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祺笑了,“十恶不赦之罪,那又如何?我需要谁来赦免?这么多年我遭受过多少罪,因谁而起,该算在谁的头上,算在你的头上吧,那可不止十恶,估计几十上百条恶了。”
“你犯了上百条恶,赦免之权在我的手上,我就不赦免你了。”
梁怀没想到这逆子竟然这么记仇。
“梁祺你想干什么!你身为梁家人,就应该扛起责任,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不过是历练了几年而已。”
“哦,那意思是梁家以后是由我来继承是吧,如果是的话,我就认了。”
“你!”
“不是?不是的话,为什么不让你的嫡长子,你的其他儿子扛起责任?而选择我,是因为我是你口中的畜牲逆子对吧?”
“既然如此。”他持剑向前。
梁怀惊恐往后挪,“你想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人敢发声。
他们刚刚可都看见了,这人连皇上都敢杀。
陆长安看呆了,九畹不会这么对他的吧,一定不会。
终于,梁怀退到了墙边,再也没了退路。
梁祺的剑抵住他的心口。
梁怀以为他会犹豫,“我是你爹,你……”
胸口刺痛感猛烈地袭来,他顾不得剑身锋利,双手握住欲阻止,却根本抵挡不住。
不可置信地看着越插越深的剑,极度的恐惧让他双眼圆瞪。
“逆,逆子,你……”
目睹现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住了。
有人杀爹了。
怎么敢!
老天爷!
大逆不道啊!
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爹都杀了,还在乎多杀几个叔叔伯伯吗?
皇上呢,不不不,新皇呢,新皇呢!
梁祺亲眼看着他爹死了,双眼都闭不上,圆鼓鼓地睁着。
缓缓抽出剑,在梁怀的肩上擦了擦血,收回视线。
他终于报仇了!
但除了刚刚看梁怀恐惧时心里有点爽快之外,心里的郁闷却并没有消散。
原来仇恨这种东西,并不是仇人消失了,内心就能彻底得到弥补的。
他转身,面对百官。
这些人平日里官威十足,意气风发,此刻却老实得像个鹌鹑。
“你们里面,大部分人都和梁怀一样,该死。等着你们的报应吧。”
他的话让本就胆战心惊的人越发恐惧了,有人直接吓得晕倒在地,也没有人理会,自顾不暇了。
……
一处偏僻的冷宫里,侍卫们紧紧把守在外面。
谢铭珂的主要任务就是看住朝臣和后宫,防止里应外合出现什么变故。
这会儿朝臣全都在大殿里,后宫自然也不能出现漏网之鱼。
文太后在第一时间就被看押起来,派了重兵把守,帝江知道她不简单。
文妙颓丧又痛苦地坐在冰冷发霉的椅子上,双眼无神。
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已的儿子会失败,也不相信自已会败。
她回想自已一路走来的艰辛,到现在全部都化为了泡影。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怎么会有人怎么杀都杀不死?
幸好,幸好意儿逃了。
只要她的儿子还活着,无影门还在,他们就还有希望。
文妙发灰的眼珠子又活泛了起来。
……
刚被雨水清洗过的树林,此刻太阳照着格外干净透亮。
山崖之上,一身素白衣裙的女子静坐着。
秋风吹过,撩起她的长发,发带飞扬。
光线飘渺,似仙入凡。
陆九畹发呆地看着前面,脑子里各种思绪翻来覆去地比量。
第80章 她走了
上辈子一路颠沛流离,她这辈子只想过稳定的日子。
可是和一个帝王赌未来。
她输不起。
跟着他,一辈子关在小小后宫里,规矩多,阴谋多,毫无自由。
帝王怎么可能没有三千后宫。
还要跟那么多女人争着抢着共用一个追追。
陆九畹光想想就卑微,还脏。
想做还得排队,笑话。
还有,她是陆长安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的身份注定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陆长安不可能不除,除掉陆长安她又是谁,她成了一个罪人的女儿。
曾经站在帝江队伍里的人不能同意她留在后宫。
更何况留在他的身边,可能对帝江来说,后宫只是多了个人,没什么损失。
走错路的时候,来一下。
厌烦的时候,她就得坐冷板凳,时间单位以‘年’计算。
稍不注意,还会赏赐她鹤顶红、白绫、匕首等礼物。
可是离开。
天大地大,她没有家,漂泊的生活……
上辈子逃难漂泊,大家都过着一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比较,也不觉得有多难。
而现在,她是个异类。
夜幕降临的时候,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亮的。
她会像个游魂一样晃荡。
在留下还是离开之间,陆九畹在挣扎。
她转头,往后看了看。
怎么还没有人找来?
