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挣得真不算便宜,划下来快有一百人民币了。
看得出来她准备趁此机会狠狠捞一笔。
宋蕴和罗黎都对周敛的技术存疑,因为她一个平日里走中性风,从来素面朝天不化妆的女人,很难不让人怀疑会具体画出来个什么效果。
直到两人蹲在一边,吃着在路边买来的披萨,亲眼看周敛给过来买她单的客人画了三五个人之后,方才发现这姑娘是真的深藏不露。
接受根据自身装扮风格定制,也可以考虑她的创意自由发挥。
旁的同学看周敛这里出效果,也都一个一个的花钱让她来弄,宋蕴和罗黎披萨没吃完,周敛这边却是出人意料的已经开始排起了队。
七七八八的学生,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不一会儿就热热闹闹一片,来来往往形成了不小规模。
最大排场的,是二十多人组队过来画丧尸装扮的那些学生。画好的“丧尸们”站在一边等,等到人齐整了,二十多人的队伍,便整队出发去了Suki前面那条名叫Close street的街道。
去吓人。
那条街是附近最热闹的一条街,各种大型的庆祝型节日期间,整条街在市政厅的支持下都会装扮的很有氛围感。
不少人会过去打卡或者拍照,或者只是单纯无聊凑个热闹。
各个店铺,包括酒吧饭店俱乐部等等,一些娱乐场所,也都会营业一整个通宵。
宋蕴同罗黎吃完披萨,旁边借机同周敛打了一把感情牌,插了个友情队,一人画了一张鬼脸。
宋蕴手机翻出一张网上图片,让周敛仿的鬼妆。她有一件破洞的黑色裙子,前两天逛街买了一把刀柄的发夹。
之后跟罗黎一起,手牵手过去了Close street。
自从上次罗黎在那条街上的酒吧里发生过那件事之后,一直到现在她们都没再往这边过来玩过。
“那白人警长没再通知你过去吗?”最近事情太多,走到这条街上,宋蕴方才想起来之前罗黎的那件事。
“没有,他们这边立个案都慢的要死,定个罪那就更不容易了,等吧!”罗黎说,“反正老娘毕业也没打算要立马回国,有时间跟他们耗。”
前面路段放置了一个大型的充气怪物,三只头,十只手,差不多要五六米的高度,不少人站在那里拍照打卡,让周边变得拥挤不堪。
宋蕴和罗黎也刚好行至这里,原本道路就拥挤不行,迎面还挤进来一行穿着奇装异服,戴着各种动物面具,脚踩摩托的青年,穿行在人闹里喊着:“Move aside!”
“我靠,有病吧这些男的。”
罗黎话音刚落,那些人已经逼近她们面前,宋蕴被挤着往后退到一块路边凸起的石板上,脚踝硬生生被挤在那硌着疼的要命。
罗黎被挤在了另一边,宋蕴下意识诶了一声,手伸着去抓罗黎,但是人太远,她根本够不到。
胳膊架在那,一个力道从后抓在了她胳膊肘上。
宋蕴回头,便对上了站在旁边台阶上,探身用一只手抓着她的俞顾森。
“愣着干什么,脚不想要了?快上来。”
低沉清冽的男音混在嘈杂的人声里,清晰的字字入耳。
宋蕴闻言嘶的一声,方才觉察脚踝那里疼的像是有刀片在划,趁着俞顾森力道往上终于从拥挤的人群里脱离了出来。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宋蕴忍着疼,先将心里疑问问出口。
俞顾森把人拉上来扶稳,往上边二楼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我在上面坐着,你和你那位朋友拐进这条街口那会儿,就一眼认出是你了。”
“我今晚这么失败的?”宋蕴说话间视线瞥到旁边门店的玻璃推拉门上映出的自己。
黑色挂在脸颊的眼泪,黑色缝针式的裂口唇,浓重的眼影和眼线。
这么多怪异打扮人群里,跟小鬼出山似的,宋蕴依旧奇怪,俞顾森到底是怎么把她一眼认出来的。
罗黎这边也脱了身,喊了声“宋蕴”,接着视线往俞顾森身上放了放,“俞先生。”
俞顾森颔首点头。
罗黎视线再次放回到宋蕴身上,往前面指了指:“我看见同学了,我过去找她们,你也别太晚。”
因为要稳住身形,宋蕴手还在俞顾森衣袖那里抓着,闻言说好。
罗黎找同学去了,说是找同学,其实不过是借口给人留空间。宋蕴怎么会不知道。她瞅了眼俞顾森,类似娇嗔的语气说:“你把我朋友都吓跑了。”
俞顾森提了提唇:“你意思我过来救你还救错了?”
