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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会喊他的名字，一会喊妈妈，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苏城的冬天很少下雨。
但是那天，雨偏偏下得很大。
母亲牵着他的手，带他走上天台。
他小小的身体冷得发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妈妈，下大雨了，我们回家吧”
“家”
母亲低头，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贴着她的脸颊。
他看不清母亲的表情。
“阿湛，你绝对不能接受你爸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知道吗？”
他听不懂，疑惑地看着母亲。
母亲抓狂地捏住他小小的肩膀，捏得他生疼。
“绝对不可以，记住了吗？！”
他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控的样子，吓得点了点头。
蓦地。
母亲推开他，从天台一跃而下
他不知道母亲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但是一年后，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小女孩。
那天，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他：“哥哥”
一下子激怒了他。
“谁是你哥哥！”
他厌恶她，十分厌恶。
后来他知道他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他还是讨厌她。
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那些年，他一直把对失去母亲的仇恨，发泄在姜予惜身上。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想要报复，痛苦挣扎
他被困在自己的噩梦里。
却从来没想过，她和他一样，也是从小就失去妈妈的人。
她有什么错？
当她烧得失去意识，在自己怀里瑟缩的时候。
他突然明白，自己其实是以一种想要惩罚姜予惜的心理，来掩盖自己爱上姜予惜的事实。
对姜予惜越是心动，越是被一种对背叛已故母亲的愧疚感凌迟着。
昨晚他被姜予惜隐隐戳中内心的阴暗面，让他内心十分狂躁。
他爱姜予惜，却又无法纯粹去爱她。
他不想爱姜予惜，可是却又无法克制自己，忍不住想要触碰，想要占有，想要她的一切。
可是。
他只能爱姜予惜
甚至忤逆了自己的本能，去爱她。
回国那晚，他在房间看着母亲的照片，看了很久。
他告诉母亲，如果爱她，会下地狱。
那就让他死后，再跟母亲赎罪
她怕黑，甚至每晚都要开灯睡觉。
她怕狗，会在小区碰见狗时，往他身后躲。
她没有安全感，在受到惊吓时，会哭着求他要抱抱。
这样胆小需要被保护的她，在他转身离开后发着高烧。
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
在昏过去之前，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一定很害怕吧。
想到这。
他把姜予惜搂得更紧了一些。
姜予惜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绷不住落下来，濡湿了他的衬衫。
他抬手去擦她的眼泪，语气温柔。
“是我不好，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白皙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缓了好一会，又把他推开。
“看你表现。”
她本来想用凶巴巴的语气，结果带着哭腔的奶音，说出来就变了味，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秦湛本来心情还有点低沉，被她突然这一下逗笑了，抬手去掐她的小脸。
“姜予惜，你真是可爱。”
姜予惜拍掉他的手，别过脸去。
“我还生着气呢。”
第52章 做我女朋友
“行。”
秦湛从床上起身。
姜予惜以为他又要走，下意识回头看他。
秦湛只是坐回椅子，慢条斯理地打开桌上的保温盒。
热腾腾的热气溢出来，香味扑鼻而来，姜予惜这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秦湛盛出一小碗，用汤勺舀起一小口轻轻吹了几下，递到姜予惜嘴边。
“别饿着肚子生气，我会心疼。”
姜予惜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我自己来吧。”
她伸手要去拿，秦湛缩回手不给。
他挑眉，“不是要看我表现吗？”
“你是想躺床上让我喂，还是坐我腿上自己吃，自己选。”
姜予惜：“”
她有得选吗？
秦湛再次将勺子递到嘴边的时候，姜予惜只能红着脸张嘴。
秦湛似乎找到了投喂的乐趣，看她乖巧地配合，像哄小孩一样，时不时夸她。
“惜惜真棒。”
“惜惜真乖。”
这时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过来查房。
姜予惜觉得有点羞耻，推开他的手说，“我吃饱了。”
秦湛不理，甚至还上手摸摸她的头
“乖，还有几口吃完。”
医生和护士站在一旁，笑着不说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喂食，姜予惜脸都烧红了。
她压低声音，对秦湛说，“等会再吃吧。”
秦湛点点头，抬眼对医生护士说，“我女朋友比较怕生，你们在，她不好意思。”
两个小护士看到秦湛，都脸红了，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向姜予惜。
中年医生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没事没事，我们不会耽误太久。”
姜予惜在听见“女朋友”这几个字，心里轻轻颤了一下，像被一根羽毛撩过。
医生护士给姜予惜检查完身体情况后，换了点滴，又嘱咐了饭后用药，果然一点时间没耽误，就迅速退出了病房。
两个小护士刚走出病房门口，就激动得议论了起来，连声音都忘记压低。
“我天呐，那对小情侣真的男俊女靓啊，太登对了。”
“真不知道这样高颜值的小两口，下一代的颜值该有多逆天啊！”
“帅气多金，还这么温柔体贴，他女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信女愿这辈子行医救苦救难，求菩萨赐给我这样的男朋友吧。”
“在想什么，女朋友。”
秦湛凑近姜予惜的耳边，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后三个字“女朋友”还加重了咬音。
姜予惜被耳边滚烫的气息，惊了一下。
她身子后仰和秦湛拉开一定的距离，视线撞上秦湛漆黑深邃的眼眸。
“我、我什么时候承认是你女朋友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惊喜的，手心在被子里攥得紧紧的。
“怎么，不愿意？”
秦湛视线锁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姜予惜紧张得，指甲都快嵌进掌心了，语气有些酸酸地说，“我有资格说愿不愿意吗？”
下一秒。
秦湛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
唇齿交缠，娴熟的吻技，很快让姜予惜身子发软。
直到两人呼吸急促起来，他才停下。
似吻非吻地贴着她的唇，反问她：
“姜予惜，我给你吻，给你摸，给你睡，你说你有没有资格？”
姜予惜被吻得发懵，但是隐隐还是感觉到哪里不对。
