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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儿点了点头，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嫣儿道，“我有嫣儿姐姐赠我的匕首防身呢，我不怕。”
嫣儿莞尔一笑，万般不舍地出了朱厌殿，换上了垂纱帽幻象，解了戍仙的“补天幻境”，一路接应忘川而去。
嫣儿离开不久，莫鲲“砰”的一声推开朱厌殿的大门，只见文儿目光呆滞地靠在榻上，来回抚摸着匕首。莫鲲的心放进了肚子里，邪魅一笑道，“文儿，这么晚了还不睡么？”文儿并不言语，将匕首放在枕边，倒头便睡了。
莫鲲放心地闭了殿门。两侧戍仙慌忙道，“参见太常！”莫鲲应了一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莫天禅眼见着忘川竟然穿过了自己的“柳昏花暝”阵，心中大为震惊：看着不过是个戍仙的打扮，这速度、力道，都不弱于文曲星啊。老君阁中才藏着这般奇才？他连忙放出阴火轮来，穷追不舍。
忘川稍稍回了头，看见阴火轮正急如旋踵追身而来，连忙改变了路线，躲避开来。不料莫天禅立刻将那火轮分身成数十个，每个之上又生出八个小火轮，电光石火般从四面冲刺过来。忘川连忙调整了气息，努力如当夜魂仙指点般钳制火轮力道、速度，寻找破绽出阵。眼见着一一躲过了，正要向前冲出去，赶来的戍仙一拥而上，纷纷发出阴火轮围攻忘川。忘川措手不及，笔直向上逃脱，被两盏火轮击中了后背，快去向前跌了出去。
不等忘川想办法找回平衡，已被赶来的嫣儿一把接住，扶正了，惊恐道，“忘川，你没事吧。”
嫣儿看了看忘川背后，衣衫上两道烧焦的痕迹，却没有半点伤痕，着实吃惊。忘川抓了抓脑袋道，“倒是占了个巧。我这紫疖胎记，本就不怕阴火之力。”
眼见着莫天禅与众戍仙又要追来，嫣儿的眼中冒出仇恨的怒火，正要亮出盘龙链与他决斗，被忘川仅仅抓住道，“嫣儿，如无必胜把握，不可轻举妄动。”
嫣儿咆哮一声，一片“须弥芥子”放射而出，在莫天禅面前形成了一堵高耸如云的光波墙。转身对忘川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如此痛快的。我们走！”
忘川忙问，“文儿呢？如何没与你一道出来？”
嫣儿叹息道，“待出了勒霞再告诉你。”说着架起忘川，一个月影婆娑消失了踪迹。
待“须弥芥子”消散了，莫天禅与众戍仙四处寻找，早已没了人影。莫天禅脸色铁青道，“还不快去追！”众戍仙惊魂未定，连忙四散开来追了出去。
待戍仙都散尽了，莫鲲连忙上前禀报道，“朱厌殿一切安好。”莫天禅点了点头道，“你快去请了玉峻来，我去你母亲那里交代了，便到混沌九州岛寻你们。”
穷其殿中的豹冕看见警示烟雾，心中一片慌乱，一见着莫天禅回来便迎上去道，“夫君，出了什么事？”
莫天禅连忙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不长眼的仙家易于窃取不厌阁仙器。已经让戍仙们去追捕了。”
豹冕紧张道，“没吓到文儿吧。”
“怎么会？我已经查看过了，文儿已经就寝了。”莫天禅回道。
”这样便好。”豹冕的一颗心总算踏实了：虽然忘川没能救走文儿，好歹没有被擒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莫天禅上前道，“我不放心勒霞安全，还是再去和各戍仙长确认一下。有劳夫人早些休息吧。”
豹冕点了点头道，“好，夫君也多加小心。”
莫天禅调转了方向一路入了混沌九州岛，莫鲲与玉峻已在其中。莫鲲连忙道，“父尊，可有抓到那个探子？”
莫天禅摇了摇头道，“否。我真是低估了老君阁，竟藏着这等高手。文华那个小子带上北斗星梭也不见得到他这般速度。”
“哦？老君阁的人？”玉峻一皱眉，“使的是什么仙法？”
“就是看不出端倪才想着劳烦族弟前来。”莫天禅妩媚道。“那日月星梭般的速度，被我八八六十四盏阴火轮围攻还能出阵的力道，却看不出使的是哪门子灵素。更奇怪的是，这灼心阴火对他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玉峻听闻，心中一紧：听着怎么这么像我的幽冥神功？老君阁的人。。。。。。玉峻连忙问，“可有看清样貌？”
莫天禅连连摇头道，“此人仙力超群，几个回合都不能近身，无法看清样貌。但看着身形衣着，当是个资历不深的侍仙。”
“老君阁的侍仙。。。。。。”玉峻的神情更加疑惑了：怎么越听越像是当日常归梦让我传授幽冥神功的那个忘川。继而语重心长道，“连兄长都看不出门道的仙家，怕是与我幽都有渊源。兄长且放心，待我回去查验一番，定能真相大白。”
莫天禅又道，“有劳族弟了。那个侍仙身边的仙子，看着也是身手不凡。仿佛使得是岳母神尊的弥天心法。”
