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微微一笑,露出腕上的盘龙链道,“我那日可不是任性去顶撞老太祖。如今阿螣的仙魄已经归位了,我这盘龙链可是彻底死循环了。我自然是使用了螣蛇的‘补天幻境’,让娘亲先观赏一阵子我向爹爹展示羲和习修成果的画面吧。这日月仪仗舞娘亲早就看过千百回了,待她无趣了,自然就不再看了。”
隐元君瞪了嫣儿一眼道,“你这孩子!”继而笑道,“也好也好,省得我回去又被盘问。”隐元君抓住嫣儿的手腕道,“嫣儿,这究竟是个什么物件?为何螣蛇仙魄会留存其中?爹爹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居延王也惊诧道,“是啊!这个看着如何如此像我们西域的天雨夜火烈鬼阵?但又不尽相同。阿云说你乘祀女娲娘娘盘龙真迹,莫非便是这物件?”
嫣儿点了点头道,“云哥哥对此早已知晓。如今爹爹在此,伯父又是对我视如己出,也是时候让你们看到——这个便是女娲娘娘当年随身携带六神出行的盘龙链。当年复生日神五神仙魄已在其中,如今阿螣应了天劫,也回到其中了。”
隐元君大惊道,“什么?所以我和你娘都低估了,嫣儿你竟和月神一样贯通五大灵素?”
燕云点头道,“更甚之。月神乃是吸收日神仙魄,而嫣儿则是天赋异禀。”
居延王惊叹道,“难怪你当日能拿住老太祖,原来你有这千年不遇的顶级修为啊。只是嫣儿,你到底是从何处得了这宝物的?”
嫣儿应道,“便是在小蝶姐姐归宁之时。我偷偷跟着莫天禅,发现他明为请惊寒伯伯施发万物仙法催生地母鲜知,实则是将老太祖的琅玕玉偷偷埋在附近,让莫鲲偷偷取走不知作何用途。等我想离开时,被万竹林中的老笋壳紧紧缠住,将这盘龙链予了我。若有他人试图靠近,不惜出手伤人。箨儿也被它划伤过。”
隐元君眉头紧锁,许久道,“看来莫天禅这几日在天庭之上软硬皆施,是早有谋划。”
嫣儿和燕云同时一怔,嫣儿急切道,“什么?他这个老狐狸欺负爹爹了?”
隐元君平静道,“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招数。不过是借着向天帝禀报异禀新制成效,提出他那香炉发现我白萍洲的仙家乃是四域之中触发异禀比率最高的,且一旦触发,自行消散要比其他仙家慢上许多,颇为奇特。”
“这有何奇特的?”嫣儿鄙夷道,“我们白萍洲乃水灵素之身,变通力本就为五灵素之首。况我东境仙家自幼研读典籍,对古往今来拓新之术、灵素特性皆有优于常人的悟力。这天帝又不是不知道。”
居延王严肃道,“天帝自然知道。但莫天禅刻意强调异禀新制的威力对其他几处都有明显抑制,连天帝主持的天庭也不例外。唯独在东境收效甚微,百思不得其解。”
嫣儿怒道,“他这是看准了天帝多疑,在异禀问题上尤甚,含沙射影构陷我爹爹!”