这里很难找到吗?
帝江那小子,估计根本就没来找她吧?
陆九畹转回头,安静地看着前面。
倒数十声。
帝江若是再不出现,她就走了。
十……
九……
八……
七……
六……
一阵风吹过她的脸颊。
她的心底突然燃起一股豪迈,仰头看着广阔的天空。
何必贪恋一枝花。
若是换成别的男人,她根本丝毫不带犹豫的,还是因为贪恋帝江那块小身板。
好色的女人干不成大事!
……五四三二一!
陆九畹跳下山崖。
说是山崖,不过两米高的坎,剩下的都是倾斜向下的斜坡。
山崖静静的,好像没有人来过。
片刻之后。
冒出来一个黑色的头。
陆九畹又爬了回来。
她走到帝玄意的尸体旁边,踹了两脚。
等了等。
没动,死透了。
她蹲下,将他头上的冕旒取下来,扔进空间里。
古董。
这身龙袍,算了,有窟窿不好看。
她又跳下山崖。
顺着斜坡树林往下。
来到山底下,两山之间是一条绿汪汪的江河。
从空间里放出一艘摩托艇。
陆九畹看看河面上的摩托艇,又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衣服。
都是白色的,绝配!
坐到摩托艇上,扯了扯衣裙。
她朝山崖的方向看去。
拜拜了帝江,江湖再见。
……
有人生来就坐享金山银山。
有人生来就要注定上青山。
樵夫挥动着手中的砍刀,冬天快来了,大户人家都要备炭火,他得赶紧准备好。
捶了一下弯酸的腰。
樵夫嘀咕,“什么东西呜~呜~呜的?”
声音越来越近听得越真切,樵夫吓了一跳。
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怎么会有猛兽?
他往边上站了站,握住一根树保住自已的安全。
低头往下一找。
只见一条白影‘呜!’地从江面上飞快滑过,快得像是他的幻觉。
猛地回过神来!
蛟龙!
是蛟龙!
那声音,呜呜呜的,如此陌生骇人。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妈呀!
见到蛟龙了!
要发财了!
樵夫赶紧许了个愿:保佑今年冬炭涨价!
……
“王爷,是皇,是,发现尸体了。”
帝江一听。
脚步猛地一顿。
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坠入无底深渊,看不见光明。
茫然和害怕的情绪不受控制地上涌。
他双目一下子变得赤红一片。
心口窒息一片。
不可能。
她不可能死。
她刚刚还活着的。
红着眼,迈着沉重悲伤的脚步越走越近。
视线触及到地上一抹明黄的身影。
他快步走近,看清楚地上的人。
所有情绪立马收回。
恼怒的一脚踹在旁边的侍卫身上。
侍卫被踹倒,胆战心惊,但是莫名其妙。
慕白无语地将人扶了起来,白了他一眼,“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连话都不会说,该。”
侍卫一下缓过神来,啊,啧,这嘴。
不应该叫王爷,应该称呼皇上的。
地上的人应该叫逆贼。
该。
马屁都不会拍。
怪不得身边兄弟们都升官了,就他现在还是个光秃秃的侍卫。
“属下知错,皇上恕罪。”
慕白一个趔趄:……
孺子不可教也,废也。
帝江:……
“滚一边去!”
