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久等了,波本。”进门以后她打开灯后又去开空调,并为自己家与前辈家的温度差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在近三个小时里一直盯着走廊监控录像等人回来的降谷零终于脱下外套,在抬头望向她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你离开对面的房间后又再度回去?”
“啊……去吃了夜宵。”她舔了舔嘴唇,露出餍足的表情,抬起手半掩住唇角的弧度,“前辈竟然准备得这么全面,果然是平安夜呢。”
回想起今天从窃听器里偷听到的内容,降谷零立刻沉下了脸。
名樱千早则见好就收,脚步轻快地去厨房烧水,丝毫不含歉意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去:“抱歉抱歉,你想吃点什么吗?家里速冻的存货还有不少。”
“不用麻烦了。”
她其实也就随口一说,既然对方这么干脆地拒绝,她也乐于少洗一两个盘子,就只是泡了热茶来招待这位在她家冻了许久的客人。
不过不得不说,她这个后辈还挺有原则。如果是她的话,肯定已经不管是谁的房间、先把被子裹在身上了。
而对方捧着茶杯再开口时,几乎比空调吹出的热风都和煦:“真不愧是阿斯蒂。”
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声音也很正常、没有任何嘲讽感,但综合起来就是那么的阴阳怪气:“明明早已充分领会你的魅力,但你还是每次都带给我别样的惊喜――竟然连曾经对你抱有恶感的苏格兰都轻易被你收入囊中,我还真是得提高警惕了。”
嗯?
什么就收入囊中?她不是她没有她要就此背起行囊远走他乡――明明是四个人组成的正方形,不要突然变成三角形把她圈中间、然后三个人的箭头全都指着她吧?很吓人的好吗?再说她心里还藏着那么粗一根单箭头……也许是双箭头也说不定。
苏格兰那是怎么回事啊,被她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到了?说好的邪恶组织一员呢,他可是狙击手诶,日常夺人命的那种,怎么说也要像莱伊那样带点奇怪的属性吧?
等一下,那家伙该不会是……喜欢那种类型吧?
“波本,”名樱千早也捧起茶杯,表情极度认真,分外凝重地问,“苏格兰是不是很在意我和诸伏高明的事?”
对面淡金发男人一愣,表情更阴沉了一点:“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共同点――他之前想要插足你我,而你在这段关系中相对弱势。现在他又想要插足我和前辈,你也知道,我在前辈面前表现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你也知道自己演得距离真实形象差得多远啊?降谷零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怎么表现:“所以?”
名樱千早正色道:“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夺人所爱,专挑感情上占据弱势地位的对象下手……被我说中了?”
“……我跟他没有那么熟,并不了解他的喜好。”这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嗯?不熟就好,你们三瓶威士忌一个有受虐倾向,一个喜欢人|妻,你夹在他们中间会不会也被带坏啊?我可不希望你变成那种奇奇怪怪的样子,波本你现在这样最好了。”
忽然被夸奖的降谷零……他不想说话。
他并没有完全搞懂对面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为什么刚才仅是怀疑苏格兰喜欢挖墙脚,转眼就变成了那么笃定的喜欢人|妻,莱伊的受虐倾向也是出处不明――等一下,按照她刚才的说法,苏格兰、hiro盯上的「人|妻」之一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能不能叫上hiro一起,跟这个女人打一架?顺便让hiro看看她的真面目――
他的好友在不久前见过她之后就满面愁容,他本以为是又在她这里吃瘪心情不好,正想安慰说脸没有暴露就好,结果出门之前还用相当厌恶的语气喊她「那个女人」的好友,忽然犹豫着说“她好像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这不是明显掉进了她的陷阱里吗!你们诸伏家的男人都对她抗性为零吗,hiro你清醒一点!
“……啊。”
面前的女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惊讶出声,他忙回过神望了过去:“怎么了?”
答案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我的bra忘在隔壁房间了。”
降谷零陷入沉默。
果然她所谓的「夜宵」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他没有猜错。
名樱千早同样陷入沉默,她是真的刚想起来那件被她丢去橱柜夹缝的小衣服,她不知道那件衣服被诸伏高明收在了哪里,反正刚才没在明面上看见。
她应不应该去要回来啊?如果她不主动索要,对方应该也会觉得尴尬而不敢送还吧?
“波本,你觉得我应该要回来吗?”她真诚恳切地问。
她不知道自己虚心求教的问题会被对方解读为「要不然就留给他做纪念」之类的、充满炫耀和挑衅意味的暗示,因而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起身、将本就不设防侧腿坐的自己推倒在地毯上。
诶?诶诶诶?这小猫咪是到了发|情期?