莫鲲大惊失色道，“什么？外祖何时还偷偷收了这等徒儿？这是与老君阁连手对付勒霞么？”
莫天禅冷冷一笑道，“你外祖可是已经在背后捅过我一刀了。试图离间了你母尊，只是被我化解了罢了。”
“竟有此事？”莫鲲忧虑道，“这么看来，先前幽都鬼差在昆仑山附近失手一事，怕是也与外祖这个徒儿脱不了干系。西域之中，能将幽都鬼师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绞杀殆尽的仙家，也是屈指可数吧。”
玉峻严峻道，“派去的那一队可不是普通的鬼师，乃是我幽都鬼师宫金甲战王级别的鬼师。能一招毙命，非上乘仙家不可为。我倒是也好奇，西王母究竟是什么时候培育出了这么个秘密武器。”
莫鲲拱手道，“王叔、父尊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出这个神秘仙家的身份。”
莫天禅点头道，“嗯，万万不可懈怠了修习。这个仙家若是前来四海战神比试，你没有必胜的把握。”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司马翀那个小子，你可是设计妥当了。”
莫鲲邪魅一笑道，“他那个姐姐，和她阿娘一般蠢不可及。那熏香已然是给司马翀用上了，如今可是对熏香的效果一万个满意。且让他们欢喜上一阵子吧，不用多久他们就知道王叔与父尊集合了勒霞瑶草与地府幽都散而成的‘目断魂销’究竟是什么个宝贝了。”
第122章 梦归之处
秦广殿中，玉峻刚与秦广王寒暄完毕，不等坐下，蒋佚已是窜了出来，一脸不悦道，“好啊，都入了秦广殿，直奔着我爹就来了。你这到底是要娶我爹进门，还是我啊。”
秦广王一脸难堪，本就铜铃一般的炯炯双目这会儿睁得更远了，天生微红的面皮此时也成了枣色，指着蒋佚训斥道，“看看你，还有没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老父都替你羞得慌。不知道幽都规矩，未入门前三月要端守闺中，不可提前相见么。你这破坏祖制，成何体统？”
蒋佚撇了撇嘴道，“我就是来看看峻哥哥，又不是出去胡闹，怎么就被扣上这么大顶帽子了？再说了，现在是峻哥哥前来，我不还是没出了秦广殿么！”
“你个丫头！还敢狡辩！”秦广王气得胡须都颤动起来。
“好了好了。”玉峻在一旁乐不可支道，“秦广王息怒。”说着上前小声劝了蒋佚道，“佚儿，这人你也见着了，就别招惹你爹生气了。快回去吧。”
“还不快回你的风烟阁去？”秦广王的声音振聋发聩。
蒋佚不服气地扭了扭身子，委屈道，“这是谁定的规矩？没道理。”说着转身离开了。
蒋佚走出了老远，秦广王还在气头上，“这个丫头！她娘走的早，自小就被我惯坏了。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连老祖宗的规矩都敢评头论足。将来成了幽都鬼后，大帝可是得好好训诫她，莫要贻笑大方。”
玉峻在一旁笑道，“秦广王放心，将来我定会好好照顾佚儿，让她母仪天下的。”
秦广王满意地捋了捋胡子道，“就有劳大帝了。不知大帝此次前来可有要事？”
玉峻先敬了秦广王香茶一杯，然后缓缓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得知秦广王日理万机，还帮忙张罗着大婚之事，特来答谢。本王早就说了，大婚全按着秦广王您的意思安排就好，毕竟您就佚儿这么一个女儿，可是得风风光光出嫁。”
秦广王连忙道，“大帝何故这般客气。你平日日理万机，本就应该由十阎罗共同分忧。大婚乃是幽都大事，开春我们便是一家人了，都是应该的。”
玉峻彬彬有礼道，“多谢秦广王体恤。本王想着，大婚在庭考之后，不如借此机会将幽都所出的择仙都回来，也算是共襄盛举。”
“这个提议好！”秦广王道，“能以择仙身份前去天庭的，皆为英杰，的确是该汇聚一堂。”
玉峻顺着接话道，“何止是欢聚一堂？本王想着这些年幽都之中很久没有旷世奇才出现了，不如也借此机会问问各择仙的想法，若有心回幽都任职，乃我幽都所幸。”
“这个。。。。。。”秦广王犹疑道，“这恐怕还得问了天帝的意思，毕竟那些择仙按例与天庭同一任免机制。”
玉峻心中暗暗骂了句：果然还是这般顽固。你可知天帝很快也得听本王使唤？面上却陪笑道，“自然是要让天帝知道的。大婚之时我们是以娘家人身份先问问各择仙的意思，若有意回到幽都，再请示天帝也不迟啊。”
秦广王点头道，“也好！的确幽都之中也需要才俊，若能回幽都尽职，本王也是求之不得。”
玉峻假装不经意道，“对了，我听说择仙之中有一个如今在老君阁任职的，当年曾被收养在秦广王您殿中，叫做忘川。不知道秦广王对他可还有印象？”
“忘川？”秦广王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道，“我当然记得。这孩子一向机敏乖巧，勤奋刻苦，教给他的差事没有做不好的。佚儿虽然比他大上五六岁，每每出游，最爱带上他。”