短短时间,他的心情大起大落。
侍卫茫然,滚到旁边站岗去了。
帝江蹲在帝玄意的面前,观他脸色,看来死了好一会儿了。
伸手挑开他的衣服,胸口上一片血迹。
这样的伤痕,让他想到了那天在雁悲山,陆九畹所用的暗器。
帝江站起来,视线逡巡一圈。
良久,沉寂地收回。
手慢慢轻握成拳,手指颤动,握不紧。
她走了。
帝江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和刚才以为她死了的心情全然不同。
绵长的酸胀堵满心口,有些呼吸不畅。
一直以来,她都给他一种她随时会离开的感觉。
就和她突然出现一样。
抓不住,握不紧,她就像一阵风。
悲愤、委屈、孤独、失落。
陆九畹,凭什么在你的心里,我可以被随便抛弃。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进雁悲山?
看着别人慢慢沦陷,自已却抽身离去,是不是很得意。
帝江咬紧牙关,攥紧拳头。
陆九畹,你休想逃。
不许。
慕白见王爷在原地寂寥落寞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他跟上,轻声吩咐,“把尸体抬回去。”
帝江往回走,眼帘下全是陆九畹俏丽生动,耍赖卖乖的模样。
他没出息地想,怪自已没及时跟她说清楚自已的打算,她留下会有顾虑。
那就先放她在外面野一段时间。
她本事大,他们找了多久,她就离开了多久,已经追不上了。
现在还有很重要的大事等着他去处理,没有办法去找她。
等他先把事情处理好。
再亲自把她接回来。
只是外面风大雨大,形形色色的人,她只是一个女人……
跨上马背的时候,他又开始幻想,也许自已想多了,或许她已经回去了。
“驾!”
怀着一点点希望,帝江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幻想着她站在城门口迎接自已的画面。
……
第81章 进城
江上小白蛟。
陆九畹好久没有享受现代科技了。
爽!
冷!
这都大秋天了,在江面上疾驰,冷风嗖嗖的。
沿着江河而下。
疾驰了半个时辰。
江面越来越大。
远远看见前方有渔船,两岸有人家。
为了不吓到古代人。
陆九畹识趣地靠岸,上岸,将摩托艇收回空间里。
两岸树林葱郁,红的、黄的、绿的……还有渐变的。
映着这浅绿的江水,五颜六色。
秋,来得热闹。
一阵风卷过。
一场落叶斜斜地下降,坠在江面。
陆九畹站在江岸欣赏了好一会儿。
一只手拍照,一只手啃苹果。
从昨天饿到今天。
刚刚饿过头了。
这会儿才想起来吃点东西。
翻了翻空间琳琅满目的食物,她选了苹果。
苹果有水分还顶饱,还不用考虑扔垃圾的问题。
几口吃下,又脆又甜。
苹果好吃。
她再也不嫌弃苹果难吃了。
用苹果核打了个漂亮的水漂。
这小江边,超级适合钓鱼啊。
安静,漂亮,又宽敞。
陆九畹转身进入树林,踩着落叶,上面干的,下面湿的,软趴趴的像踩屎。
小鸟在树杈子上头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
陆九畹一边走,一边仰着小脸四处张望。
出了树林,进了别人的村里,靠着江岸,挺大挺敞亮的一个村。
下午时分,村里看起来人影不多,有女娃结伴背着柴火回来,有男人担着草料回来,有人从渔船上下来,有妇女挎着篮子出门……还有各家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刚刚从小树林里走出来的年轻貌美的女子。
陆九畹路边一户人家,中年夫妻模样的俩人正在院子里往板车上放木桶,小心翼翼的,晃荡的时候有水声。
女人一边帮着丈夫捆绳子,一面催促,“相公,快点快点,咱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出城,不然住在城里又要浪费钱了。”
男人手脚麻利熟练,“好。咱们的过所拿了没有,别忘记了,再回来一趟赶不及了。”
女人:“早就带上了,走走走,进城送鱼。”
男人在前面拉,女人在后面边推边掌控。
出了院子,将院门拉过来关上。
看向院子里一双儿女。
“桐儿,看好你弟弟别出门,娘回来给你们买糖葫芦。”
五六岁女娃儿手搭在三四岁弟弟的肩膀上,眼巴巴看着爹娘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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