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着比平时的淡然,灿烂几分的笑容说道:“安吉大师,我是娴贵人,祈福的事情就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知会我。”
大师看着眼前穿着深蓝色宫装的女子,心生好感。
他只当娴贵人是知道祈福是庄重场合,故意换的衣服,虽然老气沉沉,但是法事庄严,可见她是懂礼虔诚之人。
大师语气温和:“多谢娴贵人。”
祈福开始了,如懿跟着大师的指示做,一时宝华殿气氛倒是很好。
傍晚,一场法事做完。
如懿和安吉大师拜别。
安吉大师观察,这一日这位娴贵人都没有出差错,他觉得她也是信诚佛法之人。
于是拿出随身的七宝手串,道:“娴贵人辛苦了,这里有一个手串,跟了我多年,日日随我在佛前,想必有些灵气。我观贵人也是信佛之人,欲将此物相赠,请贵人收下。”
如懿十分惊喜,大师竟然这样对她,她感谢的收下了。
这一切都被旁边侍奉在宝华殿的宫女看到了。
富察琅玫P娜畿渤龃恚特意挑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云香来看着。
云香见此立刻去回了皇后。
皇后闻言皱眉,如懿是去主礼法事的,怎么可以收礼。
那手串跟着大师多年,想必也是珍贵之物。
如懿此时收下,被别人知道,还以为她是收受贿赂。
也会让人怀疑,皇上让安吉大师做祈福一事是真心心疼金川将土,还是装模作样笼络人心。
退一万步说,没人发现这事。
那如懿收下手串,也算是私相授受啊,她是宫妃,怎么可以接受旁的陌生男人的礼物。
富察琅酶悴欢如懿的想法。
她不怀疑乌拉那拉氏的教导,毕竟景仁宫皇后统管六宫多年,规矩从没出过错。
那这如懿是为何呢?
富察琅孟氩幻靼祝只能解释为,如懿不愿意替自已做这个法事,因此才非要搞点事情出来,为的就是给她这个皇后添堵。
富察琅贸了剂艘换幔决定把此事禀报给皇上。
第二日她就去了养心殿说明此事。
皇上刚刚批完折子,正是乏累的时候。
听到皇后的话,皇上第一反应是不信。
他皱了皱眉头道:“收下手串?不会吧,这样私相授受的事,她一个宫妃怎么敢做!”
富察琅妹媛赌焉的看着皇上。
皇上看到富察琅玫难凵瘢不信也信了。皇后从来没有说过假话,也没必要在此事上骗他,那就是娴贵人真的做了这事。
皇上开始头疼,如懿,她怎么敢的!
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她的心里没有规矩体统,也不懂妾妃之责吗。
随后皇上气冲冲的来到宝华殿,安吉大师和如懿正在祈福。
一听到皇上驾到,他们立即起身行礼相迎。
许是跪的久了,刚起身如懿就踉跄了一下,旁边的安吉大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皇上看到这一幕觉得无比刺眼,因为如懿被安吉大师扶了了一下以后,她还对他点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没错是甜美。
他这个皇帝就在旁边呢!
如懿她!
皇上神色愠怒,语气也是冰冷:“安吉大师和娴贵人法事做的如何啊?”
如懿听着皇上语气不对,再看他的脸色铁青,突然想起刚才安吉大师的搀扶,心下顿时了然,皇上这是因为大师扶了她而生了醋意。
但是她自问和安吉大师之间清清白白,她问心无愧。于是说道:“嫔妾听从吩咐,尽心主礼此事,眼下一切顺利。”
安吉大师也道:“娴贵人十分虔诚,也十分尽心,法事进行的很是顺利。”
皇上冷笑问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如懿听到皇上话里的怀疑,也是心生怨气,皇上竟然不信任她!
她的语气也硬了几分:“皇上是说刚才安吉大师搀扶嫔妾一事吗?嫔妾险些摔倒,安吉大师只是想要帮忙,皇上连这也疑心吗。”
皇上听她说起这个,怒气更盛。
第73章 七宝手串2
他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容佩,怒道:“你不是伺候娴贵人的宫女吗?你的主子险些摔倒,你在旁边竟然视若无睹,还没有安吉大师反应的快,你当值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心里没有主子的安危吗?”
皇上言语中的怒气太盛,这样的雷霆一问,吓得容佩立刻跪到在地请罪:“奴婢失职,请皇上息怒。”
一旁的如懿也来气了,明明就是皇上怀疑她在先,现在他竟然拿容佩说事!大师只是扶了她一下,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这样怀疑她。
她冷了脸色,语气僵硬嘟着嘴说:“皇上心里有气何必对着容佩发,她只是一个奴婢,皇上有气不如直接对嫔妾发好了。”
皇上冷嗤一声,看着眼前胆大妄为还敢和他置气的女子说道:“这个奴婢要罚,你这个主子朕自然也会罚。”
如懿大惊,表面上更加倨傲倔强了,她抬着头问:“皇上要罚嫔妾,嫔妾无话可说,可是嫔妾究竟做错了什么?大师搀扶只是好心,嫔妾和大师之间的清白天地可鉴。”
皇上见他不死心冷冷的说:“你是否私自收下了安吉大师送的七宝手串?”