如果她想的话、她当然可以轻易躲开这次「攻击」,也可以在此刻反攻,将撑在她上方、开始散发波本气场的人压在身下,但她现在只想看看降谷零又突发奇想要做什么。
“阿斯蒂,你究竟在想什么?”淡金发的男人凑在她耳边,温柔却带着淡淡的杀意问道。
……她在想自己的猫是不是可以送去医院绝育,带上莱伊和苏格兰一起,不知道宠物医院能不能割二送一。
名樱千早茫然地抬起眼睛,仍旧有些红肿的眼睛里写满了单纯无辜,以及极强的求知欲:“呐,波本,你想抱我吗?”
问题太过直白,降谷零呼吸一滞。
“这不是邀请,只是单纯的疑问。”她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又问了一遍,“你想抱我吗?”
接着,在他考虑好是否应该给出肯定答案之前,平躺在地毯上、没有任何反抗动作、脸不红、身体放松、甚至连心跳也没加速的女人缓缓摇了摇头。
“抱歉,我今天已经很累了。”
她轻声说,带着一点暧昧的尾音。
“如果你到了发|情期,可以考虑找苏格兰解决,我觉得你能打赢他。”
在向口无遮拦的女人纠正她对他男女通吃错误印象的认知之前,降谷零忽然回想起大约两年前的事。
要去见琴酒前一晚他在她家过了夜,字面意思上的――其中一半时间都在帮她查论文资料,剩下一半缩在沙发上假装睡觉。
等临近出门前,她忽然拉开自己肩膀处的衣服,接着伸手毫不温柔地去按他的脑袋,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命令他:“对着这里、挑你喜欢的地方吸一口,会留下紫青色印子的程度。绝对不许咬,留下永久性痕迹你就完了。”
他就无语地瞪着她:“你昨天咬我的时候,可是一口就见血了。”
“你有意见?”
“……怎么会?”他意见可大了去了!
那个时候她表现出的有点可爱的任性,配上她那张脸显得相当娇俏。而两个小时之后,在见过琴酒、并于咖啡厅中远程收到琴酒的命令后,他看着她敲下回车键释放提前偷偷上传进目标公司服务器中的病毒,轻易毁掉了对方十年的心血,眼中没有一丝怜悯,而唇角同样挂着娇俏的笑。
他确实看不懂这个女人,即便他们已经相处了好几年,即便她的房间随便他翻。
降谷零还没有起身,躺在地板上、向阳台方向扭过头的名樱千早却忽然再次叫了出来:“雪!”
说完她直接灵活地一溜烟从他下边滚了出去,三两步就爬到窗边,兴奋地拉开刚刚只露了一条缝的窗帘,果然天空正飘着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便碎成水痕。
这个时候她又变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降谷零重新坐下,又重新捧起了茶杯。
没办法,他还是要跟这个女人继续相处下去,直到将她送进监狱为止他都会伴她左右。
但他真的由衷希望,如果她有什么坏心思都冲着他一个人来,别再祸害他身边的人了……特别是诸伏家的!
作者有话说:
・其实零哥一眼就看出妹没穿内衣,但写在文里感觉很怪,就在作话告知一下(嗯?
・内容提要出自曹操《秋胡行・其二》,意为「珍惜时光,努力进取,将有惠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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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跨年夜与小火柴・一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
从圣诞节开始下的雪,已经持续将近一周,名樱千早也已经病了将近一周了。
各种意义上说,她都不是特别珍惜自己身体的类型,皮外伤、小感冒、还有这次的持续低烧,都并不足以让她停止一切活动好好休息。
自从平安夜喝下那支违禁药,她的体温就没退到过正常值。但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即便细心如诸伏高明也看不出来。
圣诞节下午她睡醒去上班的时候,所有同事都欢天喜地,大概是有人看见了她被诸伏高明抱上车的场景,画面被添油加醋地传遍搜一,还说他们肯定有了质的进展……然而并没有。
直到她自爆当时是因为药物作用失去了意识,并在年末最后一次术科训练上打爆了所有对她暧昧笑过的同事,办公室里像是迎接新年的喜悦氛围才终于淡下来。所有人开始严阵以待,为对刑警来说其实相当忙碌的真正的新年做准备。
被抓作人质的服务员后来一直没有找到,其实也没太认真找,毕竟只是被卷入案件的无辜民众,又不是犯人,而且有警察官在场可以完整描述全过程,寻找这个假服务员的事很快就被搁置下来。
再说对方也没留下指纹,全程都带着手套。
她倒是并不觉得遗憾,后来发生的事完全可以抵消苏格兰给她带来的不愉快。虽然那个晚上她没能迫害到降谷零,但她从诸伏高明那里得到了更珍贵的记忆,那可比迫害后辈快乐多了。
直到大晦日、也就是新年前一天的中午。
名樱千早正一边飞快地写着报告,一边放飞地想莱伊那时候有没有发烧,如果也烧了、那她很想去问问他烧了多久,毕竟体温一直不正常还是很麻烦的事。接着她终于被诸伏高明问起,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啊,那个、其实……”
“难道你一直在发烧?”
