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跌坐在地上,在宫门口跪足两个时辰,不说身体能不能承受,他以后哪里还有何尊严?
他如何面对百官,面对天下百姓。
父皇这是彻底断了他的前路。
果然他如同太子一样,都是绊脚石。
“还不快滚下去。”
惠安帝脸色阴沉,直勾勾的看着明王。
明王心像是被剜了千万刀,摇摇晃晃起身就要离开。
洛心的声音适时响起。
“陛下,明王手里还拿着妾身的荷包,那是女儿家的私物。”
惠安帝一瞧,果然那逆子手上还拿着刚刚的荷包。
“周海。”
周海心中叹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取过明王手中的荷包。
“柔妃娘娘,这是您的荷包。”
“多谢公公。”
洛心十分有分寸,示意身边的嬷嬷接过周海手上的物品。
因着明王的事情,惠安帝已然没有兴致,将金丝步摇赠与盛若瑶后带着洛心离席。
陛下都已经离席,其他大臣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纷纷携带妻儿离开。
盛若瑶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司徒彦喊住了她。
盛老太爷是个聪慧的,且他信得过成王的人品,一家人便站在原地等候盛若瑶。
盛若瑶红着小脸,快步上前。
“殿下唤若瑶,可是有事?”
司徒彦看着女子的眉眼,快速避开视线,从怀中掏出一串碧绿的翡翠珠子。
“这是送你的礼物。”
盛若瑶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收下,是一串配饰项链。
“若瑶十分喜欢,多谢殿下。”
盛若瑶虽娇娇柔柔,却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忸怩。
司徒彦弯唇。
“喜欢便好。”
说罢又从袖口掏出一瓶药膏。
盛若瑶不解的看着司徒彦。
“殿下,这是何物?”
“这是金疮药。”
盛若瑶心中了然。
“殿下知道了。”
司徒彦点头,回想起刚刚在殿上的一幕,她做了万全的准备才站在殿中央。
所以即便是真的检查,她亦是不怕。
“对不起,我的本意不想你被司徒翼刁难,没成想倒是连累了你。”
盛若瑶轻笑着摇头。
“殿下的心我都知晓,我还要谢谢殿下解围呢,殿下不可有如此想法。”
司徒彦心中一动。
“想来是我心急,若我不出面,盛大姑娘应该也有法子应对。”
盛若瑶抬眸,眼中满是柔情。
“我自是有法子应对,可是殿下能为此心急,为我出头,我很高兴。”
那她前面的努力就没有白费,也好在自己踏出了那一步。
司徒彦一怔,耳根染上一抹绯红。
“时辰不早了,太傅还在等你。”
盛若瑶莞尔,成王这是害羞了,红唇轻启。
“若瑶先行回去,殿下也要早些休息。”
说罢,盛若瑶往司徒彦的怀中塞了一样东西后转身离开。
司徒彦看着女子俏丽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低头一看,是一块绣着青竹的帕子,角落还绣了他的名字。
第二百零九章 除夕烟花
司徒彦走到宫门口,远远看着跪在地上的明王。
除夕的天气倒是比前几日还要暖和,都不曾下雪。
明王亦是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司徒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起来。
一个低贱宫女生下的贱种,怎配站在他的面前,又怎配嘲笑他?
明王悄然握紧垂在身侧的手,青筋凸起。
总有一天,他要让司徒彦尝尝这滋味。
他还要让父皇知道谁才是这大周的继承人,只有他。
成王看了一会,并未有上前的打算。
明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辆马车上,苏竹卿看着跪得笔直的明王,嘴角微微弯起。
“夫君,今日是除夕,你说长安街是不是太过于安静了。”
苏竹卿一抬眸,楚晏舟立马读懂她的意思。
“嗯,是冷清了些。”
苏竹卿眉眼带笑。
“夫君等着。”
苏竹卿撩开帘子,探出头,在秋桑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两刻钟后,一行人回到了侯府。
苏竹卿和楚晏舟回到栖池居的时候,小家伙还未睡。
“叔叔婶婶,你们回来了。”
苏竹卿上前紧了紧小团子的披风。
“你怎么还未睡?”
