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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周韦一掌拍在他手背，啪的一声，声音很响。
周靖宇像没有知觉似的，两眼一闭，直接睡死过去。
片刻，周靖宇对床同为专升本小学教育二年制隔壁九班的宋思杰。刷着手机里的视频，依稀开口，“周哥，你也别太难过，明眼人都知道，这视频里内容全是假的，一眼不就是有人存心要整你，搞事情吗？”
什么视频，谁搞他？
周靖宇大脑宕机，一堆乱码在空中盘纵交错。
过了会，他幽幽坐起来，面上苍白无力，看着对床的宋思杰发问：“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视频。”
宋思杰撂下手机，一脸错愕：“不是哥，你这事你还不知道啊，难道你不是在为这事伤心难过吗？”
“说重点。”周靖宇耐心即将告捷。
“你赶紧去学校论坛看看吧，标题论坛为“惊呆了老铁们，教育学院的某周男性与大学学妹食堂激情热情被前任追求者抓包。”宋思杰顶着看着那不嫌事大的吃瓜脸，一字不落的把关于周靖宇黑料成功播报流传每个人耳朵里。
这回，周靖宇脸色更不好了。双手攥紧放在膝盖，指节交错咔咔作响。
周韦愤恨的砸了一下墙面，痛恨自己这张狗嘴，为何如此灵光。
“对不起，周哥。”周韦双手合十准备求原谅，俨然一副悔恨之色，“我这嘴，真该死……”
“闭嘴，别哔哔赖赖了。”周靖宇起身出寝室门，五层楼，他只用一分钟就下来。
黑夜如一个巨大笼罩，透不入半点光亮。阴沉又寂静。路上，他边走边给叶雨繁拨通电话。
——
五公寓女舍371，气氛异常凝重。几乎所有人都从被窝中起身，脚上穿着拖鞋，踩在光洁大理石地面上。
最为叫嚣的那个女生挽起袖子，语气沉稳，言辞犀利，直刺叶雨繁自尊心：“何必故作可怜，从开学开始，我对你就心生厌烦。当时，我们众人皆在屋外彻夜长谈，唯有你一人特立独行，躲在被窝里面，不知与哪位男子言语暧昧。”
“王源姗，请你注意言辞，莫要信口胡言。我与何人交谈，那是我的自由。无需你来干涉，尚未有定论之事，便妄下断言，你长脑子没？”叶雨繁毫不示弱，直接高声回应。
王源姗性情暴躁，将手中的黑色中性笔重重摔在地上，笔身瞬间破裂，笔油流淌满地，形成一大片难以擦拭的黑色污渍。
曹颖率先走到叶雨繁身旁，双手叉腰，一脸凛然，她的举动表明她站在叶雨繁这一边。
两方各方面举动正激烈时，叶雨繁的上铺。
学前八班的班长手指头都要敲冒烟给辅导员连着扣微信。
好在就在王源姗，正要准备撸起袖子，重拳出击的时候，辅导员来的正及时，推门而进阻止了这场将要燃起的战火。
苗辅导员带着一身寒气，说话很不客气。手指头指向屋内各位：“多大人了，都20了吧？还当自己是初中高中小孩呢，不服气我就要揍你一顿呗。拳头能解决事情吗？拳头只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叶雨繁垂眸不语，实际上心里头烦的要死。这才刚学第一天，霉运成功投足于她头顶，当对被暗恋的男生含糊不清拒绝后，刚回到寝室，本想一觉睡到大天光，准备怀揣一颗坚固不摧的心，迎接美好的新一天，不对，是新学期。
谁他妈知道半路又杀出这一档子事？视频被曝光，投稿人恶意剪辑就不说了。寝室这帮撕开厚重的假人皮，先是一顿恶语相向人身攻击，完事还要准备与他大打出手。
真是倒血霉了。
寝室无一人在敢发言，乌烟瘴气的气氛在辅导员临场之际，逐渐消退。
“你们几个，还有班长穿好衣服。跟我去趟办公室。”辅导员落下话之后，转身就走，一秒钟也不多待。
毕竟男女有别，他一个30来岁血气方刚老男人，大晚上的进女生宿舍多多少少影响不好。
叶雨繁三下五除二套上羽绒服，两条腿外底下套了层黑色加绒打底裤。
面上兜层白色一次性口罩，等曹颖收拾完后。一起下去，准备迎接批斗大会。
走出女寝室大门，周靖宇本人正站在起始台阶下方。
衣角被凉风吹的翻飞撩起，他像不知道冷似的，双手被冻通红，整张脸，连带耳垂布染一层红迹。
看来他站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
叶雨繁对上他深黑惆怅视线，心里蓦然升起一丝酸涩，“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发微信你不回，你打电话也没接。我就担心，寻思过来等等，碰碰运气。”周靖宇把手揣进衣服口袋，停顿一下继续说着，“视频那个事儿，我找人解决，给你…添麻烦了。”
而就当叶雨繁要开口解释一下，她刚是真的忙成一团，没来得及看手机，才不是小气故意回消息的时候？
辅导员从一楼大厅室里冒出头，睨眼这两个热搜苦命鸳鸯，苦不堪言直接说道：“视频里的男主角是吧？你别走啊，跟着她们几个一起，来趟办公室聊聊。”
周靖宇怔住，顿了顿说了句好的。
——
教师办公室在信息楼五楼，这个点儿，所有的老师早已下班回家休息。苗辅导员特地来一楼保安室取来备用钥匙，把办公室的大门打开，灯点着。
