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晓只感觉空荡的东京校瞬间变得热闹了,但她很快没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五条悟突然调转了方向。
发现这一点的瞬间五条晓原地一个急停,整个人带着太宰治贴在隐秘的墙根处。
但五条悟并没有发现他们。
五条晓抬头在通透的世界里看着少年从天空掠过的痕迹,食指比划指向,问太宰:“这个方向是……”
在钟楼上时,太宰治大致观察过东京校的分部,他很快分辨出这个方向是:“鸟居。”
校外?
不会是……
哇,伏黑甚尔那家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注意力全放在五条悟身上的魔女大人没有发现,两个咒术师快速地朝她接近,毕竟她又没有六眼那样宛如上帝般的视角。
特别是四周的混乱也被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当做掩饰,直到他们接近一定范围之后,五条晓才发现这一点。
——他们直直地朝她的方向奔来,就好像知道她就在这里一样。
-
夏油杰在伏黑甚尔枪杀星浆体后,曾与他战斗过,结果以战败告终。
并不是因为他的咒灵储量不久前才被某个无良魔女薅过一遍,那人带走的都是一些低级的咒灵,而这些咒灵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哪怕他有,也用不着。
但输得也太惨了吧。
被重伤踹倒在地上的时候,还要听那个可恶的袭击者嘲讽他。
“因为是咒灵操使”、“不想节外生枝”……这副赢家的嘴脸真够丑恶的,居然还说什么他没被当场杀死,全都是因为这份得了“父母恩惠”的术式。
父母的恩惠……
夏油杰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于是等家入硝子赶来时,就看见一脸扭曲的少年倒在血泊里,搞得她还以为夏油杰已经game over了。
反转术式很快治疗好夏油杰身上的致命伤。
夏油杰冷静地问:“悟呢?”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那家伙活蹦乱跳地去追人了。”
他还活着,也对,他怎么会死呢?
夏油杰心有余悸地按着已经被治疗好的伤口处,站起身。
“既然悟去追那个人了,那我们就先去见一见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吧。”
“不是吧?还有?”家入硝子语气嘲讽,“小天内还真是抢手啊。”
那个名字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夏油杰打破两人间奇怪的氛围:“我也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但应该不是因为星浆体。”
毕竟在冲绳时,那个女人有无数次机会将星浆体抹杀,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应该不是为了星浆体而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么判断道,但……似乎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能够感应到五条晓的位置并不是因为夏油杰突然拥有了预知的能力,而是因为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五条晓带走了他的咒灵球。
夏油杰能感应到的是那些咒灵球与他之间的联系。
虽然不太清楚契约经常断掉的原因,但在冲绳见到那个女孩时,他基本能确定五条晓一直把那些咒灵球带在身上,不出意外应该是在那个她经常会从里面拿出奇怪物品的包里。
所以其实夏油杰从与冥冥等人汇合的一开始就知道,五条晓跟来了。
但他并没有当场说,而是在与五条悟一起去营救黑井时跟他提到这个问题。
两个人一致认为就保持现状,看看那个自称五条晓的女孩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不只是五条晓隐瞒着事情,两个少年也不见得有多真诚。
“好久不见。”夏油杰微笑着与不速之客打招呼。
然而不速之客脸皮极厚,还纠正他这句话中的错误:“没多久吧,不是昨天才见过?”
唔,明明她都一直尽力与太宰治接触,平衡他的异能了,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啊……搞不懂。
等等。
五条晓恍然大悟:“大意了!”
想通夏油杰是怎么找上自己的,五条晓也没有将咒灵球还给他的想法。
笑话,跑到她包里的就是她的东西,回去就把这些咒灵球煮了!
“打个商量呗,”五条晓一步跳过质问环节,态度友好地对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说,“反正打起来是浪费时间,你们又打不过我,我们先追五条悟去,怎么样?”
那句话并不是征询意见。
在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说完那句话之后,五条晓打了个响指。
招式不在老,有用就好。
等夏油杰从瞬间被转移的晕眩感中回神,他已经感应不到咒灵球的踪迹了,虽然下一瞬又出现了,但却是在极远的地方,他只能模糊地感应一个大致方向。
少年的眉眼间满是压抑不住的暴躁,一拳锤在墙壁上留下拳印:“可恶!”
