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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是心悦诚服，一种是胆战心惊。
第100章 死神（3）
还是萧明影走过来之后整体的气氛才缓和了下来，他冲着哥哥身后的两个人安抚般地笑了笑，将一群人迎向了杂技团里被围住的帷幕中，自己留在了外面看着。
进去之后百里纺和曹鬼卿顺着萧明影的意思坐在了他对面的左右两边，正对面，即萧明影的背后便是那可硕大的红色星星，而它的附近则是无数微小而奇形怪状，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比红星稍小一些的五角星。
有的熠熠生辉，有的已经暗淡，有的还在努力散发着微弱的光。
百里纺突然间就想到了六月葬礼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说肖笑作为杂技团的第一任场主，真实身份其实是死神，因为他可以清楚的知道每一个人的生死，无论那个人失踪了多久，无论那个人是否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站在他面前。
这件事情一度被认定是谣传，他们闲暇聊到的时候也被肖笑以自己能占会算的理由搪塞了过去，但现在想来，这件事的某些部分可能确实不是谣言。
肖笑确实能够清楚地知道死域每一个人的生死，不过不是通过死神，而是通过这些星星。
接下来，萧明影说出来的话却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只见面前男人稍停了一瞬，似乎是在等着他们自己先消化一下面前的情况，紧接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直击心灵：“二位都是肖笑信任的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肖笑不是死神，死神是花先雪，这面墙是花先雪留下的，肖笑也是通过这面墙判断生死的。
肖笑死了，星星灭了。
愿向晚的星星也灭了。
但是别急，现在还不是按下红色星星的时候。”
萧雨晴站在外面，一面担忧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一面扫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人群以防突然又有人叫嚣着“为恶狼集团献出生命”然后自杀。
片刻之后他只听到里面传来几声焦急的问话和椅子被放倒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曹鬼卿掀开窗帘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面目和缓的百里祁，最后走出来的是萧明影，迎着自家弟弟担忧的眼神他伸手稍显费力地揉了揉他棕色的头发，低声叮嘱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和这两位哥哥交代清楚，我去那边帮你花哥哥和愿姐姐。
记得，你绝对不可以碰那个按钮。
然后，保护好自己。”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前面两个人，收到了他们的点头和传来的肯定消息才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他的声音稍显郑重，并且直接叫了平常很少叫的自家弟弟的名字：“萧雨晴，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是紫罗兰组织下一任首席，你要肩负起整个紫罗兰组织，你做得到吗？”
本来可能需要经过腥风血雨或者说是勾心斗角得到的位置就被萧明影如此平静地说了出来，然而他的语气却是十分笃定而且郑重，就好像现在不是什么生死存亡临危受命的情况，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并且顺理成章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紫罗兰组织目前只成立了十年，而这十年来自萧明影创立这个组织并且坐上首席的位置之后虽然底下各种纷争不断拉帮结派，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撼动到萧明影的位置。
与绝对的权威相对而来的，便是底下人对这个位置无法停歇的觊觎，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如果萧明影下位了，下一个走上这个位置的人是不是自己。
没有人想到萧雨晴的原因一是他还太小没有那个能力，二是萧明影并没有经常将孩子带在身边似乎是有意将他带出这个权力斗争。
但是现在，他却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要将这个位置交给萧雨晴。
哪怕是前方比较关注花城实事的百里纺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转过了头看着这一对兄弟，不明白萧明影此时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是因为什么。
但是位于话题中心的萧雨晴却并没有半分慌乱和惧色，他的眼眶含着热泪但是动作却是坚定而且果断的，将萧明影头上的紫罗兰发冠取下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说话的时候很好的收住了语气中的哽咽：“雨晴，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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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已经被定义为“死了”的愿向晚正躺在郊外的乱葬岗里面，阳光倾身吻上她的脸颊，处在昏迷中的少女睫毛颤了颤，在奋力挣扎中终于睁开了眼。
她脸上的血迹和泪痕已然干透，身体上的疼痛还没有完全褪去，是以她扶着墓碑站起身来的时候都有些打晃。
