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哥主动让出位置,让裴京越坐到商烛对面。
“大过年的,你不在自己家,上前妻家干嘛来了?”商烛眯起眼看他。
裴京越抽出纸巾擦手,“来拜年。”
商烛没由来就想发火,扑过去将他按在沙发,膝盖抵住他腹部,抬起手就打:“拜年!拜年!我让你拜年,让你拜!”
裴京越眼镜都被打掉了,胳膊被她拧得发麻,商烛有一套自己的独家打法,不至于让人真受伤,皮肉之疼又难以忍受。
程辞和商大哥冲过来劝架,大哥道:“你打他干什么呀,人家就是来拜个年,又没给你添乱。”
程辞以为是商烛在给他打抱不平呢,劝解:“商烛,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他来了就来了,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商烛还按着裴京越揍。
几位家里人手忙脚乱拦架,“别打了商烛,等会还有客人来呢。”
母亲拉住商烛的手:“闺女,大过年的这样不好,让人看笑话呢,要不你把他拉回卧室里打吧。”
商烛一想也是,攥起裴京越的衣领就往楼上走,程辞慌忙跟在后头。
家人仰头看三人滑稽的背影,商母摇摇头:“京越还是不错的,为什么会离婚呢。”
姐姐:“说不定过几天就和好了,商烛就喜欢吃回头草,她现在还不是三天两头和她那些前男友混在一起。”
进入卧室,商烛把裴京越摔到单人沙发,“以为离婚后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偷偷来我家里打入内部,破坏我的家庭呢?”
“我就是来拜年。”
“我允许你来拜年了吗?”
裴京越握住她的手,眼里似是隐忍,又蕴藏一团暗火,把商烛的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胸口,仿佛剖心剖肺给她看自己的诚意:“商烛,我想认真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宋飏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这不该成为我们分开的原因。”
他盯着商烛纯亮的眼睛,再次表白:“我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喜欢一个人的开始就是觉得对方像动物。在我眼里,你是一只豹子,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商烛笑了笑:“有道理,怪不得我看谁都像畜生。”
裴京越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拉住商烛的手一点点向上,慢慢掰开她的手指头,引导她掐住自己的脖子:“商烛,你是一只猎豹,我是你的猎物,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真的?”
“真的。”裴京越点头。
“开眼了,我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
商烛指力骤然发紧,轻而易举掐着裴京越的喉咙。裴京越没想到商烛来真的,他面红耳赤,脖子青筋发涨,快要喘不过气,攥着商烛的手腕往外扯,撼动不了她半分。
“商,商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唇齿间咬出几个求饶的破碎字眼,他怕了,按照商烛的力量,万一控制不住可能真会把他掐死。
商烛松开手:“别老跟我说这种智障情话,我真要验证,你又顶不住,有意思吗?”
裴京越捂着脖子咳嗽,“你真是一点也不浪漫。”
“我不浪漫?我上次带你去山里看棕熊,这还不浪漫?”
程辞一直靠在门口看戏,听到这话,走进来问:“你带他去看棕熊?”
