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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互相对视，停在路中央。
“任学长，我想你是弄错了一件事情。”李干婵的眼神清冷，淡然道：“我和你，从来不是一样的人。”
任天赐：“学妹，压抑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再说了，想站在最高点，俯视所有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李干婵摇头：“你错了，任学长。我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否认我的野心。我确实想要站在高处，但我不是为了把别人踩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别人，只是因为我不想再仰视任何人。并且我认为，仰视也好，俯视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事，唯一正确的，是彼此平视。”
“只是这一点，我们就有着天然的分歧。”
任天赐抿唇，一瞬间，神色变得万分难看，而后又恢复如常，变化之快，让李干婵差点以为方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我明白学妹的意思了。看来学妹并不看得上我。”
李干婵：“又说错了，学长，我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个理念上，我们的差异太大。但只要学长不会违背我的意愿和命令，擅自行事，那我们就有的合作。”
任天赐神色变得茫然，“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可以接受我？”
李干婵：“当然。抛开其他的不谈，学长是一个能力非常出色的人，又是副会长的心腹，不论是真心投诚，还是想来我这里做卧底，我都没有关系，并且乐意之至。 ”
天底下没有绝对全能或是没用的棋子，单看下棋之人如何排兵布阵。
——这是唐秋、孟敖等人，教会李干婵的一点。
她方才对任天赐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话。
前尘往事，李干婵不想过多纠结，反正这一周目任天赐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并且她很有自信，能把任天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任天赐露出了见到李干婵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李学妹，你们这些想做学生会长的，好像没有一个正常人啊。”
李干婵：“我姑且就被这当作任学长对我的夸奖了。我的话就是这样，至于其他的部分，学长自己考虑吧。”
说着，李干婵往前大步走去，任对方被自己抛至身后。
走出很大一段路后，李干婵来到了一处稍显荒僻的地方，顿住脚步。
身后响起抛开树丛枝桠的声音。
江静水一边一手理下发丝间的碎叶，另一手拍打着衬衫上的褶皱，一边走到李干婵的眼前。
李干婵双手环抱胸前，“江大少爷，自之前的偷听、装作其他人之后，这次更是升级了，已经开始尾随了？”
少女的语调微微上扬，揶揄的味道满满。
江静水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别人都以为他和江慕星这对双胞胎，他是清冷淡漠，后者是燥热恶劣，但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光风霁月、淡然处事。
自己真实的性格，大约比起江慕星那个蠢家伙，只会更差。
但很奇异的是，此刻被李干婵这样挑衅了，他却一点不觉得生气。
反而是……
诡异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起。
第126章
李干婵不知道江静水在想什么,只听到对方说：“你不是知道，我一直跟着你么？”
李干婵：“那这就不算是尾随了吗？”
江静水轻轻嗤笑一声，换了个话题：“任天赐这个人,你有了解几分？你知道,他明明是三角形平民，却能混到学生会的管理层，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吧？”
李干婵：“我明白的。但是江学长，我希望你对你的合作对象，也就是我,可以多一点信心。我明明也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应对的角色。”
江静水微微颔首：“我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你。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情想找你。等下有时间么？我带你回江氏庄园一趟。”
他又补充一句：“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李干婵有些摸不清楚江静水想做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之前她在学生会的工作之中,江静水确实暗中给她提供过许多帮助,所以还是应下来。
等车开进江氏庄园，江静水看着窗外,忽然道：“听司机说，你之前有问起过花园里那一处喷泉？”
李干婵看去，正是原本应有一座石像少女的地方, “嗯，就是好奇,随口问一嘴。”
“我觉得你问得很对，那里确实有点空了,也许添一点什么,会有不错的效果。”
等两人走进别墅，江静水走在前面：“你看, 他们都确实不在。”
李干婵在门边停下，看着华贵而空旷的房间,江静水站在中央，显得十分渺小，还有几分孤寂。
江静水回头，脸带轻讽，“所以没有人会知道，你现在和我这位未婚夫的哥哥呆在一起。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弟妹？”
李干婵没有忽略对方话语里可以营造出来的暧昧，微微蹙眉道：“你不要总是说这种话，你和我又不是这样的关系。”
“就算我说的是真的，那个蠢弟弟要提防的人，又何止是我呢？”江静水低头回忆，“比如伊洛温的那些人，奥恩、弥瑞欧，还有那个艾兰蒂斯？”
李干婵：“拜托江学长了，请你不要总是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江慕星为什么要提防他们？我们都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江静水像是把这个字眼细品一番，轻笑道，“干婵，原来你喜欢温柔的。”
连装出来的拙劣品，都看上去很喜欢呢。
他走上前，微微低头看着李干婵。
李干婵只觉得今天的江静水很奇怪，“你叫我来，究竟是为什么？如果再不说正事，我就要走了。”
江静水走上前，挡住李干婵离去的脚步，“最近江家来了一个新的甜品师傅，很会做甜品。”
李t干婵眼神不动，绕开江静水。
擦身而过的时候，江静水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
李干婵抬起清亮的眼睛：“我需要的不是甜品，而是道歉。我希望你可以像对待一个平等的合作对手一般，尊重我，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愚弄我。”
江静水正色道：“是我的错，抱歉。但我不是在愚弄你，我只是——”
话至于此，江静水微妙地顿住，“算了，就算我解释了，你这个木头脑袋也是不懂。”
李干婵没听清楚：“什么？”
江静水：“没什么。作为赔礼，先来吃个蛋糕吧。”
李干婵点头。
蛋糕能有什么错呢。