这话怎么说得，好像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一样。
姜予惜看着秦湛逐渐晦暗浓稠的眼眸，愣愣地失神，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湛咬了一下她的唇。
要不是她现在还打着点滴，他真想把她压在身下，让她哭着求饶说愿意。
姜予惜被狠狠咬了一下，她吃痛地发现――
这不是在做梦。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
有一天秦湛会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女朋友？
如果她说愿意的话，他们这段一开始就不纯粹的关系，就能真的搬上台面了吗？
还是秦湛一时兴起，看她生病可怜，在哄她开心？
秦湛又咬了一下她的唇，像是不耐烦她沉默的惩罚。
“怎么说？”
姜予惜吃痛，“嗯？”
“做我女朋友？”
秦湛又重复。
他突然有点想笑。
都一起上床睡觉了，现在还倒回来问这种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也许因为昨晚在漫天大雪里，看到她对着那个姓季的笑得太灿烂。
也许因为昨晚她被压在沙发上，对他的挑逗毫无反应。
也许因为此刻姜予惜的迟疑。
他可以用各种手段把她留在身边，但却拿她这颗心毫无办法。
就好像那晚从他手心飞走的萤火虫。
如果他一直紧抓着，它微弱的荧光，很快就会熄灭在他的掌心里。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
久到秦湛心都紧了一下。
姜予惜才开口，小声嗫嚅：
“那得看你表现。”
又是看你表现。
秦湛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行，我好好表现。”
他故意曲解，恶劣地在她耳垂上舔了一下。
“不过得等你好了，在这里施展不开。”
姜予惜脸红，因为她可耻地懂了。
她用手肘推了一下秦湛结实的胸膛，没推开。
又羞恼地吼他，“走开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湛很喜欢看她羞赧又带着气恼的样子。
今天他已经不止一次郁闷姜予惜生病。
他喉间滚了滚，低声问：
“睡觉吗？”
姜予惜杏眼眨了眨，“什么、你说什么？”
她还在打着点滴，他怎么能
秦湛也跟着愣了一下，很快又勾起唇，笑得意味深长。
“我是问你困了吗，你想到了什么？”
姜予惜心虚，“没什么，是有点困了。”
她想起秦湛昨晚应该也没怎么休息。
这会才发现他眼里有泛红的血丝，连忙说，“你也快去休息一下吧。”
秦湛唇角勾笑，“心疼我？”
姜予惜语气别扭，“才没有。”
秦湛心里叹了一口气，难哄。
第53章 我来帮你洗
“先吃药再睡。”
秦湛起身倒了杯温开水，把药放在手心，喂姜予惜服下。
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晚，哼哈二将给他出的主意。
突然问姜予惜，“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姜予惜抿了口水，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秦湛。
秦湛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又问，“心愿，有吗？”
姜予惜迟疑了一下，起身要去拿床头上的药盒。
秦湛按住她的肩，“怎么了。”
姜予惜盯着他，“我难道不是发烧而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秦湛：“”
抬手给她一个脑崩儿，“是不是韩剧看多了。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狗血的桥段？”
姜予惜被弹得吃痛。
她边揉着额头，边看秦湛。
今天他太反常了。
先是低头道歉，又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女朋友。
现在又问她有什么心愿
她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问我有什么心愿？”
秦湛表情认真，挑眉看她，“不是说要看我表现？”
他看着姜予惜有些茫然的表情，顿了几秒。
又说，“生日愿望也可以。”
姜予惜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这是在弥补她的生日吗？
病房内明亮整洁，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宛如梦幻般美丽。
姜予惜轻轻越过秦湛的视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秦湛注意到她的举动，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
“你想滑雪？”秦湛轻声问道。
姜予惜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我想堆雪人。”
想和他一起堆一次雪人。
秦湛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还有吗？”
“那我得好好想想，先欠着。”姜予惜故意学他。
有种“你也有今天”的小得意。
秦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行，那你好好想，多想几个。”
可能是吃了药的原因，这会她有些犯困，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病房里开着暖气，但她还是有些冷，缩着身子。
被子忽然被掀起一角，一阵凉意让她原本阖上的双眼又睁开。
“睡吧。”
秦湛上床抱着她躺下，又重新盖好被子。
被子里很快就变得热哄哄的。
姜予惜舒服地闭上眼睛。
秦湛忍不住在她小巧的鼻梁上亲了一下，她突然睁开眼睛。
“我吵醒你了？”
姜予惜摇头，“不是，我突然想到球球自己在家，饿了怎么办？”
“有杨健在。”
此时已经到家，刚要上床补眠的杨健，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姜予惜在秦湛怀里点点头，刚闭上眼又猛然坐了起来。
“又怎么了？”秦湛跟着坐了起来。
“我突然想到，我上课没有请假。”
像姜予惜这种好好学生，从小就没翘过课。
秦湛将她按回床上，掖好被子。
“已经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你好好休息。”
姜予惜皱眉，“不用请那么久，我明天就可以去上课。”
秦湛不悦，这么着急回学校，不会是想去看那个小白脸吧？
但是他不想再和姜予惜闹不愉快。
“医生说你还要住院观察。”
姜予惜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微微扭过头去。
哼。
这就不耐烦了？刚刚说得好听，现在就这表现。
秦湛看出她又闹小脾气，伸手把她的小脸转回来，语气柔了几分：
“乖点，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去。”
姜予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手上的针管也被拔掉了，这一觉睡得太沉，她竟毫无知觉。
她微微起身。
看到秦湛正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视线正落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上，似乎是在忙工作。
姜予惜想去卫生间，正掀开被子，听见秦湛突然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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