在戴了根新的。
每每在这种时候,还是只有温时雾送他的那根能给他些心理安慰。
余峥偏头看向温时雾:“是她救我。”
否则他可能早就死了。
只是灯光太昏暗。
他还没有发现温时雾已经醒了,也没发现她眼眶湿润,忍眼泪已经快忍不住了。
“不,是你救自己。”
温盛意拍了拍余峥的肩膀:“其实谢礼也很好,所以才值得雾雾用真心相待,是你自己觉得他不够好。”
他曾经就很欣赏那个小谢礼。
就算他看起来狼狈,但温盛意总能从他身上看到一股向死而生的坚韧劲儿。
他早就觉得,若有朝一日,谢礼想要涅,一定会活得比谁都骄傲精彩。
事实证明他不曾看错人。
“你不用走。”温盛意笑笑,“我们就是太担心雾雾,所以特意飞过来看看她,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托人问过她的情况,既然她已经没事儿,我们便也不担心了。”
“只是这丫头向来没心没肺的,她够呛稀罕我们跑来看她,但稀罕你。雾雾醒来看到是你的话,她会更高兴。”
温盛意又拍拍余峥的肩膀。
充满男人的力量。
像是男人之间交接责任般郑重:“雾雾这儿就交给你了,有事随时联系。”
“还有――”温盛意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温时野那小子从小野惯了,没别的,就是疼妹妹,我替他跟你说抱歉。”
余峥自然不会怪温时野。
他能理解。
他也能感受到温盛意这番话的分量,像是认可了,也允许他站在温时雾身边。
温盛意交代完就离开了。
房门被带上。
余峥隐约听到走廊里传来姜燃的声音:“盛影帝,我送您。”
“我姓温。”温盛意笑着看向姜燃,觉得没必要瞒着温时雾的朋友,“我是雾雾的爸爸。”
姜燃惊愕,但也几乎猜到了。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余峥重新在温时雾的病床旁坐了下来,却忽觉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余峥的心脏蓦然一跳。
他连忙扭头看向旁边的监护仪,见数据没有异常,才又转眸看向温时雾。
紧皱着眉头:“雾雾,雾雾?”
哪料下一秒温时雾就从床上弹坐起来,直接扑进余峥怀里。
方才忍不住的眼泪尽数沾湿了余峥的前襟:“我就知道是你,阿礼哥哥……”
第112章 我们约好!顶峰相见
余峥的身体蓦然僵住。
一声阿礼哥哥,似若一股电流迅速贯穿心肺,让他整条背脊都酥软下来,甚至愣得不知该如何动作。
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吗?
而此时的余峥亦不知该先情动于温时雾抱着他喊阿礼哥哥,还是该欣喜于她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但怀里温软的触感又太过于真实。
还有温时雾浸湿了他前襟的眼泪,湿热得侵入他的皮肤,那细弱的抽噎声,又哭得他心里那根弦几近断了。
温时雾却是早就忍不住了。
方才偷听余峥和爸爸的对话时,她就忍得眼泪倒流回去得差点哽住。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她便肆无忌惮将泪水全都哭了出来。
她好心疼。
她还以为余峥觉得谢礼是他的污点,才不愿与她相认,却不曾想,他只不过是觉得谢礼会成为她的污点。
怎么会……
他又怎么会不配?
余峥从未见过温时雾哭成这样,哭得他整颗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
僵了好半晌。
他终是伸手小心翼翼地试着将温时雾搂在怀里,筋骨清晰的手指穿过她的发,轻揉她的后脑哑声低哄:“别哭了。”
“谢礼。”她带着哭腔喊他曾经的名字,她亲自给他起的那个名字。
终于听见她等待了十五年的、迟来却仍旧如约的应答:“是我。”
余峥低首捧起温时雾泪流满面的脸。
指腹轻轻揩过坠落在她眼睑处的泪珠,被温湿了指尖:“我在。”
温时雾那双鹿系的眼睛本就极容易显得楚楚可怜。此刻,她眼眶里氤氲着泪花,饱满的卧蚕上还缀着几颗小水滴,眼圈哭红,睫毛也湿成一簇一簇的,更惹人怜爱。
她委屈极了:“你不告诉我……”
还要她自己去猜。
哪怕猜到之后也不敢问。
以前她还在想,余峥幼年相识的梨涡妹妹究竟跟她有什么关系。
却不曾知那千丝万缕里亦是自己的朝思暮想。
余峥躬着颈,额发垂落在眉眼处。平日里在舞台上骄傲耀眼的大明星,此刻如同认输般臣服在她面前:“我错了。”
“我不要原谅你。”温时雾还带着哭腔,没缓过气儿的时候一哽一哽的。
余峥央求道:“那就还只当我是余峥,别讨厌我,我只能准你恨谢礼。”
温时雾惊诧地挂着泪珠抬眸看他。
对他这番理论甚是无语。
随后哭得一口气没上过来,十分丢人地打着嗝,哽了一下。
“……”
她难为情地别过脸,手攥紧被单:“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肯承认了?”
