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连忙了几天,梨云知道前朝事多,怕他太过操劳,每每提醒胤禛歇一歇。
“岁往弦吐箭,只叹时间不够用呀。”胤禛朝梨云叹道。
事情这么多,桩桩件件都要处理,不知觉间又是一天了。
“这样更该注意歇息。”梨云柔声劝他。”都说雍正皇帝是累死的,这回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好,都听你的。”
胤禛抽出一份折子来,“年羹尧向来心细,这回竟把‘朝乾夕惕’写成了‘夕惕朝乾’,真是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了。”
梨云听了挑挑眉,这是要收拾年羹尧了?梨云也听说了,年羹尧自恃军功在身,在朝中大臣面前跋扈无礼,确实该敲打敲打了。
“我也不懂朝中之事,但冰冻非一日之寒,皇上确实要及早打算。”
胤禛点点头,也不再以这些事叫梨云心烦,只和她笑谈。
这天,皇帝准了年羹尧所求,宣他进宫到养心殿与年贵妃一见。
太监来报说年将军来了,皇帝道:“快请进来。”
年羹尧进得殿来,给皇上行礼请安,“请皇上安。”
皇帝道:“快快起来,不用多礼。”
年羹尧果真草草行个礼,起了身。
皇帝又叫赐坐,苏培盛搬来椅子,年羹尧便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那里。
苏培盛不禁咋舌,在皇上面前就这样大剌剌坐下了!
皇帝挑眉笑一下,“朕近日颇是忙碌,早该准了亮工的折子才是。今儿得空,请贵妃来一见。”
遂吩咐苏培盛:“去把年贵妃请过来。”
苏培盛忙应了,去翊坤宫请年贵妃过来。
年羹尧蹙一下眉,原想着皇上能恩准自己到翊坤宫里的,没想到是叫妹妹来这里见面,倒有许多话不方便说了。
不一会,年贵妃带着绮霞来了养心殿。
进了殿来,上前给皇帝行礼请安。皇帝走过去扶了一把,“快起来吧。看看谁来了。”
年贵妃正忐忑着皇上怎么突然叫自己来了这里,听他这么一说,再一看,那人不是二哥哥又是谁!
一时又惊又喜,上前颤音叫一声:“二哥哥。”
年羹尧起身,朝贵妃笑道:“妹……娘娘近来可好?”
年贵妃忙点点头,“都好,都好。”
看着许久未见的亲人,年贵妃强忍着眼泪,许多的话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又抬眸看一看皇上,已多日不见皇上了,勉强笑一下,“谢皇上恩典。”
年贵妃双眸含情,眼波流转中又带了些微的哀怨。
皇上却似没瞧见,只朝她笑得温和,一如旧时,“贵妃近来清减了许多,有什么事朝朕说就好,朕给你做主。”
年贵妃低一低头,“前阵子身子不舒服,如今都好了。谢皇上关怀。”
“如此朕便放心了。”皇上朝她比比手,“你们兄妹久未见面,有什么话多说说才好。”
年贵妃忙应了。
只是在皇帝面前,也不能多说什么,两兄妹只聊几句,年贵妃便告退了。
年羹尧目送妹妹离开,看她背影纤细,目光一时闪了又闪。
都说皇上如今独宠皇贵妃,看来妹妹过得并不像以前如意呀。
第99章 弘历如今也大了,该替我……
如今年羹尧可以说是权势滔天,皇帝不但让他与总理事务王大臣、中枢近臣们一起面承上谕,下达圣旨,又赏年羹尧双眼孔雀翎、四团龙补服,大有叫他进入中枢之意,朝中大臣无不羡慕。
只是年羹尧礼仪铺张,举动傲慢,颇叫大臣们不是滋味。
渐渐地,朝中大臣对这位年大将军便颇有微词。
一来二去的,就有人告到了皇帝面前。
结党营私、肆意结交官员、收取贿赂、插手官员人选,桩桩件件都是在挑战皇权。
不过皇帝到底还是念他平定西北有功,并未治他的罪,
可皇帝知道,不动他是不行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里,冬至日的天坛祭天大典是件大事,皇帝决定四阿哥弘历一起前往。
这消息别人听了还好说,弘时心里却是滋味难言,要说自己才是汗阿玛的长子,可他眼里完全没有自己。
弘时如今很是结交了几位大臣,都很是支持自己。甚至连八叔也对自己赞赏有加,只可惜汗阿玛对八叔太过苛刻,自己想为八叔求情都遭了汗阿玛训斥。
弘时就不明白了,明明八叔也很有才能,与十三叔差不多少,对汗阿玛也很是恭敬,怎就这么不得汗阿玛待见。
胤禛把带弘历去祭天的事和梨云说了,梨云却有些担心,木秀于林有时并不见得是好事。胤禛倒笑了,“弘历如今也大了,该替我分忧了。再说了万事还有我在呐,怕什么。”
“你放心就好。”胤禛保证道。
“他额涅都不担心,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梨云也笑了。
胤禛瞅她一瞅,想说什么又没说。
永寿宫里,今日正好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后宫的年贵妃、熹妃等人都早早到了,正坐在那里等着皇后出来。
年贵妃今儿打扮得鲜亮,一身海棠红的宫装娇艳动人,叫人只觉眼前一亮
熹妃笑着赞一句:“贵妃娘娘的点翠海棠花真好看!”