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那杯凉透的茶，突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他转身指使八班班长，让她去净水机给打来一壶热水。
屋里有暖气加持，不是那么冷。
叶雨繁把面上的口罩摘掉，外面冷空气加层口罩里面上了一层水霜。她把残留在脸上的水渍擦掉，睁着一双水汪汪无辜的杏眼，默默望着老师。
苗老师视线在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轻轻啧了一声：“你们这帮孩子大晚上就知道给我找事。”
他指了指叶雨繁，“你先说说吧，女主角。”
突然被cue到了，叶雨繁面色报然，然后，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开始叙述事情：“视频被人恶意剪辑过，我与周……学长没在一起，当然也不可能蠢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嘴。”
“嗯？”事情发生了转机，苗辅导员心下一喜，“继续说说，讲清楚你俩的举动到底是什么？”
“我耳朵上有脏东西，周学长好心看到就帮我擦掉了。”
“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点吧，叶雨繁你真爱装！”王源姗一脸鄙夷，语气不屑。
“真没礼貌。”叶雨繁侧头瞪她，“不打断别人说话，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对，说的对劲。”辅导员轻轻吹了下刚接过的热茶水，一小口小口的啜饮。
他没说不信，用眼神示意叶雨繁继续说下去。
“周靖宇学长，洁身自好。从来不屑与身边异性搞暧昧关系，所以这还不够明确吗？”
“周靖宇不喜欢我，更不会主动吻我。”叶雨繁每说一个字，心脏就像是有人用手扯拽，绞心抽搐的感受，令她窒息难挨。
第23章 23
◎“你随便做，有我给你兜底。”◎
工商学院，男寝。
裴松霖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在寝室里来回踱步。好在，他们学校男寝室去年刚进行完重新翻修，成功从破败拥挤地八人寝沦为宽敞朝阳的上铺下桌四人寝。
这时，房门有人在用钥匙拧开门孔。裴松霖消停住，在看到是闻凛明回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又哭又笑扑进他怀里。
闻凛明被他撞个趔趄，手臂撑在上铺床沿。
一脸鄙夷：“滚一边发情去，别特么打扰我。”
说完，闻凛明推开胸前的裴狗皮膏药。三两下把外衣脱掉，搭在床边。
裴松霖像小时候看的喜羊羊与灰太阳里面的扁嘴伦一样，嘟囔着一张扁平嘴絮絮叨叨：“闻少爷，我知道你现在火大。但是接下来我要给你看的东西会更加让你火大。那件事情的杀伤力，堪比太上老君的烈焰炼丹炉，你听完，可能会直接让你原地自我炸裂。”
“又整活是吧。”闻凛明脸上露出我真是受够你了的表情。
“东北人，最不能没有的就是活。”裴松霖反弹嘴炮攻击，过了几秒，他道：“跟你说正经事，你看到师范学校的论坛炸了吗？”
闻凛明敛着脸，回：“我一个工商学院的，管他们那些屁事干啥？”
裴松霖食指伸出来故意在他眼前左右晃动，“这件事情跟我姐还有你妹都有很大的关系，准确一点，跟我姐关系大，跟你妹关系更大。”
霎那间，闻凛明正在脱鞋的手僵在空气里：“能有多大。”
“你老妹初吻都没了。”
一双春季限量款的LV板鞋，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干净漂白的鞋边，被床板铁皮划出一道裂缝。闻凛也不心疼，像扔垃圾似的又把另一只随手撇在床下。
他压抑即将爆发的心情，问道：“什么意思，说明白，说重点。”
裴松霖解锁手机，用小号登上师范大学的论坛。点开身居高位帖播放量过万的视频，伸手递给闻凛明看。
将近一分半视频，闻凛明全程黑脸看完。后半段视频里面叶雨繁被比她高出半个男生圈在怀里吻耳朵。
然而，视频里面这位臭不要脸的死男人，闻凛明直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上学期，刘女士过生日他提前匆匆忙忙的赶完实验，去叶雨繁学校接她放学。结果他一人站在路边傻等半天，也没等着她的人影。
后来，他心急出去找人，来到学校门口，却发现叶雨繁正跟对面一个带了顶黑色针织帽男生有说有笑。
从他的视角看到，当时叶雨繁脸上的笑自然纯情，从中包含一丝情窦初开的羞怯。而那种笑叶雨繁从未在他身边流露过。
嫉妒令人心生作祟。
心底偷偷埋藏一颗扭曲阴暗的种子，随着日渐消长，正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闻凛明看完视频没做表态，屈膝弯腰，把地下那两双刚被他丢弃的鞋子套回脚上。把床上搭着的外套一把拽下，重新穿好。
“不是闻凛明，你要去啊，别冲动。”裴松霖见状，披个长款羽绒服，脚踩黑皮马丁鞋。忙不迭的跟着闻凛明屁股后跑出去。