宋蕴撇撇嘴:“看不出来,你也会凑这种热闹。”
“不是我爱凑这种热闹,而是这种热闹几乎把整座城市包围了。”俞顾森说完低头看了眼宋蕴的脚,问:“能自己走吗?”
“还行,你只要别笑话我瘸。”宋蕴手松开俞顾森衣袖。
下一秒,腰却被他揽住,接着只见俞顾森往下探了点身,另一手直接抄起了她膝盖,宋蕴措不及防诶了一声,俞顾森抱着她穿行出人群,长腿迈进刚刚他指的那家店里。
然后直接上了二楼。
同刚从楼上下来,正准备找人的梁秋走了个正对面,梁秋深吸了口手里捏着的那根雪茄,看见俞顾森抱着宋蕴上来,眉毛挑了挑。
俞顾森跟梁秋对视一眼,错身而过,也没做声,身后跟过来一位服务生手里提着医药箱,“俞先生,您要的外伤药。”
“好,拿上来吧。”俞顾森抱着人直接上楼,然后将宋蕴放到里边雅间里的沙发上。
梁秋脚步停在那,吸了口手里雪茄,看俞顾森的视线里透着点陌生,毕竟,他还没见过他这样。
“我先回。”梁秋抬头往楼上看。
俞顾森分出些视线看过去,回了声:“行。”
旁边临街露台那里,茶桌上放着喝剩的半盏茶,宋蕴扫了一眼,想到刚刚他们应该是在这里聊事情。烟灰缸里还有多半截捻灭丢在里边的一支细烟,是俞顾森惯常爱抽的那种。
那支烟貌似不过只吸了两口,就这么丢了。
宋蕴不知道,俞顾森刚点上那支烟的时候,也正是她在楼下被挤着的时候。
接着脚踝一凉,把她视线拉回来,忙去要俞顾森手里的消毒棉签:“我自己来,就只是破了一层皮。”
宋蕴刚刚说瘸着走也不过是玩笑,没那么严重。
当时其实也没想到俞顾森会那么兴师动众,直接把她抱起来。
俞顾森手移远,宋蕴动作执意跟过去,也没够着。
索性作罢。
俞顾森半蹲在那,手捏着她细白的脚踝,重新用蘸了药水的棉签给宋蕴破皮地方消了消毒,然后找了贴大小合适的创可贴,贴在了上面。
粗粝指腹捏在那,看人弄好后,宋蕴就将脚从他掌控的手掌里移开了。
俞顾森视线落在宋蕴腰间,一截皙白的腰露在那,若隐若现,再往上,是紧裹的内衣。
宋蕴出门前,周敛给她化完妆特意在衣服上面用剪刀又给她戳了几个口子,说是用来相衬她这一脸的妆。
腰间剪开的有点敞,宋蕴没觉察,没特意关注这点,直到俞顾森拎起那点布料。
宋蕴腰间微凉,忙用手捂住。
俞顾森脸色沉下,拿话揶揄她:“衣服剪开,原来是只给别人看的。”
“你不是也看到了么。”宋蕴耳根热起来,他蹲着那个角度,怕不是只会看到更多,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见俞顾森起身,走进里边一屋子,然后手里拎着一件男士衬衣走了出来,围在宋蕴腰间系了一下,“夜里凉,先遮上。”
“......”
衬衣系在腰间,俞顾森放在露台那里的手机响起来,来了电话,起身过去接电话。宋蕴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回瞅了瞅,接着下楼问刚刚那服务生洗手间位置,进去洗脸。
没有卸妆液,问服务生要了能洁面的洁面皂,最后用旁边的纸巾沾水擦了一遍,至少看上去正常些。
擦洗完,低头伸手去松扯腰间俞顾森的那件衬衣,拉开他打的结,准备重新系,他系的太紧了。
接着在下一秒,宋蕴手里没了动作,将握在手里的半截衣袖摊开,鲜艳的口红唇印就染在俞顾森的衬衣袖口那,宋蕴手指刚好捏着,一并沾染了点颜色在指尖,她过去抽了张纸巾,蹭着擦了下。
不是她的唇膏,周敛给她画的暗黑系。
是别的女人留下的。
“宋蕴,你想清楚,他给不了你未来。”
罗黎那晚的话重新在耳边响起。
宋蕴原本要在腰间打结的手松开,将俞顾森的那件衬衣拿在手里,转而腾腾腾走上楼梯,俞顾森还立在露台那里接电话,还没讲完。
宋蕴将衬衣放在她刚刚坐的沙发,接着转身下了楼。
刚刚的服务生在打扫卫生,宋蕴过去跟人交待了声,就出了这家茶室的门。
接着转眼身影混在来往的人群里,看不见。
俞顾森接完电话,回过身找人,他知道她下去洗脸了,结果下去楼,服务生过来跟他说:“刚那位宋小姐让我跟您说她临时有点急事,回学校了。”
俞顾森视线放在街头,人群拥挤,正是万圣节最热闹的一晚,这次他没看见人,连个人影都寻不到。
宋蕴拐出街口的时候,接到了俞顾森打来的电话,打了两遍,第二遍她摁了接通,将手机放在耳边,俞顾森先开的口,声音低沉很有磁力,问她:“什么事,这么着急?”
