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微执拗道,“谁说我疼他了?要你多嘴”转身快步向前道,“我自己去膳房。”
兑儿忙追上去赔礼道,“哎。。。。。。别啊,我做你的追日围猎搭档也有四载了,你可少不了我。”
翀儿一路冲进赤火殿,大喊了声,“嫣儿姐姐,你终于来啦!”只见居延王正在对垂泪的嫣儿低声说些什么。嫣儿听到呼唤,连忙擦了两颊的泪水,转过身来对着翀儿莞尔一笑。嫣儿眼中流动的泪光却依然未消,让那本就灿如星辰的眸子更加我见犹怜,在一身月白青葱云天水漾留仙裙映衬下宛如明珠涕泪,芙蓉滚露。翀儿不由神驰物外,怔怔立在那。
嫣儿轻柔唤了声,“翀儿,你来了啊。”抬眼望去,当年那个坐在自己身边还需要自己夹菜的娃娃,如今已经长成了八尺男儿,身如祁连苍劲,面如昆仑月,俊秀中又多了一份英武。嫣儿不禁笑道,“多年不见,翀儿可是长成大孩子了,比我高这么多了。”
翀儿稍稍缓过神来,驳道,“我可不是孩子了!我已开始帮父王镇守居延城了。”
居延王在一旁正声道,“这点小事还要显摆一般,与稚子何异?还不快过来续茶。”
翀儿连忙上前,给嫣儿和居延王都续了茶,略带埋怨地看着居延王道,“嫣儿姐姐你知道的,父王说话向来不知轻重,方才哪里言辞激烈了,你莫要方才心上。”
嫣儿愣了一下,道,“翀儿你误会了。方才是和你父王说到百花深处劫难,想到惊寒伯伯和蜀锦伯母惨死,文儿又落入勒霞峰之手,心中徒生伤悲。”
翀儿立刻眉头一蹙,道,“莫天禅真是心狠手辣。先是抢了小蝶姐姐,这又害死小蝶姐姐的双亲。这血海深仇,早晚得找他算!”
居延王斥责道,“小小年纪,莫要张狂!你先拿下西域武圣头衔,再说怎么收拾穷其那个老鬼!”
翀儿不屑道,“这不是还没到武神大会的日子么?一旦鸣金,舍我其谁?”
居延王立目道,“你个小子,好大的口气!还真以为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嫣儿在一旁笑道,“翀儿儿时便能独自猎取祁连灵狐,之前又夺魁追日围猎,想必成为西域武圣也不是难事。”
翀儿欢喜道,“还是嫣儿姐姐最慧眼识珠。”说着便走道嫣儿身边道,“走吧!父王肯定还没带你在城内走过,我带你去散散心。回来司马微那边应该午膳也备好了。”
居延王在一旁道,“也好。嫣儿你践习的羲和离居延倒不是很远,不如在居延城内多住两日,也让本王尽地主之谊。”
嫣儿连忙答谢道,“多谢伯父盛情。只是我此次践习本就晚上一轮,若明日再不守时去羲和殿报到,怕是要被洛神仙尊诟病。既然羲和与居延城并不遥远,今后我得空便常来造访,还望不会叨扰伯父。”
不等居延王开口,翀儿已经迫不及待道,“怎会叨扰?巴不得嫣儿姐姐你多来呢。只是你明日便要去羲和了么?我还想着明早带你去看祁连日出呢。”翀儿快速思索了一阵道,“赶不上日出,午膳后,我带你去草原,然后去看日落可好?”
嫣儿莞尔道,“都好。”
翀儿兴冲冲上前一把拉住嫣儿的手就往外走,居延王见状忙训斥道,“翀儿!你如今可不是小娃娃了,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翀儿头也不回,不服道,“嫣儿姐姐都没恼我呢,父王在这恼我何故?”说着拉着嫣儿便出了殿去。
刚出了殿门,翀儿便一路领着嫣儿到了怀南殿前。只见殿外石桥如月,下有溪水鸣涧,云烟袅袅。殿前一片粉白争艳,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此情此景让嫣儿恍如回到白萍洲,惊讶道,“翀儿,居延城内如何会有这么个如此像白萍洲的地方?”
