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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延王急忙上前提高声量道，“哎呀，阿云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倒是宴席已备好，可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各位且随本王入席吧。”各路王尊说说笑笑着化解了尴尬，一同入席去了。
第048章 忘川执考
午宴结束后，西王母带上莫鸢共同送文曲星出城。路上西王母郑重道，“文华，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如今鸢儿分在太阴殿，将来执仙十有八九是随天玑。可鸢儿是个女儿家，想要在天玑阁中执掌拓新制造难如登天，多半是维护仙物法器，最终回到勒霞峰守着这一众陈年对象，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着实不想鸢儿再走上她母亲的老路。这祭祀祝祷，本是寄托心愿，不忘祖训。然当世之辈须奋发图强，自修前程。若是捧着这些陈年旧物，一心只顾钻研如何在其中攫取些先祖灵力，企图坐享其成，这便是本末倒置。”
西王母说着停了脚步，抬头望着漫天风雪道，“说起来，我这个老太婆本当也是这许多陈年对象之一的。枉我生生多活了这许多年，却亲眼目睹着翀儿的娘亲无辜受累，客死异乡；我的亲生女儿离经叛道，随了个卦仙；还有阿云，当年还是我赠了他这名字，望他义薄云天。如今怎料得他退隐羲和，荒废一身仙资。老生尚且在世却不能保子孙后代福禄安康，那些作古的一众神尊早不知幻化云游何处，又如何能荫辟万代！”
文曲星感同身受道，“神尊经历沧海桑田，早已参透这四海三界个中。只是这些道理，向来当局者迷。”说着看了看莫鸢道，“好在鸢儿在神尊调教下颇有所得。方才讲学之时，文华特地选了《正心经》中的求诸于己一篇，也是这个道理。一会儿忘川还将给各位子弟做考核，鸢儿不妨同去聆听。忘川也是经起落之人，领悟力不在本宿之下。这又年纪相仿，怕是对鸢儿更有增益。”
西王母点头道，“忘川倒的确是你众多子弟中最有你当年风范的。鸢儿，你且去赤火殿后的独明殿旁听考核吧。末了你随大家一同来阑珊围场与外祖汇合。”
莫鸢应和道，“那鸢儿先回了。文曲仙尊一路平安！”
莫鸢一路行至独明殿，见门虚掩着，正要进入，只听得里面提到自己的名字，便收了脚步，透过门缝向里望去。只见司马迅站在石凳上一边学着样比划着一边说：“就这样，嫣儿仙子打得朱厌太常屁滚尿流，连连求饶。最后乖乖地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对忘川侍仙赔不是。那情景，真的是历历在目！”看到这，莫鸢不觉难堪得低下头。
百段云走到翀儿面前，打趣道，“嫣儿仙子？莫非就是翀儿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位？我说是何方神贵呢，能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翀儿如此挂心。原来这言情书网的白萍洲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倒是有几分我们西域女子的豪气！”
翀儿得意道，“那是自然！依我看，嫣儿姐姐可是比我见过的西域女子都要义薄云天。更重要的是，嫣儿姐姐不仅聪颖过人，还温柔贤淑，不像你们弥天部的，一个个盛气凌人。”
方才在殿中已是一肚子委屈的司马微立刻耻笑道，“可不是么？不然怎么能让翀儿和狼山瀚海两位皇叔动手，还哭天喊地不肯回来？”