小璟一嘻嘻笑了起来。
“璟一想等婶婶回来放烟花,曾祖母说除夕夜要守岁,这样才能长高高。”
“璟一想放烟花?”
小家伙的眼睛亮亮的。
“是啊,婶婶进宫后,我让宛童姐姐去让管家伯伯买了很多烟花。”
顺着小家伙的视线,苏竹卿看到了堆在廊下的烟花。
“婶婶今日也想放烟花,看来璟一跟婶婶的想法一样。”
“哇,太好了。”
小团子蹦了起来。
“夫君,你玩吗?”
苏竹卿转身询问楚晏舟。
“我在一旁看着你们就好。”
苏竹卿让下人将烟花全都搬过来,跟小团子玩了起来。
楚晏舟坐在轮椅上看着苏竹卿的笑脸,视线下移,是一个带笑的小包子。
楚晏舟看着小家伙的虎牙,心中不免担心。
自从上次有大哥的踪迹后,便再无消息。
他派出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密信也发了好几封,可依旧石沉大海。
楚晏舟不知道楚晏惜能藏在哪里,京城并不大。
就在楚晏舟胡思乱想之际,天空响起的烟花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楚晏舟看向烟花的方向。
“夫君,喜欢吗?”
苏竹卿不知何时到了楚晏舟的身后,声音婉转。
“长安街方向的?”
苏竹卿笑着点头。
“嗯,夫君不是也觉得长安街太冷清了吗?”
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升起,半个京城都亮了起来。
“眼下的长安街应该很热闹。”
“那是自然,长安街现在聚集了一两百人。”
楚晏舟回望着苏竹卿。
“阿卿应该花了不少钱。”
苏竹卿得意的扬起小脸,凑近楚晏舟。
“夫君知道的,如今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能让夫君开心,这钱花得值。”
苏竹卿紧紧握着楚晏舟的双手。
楚晏舟微微一怔,他的阿卿还是太聪明,他的一点情绪变化她都能知晓。
“我很开心,就是有人高兴不起来。”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抬头看着绽放的烟花。
明王看着宫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询问起来。
“宫门口跪着的是谁啊,瞧着穿得挺贵气的。”
驻足的行人仔细辨认了一番。
“不知,看着穿着打扮,想来是个王爷。”
人群中,不知道谁轻声接了句。
“好像是明王殿下,我曾在街上见到明王的真容。”
“好像真的是。”
“明王怎会跪在宫门口?”
“谁知道呢,许是得罪了陛下。”
毕竟除了当今圣上,谁还敢责罚高高在上的明王。
明王咬着牙,真想将身后乱嚼舌根的都拉下去砍了。
眼见讨论的百姓越来越多,明王看向守在门口的守卫。
“宫门口,不可如此喧哗,你们不打算管一下吗?”
“回禀明王殿下,百姓们并未高声吵嚷,属下没有驱赶的权利。
且今日是除夕,本就可以喧哗。”
大周历代都有如此朝规。
可往年那些百姓一般不敢在长安街上放烟花,今年倒是奇怪。
“废物。”
守门的护卫有苦说不出,大气都不敢喘。
明王气得青筋暴起,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百姓们走了一茬,又来了一茬。
烟花每亮起一次,明王阴骘的脸就跟着亮一次,那少得可怜的尊严就被践踏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明王挺直的背部逐渐弯下来,膝盖处已经没有知觉。
南意扶着明王起身。
“王爷,时间到了。”
明王借力起身。
周遭的百姓听到动静,立即看了过来。
眼中全是探究和疑惑。
明王忍着屈辱,推开意欲搀扶他的南意,一步一步缓慢走到明王府的马车。
忍着钻心的疼痛,慢慢走上马车。
等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明王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额上已经覆上一层冷汗,明王强忍着疼痛,厉声吩咐。
“回府。”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林太医早已在明王的卧房等候。
林太医看到明王的瞬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额上长包,头上还有菜味。
撩起裤管,膝盖淤青,冰凉彻骨。
林太医心中疑惑,但是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上药之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提着医药箱便退下了。
他看得出来王爷心情不好,他可不想留下做那个出气筒。
果不其然,身后的门刚关上,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来。
林太医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明王手边的瓷器全都砸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总有一日,本王让他们所有人跪着求本王。”
嘭!