隐元君凛凛道,“清者自清。我白萍洲本就是克己复礼,遵循天规典范。天帝也不会因他信口开河就归罪于我。”
燕云肃穆道,“我至今不相信春山君会做出为一己私欲偷盗异禀仙魄的事来,然莫天禅却有本事将那坐实。相比之下,嫣儿现在的修为,若是让莫天禅知道了,只怕比南疆更难脱身。”
居延王也郑重道,“阿云分析的有理。无论如何不可再让嫣儿凸显锋芒,让莫天禅看出端倪。”
嫣儿悻悻道,“我倒是从未在莫氏父子面前使过任何异禀仙术。今后我不过是做个执日月仪仗的舞仙,也断没有显示异禀仙术的机会。量他也没有其他方法发现。”
隐元君点头道,“嫣儿你也莫要过于忧心。莫天禅一心独霸朝野,拿下南疆他势在必行。驾鹤紫烟能如此神速成形,少不了南疆仙草功力。若惊寒依旧在世,怎会轻易将那些仙草与他?先前若说我白萍洲对他勒霞还有些阻碍,便是他祭祀刑罚的功德评定需由我与天帝共同决定。然如今他有异禀新制在手,只要打此旗号,天帝必是不会阻拦,我亦不可忤逆。这份制约早已形同虚设。我东境与他,已无任何利冲。”
嫣儿紧紧皱眉道,“爹爹说的都在理。只怕莫天禅大费周折造出这异禀新制来不只是为了独霸朝野。好在我习修结束也为时不久了,我还是早些回去与爹娘和箨儿一道守护白萍洲为好。”
隐元君连忙摇头道,“嫣儿你会错意了。爹爹此次前来可不是来劝你早些回去的。是这几日在天庭之上莫天禅屡屡明刀暗箭后,我与你娘亲商量了,希望你先留在西域,待局势明朗了再回白萍洲去。”
“什么?”嫣儿委屈道,“爹爹,您和娘亲是怕我惹出是非,不要嫣儿了么?”
隐元君看着嫣儿那难过的神情,心疼得搂着嫣儿道,“我的傻嫣儿,爹爹和娘亲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能不要你啊。只是没有摸清莫天禅的真实企图前,东境始终不是安身之地。你还是呆在这八千云月最为安全。”
居延王义正言辞道,“昊天你放心。量他莫天禅也不敢自找没趣,来我百千云月触霉头。这里有太祖、我和阿云,现在翀儿也是西域武圣,必是让他有来无回。”
隐元君拱手答谢道,“小女就暂且托付给掣兄了!”说着看了嫣儿一眼,语重心长道,“你可是要收敛些,莫要再惹出事来。不然你娘那里,我也护不住了。”
嫣儿害羞道,“哎呀,知道了。。。。。。再说我也没有惹什么事啊。。。。。。”
隐元君瞪了嫣儿一眼道,“那擎苍王是怎么受伤的?”
嫣儿一怔,百口莫辩。燕云连忙在一旁道,“隐元君不必责怪嫣儿,是我自己不慎。”
隐元君看了嫣儿一眼道,“爹爹晚些还得赶回白萍洲去。你且随我下山去,你娘还有些事让我单独嘱咐你。”
“娘亲还没教训够啊?”嫣儿一脸的无奈。
隐元君不理会她,转身对燕云和居延王行礼道,“给二位添麻烦了。待风平浪静,昊天必携夫人和犬子亲自前来致谢。”说着拉住嫣儿道,“跟爹爹走吧。”
一出了殿门,嫣儿便一把搀住隐元君的臂膀道,“爹爹,你好容易来看我一次,不会真的就是专程替娘亲来教训我的吧。”
隐元君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嫣儿一阵,清了请嗓子道,“你娘亲也不是只顾着教训你,还给我派了个差事。”
“还有什么差事?”嫣儿莫名其妙地望着隐元君。
隐元君示意嫣儿一同入了踏燕车内,充满慈爱的看着她道,“送你去定执仙之时,也是在这踏燕里,你还是个小丫头,爹爹也没多想。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嫣儿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这回你为螣蛇与西王母冲撞的经过,居延王都告诉我了。爹爹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对燕云和翀儿,到底怎么想?”