翀儿见嫣儿的眼中又浮现出当年那清澈愉悦的神情,暗喜道:“这怀南殿原本是娘亲的花房,娘亲仙逝后一直都空着。之前忘川告诉我你会前来,我便向父王讨了来,重新按白萍洲的样子整修了,供你居住。托娘亲的福,怀南殿留下个这许多东南圣境的花草,修剪后如获新生。”
翀儿说着又指了指桥下的云烟道,“我居延城内大小城渠本就入春雪融丰盈,我特地在这一段加了灵火,可四季涌动,暗暗生烟。嫣儿姐姐你看看,是不是像一个小含烟湖?”
嫣儿灿烂一笑道,“翀儿你真是太有心了。”
翀儿见嫣儿心中欢喜,又上前一步道,“快去里面看看吧。”
嫣儿点点头,过了石桥进入殿中。刚踏入殿门,便闻得一阵熟悉的莲香。四处望去,殿内所用纱幔云锦均和白萍洲如出一辙,配色和摆放都像极了云逗阁,连室内的花草也是白萍洲最常见的棠梨、茉莉。案几旁还用绢染了色做了一处含烟莲动景观。嫣儿不禁动容道,“翀儿,我不过在西域践习一载,你这般大费周折,等我回白萍洲了,这些岂不是荒废了?”
翀儿脱口道,“怎么会?到那时我就。。。。。。”突然停住了,改口道,“我就留着它,以后嫣儿姐姐你也有个念想,记得常来西域。”翀儿暖暖地望着欣喜地打量着殿中各处的嫣儿,心中想着:嫣儿姐姐,此世我再也不想见你流泪或受伤了。今年我必要拿下西域武圣。到时候,我便和嫣儿姐姐你一同回白萍洲去,向隐元君提亲,接你回来。
翀儿领着嫣儿出了怀南殿,到了自己的罗浮殿外。嫣儿一眼便看见了那两匹宝驹,欣喜道,“这可是伊犁骏马?我之前还只有在《天庭志》中看过图示,今日可算是见到真身了。翀儿,这可是你的座骑?”
翀儿笑道,“左边这匹红色辔头的是我的,唤作赤风。右边那匹白色辔头的以后就是嫣儿姐姐你的了,你可想好了叫他什么?”
嫣儿惊喜道,“真的是给我备的么?”
翀儿点头道,“自然是。我特地让瀚海王叔之子兑儿从今年赛马会中预留下来的。他已是训练有素,虽身形高大些,却是腰背平直,跋涉不至过于颠簸。我想着嫣儿姐姐你往返羲和居延,驱车过于繁重,还是这马匹最便捷。”
嫣儿心中暗想:我如今的月下婆娑,怕是远超这伊犁马了。不过有了它,倒是节省力气。笑道,“翀儿你真是面面俱到。如今没有了爹爹的踏燕车,倒是换作这宝驹。我看就叫它踏燕吧。”
翀儿喜道,“好啊!那我们就乘赤风和踏燕去居延主干道上走一圈如何?”
嫣儿爽快道,“好!”说着飞身上了马对翀儿道,“那我就紧随其后。”
第066章 祁连落日总关情
二人一路到了居延城大道之上,翀儿指着四周的殿宇和门楼道,“居延城乃世代守城之王不断加建而成,为了加以纪念区分,选了各时期最富盛名的西域神兽立于门楼前。这对于外人来说可是要花上好些时候才能辨认清楚,但对嫣儿姐姐你这样饱读仙界典籍的仙家来说,必然是易如反掌。”
嫣儿打眼便望见路两旁五颜六色的火盆,心中一惊:虽非龙形排列,但这颜色不正和我那笋衣镯子一一对应么?只是少了黑色。嫣儿禁不住问了句,“翀儿,这些火盆可有什么讲究?和八千云月生水万年林中的天雨夜鬼烈火阵可有什么联系?”
