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云哥哥,怎么又是你?”
嫣儿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只见隐元君和常夫人已经飞身而下,齐声喊道,“嫣儿!”,身后还跟着一群侍仙。燕云不动声色突然一个火云掌推出,将地上残留的所有奇藤碎片化为一道青烟。
“爹,娘!”嫣儿在燕云搀扶下站了起来,努力笑道:“我没事。”
隐元君和常夫人一把将嫣儿拉到身旁,前前后后看了又看,确认没事了,才长舒了一口气。隐元君这才注意到燕云站在一旁,满脸惊讶道,“燕云仙尊!你怎么会在这?”
嫣儿连忙道,“方才就是云哥哥帮我射落了刺针,又用‘吞吐大荒’帮我稳定了仙力,我才没事的。”
隐元君舒了口气,道:“多谢燕云仙尊救下小女。”转而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着嫣儿讶异道,“云哥哥。。。。。。嫣儿,你与燕云仙尊见过?”
嫣儿瞟了燕云一眼,不置可否。常夫人在一旁道,“燕云仙尊远道而来,这又救下嫣儿,还是请燕云仙尊到紫宸殿中一叙吧。”
隐元君立刻明白了常夫人的心思,转身对焦急观望的众侍仙道,“嫣儿既然无碍,各位先行各自散去吧。”
正在这时,戍仙长赶来道:“启禀隐元君,守仙门的各路戍仙四下查看过了,并无那黑衣人踪迹。想必已是逃走了。”
隐元君应了一声道,“今夜加强巡视,谨防再有异变。”
嫣儿补了一句道:“我方才是在三层的萍踪列架撞上那个黑衣人的。最好是遣一队戍仙将清辉阁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看看可有遗失的典籍。”
那戍仙立刻领了命道:“仙子放心,我这就安排。”
这会儿功夫隐元君才发现嫣儿戴着戍仙的小冠,面纱坠落一半,还挂在脸颊边。皱眉道,“嫣儿,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只见节奇从人群中挤过来,惊恐万分当庭跪下道,“小仙罪该万死,擅自离守,置嫣儿仙子于险境。请隐元君责罚!”
嫣儿连忙上前扶起他道,“节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我图新鲜,非要夺了你的装扮,守护清辉阁。不关你的事!”说着将小冠、面纱和配件都还给了节奇。
戍仙长厉色道,“好你个节奇!嫣儿仙子若真有个差池,是你担得起的么!”
嫣儿连忙向父亲求情道,“爹爹,真的是我贪玩,你可千万别怪他。再说了,今夜幸好是我守着。若是节奇遇上方才那黑衣人,少说也得被其重伤。”
隐元君看了嫣儿一眼,回身道,“好了,节奇,你快些随偃夜回去吧。这几日仙门要严加把守,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节奇跪地道,“多谢隐元君!多谢嫣儿仙子。节奇必鞠躬尽瘁!”说完随偃夜一同离开了。
隐元君做了个手势,对燕云道:“燕云仙尊,这边请吧。”说着同常夫人、嫣儿、燕云一同向紫宸殿去了。
到了紫宸殿中,隐元君请燕云入了座。常夫人沏上新采的雨水花茶,嫣儿端来茶具,给三人各敬上一杯,随着常夫人也入了座。
常夫人为门窗都上了封令,这才问道,“嫣儿,方才交手之时,可有破绽?”
嫣儿答道,“此人好生奇怪。他上来就动用了木系仙法,想伪装成百花深处的,后来又动用了土灵素心法。但他使用的却是奇藤鞭,要说起善使长鞭的,又当是八千云月。这一套搭配,还真的看不出他的底细。”
隐元君紧锁眉头,欲言又止道,“若此人使用的奇藤鞭并没有特殊的仙力,能同时使用三种灵素,莫非此人是。。。。。。”
四人八目相撞,各怀心事,都不接话。过了一会儿,常夫人突然问燕云道,“阿云你方才为何突然出掌,焚毁了所有能指认那黑衣人的证物?”
燕云看了嫣儿一眼,又看了常夫人一眼道,“常夫人,你确定那些指认的,只是那黑衣人么?”
常夫人一时六神无主,颤抖着放下茶杯,突然莫可名状地眼神看着嫣儿,又看了看此时也紧锁眉头的隐元君。好一会儿才突然站起身来,决绝道,“罢了!既是天命如此,也无需逃避。”说着将嫣儿唤道身边道,“你知道自己身有异禀多久了?”
嫣儿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失声道,“什么?娘亲你早就知道嫣儿有异禀在身了?”
常夫人阖了眼,叹息一声道,“你两岁那年,我与你爹爹带你在含烟湖泛舟,你只顾戏水,探身而出,坠落湖中。我正要放出白发三千尺,只见近边的莲花早已聚拢将你托出,而你身上并无一丝水渍,只顾冲着我和你爹爹笑。那时候我和你爹爹就知道了。”
隐元君也叹道,“你当时还不会自主求生,莲花却知主动营救,你岂止是有异禀在身,还是天赋异禀。”隐元君心疼的看了一眼嫣儿道,“我和你娘亲这些年为何只希望你寻个普通仙职,守在白萍洲便好。就是希望能看着你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世。”
燕云在一旁看着常夫人和隐元君,若有所思道,“今夜嫣儿你使用的是木土双灵素,我还当你只是通三门灵素。坠落水中却身无水渍,乃是体内真火蒸发。所以你是水木火土四灵素在身。”
嫣儿自己都惊呆了,“什么?还有火灵素?我。。。。。。我先前只是引了天火,通过我素练银针制成的仙器才能发出素练天火的。我从没想过我还自带火灵素。这怎么可能啊!”