年贵妃扶一扶鬓角,“是前儿皇上赏得,本宫也很是喜欢。”
前阵子皇上赏了翊坤宫那么多东西,后宫里的人都知道。可也羡慕归羡慕,眼热不来,谁叫人家有个好哥哥呢。
懋嫔笑一笑,“这点翠的花呀最与贵妃娘娘相称。”
其余人都点头称是,年贵妃被夸得高兴,有些矜持地笑了。
“几位妹妹都来了,是本宫来晚了。”皇后到了正殿,以众人笑道。
众人忙起身朝皇后行礼,“请皇后娘娘安。”
“都是姐妹,不用多礼。”皇后摆摆手,叫众人都坐下。
“今儿妹妹们都来得早,不像那……”皇后停顿一下,“不像那皇贵妃,封了妃位到现在本宫还没见过她的面呢。”
这还是皇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提起皇贵妃。听皇后这样说众人都不说话,这样的话没法接,怎么接都是错。
皇后看一眼下面几个倒笑了,“当然人家得宠,皇上都亲口说了,不用到皇后面前请安。这偏宠呀也没谁喽。”
皇后话说到这里再没人接话,可就真冷场不好看了。
年贵妃缓缓道:“纵然是皇上恩准,可宫里的规矩不可废,皇贵妃她这样也有些……过了。”
除了皇后就是贵妃位分高了,她不说话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便接了这么一句。
“许是皇贵妃来自民间,不知宫中规矩也是有的。”熹妃还是为梨云辩了一句。
“熹妃娘娘说得也有道理。”裕嫔耿氏跟了一句。
“呵呵。”皇后笑出了声,“再怎么从民间来的,进了宫也该知道宫规,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
“不过谁也攀不来。”皇后笑得有些奇怪,“人家得宠,连家里人都那么得力。”
皇后这句话难免带了些酸意,如今乌拉那拉家式微,家里也没什么出类拔萃的人。
也是,如今那李卫正得皇上重用,听说要升到巡抚了。都说是沾了皇贵妃的光,皇上是爱屋及乌了。
一说家里人,年贵妃不免面色一黯。听说朝中好多大臣上疏弹劾二哥哥,如今他不在京里,也不知他知道了没有。
年贵妃想想便有些急,二哥哥离得远,也不知自己能帮上他什么。
“皇贵妃再得宠,也越不过皇后娘娘去。”懋嫔宋氏似笑非笑说了一句。
皇后牵了牵嘴角,不再言语。
熹妃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忙换了个话题,“都说今年冬天要冷,看这样子确实是,还没交九呢,天就这么冷了。”
“是呀,今年冷。”裕嫔也道。
“今年要比往年冷些。”皇后接过话头,“记得冬天最冷的时候是五阿哥出生那年,真正是冷得厉害。”
提起这个,裕嫔记忆犹新,不禁点点头。
那一年确实冷,叫人难忘。
“说到这个,本宫记得快到五阿哥生辰了吧?”皇后又道。
“娘娘倒还记得这个。”裕妃赔笑,没想到皇后竟能记得,倒叫人意外。
说起来,弘昼的生辰倒从未认真过一回。当年的事儿尴尬,生怕戳了皇上的眼,不敢放在明面上。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娘俩庆祝一下就行了。
“明儿本宫置桌子菜,给五阿哥好好庆祝一下。”皇后倒来了兴致。
裕嫔忙推辞,“娘娘事务繁忙,哪敢劳烦娘娘。”
“说着孩子都这么大了,本宫还没劳烦过呢,就这么说定了。”皇后笑着说一句,却是不容更改。
裕嫔见推辞不过,忙起身行礼谢恩,“谢娘娘恩典。”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裕嫔坐下。
“四阿哥的生辰早过了吧?瞧瞧本宫,把这个都忘了。”皇后朝熹妃笑道。
熹妃面色一凝,皇后她今儿怎么了,怎么提起了这个。
一时也只讪讪道:“劳烦娘娘挂心,早过了。”
熹妃心里知道皇上最不能提起这个,所以每年弘历的生辰都和平常一样,并不专门过生辰,甚至连提都不提一句。
皇帝不喜的事,谁还去戳他眼皮子!