翀儿敬佩道,“嫣儿你果然对四域典史了如指掌。不错,这火盆确是取自天雨夜鬼烈火阵。只是这里供奉的非西域先祖,而是当年为镇守居延英勇战死的将士。”
嫣儿问道,“那你可知道这火盆颜色,各自代表什么?”
翀儿道,“便是传说中当年巨龙过林时放出的五彩光芒。”
嫣儿看了看翀儿的神情,点了点头,心中暗想:看来翀儿也和云哥哥一样,并不知道确切的来由。正猜想着,只见赤火殿前的鸾鸟突然绽放五彩羽翅。翀儿道,“看来午膳备好。嫣儿姐姐,我们去殿中用膳吧。”
嫣儿点了点头,随翀儿在赤火殿前下了马,一路入了殿。居延王已经和司马微、司马兑入了座。留出了身边的上座给嫣儿,“就等你们开席了。”说着居延王指引嫣儿入了上座,又示意翀儿坐到兑儿身边的远程去。翀儿哪里愿意,走到兑儿身边瞪了他一眼,兑儿连忙知趣道,“我最爱吃的都在那头,我还是换去那边吃得痛快。”
翀儿毫不客气坐在了嫣儿身边,说了句“这便是我和你提起的兑儿。”
嫣儿忙行礼道,“见过瀚海少储!”
兑儿仔细打量了一番嫣儿,身后的翀儿咳嗽了一声道,“还不移座?”
兑儿忙起身道,“现在就移!”继而对嫣儿道,“你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兑儿吧,否则下回我怕是连主桌也上不得了。”
翀儿又犀利的看了兑儿一眼,司马微在一旁偷笑着。
居延王一宣布开席,便起身片了腌鹿肉放在嫣儿面前。“我还记得,嫣儿姐姐你最爱鹿肉的。这可是加了我们西域的红花腌制的,你快尝尝,看和白萍洲的可有不同?”
不等嫣儿品尝,翀儿又将各味山珍每样取了些放在嫣儿盘中。嫣儿笑道,“我们翀儿可真是长大了。小时候在白萍洲,都是我招呼你用膳呢。”
翀儿得意一笑,道,“以前是嫣儿姐姐你照顾我。以后都由翀儿照顾你。”
司马微在一旁鄙夷道,“常夫人可是有名的细致之人,哪里轮得到你?”
嫣儿连忙对司马微道,“姐姐不必和翀儿较真。对了,此次前来,我还给微儿姐姐带了些东境的胭脂水粉。待晚些去过给姐姐送去。”
司马微笑道,“多谢嫣儿有心。听说你此次只能在居延住上一晚便要赶去羲和了。”
嫣儿点头道,“的确。”
司马微连忙接茬道,“翀儿,明日送嫣儿出城时,可别再和当年似的死活不放人走啊。”
翀儿脸上立刻一片通红。嫣儿见状忙解围到,“翀儿当年还是个娃娃呢。何况我会经常回居延来的。”
兑儿在一旁实在憋不住笑,几乎喷饭道,“想不到啊,我们气拔河山的翀儿,还有这样的时刻。。。。。。”转眼看见翀儿怒目而视,连忙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我如今见到嫣儿你,算是理解翀儿当年为何那般了。”
午膳后,翀儿便急急带着嫣儿乘赤风踏燕一路奔驰至还延野绿,远混天碧的通延草原。一条清澈的河流如碧蓝披帛蜿蜒游走其上,金红双色花海波涛荡漾,成群的牛羊如珍珠般散落在草原之上。嫣儿跟着翀儿春风得意马蹄疾,只愿看尽这如画风光。
翀儿见嫣儿认出每种花草时那喜悦的神情,突然纵身移到马的左侧,伸出手去顺着草地采下一把金黄,又换到右侧采了些凝红,收了缰绳,跳下马来。嫣儿也连忙收了马蹄,下了马,缓缓行至翀儿身边。
翀儿熟练地快速编出个花冠来,戴在嫣儿头上。嫣儿惊道,“翀儿,你如何会编花冠?”
