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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继落座，看着他那教科书般的西餐餐具使用手法，我沉默了：“没问题问我吗？”
“我的问题已经在昨晚得到答案了，”伊斯卡里奥淡淡说道，“阁下还是先用餐吧。”
果然，昨天晚上只是在诈我。
我瘪了瘪嘴，开始安心吃饭。
这顿晚饭吃的时间相当久，久到夜幕落下，路灯亮起。
放下刀叉，我望向餐桌对面的伊斯卡里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后者的反应相当淡定：“早就知道了。”
以前那位风花曾进入过他的梦境，估计吓得不轻所以他才敢故技重施，而我到来之后的处事方法和前一位风花有着天壤之别，凭伊斯卡里奥的敏锐程度肯定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有拆穿。
“原本我只是想看看新的指挥使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没想到你居然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伊斯卡里奥微垂眼眸，说道，“切断与我的梦境联系，重伤希罗，还让钟函谷来抓捕我，指挥使阁下像是有预知能力似的，把我们的每一步计划都算得很准。”
……同样的当想上第二次也难吧。
“而且你面对黑门的灾难完全没有半点畏惧之色……不，与其说是畏惧，倒不如说是习以为常了吧。”
他抬头，与我对视：“所以我大胆地假设了一下，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指挥使，并且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计划，抓捕我，接近我，假意爱上我，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
“阻止猎犬灾厄，”伊斯卡里奥微笑道，房间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为他的俊美增添了几分柔和，“你是想告诉我被神选中的人喜欢上了一个半成品吗？”
“我不打算评价你对伊萨克的称呼，”出乎意料的，这件事情被他挑明我倒没那么难为情了，“只不过你……”
突然，我瞪大了双眼，在一股胀痛感袭上太阳穴的刹那四肢变得麻木起来，整个人都坐不稳了，只能靠在座椅上拼命呼吸。
伊斯卡里奥若无其事地切了一块蛋糕卷：“生效了呢。”
“你……该不会是在晚餐里加了……”
“放心，我不会做失礼的事的，”白发神官神色如常，“只是想请亲爱的指挥使阁下陪我一起走向世界的尽头而已。”
或许是看我一直在努力反抗，他问道：“你要拒绝我？”
那双浅金色瞳孔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病态：“我可是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期待着这一刻了。”
他端起盛有蛋糕卷的盘子走到我身边，用叉子叉好喂到我嘴前，语气缓慢而平和：“到现在还想着逃跑……难道不好吗，陪我见证这世界的毁……”
我忽然一改刚才的痛苦表情：“不好。”
伊斯卡里奥的眼里闪过几分诧异，就在这时，几只瓶子怪突然从天而降，前者手里的蛋糕被打掉，我也迅速逃窜到一边，释放出了储存着伊萨克幻力的纸鹤。
刹那间，蓝紫色的火焰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开来，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成为了助燃物，温度迅速升高，连空气都出现了扭曲现象。
“不好意思，”钟函谷拿掉隐身帽，悠闲地打了个响指，“我接到的生意是要把这位指挥使平平安安地带回去，至于世界末日什么的你就一个人去看吧，虽然有点孤独就是了。”
伊斯卡里奥被火焰包围着，没把钟函谷的话放在心上：“原来这才是你的计划。”
假装中毒，趁他松懈时让“伊萨克”送他最后一程。
“现在才猜到是不是有点晚了？”我露出藏在袖子里的智能手环，越过越烧越猛的火焰对伊斯卡里奥说，“还有遗言吗？”
现在是二对一，有指挥使负责提供幻力的钟函谷已经稳赢不输了，或许是看透了这一点，也或许是有其他的顾虑，伊斯卡里奥看着时空裂缝的开启却毫无动作。
我拽紧钟函谷，防止时空穿梭的力量把我们分散，在身体消失于此空间的前一秒，我看见的是这样的画面——
白发神官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般伫立在熊熊火焰之中，他嘴角噙笑，可那笑容已经变得异常扭曲，摘掉了礼貌和优雅的面具，剩下的是露骨的残虐和癫狂。
——下一次轮回，我一定会……
在解读完他的口型之前，我和钟函谷已经被卷入时空隧道之中，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第16章
科研室还是那个科研室，只不过多了个伊萨克。
穿梭时空的眩晕感还在，我还以为出现幻觉了，摇了两下脑袋才敢确认：“你怎么在这儿？”
回话的是在一边整理科研资料的雷切尔：“自从你走后他就一直守在这里哦。”
我心里一暖，这个时候伊萨克走了过来，站定之后一直没说话。
？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顺着他的视线歪头一瞧，发现自己还拽着钟函谷的衣服……
撒手撒手！
钟函谷对此有点小委屈：“哎呀哎呀，用完了就丢吗？”
“==我劝你看气氛说话。”
我本来想跟伊萨克解释一下的，谁知对方忽然弯下腰来，我陡然一惊，不由得往后挪，直到撞在方舟外壁上没了退路。