万圣节这两天几乎整座城都在放假,狂欢,她也刚送走了过来看她的父母,俞顾森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事。
“是导师,找我有点事。”说完宋蕴挂了电话,她鼻头酸着,怕再多说两句,会露馅。
俞顾森看了眼被挂掉的手机,接着看过远处喧闹街头,辨不出神色。转而问刚刚的服务生:“宋小姐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
“没了,别的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出门走了。”服务生回。
-
万圣节的喧哗落幕,收获最大的是周敛。
赚了1900英镑,当晚数钱数到手软。
罗黎三更半夜回的宿舍,不过也的确是跟着同学大部队一起。当晚大多数人玩的通宵。
宋蕴同寝的瑞恩放了假就过去伦敦找男朋友去了,好像还多请了两天假,总之开课了还没回。
周敛拿着一沓钱,一大早上课时候往宋蕴门框上一甩:“晚上请你们吃饭,不要太感动,先声明,过后不补。”因为宋蕴有前科,周敛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绊脚的人。
罗黎也刚巧从旁边推门出来,几人走到一起,手里拿着今天上课要用的教材。罗黎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走在旁边翻书找什么的宋蕴,想起来一件事,戳了下宋蕴胳膊,低声问:“万圣节那晚你回宿舍没?”
“回了。”宋蕴像是翻书翻得太认真,回答的心不在焉。
罗黎多看了宋蕴两眼,原本想再问句几点回来的,但看人不在状态似的,也没再继续往下问。
课程按部就班,赶不完的PPT,大小实验是每天的必修课,每周五下午宋蕴还是依旧会去SA大厦当她千方百计争取来的实习生。
唯一改变的就是,那晚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宋蕴就几乎同俞顾森断联了。俞顾森的电话要么不接,要么接了说课业忙。
再之后,俞顾森的电话就没了。
也是,他为什么要迁就她呢?他诱惑多,选择多。大不了,换一个就好了。
明明这就是原本会有的结果。
只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每天按时吃饭,上课,睡觉。宋蕴觉得她的生活轨迹,已经恢复到了以往。
甚至暗自感叹,自己的自我修复能力,真强。
台风“橙色雨”登陆欧洲大陆西北部,埠市在万圣节之后的第三个星期里狂降大雨,一直没停。
宋蕴听了一路出租车上的新闻播报,然后到了地点,撑开雨伞从车里走出来,踩了一脚水。
豆大的雨滴砰砰啪啪砸在伞面,小跑两步,进去SA大厦。
宋蕴来的最早,进去实验室起码十分钟后,研究员陈老师方才到。戚明珂是最后来的,踏着点,恰好不迟到。
看到宋蕴在一旁水龙头下洗着试管试剂瓶,挨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剧院的门票,送到她眼皮底下。其实有时候他真心觉得这好学生无趣,油盐不进,但是又不甘心。
那晚生日会之后,他以为宋蕴有男人,但是多日观察下来,发现她也没有跟什么男人有过密交集。想到那天晚上看见的停在路边的那辆车,他也的确是亲眼看着她明明就是上去了。
但转念又觉得,不过上了一次车而已,也表示不了什么。
“周日,新出的莎士比亚的舞台剧,场场爆满,给你弄了一张票,一起去看?”因为旁边不远处就是陈老师,戚明珂声音压得很低。
宋蕴看了眼那张剧院的票,直接拒绝:“我周日还有事,你送给别人吧,谢谢啊。”
俞顾森跟着陈右一起从旁边一间休息室出来,刚好透过透明的实验室玻璃窗看见这一幕。
就是这么巧。
俞顾森停住脚,站在那,看着。
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宋蕴和戚明珂两人齐齐的弯腰去拾,好不默契。
俞顾森认出男生就是那晚宋蕴给人过生日的那位。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最近些天的症结所在。
陈右诶了一声:“那个不就是宋小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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