玉峻微笑道，“果然是打小看到老。我听文曲星说这孩子如今也是老君阁中最有修为的侍仙。不知道他当年可有过人灵性。”
秦广王不假思索道，“忘川悟性极高。他在一众侍童中年岁最小，然每次只需展示一回，他就能记住要点。这孩子虽然可怜，自小无父无母，靠着孟婆的茶汤养大，然生得稀奇。不仅自带仙门，还生来带着紫疖胎记，可以无视阴火伤害。”
“什么？紫疖胎记？”玉峻大惊失色，只觉得心跳几乎骤然停止。“这个您是如何发现的？”
秦广王直爽道，“哦，也是偶然机会。一众侍童修习灵术都被阴火折磨得死去活来，唯有忘川丝毫不觉。我好生疑惑，仔细查验了，才发现这孩子臂上有这紫疖胎记，将阴火全都吸收了。”
玉峻的心中翻江倒海，停了片刻道，“您可还记得忘川这孩子是哪年生人？”
秦广王为难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是后来孟婆觉得他是块修习之材，才送到我府中的。估摸着，也得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吧。”
玉峻的心中一道晴天霹雳：二十年前！玉峻努力掩饰内心的波澜，含笑道，“这等奇才，大婚之日，还望秦广王引荐。本王就不多叨扰了，先回酆都殿去了。”
“恭送玄冥大帝！”秦广王连忙起身行了礼，目送玉峻离开，才又归了座。
广寒殿庭院之中，玉儿正带领着一点萤们上上下下忙活着，将残留的月桂收集在净瓶中，递给归梦，准备入了药。突然玉儿看见祭月玉鼎方向生出一道黑烟，一对耳朵耷拉下来，连忙去拍归梦。归梦看到那黑烟，也是面色一沉，大步流星追了过去。
“亏你还是玄冥大帝，如此不守信用！说好了永世不见，何故不请自来？”归梦立在浓雾之中，声色俱厉道。
玉峻的眼中吞吐着不能抑制地愤恨，低沉道，“首先失信的，是你常归梦吧！我现在问你，当日你究竟为何选了那个老君阁的侍仙修习幽冥神功？”
归梦横眉冷对道，“该说的，当日都说完了。无需重复！”
玉峻咄咄逼人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对那个侍仙的背景一无所知吧！你可知他为何名为忘川？”
归梦心中一紧：他如何知道忘川名讳了？面上却淡定道，“你真是枉为幽都之主。他自小是个弃婴，被孟婆从忘川边捡了回去，就用了这个名字。”
玉峻步步紧逼道，“我倒是很想知道能让你常归梦的为之侧目的天资，怎么就这么不被他爹娘待见，狠心遗弃在阴火焚心、凶险无比的忘川岸边！”
归梦见玉峻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下意识地步步后退，不卑不亢道，“你身为幽都之主都不知晓，我如何知道？”
“常归梦！”玉峻将归梦逼得已是无路可退，双手紧紧钳住归梦的双臂道，“我的确是枉为幽都之主。居然能二十年都被你蒙在鼓里，直到今日才知道我玉峻之子，竟然流落在天庭之中，做了个小卦仙！”
归梦的目光凝滞了，双唇嗫喏道，“你又在做什么千秋大梦。。。。。。”
不等归梦说完，玉峻挥手撕开了衣襟，露出脐上一块巨大的紫疖胎记，双目喷火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试问这天下还有谁生着和我玉峻一模一样的紫疖胎记！”
归梦浑身都颤抖起来，只觉得身子一软，跌坐在玉石台阶上，涕泗滂沱。
玉峻的眼中那燃烧的怒火也瞬间被泪水淹没，他慢慢踱到归梦身边，无力地跌坐下来，仰天道，“你如何能生的如此冷酷无情？你可以一走了之，视我如粪土。然二十年。。。。。。二十年！你怎可从不曾告之，我的亲生骨肉就在这世间！”玉峻抓起归梦的一只臂膀道，“就算你对我恨之入骨，他毕竟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吧。你如何就舍得将他也弃之敝履，任他自生自灭！”
“我也是招你前来的那天才知道他尚在世间的。。。。。。”归梦近乎绝望道，“我只当他早在忘川河边，要么被孤魂野鬼带走了，要么被巨浪卷走了。可是当我看到他手臂上那个紫疖胎记。。。。。。我知道，我这一世都不能逃脱良心的谴责。我没有资格认他，更没有资格让他唤我娘亲。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本该属于他的给他。”
“就是让我将幽冥神功传授给他么？”玉峻仅仅勒住归梦的手腕道，“你知道的，这幽冥神功唯有幽都之主可以修习。可即便这样，当年我还是答应了你，有朝一日，只要你开口，我必会毫无保留。我换来的是什么？就是你二十年来践踏我的一片真心，然后让我与亲生骨肉此世不能相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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