眼前的视野也并未恢复清明，但是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慢慢等待或者去寻找治疗，整个花城的命运现在都系在她的肩上，没有任何时间让她沉溺于悲伤，沉溺于痛苦，去软弱。
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愿向晚踉跄着朝着乱葬岗的中心走了过去，本来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她愣是走了五分钟才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往前一跪，双手撑在了乱葬岗最中心的水坑中溅起几滴尚是清澈的液体。
她从兜里拿出一张画着密密麻麻不明所以阵纹的符纸，轻轻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符纸上，阵纹隐隐放出了流转的光之后她反手将阵纹朝下摁在了水坑里。
血色在涟漪中蔓延开来，渐渐地放出了金色的光，光芒消散之后，四下便只剩下了迎风伫立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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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向晚忍着脑中的昏厥感睁开眼，看到眼前将滴欲滴的红色水滴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等到眼睫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反应过来了什么，迎着滴落的血液睁开了眼。
她已经做好了看到了各种残忍场景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骨架或者是一颗头的情况下要怎么样获得死神力量的物理和精神准备。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一睁眼她就迎上了满园春色。
花先雪的眼睛很好看，像是春日里的最后一捧雪融化而成的溪流汇入大海，血色并未破坏这份美感，而是起了点缀的作用，使流过的每一处地方繁花似锦。
第101章 死神（4）
嫣红的花瓣一片片的掉落，仿佛将溪水也染成了血色，但是当它流入大海之后却被稀释得无影无踪。
金色的夕阳洒在海面上荡起粼粼的波光，仿佛是沉默在其中的灵魂探出头来对着天空诉说自己的心愿。
他们会随着大海归于山川湖海，寻找那一处能够释怀执念的风景。
死神一生见过无数风景，收割过无数实现或者仍未实现愿望的灵魂；他看到过欢喜的雀跃也听到过绝望的呐喊；他也曾亲手救赎抑或是泯灭他人的执念……
他将所有听到的看到过的感受到的投入大海，只等待夕阳西下时有一抹光能够将前世的夙愿，未尽的执念带去它们本来存在的地方。
死神停驻于这片大海，却一直流浪。
花先雪一直流浪，却停驻于这片大海。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愿向晚的容颜，咳了几声之后慢慢敛下了眉眼低声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愿向晚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奇怪，既然已经知道没有资格要原谅了那还说出来做什么，非要让我也跟着你一起怀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愧疚吗？
第二反应就是生气。
不过并非是那种放在表面上的怒气冲天，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失语。
愿向晚伸手掐住花先雪的下巴让他的脸面对着自己：“花先雪，看着我。”
对面人的眼睛轻颤了几下，到底是在这不容反抗的坚决中睁开了眼。
愿向晚远比他更干脆：“花先雪，既然你说了你没有资格奢求原谅，那我们先来复盘一下。
花先雪你说，你对不起谁？”
“我对不起花城，对不起……你。”
“你对花城做了什么对不起它？”
花先雪不愿意再看愿向晚澄澈的双眼，几乎是仓皇地扭过了头偏到另一边去，嘴里喃喃道：“我跟潘天祁签了契约，以后要让他掌握花城和死域……如果没有我的力量潘天祁做不到这些……如果不是因为我答应了凭潘天祁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些……”
他的瞳孔深处略微有些涣散，显然意识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嘴里来来回回都只有“如果不是我……潘天祁就不会……”的话术。
如果不是他花城就不会毁灭，如果不是他愿向晚就不会……
一想到上一世愿向晚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花先雪的心头就猛然一酸，来自灵魂的痛苦几乎要将他苟延残喘的精神撕碎。
他几乎要又一次陷入那段噩梦般的经历了。
愿向晚没有将他的脸重新掰过来，一边注意着天边的情况一边听着他说的话几乎要气笑出来，但是同时又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链接着的痛苦。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恢复了全然冷静的状态，一字一顿地问出了接下来彻底将花先雪的灵魂敲碎的问题。
“那你对我做了什么？”
就是在问题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花先雪的身体变得透明，整个人从空中的刑架上跌落了下来，掉进愿向晚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眼神中满是彷徨无措。
“我……我……我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你只是为了不让我破坏你们的计划，你只是不想我掺和进这件事里，还是说你爱我爱到想要杀了我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