嫣儿一脸窘迫,埋怨起来,“爹爹!这就是娘亲交给你的差事啊。”
隐元君摸了摸嫣儿的头道,“其实你及笄之礼那回,你娘亲就看出来你对燕云有情,是我让她先不要过多干涉,给你添纷扰的。”
“果然是什么都逃不出娘亲的法眼。”嫣儿叹息一声道。“只是爹爹,说真的,我自己都是一笔胡涂账。爹爹你和娘亲都知道,我在庭考时就遇到云哥哥了,其实那时候我就对他念念不忘。后来他几度救我,我只觉得满心都是他。可他一点不像个火灵素之身,总是若即若离,让我总觉得他心里始终没忘了小姨娘。翀儿呢,恰恰相反,对我无微不至,如一团炙火,就担心被烤化了。原先我就当他是弟弟,没想到这次他主动表明心迹,又为我出生入死,真是徒生苦恼。”
隐元君笑道,“傻丫头。我们嫣儿可是东南圣境第一美人,又这般善解人意,天赋异禀,仙家对你有心再正常不过了。有何不知如何面对的?你娘及笄之礼时就说过,你小姨娘之后,她还是头一回见燕云对一个仙子露笑脸,他对你必然是有意的。不过你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你若是真心有情,便要适应。翀儿可是从小就爱粘着你,又是个直性子,将来若你有意必然也能对你百依百顺。”
嫣儿呆呆看着隐元君道,“爹爹,你这等于什么也没说啊。反而让我更胡涂了。”
隐元君哈哈大笑道,“这心之所属,不明之时本就是糊里胡涂。一旦明了,便是心意已决了。爹爹当年也是月神寨一见,糊里胡涂不知怎么,就爱被你娘亲使唤。渐渐的也不知怎么就清楚你娘亲便是我要相守一世之人了。”
嫣儿愁眉不展道,“那爹爹你当年是什么时候清楚的啊,怎样才能清楚啊?”
隐元君刮了嫣儿鼻子一下道,“傻丫头,急什么。燕云和翀儿都是好孩子,都会好好照顾你。等有一天,你发现在哪个身边,更觉得像在白萍洲一样安心,你就清楚了。”
“这。。。。。。能在娘亲、你和箨儿身边,我不就安心了?”嫣儿不解道。
隐元君拍了拍嫣儿的手道,“好了。你娘让我带的话我都带到了,天色也不早了。爹爹该回白萍洲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记住了,在爹爹这,你永远是当年那个长不大的小丫头。”
“爹爹!”嫣儿不舍地紧紧抱住隐元君,久久不肯放开。
第097章 深渊回望
忘川河畔,江石悍利,波恶涡诡。蒋佚一身红丝绒斜裙,在远眺河水汹涌的玉峻背后一拍,俏皮道,“峻哥哥!”
玉峻转过身来,见蒋佚前额已然戴着鲜红的珊瑚骨抹额,满面笑容道,“怎么,这就迫不及待做我的新嫁娘了啊,我才给你爹送去的聘礼,这就已经戴上了。”
蒋佚一脸娇嗔,在玉峻胸口捶了几拳道,“谁迫不及待了?之前可都是你一口一个大业未成,尚不可成婚。如今怎么突然就急着迎我进门了?”
玉峻一把将蒋佚搂在近前,笑道,“我再不下聘,只怕幽都子弟要把秦广殿的门敲破了吧。本王可不愿等到你被哪个小子拐走了,再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蒋佚娇媚一笑道,“原来你还知道在意啊。玄冥大帝你日理万机,总不搭理我。我可不是得让幽都子弟为伴,打发时间。”蒋佚靠在玉峻胸口道,“你倒是说说,究竟和我爹定下了哪个日子?”
“还说不急?”玉峻一笑,“本王的大婚,岂可儿戏?自然是要请问了幽都先祖才可定下。不过佚儿你放心,我在大婚之日还为你和幽都备了一份大礼,必定让你风风观光入了门,母仪天下。”
“你这张嘴,从来都是蜜涂的,害人不浅。”蒋佚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玉峻在蒋佚耳边轻声道,“那你可要尝尝,究竟甜不甜?”说着便向蒋佚那两片薄唇上吻去。
蒋佚害羞地连忙躲开道,“不知羞!我可还没入了门呢。”说完轻轻在玉峻脸颊上相了一个,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回酆都去吧。别回头又说我扰你政务。”说着一溜烟跑开了。
玉峻带着笑容看着蒋佚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黑玉扳指:成亲之日,便是我幽都东山再起之时。可惜,父王与你都无法亲眼目睹这幽都盛世,天地翻转。到那时,你们一个个,可会再斥我癫狂?
