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你这夜班跑了多久了?”
李小蕾和他搭话,希望能套套近乎,万一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我这趟线跑了六七年了,天天黑白颠倒,可熬人了。”
赵雷也是晨兴的老人了,从公司最开始成立就在了。
后来公司开展了这边送果蔬的业务,他就调来跑这趟线。
这省内的线虽然钱没跑大长途那么多,但天天能回家,也能照顾家里。
货装了将近两个小时,等货装好了,给车上盖上草帘子。
现在晚上零下三四度,有的水果很容易冻伤,这草帘子能防冻。
等这些都弄好,他们就出发了,今天路不怎么好走,能见度低,时间还是挺紧的。
车刚出了南平,雪花就越来越大了,这第一场雪来的虽然迟但量一点也不小。
李小蕾看着车窗外,想起了她真正的老家,这时候温度要比南平低个十来度。
这季节吃上一锅暖乎乎的锅子,那真是太美了,叹了口气,李不蕾又跺了跺凉的发麻的脚。
“李经理,平时不这么熬夜吧?”
赵雷看着李小蕾,心里腹诽着单位,本来他还有一个跟车的,这李经理跟着,公司也没给再安排人。
这对他来说,不方便了很多,一些小事没人给做了。
不过好在就这么一晚,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恩,平时不怎么熬夜,你有什么活就直接告诉我,就把我当成平时跟车的就行。”
如果有个凯瑟斯的人听到李小蕾这么说,当时就得喷了。
赵雷听了李小蕾的话,笑了笑,他得情商多低,什么小活都给上司安排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李小蕾是怕赵雷困了,疲劳驾驶有危险。
好在西宁县离的不远,就算天气路况不怎么好,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李小蕾上次自己坐车来,又打车的,对县里的几条主干道还有印象。
西宁县的市场在市内,火车站附近的一条街上,李小蕾上次坐客车也是在这附近下的车。
装车两个小时,卸车也就四十来分钟,用市场老板的话说今天是晚了。
他们市场正式开门是四点,但给送货的一般三点多就到了,这卸完货也就正好要开门了。
等都弄好从市场出来快五点了,两人在市场里买了两份蒸饺,就着热豆浆,在车里吃了早餐。
这一宿虽然路途都不远,但对于没跑过的人来说,属实是有些熬人。
李小蕾这会感觉还好,就是这肚子里有东西了,人就开始犯困。
这样的作息,一干就是六七年,也是不容易,赵师傅还能有这么多的头发。
从西宁县往回走时,李小蕾觉得自己有一会是困的好像是睡着了。
但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这路有点眼熟,也不知是睡是醒的,等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李小蕾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这路口她认识,路很低,两边的地势走向越来越高。
一排排的树也感觉越来越高,很有压抑感,尤其这黎明前,更显阴森。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路口往左拐再开个几分钟,就是西宁县的殡仪馆。
她上次参加李家大姑的葬礼,当时打车走到这时,出租车司机还和她聊天说从右到左以前是一条沟。
当地人去殡仪馆都说去大深沟后身,像她这样说去西宁县殡仪馆的肯定是外地人。
他们的车直行并没有左拐,刚开过十字路口,还听见鞭炮声,这是又有人往火化那边推了。
李小蕾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赵雷。
“赵师傅,这半夜荒郊野岭的,怎么还有人放鞭炮?”
李小蕾看着赵雷,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噢,这条路附近有个殡仪馆,每次路过这都有鞭炮声。”
赵雷没当回事,随口回答道,这地儿他可太熟了。
李小蕾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有了计较,如果今天不是天气不好,他们开的快些到这也就四点多。
上次她在殡仪馆,那些残肢和尸体运出去也是这个时间。
如果是这运果蔬的车回程拉了东西,也就是顺手的事。
虽然她的怀疑大致有了个脉络,但苦于难找证据,这都是她的猜测,还得以后再证实。
过了这个路口再往前走,路就开阔一些了,地势也越来越高。
虽然两边是荒无人烟的,但好在天是快要见亮了,李小蕾经过刚才这阵也不困了。
雪也渐小了,这场雪下过之后,地上一片银白,他们的车速也快不起来。
他们车前行时开的是大灯,这会远远就看到前面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在雪地里。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着还怪吓人的,李小蕾本是一个无神论者,可这会也觉着后背有些发凉。
“赵师傅,你说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离的虽然远,但从走路的背影和穿着能看得出,这是个女人。
车开近了些后,还能看得清,这人一身白色的羽绒服,黑长直的头发,还得是个年轻的女孩。
“我以前跑车倒是遇到过有困难的路人,但这样的情况也是头一回见。”
赵雷更害怕了,他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这么多年可没少听同行说一些奇怪的事。
那些事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开夜车的时候碰到的居多。
女孩看到车来了,也是打量着车上的人,好像又有些犹豫不决。
最后下定决心般的冲着他们的车挥了挥手,要拦他们的车。
“怎么办,咱们停车么,还是直接开过去?”