愿向晚的语调依旧很冷，这是两个人自从相遇以来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就算是争吵两个人也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开身边的这个人。
也就是这个冷冷的语调彻底得将花先雪内心深渊的锁打开了，因为这种冷就像是当年自己亲手杀了愿向晚之后，她的尸体在怀里慢慢变冷，最后失去了所有温度的感觉。
他的心已经乱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现在又应该做什么，只知道顺着自己的心来控制动作。
花先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愿向晚，即使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也固执地不肯放手。
“不是的，不是的，
我没有把你们的情报告诉过潘天祁，我没有……
但是力量属于我，只要我不死，这个罪孽就不会偿清。
我结下了封印，我死了之后潘天祁不会得到我的力量甚至还会被重创，你们就可以轻松取胜。
六月葬礼虽然会消失但是所有灵魂都会回到各自的轨道，花城会在你们这一代人的统治下越来越好。
愿向晚，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结束，还有一会儿了，你回去……”
也许是死前的回光返照，花先雪脑子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想要告诉愿向晚自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赎罪过程他们只需要回去等待结果，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的过错他得承担这个责任。
然而他没有说完，就被唇上的柔软触感打断了话语。
不复以前的春风和煦，今天的这个吻格外具有侵略性，分开的时候愿向晚的眼角红了一圈，但是她的眼神却是凶狠的。
“你是这么偿还花城的，那我呢？花先雪，你也答应过我，你的生命是属于我的。”
说完话之后花先雪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之处，他猛然想要阻止愿向晚的动作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来自深渊的力量呼唤着，顺着愿向晚的心意操作。
愿向晚掏了一把匕首出来，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花先雪送给她的。
愿向晚把着花先雪的手握住了它，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花先雪教她的姿势。
愿向晚拎起他的手对准自己的心脏，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花先雪告诉她杀人可以刺这里是最保险的时候。
“愿向晚！愿向晚！你停下！你别！咳咳咳……”
愿向晚对他的说话声闻所未闻，笑了笑道：“这次走了就是永远见不到了，不对我说点什么好听的吗？”
花先雪满目惊慌，想要挣扎出来，但是他力量最核心的地方已经安在了愿向晚的身上，他抵抗不了这种来自远古的压迫。
愿向晚露出一个落寞的表情，但是很快又释然一笑，最后珍而重之地拥抱了一下花先雪：“那我说了，你听着。
花先雪，你的命是属于我的。
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动你的生死。”
与此同时，她握着花先雪的手猛然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第102章 死神（5）
前花城，愿向晚死去以后――
潘天祁啪啪地鼓起掌来：“南宫小姐真是果断，潘某自愧不如啊。”
南宫熙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闻言冷笑道：“怎么？潘将军自己现在占着的可是自己祖先的身体，怎么就说自愧不如呢？
杀父之仇，背叛之殇，给她这么干脆的一死倒是便宜她了。
来人，将愿向晚拉下去。”
“不用。”
南宫熙话音未落潘天祁已经开口，随手挥了挥自己的手杖，恶狼的血红色宝石眼睛猛然睁开，散发着腥臭味的红色烟雾将愿向晚周身包围。
片刻后，场地上只剩下了一只伤痕满满死不瞑目的狼，已然失去了呼吸，而愿向晚则消失地无影无踪。
消化完尸体之后红色的烟雾也并未消散，而是围着花城众人悠悠地转起了圈。
被困在其中的花城群众通通倒吸一口凉气，骚乱了起来，有人大着胆子碰了一下红色的烟雾，霎时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他猛烈地挣扎了起来，灰色的毛发从裸露的未裸露的皮肤中冒出，伴随着时间的变化他的身影越发佝偻，最后几乎是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面对着大部分群众。
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狼，只隐约保留了来自人的轮廓，灰色的毛发上两只耳朵高高立起，嘴里的獠牙上还带着未褪尽的连着神经的牙髓。
时间还没过多久，刚刚一个完整的人便彻底变成了狼，它对着天空嚎叫一声，贪婪的目光直指面前这些不久之前才并肩作战的朋友们。
然而还没等它有任何动作，一只水晶棱锥便已经刺穿了它的大脑。
南宫熙看都没看缓慢倒下去的狼，好像那不是她的同类变得一样，同样尖锐的目光直指潘天祁。
“怎么？潘少这是打算毁约？”
潘天祁哈哈大笑起来，单手撑住脑袋遮住半边脸：“反应过来了？你们也不算太笨。
你们可是我苦心孤诣殚精竭虑才找回来的灵魂，这可是我获得力量的最后一步，我怎么舍得放弃你们呢？
愿向晚已经被你们逼死了，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你们的，放心。
为了感谢你们刚刚的识相，我可以勉强让你们死个明白，再给你们一个留下遗言的时间。
南宫小姐，我相信你的父亲已经在九泉之下等了你很久了，你先说吧。
因为你刚刚杀的愿向晚，我可以保证让你作为一个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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