勒霞峰上,小蝶站在窗前为莫鲲整理衣物。身后的阴阳蝶围绕着莫鲲转了一圈,悄悄与剑鞘上的隐身蝶对接了。小蝶连忙在一旁道,“瞧瞧,我的这些蝶儿现在与你都更亲近了。”
莫鲲看着小蝶那艳若桃李的笑容,微微一笑道,“看来它们被娘子调教的越来越有灵性了,舍不得我出门。娘子放心,忙完这一阵,我一定多在勒霞陪你。”说着推门而出了。莫鲲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暗暗盘算着:这美人胚子,刚开了点窍,就要去行盘了,真真是可惜了。
带他步入混沌九州岛后,目光忍不住转向了那片沼泽,心中暗想着:玄冥大帝还要两个时辰才会前来碰头,倒不如。。。。。。莫鲲眼前浮现出女丑幻化了小蝶的模样,在一群飞舞的阴阳蝶中,玉体横陈,对着自己幽幽一笑,只觉得骨头都酥了。不禁浪笑一声,使出勒霞心法情欲咒。只见那干涸的这则之上幽幽吐出一口白气,沼泽渐渐丰润起来,女丑从那沼泽之中破土而出。
待女丑恢复了干尸原型,莫鲲整了整衣衫,将千钧小剑佩戴妥当。只见洞顶一阵绯色旋风,玉峻飞身而下。莫鲲心中一阵慌乱:怎么提前到了?连忙上前故作镇定道,“侄儿参见王叔!”
玉峻望了眼那渐渐恢复平静的沼泽上白色的怨气,又看了看莫鲲领口尚未扣紧的琵琶扣,圆滑一笑道,“鲲儿你也是不容易啊。为了保住行盘灵媒至阴之气,放着那样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在身边不能亲近。”
莫鲲见玉峻已是看破,赔笑道,“王叔见笑了。”
“唉,食色性也。血性男儿,本当如此。”玉峻笑道,“说起来这女丑可是屡为幽都立功,带回不少灵魄。就算是你父尊借花献佛吧。”
莫鲲邪魅一笑道,“待我们合力成了大业,这些本就是出自地府的,自然是尽数归还。”
玉峻大笑道,“勒霞与幽都,如今何需再分彼此?”
“莫非王叔此次前来,有好消息?”莫鲲露出期盼地神情。
“自然是。”玉峻得意道,“可以告诉你父尊,我已将十阎罗锣鼓齐鸣之事敲定了,就等着日子定了,他便可按例行盘。”
莫鲲大喜过望道,“哦?王叔果然是雷厉风行之人。敢问王叔是想出了何等妙计?”
玉峻淡淡一笑道,“既然是喜丧皆可。地府可判人间生死,却不可知自身天命,等待这个自是虚妄。然喜事就不同了。玄冥大帝大婚,加上开印行盘,双喜临门,何乐而不为呢?”
莫鲲连忙拱手道,“恭喜王叔,贺喜王叔。看来小侄这条路径,乃是与王叔一脉相承啊。”
玉峻抬了抬眉道,“此次大婚不仅是为了行盘。秦广本就是十殿之首,位高权重。他素来对本王忠心耿耿,只是习承了父王的迂腐之气,也守着天地分治。这些年幽都因择仙纳入天庭庭考人才受阻,我可是与他商讨过多次,他虽心中有怨,却也不愿打破奉行天道的承诺。他女儿一直对我情有独钟,虽然这些年我总是以事务繁忙推脱,却是初心不改。此番借此契机皆为亲家,倒是有助我巩固支持。”
莫鲲谄媚道,“王叔玉树临风,雄才大略,秦广王能将女儿嫁给你,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如此看来,我与父尊就等着喝王叔您的喜酒了。”
“是喜酒与庆功酒双份!”玉峻仰天大笑。突然,玉峻感到一道无形的压迫波扑面而来,穿过自己的身体,向身后那片沼泽之下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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