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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已经对与江恶犬交流颇有心得的李干婵，坐上了后排另一边。
快要到江家时，她听到一声没有好气的“喂”。
“我不管你们家想做什么，趁早都给我收起那些花花肠子，”江慕星看着窗外，头也不转，“今天爷爷会在，不要搞得太难看了，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华贵的江家出现在视野中，江慕星转过头看她，满眼冷漠。
一进门，李干婵就被李泽山握住手，“小婵啊，你可终于来了，我和你陈阿姨可想你了。”
边上的陈若顺势露出温婉的笑意。
李干婵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实在是太恶心了。
李泽山：“今天是我们两方亲家难得聚在一起，真是个好日子啊！要我说，我们之间还得多走动走动，您说是吧，江总！”
一个面容儒雅，和江家双胞胎长相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礼貌地笑笑，这大概就是双胞胎们的父亲，江氏科技的掌权人，江诚。
“你好，干婵。”
李干婵：“叔叔好。”
李泽山：“哎呀，这样多好，多联系联系感情，以后估计还要改口呐！”
李干婵趁着李泽山说话的时候，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而后就看见江慕星的神情中，淡漠中掺杂着讥讽。
李泽山还想和江诚继续聊下去，江诚却推脱自己还有些事，让李泽山他们可以在开餐之前四处看看。
江慕星：“我先上去了。”
李干婵感觉自己被李泽山往前推了一把，背后是他热切而诡异的声音：“去啊，跟上去啊，害羞个什么劲啊！”
她假装乖顺地走了上去，等走到李泽山看不见的地方，在二楼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太累了。她想。
系统一直被李干婵放在口袋里，她伸入，搓了搓对方的绒毛。
“……你还好吧？”
她在脑海中回应道：“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想要安慰我？”
“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没有感情的。但是，我的算法告诉我，你的情绪很不好。”
“嗯，不过没关系。”
李干婵伸出手，盖住自己的脸。
把一切思绪都放空。
几秒后，她又闭着眼睛，用手掌用力地揉了揉脸颊。
一声轻笑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李干婵睁开眼，对上一双清越的眼睛。
“好久不见。”身穿浅灰色毛衣开衫的江静水比往日了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温柔。
他注视着她，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辞。
“小婵。”
一瞬间，不可言说的氛围瞬间缠绕而来。
还没等李干婵有所反应，江静水就道：“原来你的长辈会这么称呼你，是你的小名吗？”
“嗯。”
那点怪异的感觉消散下去，大约是她想多了。
她站起身：“我先下去了。”
“干婵，你是在躲我吗？”
已经转过身的李干婵脸上露出几分烦愁，几番思索之间，她回过头，承认了。
“是的，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心里已经把对方降级，但是对方似乎好像还在用原来的模式——或者说，更加亲近一些的模式在对待她，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不管她再怎么会揣摩人心，终究还是缺乏实战经验。
江静水扬起淡淡的笑意：“谢谢你没有撒谎骗我。先坐下来，我们聊聊，好吗？”
原来在她的眼里，江静水是清冷而疏离的，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如一汪静止下来的水，宁静致远，但骨子里又有着改不掉的从小在豪门长大的傲气。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其实江静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李干婵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拿过一个抱枕抱住，和江静水隔了一个身位。
“那天体育课上，我看到了，你在爬树。”
原来那天江静水也在。
“那个被你保护的朋友，叫洛嘉书，对吗？”
李干婵点头，“她是我在学院里最好的朋友。”
江静水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江慕星的话。
“土包子，真是蠢死了，什么人都上赶着交朋友啊，一点格调都没有。”
少年脸上却飞扬着完全不加修饰、明显与话语内容相反的，明烈的情绪。
“明明都已经和她说过了，这家伙是听不懂话吗？别到时候在我的身边，把我的身价也拉低了。啊啊啊，说到底，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份婚约啊！”
“太讨厌了。”
——是啊，太讨厌了。
那是那一瞬间的江静水，第一想法。
但不同于江慕星，他是另外一个意思。
太讨厌了，为什么这个婚约不属于我呢？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的一瞬间，江静水甚至没有惊讶，似乎早就已经有所觉悟。
慕星不喜欢，却偏偏给了他。
而他明明——
江静水只能将思绪刹车，隐晦地看了一眼少女抱紧抱枕的手，白皙而嫩滑，就像奶布丁一样。
他不喜欢吃奶布丁，不过看着她吃，倒是会很欢喜。
江静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那洛嘉书一定很幸福，因为有你这样的t朋友。她如果听到你刚刚的话，应该会很开心吧。”
“怎么，这么惊讶？”
李干婵：“确实有一点，我以为你还会说之前的那些话。”
江静水：“之前是我做的不妥当，我向你道歉。你后来和乌曼之间的那些事，我略有耳闻，是我低估了你，也低估了洛嘉书。”
李干婵眼睛泛起一点亮：“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嗯，其实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厉害，你完全有可以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而承担后果的能力。”
于是，江静水如愿在李干婵脸上看到了笑容。
完全真切的，宛若灿阳的笑容。
他的喉头微微感到一点干渴。
“其实我能理解你们对我的提醒，就像你说过，不要和别人提起我来自橘草甸，嗯，刚开学那几天，确实没有什么人来和我玩啦，”李干婵笑过之后，正色道，“但是，如果因为这个而没有办法结交上的朋友，本身和我之间就没有什么缘分吧。”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就不会存在的。我明白朋友之前可以保有秘密，但是有一些事情，我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而且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你们这些贵族家族规矩多得很，如果哪天被你们调查了我的人生履历，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相见呢。”