余峥如实道:“你听见了。”
她听见了,他便不可能骗她。
其实只要她问,他都会承认。
但她没问过。
偏温时雾迟迟不问,又是以为他并不希望她问,所以又藏秘密藏得好辛苦。
温时雾咬咬唇瓣:“那你、那十五年了,你现在才知道来找我……”
“现在才敢找,但一直都在追。”
余峥低头看着她,乌瞳深邃:“雾雾,我从未忘记过,我们约好的,顶峰相见。”
“这十年,我赌赢了。”
“这是你教我的,你说过,不必依赖太阳,我也可以做自己的光。所以,从那一刻起,我便告诉自己――”
“我也要,生长得炽烈。”
温时雾再次泪如雨下。
她于星光闪耀时遥遥相祝,以顶峰相见作为邀约;而那年荧屏里的梨涡笑靥,拉回了人生至暗时摇摇欲坠的少年。
仅凭温时雾那一句话。
少年谢礼初成的野心被浇灌助长,也使他拥有了孤身勇闯极昼音乐的最大底气。
幼年相识,顶峰再见。
星光大道,鲜花簇拥。
这都是温时雾曾经给过余峥的祝愿。
而今星光闪耀的余峥,丰满了羽翼后涅而归,爱她爱得热烈而又赤诚。
温时雾不敢想这十五年他经历过什么。
最初的五年。
他只是如小雀般虔诚卑微的信徒,身处泥泞,跌跌撞撞。
但野心初成,坚韧生长。
而后的十年。
万山无阻,笼鸟脱樊。
他轰轰烈烈地站在山峰之巅,沐浴着属于自己的鲜花和掌声,成为了自己的光。
旁人只见过他的骄傲与闪耀。
只有认识过谢礼的温时雾知道,他是逆风翻盘,是个义无反顾的赌徒。
而今天。
他告诉她:“温时雾,我赌赢了。”
温时雾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哭得余峥都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认输般的低叹:“雾雾,别哭了。”
他心疼。
温时雾抽噎着问:“你是不是很辛苦?”
余峥无奈:“其实还行。”
他是幸运的那一个,在沈确那里博得一线生机,在国外秘密培养的六年很累,但每天都过得充实而又热烈。
温时雾又问:“那、那在国外的时候,还会有人欺负你吗?”
“不会。”余峥实话实说,但语气明显温柔了很多,“他们打不过我。”
那会儿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瘦弱了。
他开始健身,开始练散打,身高蹿得比同龄人都要快一些,不到十八岁时,姜燃就开始羡慕起了他的腹肌。
温时雾持续委屈:“你早该有这种觉悟,以前那些人欺负你,你就该骂回去!”
余峥被她给惹笑了。
他扯着唇角:“怎么骂?骂人家是乌克兰小乳猪?还诅咒玛卡巴卡开车来创?”
温时雾:“……”
小时候她的确总是这样干的。
每次见到有人欺负余峥,她就会冲上去奶声奶气的一顿骂。
每次都骂得余峥很无奈。
他几次三番地想,他是不是该学学怎么骂人,以后最好还是别让温时雾上。
哪料她长大后还是这样。
爱护人,却不会骂人。
温时雾不满地别过脸去轻哼一声,一点都不想为这件事做出反思。
余峥揉揉她的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温时雾摇头:“就是有点儿痒……”
身上起了好多红。
这会儿哭够了,温时雾揉揉眼睛,婆娑的泪眼清明后,她才注意到余峥的嘴角。
于是她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指腹轻轻摁到伤口旁边:“你这里怎么了?”
第113章 如愿以偿!她倾身吻了下来
余峥趁着月色垂眸看她。
难得骗人:“被你过敏休克吓的,赶路太着急,不小心磕到了。”
“是吗?”温时雾半信半疑。
她移开视线,又忽然转眸望回来,又映着月光发现他唇角有些发青,根本不像是磕的,倒像是被谁打了一拳。
但又有谁敢打他?
温时雾眨眨眼:“你可不准骗我,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得告诉我,我会把他抓去动物园跟大猩猩相扑。”
被叶桑宁拎到楼下吹风的温时野莫名打了个喷嚏:“阿嚏――”
叶桑宁抬头望着月亮。
莫名于这六月中旬的天:“这么热,你这是冻感冒了?”