最冷静的反而是家入硝子,她给自己点上烟。
“先去追悟吧,我留在高专收拾残局。”
毕竟校内也没有什么可靠的术师了,至于身边这位刚刚遭受到心灵创伤的小朋友……算了吧,指望不上。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拜托了,硝子。”
家入硝子惆怅地吐烟:“小事。”
没办法,谁让她搭上这么两个同期呢。
-
因为伏黑甚尔正在带着天内理子赶往星浆体的途中,所以顺着她留给伏黑甚尔的通灵娃娃定点,五条晓每次打开门另外一边的景象都不一样。
等到她终于打开属于盘星教内的某扇门时,虽然仍然是不认识的地方。
五条晓松了口气,伏黑甚尔可算是停下来了。
应该就是这个地方,她往门外走去。
刚走出门没两步,五条晓的手突然被太宰治抓住。
她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太宰治眉头紧皱:“你的手臂。”
五条晓低头看了一眼。
窗外的阳光落在五条晓的手臂上,将其穿透,形成漂亮的丁达尔效应。
好看,但细思极恐——她的手臂居然变得透明了。
“哦,这个啊,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很明显,魔女大人完全不在意这个问题,“就是世界意识在警告我不要干涉【剧情】。”
之前召来咒力雨就是擦着世界意识的底线行动了,但本来五条悟就不会死,至少在这里不会死亡,所以她的举动并不算违规。
不过咒力雨确实对五条悟的恢复有帮助,所以与伏黑甚尔的交易里她算是“作弊”了,导致通灵娃娃的交易被判定为已完成,即使这里面五条悟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死亡,顶多濒死。
当然,这点她已经算到了。
按理来说通灵娃娃这个定点已经没用了,但凡是有例外嘛,五条晓交给伏黑甚尔的娃娃是魔力驱动的,娃娃身上的魔力耗尽需要补魔,作为商家的她当然要处理售后问题,所以还能利用这个定点。
但接下来的战斗就不是她能参与的了。
不然大概会被直接丢出这个世界,迷失在世界罅隙里。
真的很过分诶。
想到这里,五条晓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点事都没有的太宰治,扬起笑容,食指戳了戳他紧皱的眉心。
“没事哒!我保证!”她说,“只是看着的话,什么事都不会有。”
反正她只是想要亲眼见证那幕【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怎么能错过这一幕呢?
对自己的找路水平五条晓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报指望能找到“贵宾观众席”。
所以她是带上昨天从仓库深处翻出来的,因为学会透视眼之后搁置不用的能够透视的望远镜来的。
——只要找到最棒的观看角度就好了!
盘星教外,战斗如火如荼。
盘星教内,垂垂老矣的教众闭目祈祷,脸上带着慈蔼的微笑。
皮鞋轻踏地面的声音接近,但没有一个教众好奇地睁眼去看,他们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因为一个少女的死亡。
在他们对面的祭台上,被打理好的星浆体遗体被包围在各种鲜花中间,安详地仿佛熟睡。
但仔细看,女孩的眼角似乎还带着晶莹的泪珠,划下,在被洗净的脸上蔓延出一条长长的晶莹泪痕。
五条晓停下脚步,放下望远镜。
祭台上,簇拥在花海中央的,还有一名蜷缩着将脸埋进双臂间的,即将消散的少女。
在这个所有人都为少女的死亡而微笑的地方,只有她在为女孩的死而哀恸。
因为毫无价值的死,因为没有任性地活。
五条晓轻轻地叹了口气,拉着太宰治和她一起走向祭坛。
没有人阻止他们。
太宰治认出了天内理子。
“天内。”五条晓的视线落在哭泣的天内理子身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孩抬起她血淋淋的脸,脸上没有泪水,因为魂体是不会哭泣的,但那双死寂的眼睛却仿佛在流泪。
她与那个不久前见过的奇怪大姐姐对上了视线。
错觉?
“要跟我走吗?”五条晓弯起眉眼,轻声询问她,“刚好店内还缺少一个……唔,前台?”