两人嫌麻烦，就没去学校，后面停车场取车。闻凛明面上挺波澜不惊，心情就如刚进门时裴松霖随口调侃那样，他现在已经开始自燃。
真没想到啊，裴二这回一语成谶。
在去找叶雨繁问话路上，闻凛明自觉开始脑补画面。如果视频的真相正是他们所见到的样子。
叶雨繁是自愿让对方动手动脚的。
闻凛明脊椎骨莫名引起一股酥麻感，从前在家里叶雨繁亦如个小透明，从不介于大人交谈，做事张弛有度，除了吃饭时能抓到她人影，其余时间她几乎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仿佛与世界人情世故彻底隔绝，她仅仅只存活在于自己小世界里。
可这回不同，小透明在逐渐挣脱牢笼。在尝试新鲜世界的爱恨纠缠，她也想被人所记住，敢于去追爱，她要证明自己不是透明，她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叶雨繁在接到闻凛明电话前，她好不容易刚刚眯着。视频的谣言评论漫天飞，恶语相向的舆论攻击在不断上升。脏乱不堪入目，揪心的语句字字句句一刀刀砍在叶雨繁脆弱的心尖。
说不破防，那是假的。可现在网友不就是这样吗？见风就是雨。根本不管事情本质是如何，只坚信着被剪辑加工处理过一分20秒视频。
眼睛是人最淳朴的器官。
有时候眼睛会被眼前的迷雾所迷惑，我们需要利用自己的大脑来判断这件事情的真假。
网络攻击伤人心，宅在家里，动动手指敲敲键盘很简单，没有人会慎重考虑过那短短几个字，甚至一句话会不会给无辜人员带来不可磨灭的心理伤害。
他们视线只局限于一分二十秒范围之内，可往后一分21秒，一分24秒呢？
以谣传谣，那些同校网友恨不得要用最恶心评价踩死你，让你一辈子不能翻身。
叶雨繁不明白，仅仅只是个背影。就会引发出现在不可控制的局面，她身背骂名，尽数贬义词都往她身上扣。
婊子，小三上位。绿茶，白莲花。装可怜博得男性眼球。
这简直都他妈是去你妈的放屁。
叶雨繁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盯着天花板看一宿。好不容易睡着，接到闻凛明来电，她听到对方急切的语音厉声呵斥喊她马上下楼，学校门口见。
叶雨繁爬起来，心中思忖。新时代网络传播速度简直不要太阔达，家人皆找上门来都。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短，厄运专找苦命人。
悲催啊……
叶雨繁急匆匆收拾完，根据闻凛明发到她手机的定位找过去。
路上不少人认出她了，瞥一眼她，然后嘴上嘟嘟囔囔说着没个好词。
步行十来分钟，叶雨繁根据定位进入小品牌甜品店。
闻凛明在最里面位置坐的，叶雨繁顺势走过去。跟陪同人员裴松霖打了声招呼，旋即坐在闻凛明对面。
她摘下口罩，耷拢着眼皮，扇形双眼皮暂时消失瞧不出来。眼底一片鸦青，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整个人就很沧桑。
闻凛明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相当不舒坦。他勉强压抑心中的怒火，带着疑问沉声说：“你们没在一起是吧……”
“当然。”叶雨繁苦笑，“要是真在一起了，就不只是现在这点流言蜚语了。”
“那你还挺清醒的。”闻凛明得到明确答案后，心里第一反应是庆幸。
叶雨繁对他摇了摇头，“我是被他拒绝了。”
她一句话说完，气氛凝固到极点。冗长的寂寞过后，他不肯置信，固执的反问：“叶雨繁你喜欢他，你就喜欢那样的，喜欢……为什么啊！”
用平淡如水的语气反复说出，实际上他是一种无力反驳的心嘶力竭。
叶雨繁微赧脸上不太自在：“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再说简单点，在他身上我第一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闻凛明哑口无言，对她再次束手无策。
“既然没在一起，这事能好解决点。你也别太闹心，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假你回家休息几天再说吧！”
“你是在教我遇到事情，选择逃避吗？”叶雨繁眼神微冷，带有怨恨的不甘，“清者自清，凭什么他们一头脏水扔在我的脑袋上？”
“我不会逃避，我定要控诉那些造谣施暴之人，让他们向我低头认错，并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因为真相一定会打败谎言。”
闻凛明不肯让步，坚持要她回避一段时间。嘴上风轻云淡的说着，谣言止于智者，过段时间平息平息就不攻而破了。
叶雨繁固执，不想让自己以后的大学生活永远背负一个莫须有污点。俩人就坐在犄角旮旯空荡荡餐桌上，夹枪带棍的呛呛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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