江静水：“……嗯，我要收回我刚刚的一句话。”
他看着她的眼睛，夏日的清风似乎扑面而来，吹动了风铃。
“我不是低估你，是大大低估了你。关于结交朋友这个方面，你比我看得更加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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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一顿，一条完美的线条顿时出现失误。
江慕星咬着牙，把笔丢开。
那家伙，真是的，非要说他什么少女心，搞得他现在想在草稿本上随便画个画都觉得好心烦。
江慕星又拿出一支笔，决定再往下做作业。
抬手写下一个解。
——“实在不会的题，你写个解也好嘛。”
“啊啊啊！”
江慕星瞬间起身，愤怒不已。
怎么回事，又想到她了。
好烦好烦！ ！
江慕星抬手把自己一头红毛揉乱成鸡窝，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平静下来。
一定是她太惹自己讨厌了，所以自己才会这么不正常。
没错，一定是这样。
江慕星躺倒在床上，看着繁复的床幔。
出生乡野，举手投足之间一点没有贵族小姐的样子，说话的风格更是能把人气死，还有——
他眯起眼睛，眼睛里满是嘲讽。
原以为李干婵已经够没格调了，没想到她那个爸更是低俗，完全不上档次，和一条谄媚的狗有什么区别。
那样的父亲，居然能因为一纸荒唐的婚约，能够以他江慕星未来的老丈人自居？ ！
想到这里，江慕星就恨不得把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咚咚——”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二少爷，吃饭了。”
“知道了！”
江慕星一下楼，看见李泽山恨不得化身为一块狗皮膏药，贴在父亲江诚身上，心中的不爽又多了一分。
看到那个特意给他留出的空座，旁边果然是李干婵。
一瞬间，江慕星的眼神停滞住。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李干婵笑得比他上楼之前，要好看不少。
江慕星一边缓缓坐下，一边想，李干婵硬要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优点。
比如，她确实长得很漂亮。
不然他一开始认真研读过的《难听外号100则》上，也不会有一大半都用不上了。
因为他确实做不到对着那么一张脸，很违心地说出丑八怪这类的字眼。
不过，豪门里，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李泽山竟然妄想用一个女儿就能攀上江家的大船，也真是够痴心妄想的。
江诚：“去看看，父亲怎么还没下来？”
管家正要转身，众人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用去请我了。”
精神矍铄的江鹤松拄着一根拐杖，坐上主位。
李泽山正要开口，江鹤松就笑弯着眼睛，看向李干婵：“好久不见，小丫头。”
李干婵：“确实好久不见了，江爷爷。”
边上的管家为江鹤松倒满一杯清酒。
“我敬你。”
李干婵受宠若惊：“江爷爷，谢谢您的抬爱。”
江鹤松：“如果当初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小丫头，你对我的恩情，可不止这一杯酒。”
两人寒暄完，江鹤松道：“吃饭吧。”
李泽山想要拉起陈若和李干婵，一家都给江鹤松敬个酒，却被后者一个轻飘飘飞过来的眼神给吓住。
“咳。”正好看见这一幕的江慕星，喝着饮料，差点笑喷。
还是爷爷厉害，不怒自威啊。
江鹤松：“阿星，慢点喝，有客人在呢。”
江诚：“江慕星，你的礼仪呢？”
江静水用眼神表示着不赞同。
江慕星：“……”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李干婵，对方好像没什么特别反应，但是江慕星却是满脑子的憋屈。
怎么回事，这么一副“家庭地位我最低”的样子，偏偏被李干婵看了去。
他江慕星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
吃完饭后，饭桌上一直安静如鸡的李泽山刚要站起身再闹妖蛾子，江鹤松忽然抬起手：“小丫头，陪我出去走走？”
李干婵自然应好。
两人和管家漫步在江氏庄园的花园里，期间主要是江鹤松在说话，大谈特谈江慕星让他不省心的地方，李干婵最多只是点头或者发出一声“嗯”以作回应，因为她看出江鹤松的态度更偏向于嬉笑，他对于江慕星，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头痛。
走着走着，江鹤松的拐杖忽然踢到一朵掉落下来的花。
管家连忙上去将花捡起。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李干婵一下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很多上了年岁的人，确实容易对这种自然界的生老病死，物伤其类。
江鹤松哈哈大笑起来：“你呀，越来越不懂我了。不就是朵花，园丁没看到而已。再说，是花死了，又不是我死了。”
管家不赞同道：“老爷。”
江鹤松摆摆手：“之前出去旅游，我已经对这种事情看淡很多了。”
江鹤松正是单人在外旅游时，遇上的李干婵。那时他刚到橘草甸没多久，忽然心脏病发作，如果不是被恰巧路过的李干婵碰上，他早就已经驾鹤仙去了。
两人在花园中的一处长椅上坐下。
“小丫头，我也算是死过一遭的人了，”江鹤松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有时候总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不过不真实也不要紧了。”
他又低头，慈爱地笑起来：“江慕星这个人，特别讨厌吧？”
李干婵眨眨眼睛，顶着身后管家满是震惊的眼神，点了点头。
“哈哈哈，”江鹤松笑起来，“你居然直接就承认了，小丫头，你也太好玩了。”
李干婵：“您是他的爷爷，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有些谎话，我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江鹤松又大笑，而后道：“说的确实没错，这小子，让我头一次怀疑起隔代亲来。如果不是阿诚和静水总是上手收拾他，我都要忍不住好好揍那小子一顿。”
“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小丫头，不知道你请不清楚，现在的江家和商会联盟之间，关系很暧昧，我们有合作，但就是没有彻底宣布加入。”
商会联盟，也算是玉利国的人民们都知道的一个组织，其中包含了很多大品牌，大家一起互帮互助。在萨洛斯学院里，凡事出背后家族属于商会联盟的，都会被赋予月亮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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