“那等明年呀,本宫再给他补上。”皇后笑得倒有几分真心。
管她是真心假意,面子上的话还是得说。熹妃忙起身谢恩,“谢娘娘。”
皇后笑意更甚了。
几人又闲话几句,皇后便借口乏了,叫众人都散了。
众人起身告退,皇后又朝年贵妃道:“年妹妹稍等一下。”
熹妃与裕嫔、懋嫔告退出了门。
懋嫔知道她们两个亲近,自己便先走了。熹妃与裕嫔互相看了看,心里便都明白了。
熹妃低声道:“皇后娘娘今儿的话说得有些怪。”
裕嫔点下头,“我也觉出来了。咱们不管那些,小心着就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说。”
两人相携回了宫。
年贵妃冷不防叫皇后留了下来,正奇怪,就听皇后道:“年妹妹想必也知道了吧?”
年贵妃不知所以,只道:“不知娘娘说的是?”
“前朝有人弹劾年将军的事。”皇后倒也没绕着,直接说了。
年贵妃脸色变了变,点了下头。
“如今年将军离京远,妹妹要多上心才是。”皇后慢悠悠开了口。
年贵妃朝皇后行了个礼,“还请娘娘多指教。”
皇后瞅着她,无声地笑了。
承乾宫里,梨云也听到了皇后要给弘昼过生辰的事。
心下有些奇怪,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梨云问梁全,“以前五阿哥的生辰都是怎么过的?”
梁全这回打听得明白。如今他是皇贵妃的人,在皇上面前也叫得上号,许多事便能知道得多一些。
“回娘娘,以前五阿哥倒没怎么过生辰,都是裕嫔娘娘和五阿哥两个私里意思一下。”
“哦?”这胤禛怎么回事,敢情对自己的孩子一个也不上心呀。
“听说……听说五阿哥呀来得不容易……”梁全便把打听到的事说了。
以前在潜邸,皇上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就是梨云故去之后。太医怀疑是皇上得的时疫,当时是耿氏自请照顾皇上,这才有了五阿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裕嫔只私底下给弘昼过生日,这是怕引得胤禛不高兴呀。
弘昼生日是十一月,弘历的生日……
不对,弘历的生日自己以前查过是八月里,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八月。
“那四阿哥的生辰是在几月?”
“回娘娘,是在八月里。”
八月里!分明当年自己在的时候玉明她根本没有身孕!
事情不对!梨云起了疑心。
可是岔子出在哪里呢?
梨云想了想,便叫梁全小心打听着,和四阿哥生辰有关的事,梁全忙应了。
只是事情已过了这么久,想要打听清楚可没那么容易。
梨云把事情在心里理了又理。
以前问过陈福,当时的事他并不清楚,那么其他人更是不知道。知道的人除了胤禛怕就只有皇后和玉明了。
要是问她们两个还不如直接问胤禛了。
只是胤禛不和自己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必强求。其他两个人更不必问了,就算问了,她们说不说还是两回事呢。
胤禛如今太忙,眼看着又要去天坛祭天,还是等空了再慢慢问他吧。
正当梨云琢磨旧事时,却有人来请她过去。
梁全一大早就发现了,有个看着不不起眼的小太监,在承乾门那里探头探脑得不像个样儿。
梁全上前就把人摁住了,“说,你是哪个宫里的,来这里做什么?”
小太监被摁得直不起腰,哆嗦着道:“爷爷,小的是北三所的,是冷宫的李氏叫小的来给皇贵妃娘娘捎句话。”
梁全见他说得不像样,也不敢叫他直接到皇贵妃娘娘面前,“你把话说了,咱家给你朝娘娘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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