一语被道破,她尴尬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而对方不出意外地皱起了眉头。
于是……她就在雪山的避难小屋里等待救援了。
以上两件事当然有因果关系――她听前辈的话请假去了医院,并在刚进门时就听说有人因为无法忍耐病痛想要自杀独自跑去了山里。在与他焦急的朋友询问过详细情况后,她一边打电话向当地警署说明情况,一边先行出发去了他朋友告知的、他可能会选择的地区。
一个小时后她在半山腰接到当地警署的联络,说是已经找到了人,他因为出行中途病发、被好心路人叫了救护车,又给送回了原先医院。
无语之中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诸伏高明吐槽这件事,手机信号突然变差,这个时候她猛地意识到问题出在哪――
她上来的时候,雪可还没有这么大。
以至于她连求救信息都没说完,电话就因信号中断被迫挂断。
……麻烦了。
能够影响到附近基站通讯的雪势绝对不容小觑,好在她上山之前看了地图,顶风冒雪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了山间的避难小屋,至少可以避免被风雪掩埋的危险。接下来她只要等雪停后再离开就好,但今天之内恐怕是走不了了。
眼看外边天色渐暗,名樱千早关好小屋的门窗,又确认了一下手机的信号,果然依旧显示圈外,最终弃疗地踢了一脚无辜的地板。
哈、哈哈哈、看来她将在这个破地方迎接新一年了。
小屋里有应急食品和瓶装水,作为遇难者,她毫不客气地拆开一块压缩饼干、干啃着继续探索。
有一个用电的暖炉,但是发电机或电池大概是被检修的人拿走了,现在放在那里不过是个摆设。
她还找到了好几盒火柴,可能是之前的人遗留下的……很好,今夜她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先前下车准备爬山的时候她背了日常出勤的包,里边其实有不少东西,比如移动电源,这让她并不担心自己完全失联――等这场雪停下来,如果她失去部分行动能力,或者单纯地懒得自救,那至少可以等基站恢复打电话求助。
所以她没觉得事态有多危急,看吧,她手里可还有上百根火柴呢,足够让她做上一整夜甜梦。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名樱千早开了瓶水,缩在距离门最远的一角啃完了之前的压缩饼干,还找了一个废弃的金属罐子放在身边――然后划燃了第一根火柴。
火光中当然不会出现童话里的幻影,无论是圣诞大餐还是已逝的亲人,摇曳的光芒只是映亮了她的眼睛。
如果她能从火光的的幻影中看见诸伏高明,那她可能还真不介意一整夜就在这里划火柴。
“前辈在做什么呢……还在加班吗……”
她中午离开搜一的时候对方看着有点生气,说不定会把她的失联当成任性闹脾气。而且去完医院的流程应该是回家吃完睡觉,就此关掉手机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她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试着联系过自己。
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回了老家,她记得曾从意外案件的卷宗里看到过那附近发生过的一起巡警坠亡案,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多,但两人似乎仍旧对案件被定性为意外耿耿于怀。
火柴快要烧到指尖,她将焦黑的木棒放进金属罐,喝了口冰凉的水,然后划亮了下一根。
“明明是过年诶,好想去「星乃」吃跨年荞麦面……”
其实她还想与诸伏高明一起去神社参拜,挂上写着新年愿望的绘马。但昨天开会的时候她看到了跨年夜的轮班时间和地域安排表,虽然里边并没有她和诸伏高明这种警部级别的警察,但搜一里现在手边没案子的其他刑警、特别是刚调来不久的新人,全都被安排出去协助地域警察巡逻,加强安保。
考虑到随时可能碰到同事,再收获根本不实、还会带来相当困扰的传言,她最终放弃了向不剩下多少工作的指导员发出邀请。
“真冷啊……”
她划燃了第三根火柴,等待那点火光渐渐暗淡成细小的光粒,便丢进罐子里。
她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做了几个蹲起,让身体温暖起来一点,又重新坐回原处。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发烧,头是越发地疼了,但只从外边摸起来估计是冰凉的……顺便抹个护手霜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之前把护手霜揣进了包里,准备上演一出“啊我的护手霜挤多了前辈可不可以分给你一点”的经典暧昧剧情,现在只能用来自己摩擦生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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