“你有意见?”商烛挑眉。
程辞有气不敢出:“没意见。”
商烛拉开裴京越,自己坐到沙发,眸光在裴京越和程辞之间来回游视,散漫开口:“今晚你们两个之间,有一个可以有荣幸陪我跨年,你们自己选。”
第54章 第 54 章
裴京越和程辞四目相对, 两人又不是地痞流氓,教养尚在,做不到毫无预兆拳脚相向。
商烛摇头叹气表示失望, 朝裴京越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裴京越长腿迈开半步靠近商烛, 低下头听她讲话。
商烛掌心按住他的后脑勺, 嘴唇贴他耳廓:“我是想和你复合的, 找不到理由和程辞分开。这样吧, 你给他一巴掌,激怒他,我正好找理由和他吵架。”
裴京越瞳孔微缩,余光扫向商烛灿然的脸, 摸不清商烛话里的真假,哪怕是枕边人都很难猜到商烛在耍什么花招。
商烛搡开他,又对程辞招手,叫他过来。
程辞站到商烛身侧, 弓着身子弯腰听她的话,商烛掌心半掩着嘴,唇瓣贴在程辞耳边:“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他打你,你别还手, 打赢坐牢,打输住院, 不划算。”
“那我要干嘛?”程辞不明所以。
“君子动口不动手, 咱们都是文明人, 过过嘴瘾就行,打架不文明, 注意素质。”
说完,商烛将程辞推入“战场。”
她则是打开手机,开启摄像头录像,裴京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程辞再次对上裴京越的目光,雄性不甘示弱的气场悄然攀升,对峙了一秒钟,又看向商烛。商烛无所谓坐在沙发,俾睨天下看热闹。
僵滞尴尬的气氛让程辞和裴京越如芒在背。
程辞率先动了。
他脸朝裴京越伸过去:“有本事你给我一巴掌,别让商烛看不起你。”
裴京越不动。
程辞声腔压低催道:“哥们,你就给我来一下。商烛就是变态,就爱看这个,你给我来一下,我再给你来一下。咱们做做样子给她乐一乐,就当是给她表演过年节目了。”
裴京越些微迟疑,眉头皱了皱,终于还是选择向商烛投诚,抬手给了程辞一巴掌。
然而,程辞并不像约好那般还手,滚在地上捂住脸闷哼。
商烛拿着手机跑过来对准程辞拍摄,神情夸张:“我的天,怎么可以这样打人,程辞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怎么可以这样!”
裴京越木在原地,彻底茫然。
商烛夸张的叫声引起楼下人的注意,父母哥哥姐姐接踵而至,鱼贯涌进屋内,看到程辞捂住脑袋躺地上,还以为是商烛打的。
母亲道:“闺女,你不是打小裴吗,怎么连小程也打了?大过年的,火气这么大呀。”
商烛抱住程辞哭嚎:“不是我打的,是裴京越打的。我的天,太可怜了,怎么可以这样!”
素来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一天不找茬的狂躁大王商烛,此刻突然正义凛凛,拉起程辞抱在怀里。
“报警,必须要报警!天理呢,王法呢!我家程辞宝宝是贱货吗,随便一个人就能给他一巴掌?报警,这事必须报警!”
家人围在她身边,完全不知道商烛要闹哪样。
商烛风风火火,放开程辞,又去钳住裴京越的手,连拉带拽要出门。
母亲问:“小烛,你这是去哪里?”
“去警局,裴京越把人打了,这事不能就怎么算了,必须让警察做主,给程辞一个交代!”
家里人哪里敢违背她,同手同脚给她让路,程辞捂着脸亦步亦趋跟在商烛身后。
今晚除夕夜,街道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商烛铁面无私,扣着裴京越就上了派出所,轻车熟路把他按在后悔椅上,给警察看他扇程辞耳光的视频。
证据确凿,程辞脸上的印子赫然在目。
警察按照流程调解一番,程辞在商烛的示意下,坚决不同意和解。
“拘留三天,罚款五百,快点快点。”
商烛双眼活络泛精光,对流程了然一心,她之前在路上和人吵架,给了对方一巴掌,也是拘留三天罚款五百。
警察知道裴京越的身份,尝试继续调解:“这个情节还是比较轻的,还有调解的余地......”
商烛言之凿凿:“不行,对于恶势力必须打早打小,露头就打!公事公办,警民联手促进社会和谐。”
程辞捂住脸坐在一旁,都不好意思出声。
最后,在商烛的据理力争、程辞的号天哭地,以及裴京越的供认不讳在之下,裴京越被拘留三天,罚款五百。
警察再次问裴京越:“裴先生,你这边真的没有异议了吗?”