几个少储一听这话，都凑过来笑起来，“什么？还有这么一出呢。怎地就错过了？”
司马微白了面红耳赤的翀儿一眼，“当时迅儿、兑儿你俩的父王可都在的，一人抓住翀儿一条胳臂，不信，你们回去问！”
迅儿和兑儿立刻让百段云坐在石凳上，一人抓起百段云一只胳膊，粗声道：“翀儿，还不快随我们速速回去！”百段云学着翀儿的样子哭闹起来，“我不要！我不走！我要嫣儿姐姐！”
翀儿恼得一个“风雷震”劈过去，大喊着：“休得无礼！”迅儿、兑儿和百段云连忙躲开，只见石凳已裂成两半。迅儿惊呼道，“好你个翀儿，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修为了，还真动手啊。”
司马微在一旁不屑道，“修为再高又如何？能高得过云叔尊么？不还是落得被月执仙伤得心如死灰。我看翀儿，你也长点心，月执仙和嫣儿可都是月神一族的。当年就知道哄了你离开，以后说不定也和她姨娘一样，最会伤男人的心。”
翀儿气势汹汹道，“司马微，休得对嫣儿姐姐口出不敬！她才不是你娘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
“你！”司马微气得面色发白，却无力反驳，恶狠狠地撂下一句：“哼！你先看看她答应你的来西域看你，是不是也是哄骗你的吧！”
百段云一看场面如此难堪，连忙换了话题道，“哎呀，你们在那争个什么劲？两位哥哥才是危险。好歹隐元君是四域第一君子，学富五车，万人敬仰。今天太祖带来的鸢儿，可是那个朱厌太常的妹妹。看刚才老太祖和两位皇叔的意思，迅儿、兑儿，你俩可是要小心了。将来你们谁娶了那鸢儿，可是有的受了。她爹穷其太常太祖向来不齿，如今又出了这么个仗势欺人的兄长。”
兑儿嬉笑道，“那个鸢儿倒是长得有和云妹妹你有几分相像。不知道你俩的弥天功谁更胜一筹。不如你俩比试一番，她若能胜了你，我就考虑考虑。”
一直笑而不语的齐儿连忙过来示意兑儿小点声，“你可小点声。老太祖这般宠她，不怕打断你的腿？再说了，当日那朱厌太常虽然可恶，但那个鸢儿倒是并没出手。”
百段云鄙夷道，“那是她没本事出手吧。幸好她有自知之明，没来这考核。不然忘川仙官必然要羞辱她一番，讨个公道。”
听到这话，鸢儿羞愧得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在快步前来的忘川身上。鸢儿回头一见是忘川，更是无地自容，准备离去。忘川拉住她，小声道，“几个没大没小的孩子的话，何必挂心？走吧，文曲仙官可是交代了让我好好给你讲解《正心经》的。”说完领着鸢儿推门踏入独明殿中，高声道，“都胸有成竹了么？‘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这去年文曲仙官教授的，我看你们一样没记住。今年是一个都不能通过了！”
几个孩子看见忘川带着鸢儿走了进来，猜想方才的议论纷纷已是被听见了，各个惊慌失措。兑儿慌忙赔礼道，“还请忘川仙官多多教诲！”迅儿、百段云和微儿也纷纷应和，唯有翀儿不以为然站在一边。
忘川装作不经意道，“方才声音最大的就是兑少储吧。不如就从你开始，把去年文曲仙官讲授的《天纲九段》给大家背诵一遍吧。”
兑儿一阵慌乱，“啊？全篇么？”
忘川淡淡点了点头。
兑儿咽了口口水费力挤出几个字，“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天无定常，为纲丈量。。。。。。”说着不停的挤眉弄眼。迅儿慌忙绕到忘川身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兑儿的脸。
兑儿立刻会意，扮作冥思苦想状，握紧双拳遮在嘴两侧，嘀咕着，“有点难啊，让我想想。”说着又重复了一遍，“天无定常，为纲丈量。”然后缓缓直起身子，声音逐渐宏亮起来，“天无定常，为纲丈量。欲念堵之，其行难彰。入世尽心，莫为名扬。。。。。。”