隐元君道,“这如何不可能?当年日神将自身仙力全给了月神,才终结了日月同辉。月神后人偶出火性异禀并不奇怪。爹爹没想错的话,当是缘于你平日很少修习火系仙法。若你多加使用你那素练天火,相信你的火灵素很快也会凸显出来。”
嫣儿看了看隐元君,又看了看常夫人,最后目光停留在燕云身上,不解道,“所以云哥哥,当日在槐江之山上,你也是早就确定我有异禀,根本没被我瞒过去是么?”
燕云点了点头道,“不然我如何会在你及笄之日出现在白萍洲内?”
隐元君惊奇道:“槐江之山?那时候你就见过燕云仙尊了?”
嫣儿急忙解释,“哦,是我和哥哥还有小蝶姐姐迷了路,云哥哥给我们指路来着。”说完心虚地看了眼燕云,燕云并不言语。嫣儿赶忙发问道,“对了,云哥哥你方在问我的话好生奇怪,我的及笄之日和这异禀有什么关系啊!”
燕云怅然移开目光,幽幽道,“月神一族仙子,如到了及笄之日依旧身怀异禀却不加以调控,难逃仙脉冲撞。轻则疼痛难忍,重则失去心性,可致毙命。”
嫣儿不寒而栗道,“这。。。。。。云哥哥,你怎么会知道?”
常夫人走到窗前,看向远处,转身道,“你以为月神仙逝之后,你是我月神一族唯一一个天赋异禀的仙子么?”
嫣儿看了看常夫人和燕云对望的表情,仿佛猜到了什么,怯生生地问:“所以。。。。。。归梦姨娘。。。。。。她,她也是。。。。。。”
常夫人缓了缓,含恨道,“不光是她!还有我。。。。。。”
嫣儿惊得向后退了两步,呆呆看着常夫人道,“什么,娘亲,你也是。。。。。。”
常夫人走回来,哀婉道,“我们这一辈的仙子中,就出了我和你归梦姨娘两个异禀。我是水火相容。我一早认识了你爹爹,决心相守一生,平淡度日,从未多加修习。所以在及笄之日之前早已消散,并未受累。而你归梦姨娘。。。。。。”
常夫人看到燕云那哀伤的眼神,叹息道,“月神之后,一直还没有哪个月神一族仙子到了及笄之年依旧修习异禀,所以偶有及笄之年身有不适的,外祖并不当这两者之间有必然关联。归梦是我们这一辈中最小的,从来都是不甘人后,争强好胜。及笄当日又赶上太阳星君邀执仙与地府秦广王送来的地府择仙比试。归梦本就仙资过人,自然是不屑与那些择仙比试,上来就要求向秦广王讨教。后面的事,你大概也能猜到。面对秦广王,单靠水灵素是远远不够的。归梦一心求胜,激发了异禀灵力,结果仙脉大乱,火力全开,杀红了眼,不仅伤了秦广王,还直接将七个送来的择仙中的四人毙命。”
嫣儿目瞪口呆道,“什么?小姨娘当年的异禀修为竟如此可怕?”
常夫人一片愁云浮现在眉间,继续道,“更可怕的是她这样做的后果。天帝自然是极为震怒,要立斩决。太阳星君爱徒心切,长跪三日求天帝息怒。我和你爹还有月神一族费尽口舌求天帝宽恕,最后西王母神尊都亲自出面,称监管异禀不力,若非要责罚,也得追咎她的责任,这才让天帝决定重新发落。最后天帝决定废了归梦的异禀仙资,将归梦发配至地府服役三年,以平地府之怒。归梦如此骄傲之人,一夜之间修为化为乌有,不异于要她性命。而这次事件之后,天帝命令外祖彻查原因,确认了这异禀与及笄的关联。”
嫣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西王母不是就爱处置异禀么?怎么会出来替小姨娘说话?”
常夫人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燕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能说动西王母神尊亲自出面求情的,是阿云你吧。”
燕云垂下双目却并不肯作答。常夫人满是歉意道,“西王母是你的太祖,当年又是最以你为傲。你以死相求,她如何能舍得不救?可是直到今日,你还是不肯让归梦知道。当年归梦清醒后,完全不记得失去心智后的任何片段,只当你与众仙一样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押去天牢,直接发配地府。”常夫人望着低头不语的燕云道,“当年她临行前,我见了她一面,把你为她求情一事告知了。可归梦这个性子,非说你都不肯去送她一程,动动嘴不过是敷衍。”
燕云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嗫喏着,“常夫人这又是何必?她后来不是反而更加疏离。”
嫣儿看着燕云的手微微颤动起来,心疼道,“我明白小姨娘的心。得知小蝶姐姐要嫁给莫鲲那个恶人的时候,我哥不也是每日买醉,自我封闭,不肯去见小蝶姐姐最后一面。要不是我使了激将法,怕他也是和小姨娘当年一样。”嫣儿急切道,“真正可恨的是,为什么当时在场的太阳星君不立刻出手稳住小姨娘的心智啊?”