裴京越神情冷硬:“没有,我接受任何处罚。”
签字画押后,商烛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当初裴京越报警导致她被拘留一个月,这口气她憋到现在总算是出了。
手指戳了戳裴京越的额头:“在里面要好好反思,洗心革面从头做人。现在是和谐社会,哪里能容忍你这种恶势力的存在。”
她凑近,继续笑着道:“就知道报警抓我,现在也轮到我报一次警了。小老弟,好好享受我的生活吧。”
在认识商烛之前,裴京越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被拘留的一天。
他尝试体验商烛的经历,指尖抚摸监房的铁栏,带着金属的冷硬。他被关押在单人间,巴掌大的盈尺之地,一张单人床,一个洗漱台和马桶,就是监房的全部了。
说实话,被拘留的日子相当难熬,他无法想象,商烛那样的狂躁症是怎么在拘留所坚持下去的,她居然没有拆了监房,脾气已经算够好了。
裴京越和家里人关系不好,逢年过节他基本不回主家,父母那边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这次商烛以前妻的身份充当家属,她签了家属通知单,拘留所没有再另行通知他家里。
以至于他被拘留三天了,家里人都不知道。
对于商烛的大义灭亲,程辞感激涕零,抱住商烛又哭又笑,认定自己是商烛的挚爱,商烛为了他上亲手把前夫送进拘留所,这是多大的偏爱。
初四这天早上,裴京越从拘留所出来。
他谁都没通知,自己拎着包出门,也没让人来接他。
比起除夕那天晚上,天气回暖了很多,暖光倾渫,圆鼓鼓的麻雀在路边草丛里惊腾。
眸光挪到路口,半昏看到有辆白色电动车,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女生靠在电动车上玩手机,兜帽把头完全盖住,只露出半点莹白的下巴。
姿势懒懒散散,皮靴鞋尖没节奏地乱踢,失修路面鼓起的砖头被她踢裂成两截。
旁边一辆宝马路过,喇叭鸣响,她咬牙切齿站直,往宝马驶去的方向腾空踢了一脚,“开个破宝马了不起啊,下次让我看到你,轮胎都给你卸掉!”
裴京越朝她走来,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眼睛很干,眼眶却又发热。他搓了下干燥的脸,才确定自己有没有哭。
商烛收起手机,扬起下巴笑得嘚瑟:“爽了没,你当初报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你是在报复新婚夜那晚上我报警?”
“不然呢。我和你说的,得罪了我,你这辈子就别想过好日子了。”商烛还在笑,威胁的话总被她说得霸道又暧昧。
“那就好。”裴京越迈开步子走近她,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给程辞撑腰,才弄的这么一出。”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来撑腰。”商烛戴好头盔,坐上电动车。
裴京越以为她是来接他的,结果商烛自己开车电动车走了,他在后面喊:“我还没上去呢!”
商烛头也不回:“以为我来接你?做梦呢,我就是来看你笑话而已。”
裴京越站着,捏捏眉心,拿出手机准备打车,这个路口不好打车,等了好几分钟都没司机接单。他的助理和司机早放假回老家过年了,更没法来接他。
打算叫温祈,电话还没拨出去,白色电动车以嚣张的漂移弧度停在他面前。
商烛坐在车上问:“打不到车?”
“嗯。”
商烛:“没人来接你?”
裴京越:“嗯。”
“真可怜,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商烛把电动车开走了,“别多想,我只是回来落井下石而已。”
裴京越看着她扬长而去,手机收回兜里,没有联系温祈。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商烛又拐回来嘲笑他:“啧啧啧,真是可怜,自作孽不可活。你当初把我送进拘留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裴京越打蛇随棍上,说出商烛爱听的话,“对不起,商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商烛得偿所愿,高高在上赏赐他,“想不想坐我的电动车?”
“想。”
“上来。”商烛丢给他一个黑色头盔。
裴京越戴好头盔,坐上后座,搂住商烛的腰,见她没有骂人,脸贴在她后背。这算是他第一次坐电动车,靠在商烛的后背,街景一点点略过。
等红绿灯期间,商烛和路人吵了三次架,殃及到他,对方指着他骂,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裴京越没有反驳,而是在笑,他开始帮商烛骂人,骂对方乱按喇叭。
骂人的词汇量过于匮乏,来来去去只能说对方没礼貌没素质。
反倒是把商烛弄窝火了,说他骂人都不会,烂泥扶不上墙,一点忙也帮不上,不配坐她的车。
把他赶下车,自己开车电动车消失在街头。
好在这个路口离家也不算远,裴京越走了二十分钟,回到婚房。商烛还在,二嫂子也在。
他在玄关换鞋,听到商烛拍桌大骂:“杀了,全杀了!全部枪毙,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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