如懿愣住回道:“嫔妾是收了大师的赠礼,但是那是因为大师感念嫔妾礼佛的诚心罢了。”
皇上看着还是一脸不知错的如懿,怒极反笑:“你若无心,那这就是收受贿赂。你若有心,你就是私相授受。那你说说,你到底是何错之有啊?”
如懿闻言更是如遭雷击,皇上这样冰冷无情的审问语气怎么会是对她!
她解释:“嫔妾并无收受贿赂,也和大师清清白白。皇上又是听信了谁的话对嫔妾生疑?嫔妾本以为成为贵人就可以远离后宫争斗。现下看来,还是有人视嫔妾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吗?竟然想出这样恶毒的手段离间皇上和嫔妾!”
皇上继续道:“你已经承认了收下手串,怎么能算旁人诬陷你?这礼难道是有人设计撺掇安吉大师送你的吗?安吉大师你来说?”
安吉闻言也是立即跪下:“皇上明鉴,没有人撺掇我送手串给娴贵人。我只是见到娴贵人礼佛诚心,这才送她的。我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心思并不在红尘,请皇上明鉴。”
皇上冷道:“朕还需要明鉴什么,你们一个不懂事的私下送礼,一个不懂规矩私自收礼。”
他继续道:“安吉大师私自送礼,着废除大师称号,立即赶出宫去,并从寺院驱逐,不许再以佛家人自居。”
安吉大师冷汗直流大喊:“冤枉啊,皇上明鉴。”
皇上才不听他的话:“立刻把他拉下去,法事换个懂礼的大师来!”
安吉还要说些什么,就被人堵住嘴拉走了。
殿内只留下一脸委屈的如懿和瑟瑟发抖的容佩。
皇上继续道:“说吧,私收贿赂和私相授受,这两个罪名,你选哪一个?”
如懿动了动有些颤抖的嘴,她失望的看着皇上:“皇上不听嫔妾的解释,非要逼迫嫔妾至此吗?”
她抬着头,满是倔强。
皇上大怒,他真的很想立刻赐死她。
他刚要开口,一旁的容佩磕头磕的砰砰作响,她言道:“皇上明鉴,是奴婢私自收了安吉大师的手串,呈给娴贵人的。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和娴贵人无关啊。主儿她刚刚因此斥责过奴婢,主儿正要还回手串,只是还没来得及啊。请皇上责罚奴婢一人,不要怪罪娴贵人。”
如懿看着地下跪着的容佩,因为过于用力她的头都磕出血了,地下留下了淡淡的血痕,她激动的哭喊着,此刻也已声嘶力竭。
如懿心中涌现出感动,容佩竟然护她至此。
皇上气笑了:“你是当朕是傻子吗,三言两语就会被你轻易糊弄。”
容佩咬咬牙道:“奴婢所言句句为真,奴婢愿意进慎刑司,遭受严刑拷问。如若奴婢受住了还不改口,是不是就能证明娴贵人清白。”
皇上闻言脸色微变,这奴婢倒确实是个忠仆,他都有点动容了。
但是他的皇权不容任何人挑衅。
于是他说道:“你的奴婢愿意为你入慎刑司来证明你的清白,娴贵人意下如何?”
如懿知道皇上是在嘲讽她,但是皇上今日铁了心要治她的罪。那两项罪名,无论是私收贿赂还是私相授受都不是她能承担的。她已经是贵人了,再降位和去冷宫有什么分别,冷宫那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于是她凄然的跪下,看了一眼旁边一心为她的容佩,流下两行清泪,悲戚道:“皇上执意如此,嫔妾别无他法,嫔妾只能遵旨。”
皇上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是浓浓的失望。
她的奴婢一心为她脱罪,宁愿酷刑加身。
她却不愿意开口为她求情,甚至还把责任推给他。
他不愿再看如懿那悲伤可怜的样子,而且转过头对着容佩说:“听到你主子的话,你还是愿意入慎刑司吗?”