兑儿正得意地朗声背诵，忘川假装不经意的将拂尘向身后甩去，不一会儿兑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哎呦！”兑儿试图掩饰半捂着嘴，却依旧发出叫喊声，“哎呦，要人命啦！”
众人惊讶的向忘川身后望去，只见迅儿倒在地上来回打滚。忘川镇定道，“腹语控声术！这门几乎绝迹的西域古学，迅少储学得不错啊，可惜这张嘴，终究还是长在兑少储身上。”
迅儿一边打滚一边收了仙法，求饶道，“迅儿知错了！求忘川仙官快收了这仙法吧！”这一收，兑儿已是长着嘴上下打颤，过了一会儿才能合上，也慌忙过来看迅儿如何。
忘川将拂尘伸到迅儿胸前，猛地一抖快速收回。一旁的翀儿却火眼晶晶看到一只微弱亮光的小飞虫偷偷钻入拂尘之中。翀儿看了看迅儿的反应，突然心头一紧：一点萤！这不是嫣儿姐姐的暗器么？怎么在他手上？想着脑袋一热想冲过去问个明白。但他突然回想起当日在含烟湖上，自己答应过帮嫣儿保守秘密，只能握紧拳头，停了下来：嫣儿姐姐可是为了他和莫鲲大打出手，相信他不能伤了嫣儿姐姐抢来此物。但转念一想：难道是嫣儿姐姐送给他的信物？为何是他？想着不禁心头一阵嫉恨。
忘川将兑儿、迅儿一并扶起，微笑道“《天纲九段》第二段便是‘不知不耻，诡谲方羞’。看来你俩都没有完成这项考核。”说着在主事簿上二人名字旁划了叉道，“回去抄写五百遍，下回考核与《正心经》一同背诵了。”
“啊？！”二人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地领了命，垂头丧气站在一边。
忘川走到齐儿身边，取出一张加了批注的绢纸，微笑着递给齐儿说，“齐儿你这《天纲九段考辩》我已经读过了。将先人之义用于察当世之理，融会贯通，洋洋洒洒。我只是在此基础上延伸了一些靠问，你回去后可以参照。”说完在齐儿的名字边画了个星形。齐儿欢喜道，“多谢仙官不吝赐教！”也退到一边。
百段云拉着司马微一同上前，信心满满，开口便要背诵，却听见忘川道，“不用全部背诵，你们且一并回答，《天纲九段》中女德几何？”
百段云愣了一下，看了司马微一眼，两人怯声道，“正心谨言，宜家固本。极言诽谤，无妄之灾。。。。。。”还想再背诵，忘川打断道“可以了。心中醒，口中说，不从身习，依旧枉然。既然已知原义，还望二位日后时时自省。”说完在她俩名字旁划了个圈。
百段云微微脸红，司马微也轻声回道，“多谢忘川仙官提点。”也退到一边。莫鸢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默默向忘川投去感激的目光。忘川点头致意，并不多言。
“忘川仙官果然是文曲仙尊的得意门生，这一番教诲，醍醐灌顶啊。”翀儿本就一腔怒火，看着忘川有意帮着莫鸢，想到嫣儿招摇山上的劫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不过我没记错的话，《天纲九段》的第六段中可是也说过，‘得鱼忘荃，得意忘言，天日昭昭’。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庭考之时，嫣儿仙子可是为了你和莫鸢的兄长大打出手的。如今你从侍仙升到仙官，莫鸢也被收在老太祖门下，怎么就换了副嘴脸？”
忘川笑答：“少象王倒是深得原义。嫣儿仙子对小仙的恩情忘川没齿难忘。然当日恃强凌弱的并非鸢儿，而是其兄长。当日朱厌太常也已在众人面前向我认了错，我也是原谅了他，嫣儿仙子也未因此归咎于鸢儿。且向来只有父债子偿，并无兄债姊偿。今日这独明殿中，鸢儿举目无亲，方才翀儿太储的几位兄弟姐妹这般对她，与当日朱厌太常对小仙又有何分别？”
此言一出，站在对面的几位都羞愧不已，抱拳道，“忘川仙官教训的是。我们也就是一时说笑，并无害人之心，还望鸢儿你多多包涵。”
