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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所有的物理课本，祁清衍合上钢笔盖，看着笔身和笔尖，若有所思。
陈茉在旁边小声提醒：“这是我特意买给你的钢笔，手感可以吧。”
祁清衍在草稿纸上写了两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不是高中必背篇目，是汉代司马相如作的《凤求凰》。严格来说，这是一首求爱的情歌，还能用古筝演奏出来。
怎么会写这首，难道祁清衍想在她面前展现博学多才的形象？
可他不爱慕虚荣，也不像是喜欢显摆的人。
陈茉盯着清秀隽永的字，想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经历，久久不能回神。
祁清衍又写了几句，发现陈茉在走神，出声提醒：“这钢笔确实好写字。”
陈茉回过神，点点头：“对啊，我挑了很久，感觉很适合你写字，就收下吧。”
祁清衍合上笔盖，把钢笔放在书本的一边，低垂着眼帘轻声说：“其实元旦晚会，我看到你就想到这首诗歌。”
陈茉大脑宕机，嘴比脑子更快：“那天挺多人夸我好看的，都说我像什么古典美人。”
祁清衍沉默片刻，翻开试题册：“试着做这道题。”
陈茉拿起笔做题，她懊悔不已。
搞不懂自己刚刚在乱说些什么，可能祁清衍是想跟她讨论阳春白雪，结果她绕到下里巴人，肯定会觉得她没学识，无趣乏味。
希望祁清衍不要对她抱有偏见，其实她还是很热爱古代文化的，也理解他的高雅追求。
后面的补习时间，都没说别的话题，只聊物理知识，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陈茉请祁清衍吃饭，去了一家干净有包间的饭店。
平时她都不舍得花钱来这里，但为了祁清衍还是忍痛割舍七天的零花钱。
等待晚饭的过程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对面的祁清衍还算配合，每句话都会给出回应，但表情平淡，仿佛觉得她说的无趣。
陈茉只好提起万鸿卓：“万叔叔最近找到了工作，都要搬出那个巷子。”
祁清衍没有表情：“我知道。”
陈茉尴尬了，绞尽脑汁地想他感兴趣的话题。
忽然想到他写的《凤求凰》，顿时怀疑有别的含义，忍不住试探：“你有喜欢的人吗？”
第31章 他怎么有了喜欢的人
祁清衍低着头夹菜,也不看她，很快就回答：“没有。”
陈茉听到这个回答，心安了不少。还好祁清衍没有喜欢的人,她能继续陪伴在他身边。
可是同时又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失落，原来一切的猜测都是错误的,祁清衍对她始终是友情层面。
不过也正常,祁清衍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要是真喜欢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陈茉心事重重,这餐饭吃得不是滋味,话说的也少了,草草结束。
天完全黑下来，街道两边的路灯都亮了，车辆如潮水涌过，小摊贩的吆喝声不止。
祁清衍照旧要送她回去，但考虑到上次跟小卖部老板撒的谎话。
陈茉没敢让祁清衍靠近小区门口,委婉地劝他离开，接下来的路段不需要再送。
祁清衍不为所动：“距离你家还有段距离，而且后面的路段看不清,你一个人不安全。”
陈茉就怕被小卖部老板误会：“小区里的街坊邻居都认识我,其实挺安全的。而且我怕被我爸妈撞见，那样会被误会。”
祁清衍考虑到她的乖巧性格，确实会有个不允许早恋的家庭，只好往回走：“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陈茉松了一口气,现在的祁清衍很容易说动，会考虑她的处境。
她挥手道别，进入小区后,还回头看了好几下祁清衍的背影，确认不是在做梦，这才继续走。
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祁清衍发文字，报平安。
【我到家了。】
【好】
几乎是秒回，仿佛祁清衍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等待她的消息。
明明回家的这条路，从小到大已经走过无数遍，爸妈都不会担心她出事，现在却有个人担心她的安全，需要听到她的回应。
陈茉打字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和祁清衍之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不像之前的任何时候，已经步入了全新的阶段，但总归是说不清。
往后的半个月里，她每周日都会去文具店补习，在学校偶遇祁清衍，也会打招呼。
渐渐的，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认识祁清衍，但仅仅限于普通朋友的状态。因为他们除开在路边遇到打招呼，并没有其他的交流。
还好没有误会她和祁清衍的关系，学习生活照常进行，她吸收的物理知识也越发牢固。