赵雷坐在驾驶室,本来挺冷的,这下感觉自己都出白毛汗了。
“赵师傅,没事,你停车后,把这边车窗打开点,我问问她情况,万一真是遇到困难呢。”
李小蕾定了定心神,觉得自己这心还是不够坚定。
可再看车灯前,那个在灯光下能看得出画了浓妆的女孩,她又觉得自己不一定是想多了。
第69章 退休哎,公司不让我走……
这会雪基本停了,安安一个人走在夜晚的省道上,她也遇到过几辆过路的车。
有的车都没敢停下,有的是她没敢拦。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宿,她是又吓又冷,终于在天要亮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车放缓了速度。
安安回头看了好几眼,驾驶室里坐了两个人,车开到她身边时停下来,车窗摇下来了点。
“你好,你这是怎么了?”
李小蕾一开口,安安才发现这是个女人,她觉得好像安全一些了。
“你好,你们能带我一段么?”
安安也怕再遇到坏人,但这一宿走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都怕自己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可以,你上来吧。”
李小蕾走近了看,这姑娘长相清秀,说话也挺有礼貌的。
把人拉了上来,对方的手冻的像个小冰块似的。
要不是遇到难事了,谁一个女孩子能在这冰天雪地里不知道走了多久。
让她坐在后排的坐位上,李小蕾打量了下这个很是狼狈的女孩。
“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拿了自己的保温杯给对方倒了点热水喝,想起自己的背包里还有点零食,也拿出来给她。
“谢谢……”安安红了眼眶,讲起了她的事。
安安的家在南平市,她来这边是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
同学家在西宁县下面的村里,她是头一天下午赶到的同学家。
昨天她给同学当伴娘,忙活到中午,在别人吃完的酒席上吃了点剩下的菜饭就赶紧走了。
按当地的习俗,娘家人在十二点之前是必须得离开的。
她从村里折腾到镇上,再从镇上坐公交到了西宁县。
到了客运站却没买到最后一班车的票,火车她查过,得等下半夜才有。
看她急的都不行了,大客的售票员,给她出了个主意。
“姑娘,你看外面那些出租车,你趁着现在能便宜些。”
“要是等会我这末班车一开出去,他们都翻倍的长价。”
安安听了这话看着门口那几个等客的出租车,很是热情的在喊着。
她觉得只要价格可以接受,她也不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耗着。
她看了几个拉活的司机,价钱都一样,一个人100,找了个看起来面相最喜庆的大哥。
他领安安到了自己的车跟前,这车可有些破旧了。
安安本来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可看了里面已经坐了一位中年男子。
“大哥,我晕车,咱俩能换下座么。”
安安想了想,她也怕自己在后座和两个男的挤着坐。
“我也晕车。”大哥睁着一双发黄的眼睛,看了一眼安安说了句。
安安只能坐在后面靠车窗的位置,很快司机师傅又拉到了两个客人。
是两个互相不认识的男人,感觉都有三四十岁。
冬天穿的都挺厚,三个人在后座,空间就不富裕了。
安安为了尽量少挨到边上这人的身上,尽可能的往车门边上缩。
本来车上的人都相互不认识,司机说了一句咱们走了就出发了。
才刚走出市中心,坐在安安身边的这人就开始想和安安聊天了。
“小姑娘,你多大了,怎么一个人走啊?”