莫鸢连忙回礼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鸢儿以后在这西域之中，还需各位多多关照。”
百段云笑道，“作为赔礼，不如我们邀请你一同参与待会儿的追日围猎吧。你和我都是使得弥天功，可以结成一队。”
莫鸢惊喜道，“方才外祖让我一会儿去阑珊围场与她汇合，莫非就是为了这追日围猎？”
百段云回道，“不错！这可是每年丰衣节我们最期待的项目。往常都是由云叔尊设定猎物，大家各尽其能比试谁先入手。”
迅儿补充道，“最期待的其实是赢家的奖赏。每年都是由赢家向居延王提请，可以在珍宝册里任意挑选一样。”
莫鸢开心道，“有着等好事，那我可是不能错过了！”
齐儿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丰衣节迅儿可是已经三度夺魁了。我看今年我们必须合力才有胜出的机会。”
兑儿忙道，“那我们还不快去围场计划周全了？“转身问忘川道，“我们的考核都结束了，能否这就先去围场准备了。”
莫鸢看了一眼翀儿道，“你们不等少象王一同前去么？”
司马微不屑道，“翀儿可不稀罕这个！他从来都不参加我们这种幼稚的比试。”
忘川笑道，“这般你们便带着鸢儿早些去准备吧。”
众人听到这话兴高采烈地一拥而上，带着莫鸢离开了。
第049章 追日夺珠
忘川看了看依然立在殿中的翀儿，和颜悦色道，“早就听嫣儿说起少象王你智勇双全，重情重义，此番看来果然如此。你能立刻援引经文，可见早已烂熟于心。此番就考核到这吧，不如和众仙家同去参加追日围猎。”
“嫣儿是你叫的么？”翀儿虎视眈眈看着忘川道，“别以为嫣儿姐姐送了你一点萤就可颐指气使。幸好方才他们都未见端倪，不然你岂不牵连了嫣儿姐姐？如若这般，我可不管你是谁家的仙官，定不轻饶！”
忘川看着翀儿那认真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原来少象王方才一直针对小仙，是认出了这一点萤，因妒生恨啊。少象王真是误会了，我这次前来八千云月，一是陪同文曲仙官，二是有嫣儿委托任务。为了助我成事，嫣儿才给了小仙几样护身的。”
翀儿将信将疑道，“这一点萤当真不是嫣儿姐姐送你的信物？”
忘川苦笑道，“少象王真是折煞小仙！嫣儿才貌双全、蕙质兰心、仙资过人，如何会对小仙有意？这次真的是嫣儿在天庭之上知道我有机会前来八千云月，交代了重要的任务给我。”说着便把嫣儿苦寻琅玕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通。
听闻这些，翀儿忧心忡忡道，“想不到一别之后，东南圣境里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小蝶姐姐本和箨儿哥哥一对璧人，怎么就被莫鲲那个奸邪之人横刀夺爱？”边说边沉思道，“所以你是想趁明日去老太祖的昆仑之上给莫鸢讲学，去琅玕树上采摘玉珠带给嫣儿？”
忘川微笑道，“正是！”
翀儿上下打量这忘川道，“忘川仙官，不是我心有不敬。但以你的修为，如何能躲过那离朱的三头六眼？”
忘川用佛尘就地画了个“不如归去”，瞬间消失了，然后又收了法圈，道“这般如何？”
翀儿惊讶道，“隐身术？”
忘川从腰间掏出一粒“何必归去”，道“方才那个还只是隐形。嫣儿在此基础上改造的这个还能消音，是真正的隐身术。”
翀儿连忙上前，快速将“何必归去”放回忘川腰间道，“莫要让他们看见。那一点萤更是要好生看守。”
忘川笑着从拂尘中引出流萤，道“少象王你再仔细看看。”
翀儿凑上前去好生打量了一番，犹疑道，“这仿佛。。。。。。只是普通的流萤啊。”恍然大悟道，“莫非嫣儿姐姐已经找到了将普通流萤改造成一点萤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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