翀儿笑道,“小时候看父王给娘亲编,我便跟着学。”
嫣儿立刻含羞道,“你娘可是百花深处能发万物的地母鲜知渡清浅,我这不是东施效颦了?”
“怎么会?”翀儿将嫣儿拉到河边道,“快看看,嫣儿姐姐你明明就是美若天仙。”
嫣儿向河水中望了望自己的倒影,笑着说,“倒是有几分西域仙子的样子了。翀儿,不如你教我,我也编一个给微儿带回去。”
翀儿不情愿道,“我教你没问题,但为何要送给司马微?”
嫣儿笑道,“方才我们出来游玩,留微儿一人料理膳房,已是过意不去,我说留下帮微儿你又不许。回去给她捎个礼物,也算是略表歉意。”
翀儿勉强道,“好吧。既然嫣儿姐姐你说了,便宜她一回吧。”说着和嫣儿双双坐在草地上,手把手教起嫣儿来。
嫣儿本就心灵手巧,很快便找到了诀窍,做了个双色的花冠捧在手上,笑道,“你看微儿会喜欢么?”
翀儿忙答道,“嫣儿姐姐你亲手给她编的,她敢不喜欢!”说着扶了嫣儿起身道,“这里是牛心山,我们去凸出来的那片卓尔山,那可是看日落最好的地方。”
嫣儿点了点头,随着翀儿上了马,行入一片丹霞地貌之中,犹如红润玛瑙镶嵌在天地之间。在傍晚的红霞中,显得格外光彩照人。随着二人一路向上,一片片错落有致的鹅黄色油菜花田映入眼帘。这鹅黄与新春的浅绿交相辉映,顿觉心旷神怡。
翀儿和嫣儿先后下了马,立在崖边,向对面的牛心山望去。嫣儿不禁感叹道。“这两山相对河水而出,倒是让我想到了银汉迢迢两侧的牛郎与织女。”
翀儿笑道,“按照祁连的传说,这牛心山与卓尔山本就是一对情深意重的仙侣,因无法在仙界相守,便化为青山镇守祁连,各自驻守八宝河一岸,永世不离。”
嫣儿不禁想到了燕云与归梦姨娘,怅然道,“世人今日所叹之鬼斧神工,探其缘由竟皆因情深不寿。从日月双神到羲和广寒,万年间,还有多少这样相爱却不得相守之人?”
翀儿也叹息道,“哎,说起来云叔尊和你姨娘真的是可悲可叹。”说着突然侧目坚毅地望着嫣儿道,“不过嫣儿姐姐你放心,当日在含烟湖上我就说过,将来那个三世有幸能和嫣儿姐姐你在一起的人,必会拼死守在你身旁。”
嫣儿想到当日与燕云话别时的场景,再想到后来这许多年燕云并未如约前来看她,不由自嘲道,“我哪里敢期许那许多?先挨过羲和这一年吧。”
翀儿看着夕阳下眺望羲和方向的嫣儿,走近了道,“你可是想到明日就要去羲和之上拜见云叔尊,有些忌惮?你可不要相信典籍中读到的那些,云叔尊虽然少言寡语,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胸中有丘壑。小时候云叔尊经常背着爹爹传我仙法,我能捕猎了祁连灵狐,多亏了他传授的那些超越我年龄的仙法呢。嫣儿姐姐你如此知书达理,相信云叔尊不会为难你的。”
嫣儿微微侧过身来,琢磨着是否该告诉翀儿自己早已认识燕云。还不等她思考妥当,翀儿已续道,“你若还是担心,不如明日我送你上羲和吧。我去和云叔尊知会一声,让他对你多加关照。”
嫣儿连忙摆手道,“不用了,翀儿!和我一同前去的还有别的仙子,让别的仙子看见少象王为了我和擎苍王说情,有失偏颇。还是与众仙子一视同仁为好。”
翀儿笑道,“嫣儿姐姐你总是这般忧人先于忧己。也好!你若是有任何委屈,记得来居延寻我。反正过两天便是春望祈福会,到时候我们所有小辈都要去昆仑山,每年叔尊也会帮着老太祖一同布施天下。到时候向叔尊正式引荐你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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