万鸿卓已经搬出巷子，离开的那天，刚好被陈茉碰面。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穿着一身熨帖的崭新西装，梳着干净成熟的发型，再戴个眼镜，俨然像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精英男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流浪汉模样。
此外，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小区门口，引得许多人围观。都在猜测，他去哪里发财，居然会有钱买这种车子。
陈父是个车迷，陈茉耳濡目染，记得很多车标，在小区门口看见这辆价值的宾利，都吓了一跳。
在她印象里，周围没有有钱人，还怀疑是祁父祁母发现万鸿卓的踪影，心脏狂跳。
然而却是万鸿卓打开车门，把生活物品搬上去，瞧见她，还走过去打招呼。
陈茉笑着恭喜他：“恭喜你啊，万叔叔。”
万鸿卓递给她一个粉色的礼物盒：“小姑娘，前段时间谢谢你。”
陈茉打开礼物盒，发现里面装着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连忙递回去：“万叔叔，我也没有帮你什么，这个礼物太贵重，还是算了。”
万鸿卓推回去，摇摇头：“怎么不算帮呢，是你点醒了我。再说了，一条小项链根本不算贵重。可惜我现在没钱，要不然还能买更好的。”
都能开宾利，买几万块的项链，已经很有钱了。都不知道他嘴里的有钱，到底是什么程度。
陈茉大概知道他以前的风光程度，要是现在拒绝项链，还折了他的面子，只好收下，看向车标：“祁清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肯定很高兴。”
万鸿卓撇撇嘴，酸溜溜地吐槽：“切，现在还是不如那个姓祁的。不过，等我过段时间回北方，就不一样了。”
陈茉点点头：“一定可以的，不过你要去北方，祁清衍可能会觉得难受，记得多联系他。”
万鸿卓神情自信：“这有啥，那小子肯定要考全国最厉害的大学，到时候我们又相聚了。”
也对，祁清衍的成绩优异，不去留学，也要留在国内最好的学校。父子俩又会在北方相聚。
陈茉开始担心自己的学习成绩，虽然说以她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考一流的名校，但国内的top大学还是有些勉强。
万鸿卓打断了她的思路：“不过，这小子最近心不在焉，感觉不专注学习，倒像是谈恋爱了。”
陈茉不相信他的话，下意识地反问：“是吗，我看祁清衍他成绩挺好的，总是考满分。”
万鸿卓摇摇头，盯着她的眼睛看：“那是以前，我感觉他最近老是分心，周末就爱看手机，感觉是在等女朋友的消息，啧啧啧。”
知子莫如父，万鸿卓当然能注意到祁清衍的情绪变化，应该真有喜欢的人了。
陈茉心漏了半拍，她之前明明听祁清衍说没有喜欢的人，怎么最近就有了，音量低下来：“那可能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万鸿卓满意了，笑起来：“是吧，我也觉得他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我见过的，挺好的女孩子。”
陈茉的心已经碎成两半：“应该挺好的吧，所以他才会喜欢。”
她丝毫不怀疑万鸿卓的话，因为她和祁清衍不同班，交友圈子几乎不重叠，所以也不清楚祁清衍最近在和哪些女生交流。
可能就在最近，祁清衍有了在意的女孩，比如六班那几个漂亮优秀的女生。
“到时候他和他女朋友都考北方的学校，就能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万鸿卓脸上的笑意更深，轻轻地拍陈茉的肩膀：“你要加油学习啊，考去北方，叔叔到时候给你买好多东西。”
陈茉听不下去，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离开。她怕再听下去，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还以为，祁清衍剩下的一年没有恋爱对象，她就能心安理得地陪着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那她怎么办，要去问吗？问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祁清衍喜欢的女孩子肯定很优秀，长得比她好看，成绩也比她好，家境也比她好，人品还很好，完美得无可挑剔。
陈茉光是想象着祁清衍女朋友的样子，视线就变得模糊，步伐沉重，像是在泥沼里艰难前行。
果然，她这种普通女孩，只是祁清衍人生里的过客。想再多，都是自欺欺人。
还不如像以前一样，远远地偷看，默默地暗恋。不近距离接触，就不会难受了。
她其实很想问祁清衍，从此保持距离，可是又不敢问。
陈茉回家后躲在房间里，小声啜泣，紧紧捏着被子忍住声音，想象着没有祁清衍的未来，很久很久才睡。
第二天醒过来，她决定以后和祁清衍保持距离，不要再靠近，更不要在周末补习。
总不能明知对方有喜欢的人，还没有边界感，那样太没道德了。
陈茉想清楚，就给祁清衍发消息。
【下周三就要考试了，这周末就不麻烦你帮我补习了，我也想在家复习。】