“可拉倒。”温时野不爽地揉揉鼻子,“我这体格能是说感冒就感冒的?如果是雾雾醒了,绝对是她看到谢礼的伤在咒我,如果不是,那就是谢礼在咒我!”
叶桑宁:“……”
你心里这么有数,刚才倒是别打啊。
不过余峥并没有出卖温时野,只无奈地扯着唇角笑道:“好。”
温时雾乖巧地仰面躺回病床。
六月的天有些热,她将双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放在外面交叠在自己身前。
余峥帮她敛被子:“睡会儿?”
温时雾眨着眼睛看天花板:“睡不着。”
“医生说你还要留院观察至少24小时,生命体征不稳定,要多休息。”
“那我睡不着嘛。”
温时雾翻了个身,将手肘撑起,握空拳抵着脑袋,眼睛亮亮的:“阿礼哥哥。”
余峥敛眸睨她一眼。
果然见温时雾狡黠地弯弯眼,小梨涡也漾了出来:“要不然你唱歌给我听吧,就像小时候,你唱歌哄我喝药那样。”
她小时候就最不喜欢喝药了。
经常闹小脾气。
偏偏她麸质过敏大多糖都不能吃,惹得哥哥都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吃药,在苦着她后给不了什么甜头。
余峥就会过来给她唱歌。
他唱歌,她喝药,然后给她一颗他问了好多医生才找到的无麸质糖。
这下温时雾倒是欣然接受。
她每次都会眼睛亮亮地盯着余峥,夸他唱歌好听,说他不应该来演戏,应该去发唱片,说不定会成为大歌星!
还戏说:“如果真有那天的话,我就可以跟所有人吹牛啦!想当年,我可是歌坛顶流巨星谢礼的第一个听众!”
没成想如今还真如愿以偿。
只不过从谢礼变成了余峥。
而在知道这一切之前,温时雾就早已是余峥的忠实粉丝。
家里还摆满了他的裸体娃娃。
余峥挑眉:“想听什么?”
温时雾感觉自己过敏过得值了,还能听到余峥为她办的个人演唱会。
清唱的那种。
她望着月亮沉吟片刻,随后歪歪脑袋,笑出梨涡来:“《梨涡妹妹》?”
她现在就想听这首歌。
不是听余峥以演唱会之名,借粉丝唱给她听,而是听谢礼为她而唱。
余峥挑眉散笑:“行。”
于是温时雾又雀跃地坐了起来,还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灯光昏暗得亦如熄了场灯的演唱会现场做成简易荧光棒。
只不过条件简陋。
她没办法做成克兰因蓝的应援色。
而是月光与床头灯相衬下,手机自带的一抹暖白色的光。
病房区很静。
监护仪平稳的“嘀嘀”声,像是天然的节拍器,揉进余峥极有质感的嗓音里。
“黑夜走过陋巷,我抬头看见太阳。至暗时刻的光,把空寂眼神照亮。”
“少年也曾彷徨,看不见归途希望,她却赠予信仰,祝愿他耀眼张扬……”
温时雾轻轻晃着她的“应援棒”。
她安静地看着余峥。
他肆意而自由地坐在陪床的椅子上,偏头将目光落于她身。月光照耀着他的侧脸轮廓,而她手里的光就像舞台的闪光灯,在他微敞的领口前轻轻晃过。
没有钢琴,没有伴奏。
没有演唱会现场的尖叫与欢呼。
余峥性感悦耳的清唱嗓音,像流淌在山间的泉水,慵懒诱人,惹她心神动荡。
还是那首本该唱尽遗憾的《梨涡妹妹》。
但此时的余峥肆意挑唇。
即便唇角有伤,却也遮不住他半分骄傲张扬,擅改的歌词里唱尽了意气:
“烟火向星辰,所愿成了真,也不必再让晚风,捎来时光倒转的齿轮。”
“神明不负人,红线牵了缘深,我赌赢了那场梦,与她相逢在盛夏时分……”
曾经的遗憾已得圆满。
他的祈祷与所愿,都所得成真。
温时雾是没想到余峥会改歌词的,她有些怔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病房简陋,远不如舞台华丽。
灯光也分明是暗的。
但窗外的月光却仿佛格外偏袒,使得他整个人都看起来闪耀发亮。
如今的余峥,身上已经没了半分谢礼的影子,他骄傲肆意得抬着眉眼,唇角的伤最多不过是他桀骜的勋章。
他挑唇笑看着温时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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