“你在,和我说话?”天内理子不抱希望地问道。
没想到,那个人却点头了。
然后,再次将手里的望远镜放在眼前,在房间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天内理子下意识地抹了一下没有泪水的眼角,跟上五条晓。
镜头里。
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唯一的身影是一头白发的少年。
他的脸上带着不自觉的,能够被称之为开怀的笑容,那双比苍穹还美的眼里却一片空茫,看不到万物。
但他确实是在笑的,在伏黑甚尔的攻击里,在自己的攻击里。
眼眸中似乎带着怜悯,更多的却是没有愤怒、没有憎恨的,平静。
五条悟无声地大笑,身体翻滚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形,在颠倒的世界里,仿佛将天空踩在脚下。
他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五条晓激动地一把抱住太宰治的手臂,在原地跳了两下,缓解此时的激动。
多亏她有给自己降低存在感的习惯,不然现在的场面大概会变成祭台下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仰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在星浆体的遗体旁“手舞足蹈”。
到时候社死的大概只有——太宰治一个人。
五条晓的字典里就没有社死这两个字!
接下来的战斗不用看了,五条晓将望远镜放下,疑惑地看着在手机上打字的太宰治。
“太宰?”
太宰治摁下发送键,抬头,往旁边挪了一步和五条晓保持距离,微笑:“没事,只是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市民,随手举报一下□□窝点。”
说个笑话,港口Mafia的首领说自己是遵纪守法的市民。
嘛,太宰高兴就好!毫无原则的魔女大人这么想着。
……
战斗结束地很快。
在大半边身体都被五条悟的攻击击中时,即使伏黑甚尔尽力躲开,连带着左臂在内的大半个腹部以及里面的重要内脏还是在那道攻击中消解。
这样绝对活不了了。
太亏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和惠说晚上会去接他放学,但他妈妈这么交代了,他一时脑热答应下来,能有什么办法?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失约了……
“哟,还活着吗?”
这是五条悟离开后,才被允许入场的五条晓的声音,还带着自己的小男友。
当然,为了避免伏黑甚尔还有力气做出报复之类的举动,保险起见五条晓还是没让太宰治接近。
但伏黑甚尔并没有给予她回应,就连一直趴在他脖子和背脊处的那只咒灵都从他的身上落下了。
“很明显,已经死透了。”这句回答,是站在那句躯体旁边的透明魂体说的。
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伏黑甚尔现在的状态很明显已经脱离了多愁善感的“将死”状态。
男人面露不善地看着五条晓:“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
“不愧是我看上的员工!猜对啦——不过没奖。”五条晓笑眯眯地一抖手腕,一卷羊皮纸突然从她原本空荡荡的手下展开。
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纸质契约:“签不?”
说着,她还把被伏黑甚尔藏在咒灵腹中的通灵娃娃拿出。
已经跨越彼岸的伏黑甚尔这一次能看到娃娃中的女性了。
他嗤笑道:“我有选择吗?”
“当然有,”五条晓特别好说话,“不过这个时候就别矫情了吧?毕竟签完你就能和老婆团聚了。”
伏黑甚尔:“怎么签!”
五条晓:“过来按个手印就行,这是灵魂契约,只认魂力。”
一天就找到两个员工,nice!
看着伏黑甚摁下手印后,五条晓将契约和天内理子签的那份叠在一起收好,然后瞬间翻脸,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把他和惠妈的魂体装进去。
顺便一说,因为伏黑甚尔死亡,所以通灵娃娃被她回收了。
以及,这个玻璃瓶里还有一个魂体——天内理子的。
“结束了?”
“嗯嗯,结束了,”五条晓快步朝太宰治走去,心情格外愉悦,“回去之后我们慢慢说~”
现在,先去见爸爸。
还没走到盘星教,五条晓便与两个少年狭路相逢。
五条悟的怀中还抱着被白布包裹的天内理子的遗体,目光冷淡地看着蹦蹦跳跳走来的五条晓。
【剧情】已经过去了。
但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被那样冷漠的眼神看着,五条晓脚步微顿,稍微有点嗨不起来。
“好久不见……?”呜哇,爸爸看上去好凶。
五条悟语气冷淡:“不久,昨天才见过。”
这句话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开玩笑的,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之前才用差不多的话回应夏油杰。
该说不愧是父女吗?连对同一句话都反应都差不多,五条晓没忍住笑了起来。
“很好笑?”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气氛很明显不对劲,但五条晓却像是丝毫没感觉到,和往常一样,用那种纵容到诡异的乖巧态度回答道:“唔,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意味不明的话,像是在挑衅。
夏油杰觉得,如果不是悟还抱着理子妹妹的遗体,大概接下来就是又一场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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