容佩咬牙,是主子把她调来身边,她才有机会成为大宫女。不然她只会在辛者库庸庸碌碌一辈子,主子对她有知遇之恩,她愿意以命相报。
于是她又磕了一个头:“奴婢愿意。”
皇上没有多言:“那就这么办吧。”
皇上走了,进忠留下要把容佩带走。
如懿把容佩扶了起来道:“你何必为了我如此,是我牵连了你。”
容佩看着如懿心疼的眼神,坚定了心回道:“奴婢一定会经受住的,一定会还主儿清白,请主儿放心。”
如懿闻言露出一个信任又安慰的笑容道:“容佩,我相信你。”
容佩就这样被带走了。
如懿回到翊坤宫久久无法回神,她想不明白只是收了一个手串为何就能引起这样大的事情。
她的心里只有皇上,皇上却疑心她,她对皇上也产生了失望之情。
那边云芝听闻容佩入慎刑司没有和如懿一起回来,很是忧心着急。
轮到她在一旁侍候,看着发呆的如懿,她不忍心的提醒道:“主儿,容嬷嬷在慎刑司恐怕要吃苦,我们要不要拿些钱财打点一下,也让容嬷嬷少受点罪。”
如懿想,皇上要让容佩证明她的清白,此时她去打点必然逃不过皇上的眼睛,万一认为她是心虚那就不好了。
于是她摇摇头淡淡的说:“不必。”
这样干脆的两个字,让云芝剩下想要的劝慰如懿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因为她对面的主子,说着这话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淡然,语气是那样的肯定。
仿佛容佩不是为她入慎刑司受刑的,而是去慎刑司休假的。
云芝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寒意由心头浮现。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已袖口里的手,此时正值夏季暑热难耐,她在翊坤宫里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74章 七宝手串3
容佩已经在慎刑司受了三天苦刑,还是没有放出来的消息,如懿想着白花丹一事阿箬当时也就只被盘问了三天。
而容佩今日还没有要被放出来的消息,这让她的心里浮现了一丝出迷茫和担忧,时间久了,她也怕容佩受不住慎刑司刑罚。
于是她叫来云芝,递给了她一个盒子,告诉她去慎刑司看望一下容佩。
云芝闻言,想着:“主儿还是担心容嬷嬷的。”她的心里此时终于感觉到一丝暖意。
可是没想到,却在听完如懿后面交代她的话后,她刚刚暖热的心立即如坠冰窟。
听完,她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翊坤宫的。
只知道自已的脚步无比沉重,往日去慎刑司一炷香的路,今日她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来到慎刑司。
云芝拿出如懿给的银子贿赂了嬷嬷。
嬷嬷这才把正在舂米的容佩喊来了,允许她们说半炷香的话。
容嬷嬷第一天就受了鞭刑,第二日就拖着病痛的身躯舂米,她已经不复当日威风的大宫女模样。此时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神采飞扬的光,看到云芝来,她这才眼睛亮了一亮。
云芝看着眼前的容佩,那种兔死狐悲,以伤其类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了。
容佩看着她惊喜道:“是主儿派你来的吗”
云芝点点头回:“是的。”
容佩艰难的扯了一下开裂的唇角,露出一个期盼的笑问:“我可以出去了吗。”
云芝在她期望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霎时,容佩眼睛里的光就肉眼可见的消散了。
她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你今日来做什么,可是主儿有什么其他吩咐。”
云芝这才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容佩。
之前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她。
容佩一把接过去,打开了盒子,随后面露不解的问道:“这是何物?”
云芝只能把如懿的话一一转达了给她:“这是无患子,主儿说无患子抗风耐旱又耐阴寒,送这个给你,是希望容嬷嬷能耐得住慎刑司艰辛。”
容佩抱着盒子愣在远处,她还沉浸在云芝刚才的话里,就听云芝继续道:“主儿还说,你走的不体面,若想回来必须得堂堂正正,体体面面。”
说罢时间也到了,云芝不忍心地走了。
她走以后,容佩还愣在原地无法回神。
恍惚中,云芝走之前还说了一些关心她的话,还鼓励她坚持什么的。
具体她已经分辨不清了也记不得了。
因为此时容佩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精奇嬷嬷来喊她舂米,她才下意识回了句:“奴婢这就来。”
精奇嬷嬷夺过容佩手中的盒子,她还以为是伤药或者银子,正想扣下一半。
却在打开看到里面的无患子时,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一把又塞回了容佩手中。
她嘲讽道:“专门来一趟就为了送盒子这个?不能吃不能用的,摆着看啊,连点伤药都没有,你和你主子有仇吗?”
容佩张了张嘴,愣在原地,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索性闭口不言了。
稍后,她心不在焉的舂米,仿佛没有灵魂的皮影人。
那个嬷嬷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坐在椅子盯着她劳作,嘴里还嗤道:“还以为你是有造化的,没想到这么不中用。你那主子打点的荷包也才那么一点,啧啧啧,如果多点还能免了你这辛苦的劳作,换个轻省的活。”
容佩继续默默不语。
那嬷嬷又说:“别以为我在慎刑司没见过贵人,当今太后之前是熹妃的时候,就曾经贵脚踏贱地来过慎刑司。当初她的大宫女前脚进来,后脚太后就来打点了,还是挺着大肚子亲自来的。她们说着话太后就哭了,这么多年我还记着那场面呢,唉主仆情深啊~那时打点我的荷包有你的十个沉呢,同样都是大宫女,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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