安安看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人也不胖,可他坐在中间腿支出来多长。
她都快烀车门上了,还是能挨着他,她把头扭着看窗外,都快落枕了。
看着太阳早早落了山,再过两个小时她就能回家了。
“恩。”安安哼哈着答应,她不想和这嘴里一股子大蒜加酒味的大哥说话,再说都得晕车了。
“现在这小姑娘长的真水灵,你怎么画这么浓的妆啊。”
安安把头扭的都快折了去看窗外的雪景,那人探头看着她,还往她跟前凑合。
“师傅,师傅,咱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安安喊了司机师傅,希望他能说句话,毕竟这是他的车。
边上的这个男人的行为有些猥琐,但又没有太越过边界。
“姑娘,今天这还下雪了,也不敢开的太快,大约两个小时吧。”
司机看了一眼后排中间的男人,他觉得对方虽然言词有点油腻,但也没做什么实质上过份的事。
毕竟都是乘客,他也没说什么,另外两个乘客更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后排另一个男人听他说安安水灵,还特意多往安安这头看了一眼。
安安边上的男人嘴上不停,身上也有一些小动作,还会借着拐弯故意往她这边靠。
车上另外两位乘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睡觉,安安边上的这人胆子越来越大。
最后前面坐在副驾驶的大哥实在看不下去,和司机师傅说停下车他要去方便。
安安也想下车透口气,边上这个人太烦人了。
她这一下午赶的急,本来想挨到家再去厕所,现在车停了,她也想走远点方便。
因为那一车里都是男人,安安去了边上的树林里,为了躲人走的远了点。
得亏她以前没少去外婆家的乡下玩,要不这林子,她怕是得吓坏了。
但她觉得车里的那个男人比这林子可怕多了,尤其是当她刚站起来,就看见那男人从后面拐了过来。
“美女,你怎么跑这么远,我专门来找你呢。”
这人眼看着就奔自己来了,这哪像是来找她回去要出发了,那脸上猥琐的表情就是不怀好意。
安安慌不择路的往前跑了,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后面的人没追上来,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现在是晚上快八点了,安安身上背着个小包,里面有一套衣物,和一些化妆品。
另外有一条士力架,一瓶饮料还剩小半瓶,还有一包闺蜜给装的一小袋喜糖、瓜子。
她刚参加工作,用的是这个时期特有的小灵通,只在办理的城市可以打电话发信息,出了城就什么用也没有了。
西宁县比南平市能暖和几度,但也差不了多少。
零下一、两度的气温,天上飘着小雪花,好在下雪天不是最冷的时候。
安安妈妈知道闺女要去农村,态度强硬的让她穿了羽绒服外套。
晚上走在路上,没事嘴里吃一块糖甜甜嘴,走走歇歇,转了半宿她终于又回到了省道上。
她这心可算是放下一半,在林子里要真出不来,怕是得死在那里了。
安安说的直淌眼泪,李小蕾给她递了纸巾。
“你要往家里打电话么,可以用我的手机。”
李小蕾把自己的电话递了过去,这么大个姑娘晚上没按时到家,那家里得多担心。
安安看天都亮了,家里人起床都挺早的,她把电话打了过去都带了哭腔。
她昨天是告诉家里昨晚或今天回去,这会她想让家里人来接她了。
等车到了南平,给安安放在了离家近的地方,看有家人来接她,她们也放心了。
这几天的时间,李小蕾把西宁县附近的县也跑了,算是对公司的线路都有了了解。
今天她特意来的早些,昨天她上晚班的时候,公司值夜班的人里她看到了郑大友的身影。
想起那天轻松的和她说要退了,到时换个教人开车的轻松活计,再看那个情绪低落上着夜班的人。
李小蕾拿着些吃的去了郑大友的值班室,里面这会就他一个人在。
“郑师傅,我来和你一起聊聊天。”
李小蕾看着郑大友,几日不见,他好像还见了老态,人的心态真是太重要了。
“李经理,快进来。”
郑大友开了门,把李小蕾让了进来,这屋里暖气不怎么好,放了一个小太阳取暖器。
“郑师傅,你怎么又回来上夜班了?我昨天看着你还以为看错了。”
李小蕾觉得很诧异,那天早上她俩说的时候,郑师傅很显然是下定决心,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她拿出了自己买的烧鸡和花生米,又拿出了两小瓶白酒。
上班时间也不多喝,郑师傅的酒量她知道,这也就是暖暖身子。
“李经理,让你破费了,哎,公司不让我走,我,哎……”
郑大友提起这话愁的唉声叹气的,还直摇头,就算工资比别的值夜班的人多,但他不想上夜班了。
“你既然铁了心要走,那怎么能走不了呢?”
李小蕾觉得不应该啊,要么就是郑大友自己还有留下的心思,要不怎么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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