燕云摇了摇头道,“不能怪家师。当时事发突然,谁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阵势;而且归梦当时心智已乱,六亲不认。太阳星君和我都拼尽全力才勉强能近身。最后还是外祖久等择仙入殿不来赶来查看,我们三人合力再镇住归梦的。”说到着,燕云的声音愈发低沉,“我不怪她。的确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如果我当时能有今日的修为,或者我早点关注到她异禀修行的程度。。。。。。也许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常夫人微微蹙眉道,“阿云何故自责?你该做不该做的,都为归梦做了。她自己本也难辞其咎。归梦发配地府时,外祖尚在广寒之上驻守,因此事受了太大刺激,一病不起。而我当时已有了嫣儿,也不方便回去帮族中操持事务。我知道当时是你一直帮着尚在家中的二妹照顾族人。这些年你一直寻找调控异禀的办法,今天又特地赶来保嫣儿周全。”常夫人起身轻轻拍了拍燕云的肩道,“阿云,你为归梦,为我月神一族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燕云转过脸去,坚毅道,“常夫人言重了。我已是无法保护归梦,只愿还能护其族人。”
嫣儿松开了手,心中暗自感伤:云哥哥果然是为了小姨娘才对我格外关切。但转而又安慰自己道:那有如何呢?已经三回了,每次我最危急的时刻,他都会神奇的出现。试问这四海之内又有几人能有这般缘分?此世所愿,不外能在他左右,让他少一些忧郁,多一些笑容。
嫣儿看着身边三人都愁绪满怀,连忙调整了心绪,赶紧换了话题,“娘亲,你和爹爹既然早知嫣儿天赋异禀,为何不早些告知?害得我庭考之时还误入那天璇幻境,差点被西王母验出来。”
常夫人坐回来,冷静道,“因为她验不出你的真实仙资。”
嫣儿目瞪口呆道,“什么?娘亲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可是亲眼看到西王母验了好几位啊。”
常夫人坚毅地看了嫣儿一眼道,“日月双神情深意笃。在世之时,月神时刻佩戴成亲之时信物。仙逝后,众仙只当她带着那份牵挂一同幻化为月冕清辉了。其实月神仙逝前将那信物交于了我太祖,也就是你的老太祖,藏于广寒天井横梁之上。每夜清辉铺洒时,依旧可遥望当年的情比金坚。那信物经过千万年的浸染,早已萃取了月神仙魄菁华,是这四海之内最强大的异禀仙物。在它面前,其他的任何异禀都显得黯然无光,羞于向外人展示。所以即便是西王母这样的神尊,在有此信物护体的异禀面前也只能错验为最寻常的激发性异禀。而此信物的保护力会随自身修为增加而同比例增强。有个几年的时间,西王母再复核的时候便只当是自动消散了。”
嫣儿左右看了看面前都早已知道此事的三人,小心翼翼道,“所以。。。。。。娘亲在庭考之日执意让我戴上的那面玉镜。。。。。。其实是月神信物?”说完立刻语塞道,“哎呀,罪过!我这是犯戒了。”
常夫人道,“不可离身,不可予人、不可外传。现在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并未犯戒。”
嫣儿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个滴水冰心,突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想明白了:所以当年在日月双神成亲之时,是西王母取了琅玕玉珠打造了这面玉镜送给日月双神的。嫣儿突然想到:莫不是莫天禅是想同法炮制,吸取惊寒伯伯的发万物术?嫣儿紧张的看了一眼燕云,心中暗念着:云哥哥并未提起,我不能破了招摇山之约。这件事,还是待会儿找机会单独和云哥哥说吧。
嫣儿一边快速在脑中过着这些,一边听着常夫人继续道,“外祖说过,这玉镜不光是月神感天动地的情谊见证,更是对我们月神后人无心而成的庇护。同辉之乱后,天庭开启异禀之制,四海仙家皆心有戚戚,唯愿自家子弟可平安度日。太祖一向对着异禀之制不满,却也无力抗争,只是嘱咐我们月神一族的仙子庭考必镶玉镜以求万全。”说着感激地看了眼燕云,道,“所以嫣儿,你要感谢阿云方才毁了清辉阁外那些残骸。若是让天庭知道你不仅天赋异禀,还身通四大灵素,几乎达到月神境界,必然立刻寻来西王母封了你全部灵脉,说不准。。。。。。还会有杀身之祸!”
嫣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隐元君长叹道,“今日你是歪打正着,正好扮成了戍仙模样,没有向那黑衣人暴露身份。不然此时,只怕太阳星君已带着天兵天将杀到白萍洲内了。嫣儿你要切记,今后绝对不可对外人展现任何非水灵素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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