对方输入中好久，才发出消息。
【好。】
后面的几天里，陈茉都会忍住不去六班，刻意避开祁清衍。与此同时，又会偷偷打听祁清衍喜欢的人。
苏丽在六班的朋友告诉她，顾永逸天天在教室里调侃祁清衍有喜欢的人就不理他，见色忘友。
大家都猜测祁清衍有个喜欢的人，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陈茉听完，心死得彻底，更不敢靠近祁清衍。
她会忍不住想，祁清衍对那女生笑，会等她放学，偷偷约会，还
会为了她，冷落顾永逸。
多令人羡慕，又让人破防。
还好，她没有亲眼看到，还能麻痹自己。
然而期末考试结束当天，陈茉还是看到了。
她提前三分钟离开考场，惊奇地发现祁清衍站在隔壁，手里拿着文具，正靠着栏杆看窗外，似乎在等人。
明明他总是提前离开考场，这回怎么会留下来，难道最后一科的英语太难了吗？
可是，她做题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英语比平时月考都要简单，很轻松就写完了，还能检查好几遍题目，提前出来。
应该是等人吧，可能他喜欢的女生英语写得慢，必须写到考试时间结束才能交卷。
果然，爱一个人，就会做出改变，会下意识地迁就对方，注意对方的需求。
陈茉远远地看祁清衍，发现他眼底不再是以前的冷漠疏离，反而多出一种脉脉的柔情。或许是想到有意思的事情，嘴角还有了些许上扬的弧度。
果然很爱，所以才会被顾永逸经常吐槽。
心脏刺疼不止，像是被千万根针刺到，血慢慢地溢出来，染红衣服。
没一会儿，考试时间结束，人流从教室里挤出来。
祁清衍转过头看见她，立即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难道是她这个考场的女生吗，还是站在她背后？
陈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连忙转头去找，却没有发现一个六班的女生。
可能是她误会了，但留在这个楼层就会看到祁清衍和她喜欢的人约会。
她不敢久待，急匆匆地往楼下跑。
第32章 “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陈茉快速跑回班里,脸颊都红了，气还没顺过来，心还是凉的。
苏丽拍她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讨论庆祝计划：“考完了，我们去吃饭放松一下吧。”
陶宜宜也走过来,附和一句：“就是,昨天的物理太难了，还好英语简单，我得好好吃一顿。”
陈茉勉强回神,看着她们两个人,表情不自然地应答：“好啊,出去吃饭。”
苏丽最为敏锐，一下就发现她心情不好：“怎么了，我们的大学霸觉得这次的题目难，受挫了？”
陈茉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被误会考试,顺着她编的意思谎话：“对，我感觉我有好多题目都没写对，还粗心大意,有点怕考不好。”
陶宜宜呃呃两声,习惯性地调侃：“现在难过，别到时候考个全班第一，放宽心，先出去吃饭吧。”
陈茉点点头,收拾书包，跟她们一块离开学校。今天的天气阴沉得可怕，像是台风天,但并没有大风。
在校门口没有看见接送祁清衍的车，可能是怕祁家的司机发现女朋友，他们约好出去玩。
陈茉想到祁清衍
苏丽订好一家饭店，约了一堆人过去庆祝考试，比起上次，人更多了。徐子轩没来，他忙着飞去外地，挑选新的乐器。
很多人，都是陈茉不认识的，但并不影响她加入这顿饭。大家都是苏丽的朋友，可以和睦相处。
吃饭的过程中，大家先是聊题目，后面都变成各种班级的八卦：有语文老和体育老师，物理老师三角恋的，还有学生在宿舍藏违禁物品被发现，哪对小情侣又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等等。
陈茉没有八卦可讲，就负责吃东西，没一会儿就饱了。
今天是期末最后一天，她带了手机来学校。现在就可以拿出来给爸妈发消息，自己和朋友们在外面庆祝，会晚点回去。
发完消息，爸妈都给她发了两百块的红包。
紧接着就看到祁清衍给她发消息，看到文字的那一刻，她就下意识地合上，怕旁边的人看见。
【今天在考场，为什么跑开？】
祁清衍说的是刚刚在考场走廊外面的事情，原来他刚刚看见自己了。
那他在等女朋友，还要跟她打招呼，不怕女朋友生气吗？
好奇怪，感觉祁清衍是个三观正直的男性，他有女朋友，绝对会和其他的女生保持距离。
怎么会给她发这种消息？
陈茉不知道该怎么回消息，但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看他的消息，又发了两条。
【明天我要去国外旅行，很久都不回来。】
【离开之前想见见你，但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祁清衍每个寒暑假就会跟祁母去国外旅游，快到开学才会回来。他重视祁母，所以这次应该也会待一两个月。
没想到，在考场走廊的时候，已经是他们这个学期见到最后一面。早知道就多停留一会儿，多看几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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