长安街的烟花响起,映照出明王眼中的恨意。
南意心中叹息,自家王爷近来运气不好,整个人都浮躁了不少。
“王爷,还需忍耐,莫要再惹怒陛下。”
“嗯,本王知道了。”
“暗影准备得如何?”
“回禀王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南意看了看自家主子头上已经风干的菜汁,出声提醒。
“王爷,热水已经准备妥当,先去泡个水,去去寒气。”
明王这才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好。”
第二百一十章 她还是她
经过一夜的发酵,明王被罚跪于宫门口的事情已经在市井中流传开来。
苏竹卿在炮竹声中醒来,一家人在老夫人那里用过早膳才各自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苏竹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
秋桑听到声响,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秋桑,侯爷什么时候出去的?”
“约莫半个时辰前,侯爷说今日无人上门拜访,让奴婢不能打扰夫人。”
“侯爷去了书房?”
秋桑一边伺候苏竹卿穿衣一边点头。
“是的,侯爷说今日忙,让夫人回来的时候去一趟书房。”
苏竹卿心中了然,大哥的下落一天没有着落,夫君便是一天都不得心安。
“府外的情况如何?”
秋桑知道苏竹卿所指何事,弯唇轻笑。
“夫人放心,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苏竹卿眼底涌起喜悦。
“今年的气运应该不错,大年初一就来了那么个好消息。”
“谁说不是呢。”
“收拾收拾,我们出去一趟。”
“好。”
半个时辰后,苏竹卿平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明王妃。
“王妃。”
明王妃淡淡应了一声。
“坐下吧,无需再讲这些虚礼,我这个王妃做的还不如你这个侯府夫人自在。”
“礼不可废。”
明王妃懒得同苏竹卿争执。
“随你吧。”
苏竹卿行礼过后,这才坐下。
“静茹如何?”
兰迎就算不开口,苏竹卿也知道兰迎的目的。
准确来说自从昨天收到那张纸条开始,苏竹卿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
“郡主很好,王妃尽管放心。”
“可是真的?”
兰迎揪着帕子的手这才微微松开,随即又苦笑出声。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其实静茹在王府未必安全,王爷心中只有权利,我一个人难以招架后院那些虎视眈眈的贱人。”
苏竹卿莞尔一笑。
“看来王妃已经想通了。”
兰迎冷笑出声。
“早就想通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若我不是兰家女,我势必会将此事告知父皇,我不好过,侯府亦是不会得善终。”
苏竹卿抿了一口茶,温凉开口。
“可是没有如果,你身后是兰家,仰赖着明王鼻息存活的兰家。”
兰迎眼中一片悲凉。
“是啊,我不但是母亲,还是女儿,我做不到抛弃尽心呵护我的家族。”
苏竹卿之所以敢当面和明王妃打赌,无非就是楚宴舟早已经摸透明王的性子。
知晓他不会为了一个郡主让惠安帝怀疑,更不会容忍兰迎去挑战他的威信。
“所以你有软肋,而明王没有。”
兰迎指尖沁入掌心,丝丝痛意蔓延开来。
“经历种种,我的软肋少了一人,倒也是好事。”
曾经,那个男人也曾是她的软肋。
为了他,她不惜伤害腹中的胎儿,只为能抢先一步诞下父皇的皇长孙。
可是天不遂人愿,到底还是比不上太子妃。
如此也好,她能认清那个男人的无情,少了一份期待,倒也自在不少。
“王妃悟性不错。”
兰迎低头轻笑,敛去眼底的情绪。
“苏竹卿,事情结束后,你会不会将静茹还给我。”
说罢,兰迎抓起苏竹卿的手,神情有些紧张。
苏竹卿这次没有挣脱开来。
“那是自然,我还没有傻到替外人养孩子。”
兰迎手上的力道松了点。
不等兰迎开口,苏竹卿接着道。
“不过这都有一个前提。”
“我都知道。”
苏竹卿看着兰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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