等李干婵地把蛋糕都吃完后，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江静水这时又带着她来到了之前玩游戏的游戏房。
“是想玩新游戏，还是之前那个捣蛋鹅？”
李干婵：“这个吧，之前在朋友家玩了，觉得还不错。”
“嗯，”江静水点头，像是不经意提起，“你的朋友，就是那个echo吗？”
李干婵有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江静水：“上次帮你创游戏号的时候，设备默认关注，所以你上次再上号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你在和一个ID为echo的人玩游戏。”
他转过头，扯出一抹称不上开心的笑容：“你朋友和你一样，游戏技术都难以入眼。”
李干婵：“技术差又怎么了，我们又不像你要开游戏直播，大家在一起玩得开心就好啦。”
江静水不再说话，而是转头和李干婵一起投入游戏。
两人玩的是一款双人合作的解谜游戏。
玩着玩着，两人配合得愈发默契。
李干婵玩到了一个和保险柜作用机理相似的游戏关卡，屏息听着其中的机关声，在游戏发出代表着严丝合缝的“咔哒”声时，当机立断松手。
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大字：成功！
“哇！”李干婵激动得跳起来，“我也太厉害了叭！”
她随即转头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江静水，“是不是！”
江静水却有些定定地看着少女灿若朝阳的微笑，像是才回过神来，手掩在嘴边，轻咳一声，“嗯。很厉害。”
说完，他又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染上羞意地耳垂。
李干婵并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这个细节，很是开心地将这个关卡通关。
大约是太兴奋，她操纵着屏幕上的小人，戳了一下江静水的小人。
看着对方头顶上的“ S” ，她有些好奇：“我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会取这个ID名呢，因为水的拼音字母第一个是S吗？”
江静水操纵着小人蹲下，方便李干婵的小人持续不断地戳他。
“是因为随手翻了手边的杂志，看到了一个单词，觉得有点意思，就取了它的首字母，”江静水转头看她，“是second-guess 。”
“是中间有短横，代表是一个单词的那个吗？”在得到江静水的肯定答复后，李干婵回忆道：“这个单词好像有两种意思，第一是怀疑和猜忌，第二是—— ”
“预言。”
两个人的声音一齐响起。
李干婵下意识抬头看着身侧的江静水。
已经是第三个周目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对方的眼睛，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其实江静水的眼睛并不是全然的黑色。
是黑色中透着一点，无限接近于黑的深绿色。
就像浓得化不开的绿墨水。
又像他的名字，是幽深而静谧的一汪水潭。
李干婵眨眼：“对，就是预言。但从单词字面上看，还挺有意思的，第二次猜测代表着预言。因为看透了未来，所以才会否认没有根据的第一次猜测，从而提出第二次猜测。”
江静水：“但人应该是不能看破未来的，就算能看清未来未知的一切，也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干婵：“我看很多故事里说，对于预言者而言，最悲哀的就是明知道命运会向某个方向发展，但他们却无法更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朝既定的轨道驶去。 ”
江静水轻笑：“我可没有你想的这么高深，我想到的是像狼人杀这种游戏，预言家通常都是很难玩，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人VS其他所有人。”
李干婵哼了一声，操纵着自己的游戏小人，给江静水的小人脑袋邦邦砸下一个拳头。
江静水：“不过，若是你能知道未来如何，你会怎么做？”
李干婵轻松回答：“当然是抗争到底。就算所有人都告诉我未来无法更改，那也要试过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违抗小说剧情中既定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她真的甘愿随波逐流，就不会开启三周目。
江静水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很有趣的答案，确实像是你会选择的。”
两人进入下一关卡。
关卡的环境很黑，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东西。李干婵调整着视角，只能依稀看出来这里是一间卧室。
记忆忽然闪现。
昏暗的卧室，如雨水一般落下的吻，还有一边衔着耳朵，一边暧昧地轻轻吐出呢喃。
是谁在说话？
丝丝絮语，恍如蛇信子吐动。
“……抱歉，就算你不原谅我，哪怕是恨我……”
这个声音是——
“干婵？”
李干婵骤然回神，看见江静水关切地看着自己，瞬间下意识惊慌地把手抽出。
这让两人都有些意外。
李干婵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脑中似乎传来隐隐的钝痛，“对不起，我刚刚是有些恍惚了。”
她一定是想起来了一些被她忘掉的事情。
只不过都是记忆碎片。
但是那个声音，李干婵垂眸，确实就是江静水的音色。
江静水起身，为李干婵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游戏就玩到这里吧，你可能是今天太累了。”
李干婵点头：“嗯。”
江静水让李干婵再留下来吃晚餐，李干婵发现时间离晚餐还有一会儿，忽而心神一动：“我正好有些月考需要复习的内容，还没有搞明白呢。”
随即，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江静水。
灵动不已的猫眼，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江静水轻笑一声：“我知道了，你有带课本或者课件么？我来教你。”
于是两人便在书房临时开始了补习课。
李干婵一进入学习状态，那可谓是十分认真且专注的。
江静水讲课到一半，见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轻轻颤动着睫毛，距离近得连对方脸上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他不由呼吸一滞。
在李干婵发现之前，他连忙拉回了几分心猿意马的思绪。
等晚餐结束后，江静水将一沓文件交予李干婵，并让她将文件送到一个人手上。
“他所带领的独立团队研发出了一个应用插件，对江氏来说有着难以估量的重要性。我希望用自己的渠道，把他拉到我的麾下。”
李干婵一怔：“这么重要的文件，你交给我？”
“嗯，因为我相信你，尊敬的未来的学生会长，李干婵同学，”江静水勾起一点揶揄的笑意，“当然，从理性角度出发，你也是我目前的最优解。其他人，大概都在慕星的监视之下，他们一动，慕星肯定会有所行动。但唯有你，慕星不会加以防范。”
李干婵觉得事情有些许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帮你的，作为你之前帮过我的交换。”
江静水叫来司机送李干婵回校，自己也坐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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