伊萨克还不住手，慢慢地凑到我脖子旁边，连钟函谷都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乱来？”
我紧贴外壁一动也不敢动，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然而就在我以为对方要亲下来的时候——
“你身上有伊斯卡里奥神官的味道，”伊萨克站起身，眉头紧皱，“好浓。”
“……”
“还有，”他接着说，“莉莉丝和伊斯特告诉我你和钟函谷先生在交往，以及你上次明明是一个人穿梭时空的，为什么会和钟函谷先生在一起？”
“…………”
这三个问题如同大山般重重砸在我头顶，我赶紧看向钟函谷，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拉兄弟一把，谁知道这厮直接别过头，当我不存在。
我望向伊萨克，急得狂冒冷汗：“我……那个……他……”
眼瞧着伊萨克的眉头快要拧成个疙瘩，我突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高喊一声：“啊，我晕了！”
下一秒，我直接往旁边倒去，伊萨克迅速接住我的身体，语气变得着急起来：“喂，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雷切尔终于肯把注意力从他的宝贝试验资料上转移过来：“哦，她啊……”
在伊萨克看不见的角度，我猛地睁开眼睛冲他挤眉弄眼。
钟函谷：“……”
雷切尔完美接受信息：“之前不是说过穿梭时空会带来后遗症吗，这就是了。”
伊萨克扭头看向我，我一秒闭眼。
视野变得一片漆黑，能听见的只有声音。
雷切尔说要想我快点好起来就必须用公主抱的姿势把我送去医疗室，伊萨克一刻也不敢耽误，直接横抱起我往医疗室跑去，出门之前，我悄悄伸出手给雷切尔竖了个大拇指。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我好好静下来享受这美妙时光，一个熟悉的男音便传入了耳中，伊萨克也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
“风花晕倒了吗？”
我小心肝一颤，幽桐什么时候来的？
随后开口的是晏华，他俩应该是一起的：“伊萨克，怎么回事？”
“雷切尔先生说是穿梭时空的后遗症，我必须送先送她去医疗室，请让开。”
“既然如此，”幽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无害，“麻烦你把风花还给我，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能感觉到伊萨克抱着我胳膊的手收紧了一些：“我凭什么要把她还给你？”
“凭她是我的未婚……”
“嗷——！”
我瞬间挺身从伊萨克的怀抱里滚下来，落地之后做了个扩胸运动，尬笑着跟三人打招呼：“哈哈哈好巧啊你们也在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吃了没没吃就多吃点。”
没给三人反应的机会，我赶紧一脸惊喜地看向晏华：“哎呀这不晏华吗这么多天没见我可想死你了走走走咱爷俩好好聊聊！”
说完我抓起晏华的胳膊拔腿就跑，迅速卷起一路烟尘，只留下还保持着公主抱姿势的伊萨克和幽桐面面相觑。
十秒钟之后，晏华的办公室。
“要是上班的时候能有这种速度，我一定会通报表扬你。”
我趴在沙发上苟延残喘：“那你还是……批，批评我吧……”
晏华整理着袖子，问：“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容后再议……”我缓过劲来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个U盘，颤颤巍巍地举起来，“你瞅瞅。”
晏华拿过U盘，将它插进办公电脑的USB接口里，片刻后，滑动鼠标滚轮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响起，格外清晰。
U盘里存的全是伊斯卡里奥的犯罪记录，包括照片和相关协议书。
晏华低声念出：“灾厄之种计划……”
“后面还有让·塔克的电子日记全本，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但也能用，对外就说是复原版本好了，”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一提，跟希罗也有关系。”
“希罗？”
“嗯，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个世界的希罗已经跟中央庭貌合神离，虽然没挑明，但他背着我们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晏华一页一页地翻阅文档，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我问：“要不要现在就公布出去？”
“现在公布的确可以出奇制胜，”晏华还有其他顾虑，“但希罗明面上还是中央庭的招牌，关系网太复杂，并不适合立刻动手。”
我们合计了一下，决定先解决伊斯卡里奥的事情，毕竟这位正处在黑色地带，比处于灰色/区域的希罗更好定罪，之后晏华开始亲自处理和教会的联络事宜，我则要去中央城区检查灾后重建项目的进度。
“我建议你还是不去为好，”晏华提醒，“是不是把维恩忘了？”
我顿时一愣，慢慢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最近市政厅送来了新的保护性开发合作协议，条款很多，我还没时间看，你去审查吧，有不合理的地方就去跟他们交涉。”
“行是行，就是……”我有些为难，“幽桐怎么办，他会在中央庭堵我的。”
这真是一个无法避免的话题。
晏华再三思索：“找个安全的地方，顺便再带个安全的人。”
比如……
赛斯？
“啊，好久不见了风花。”赛斯骑着小电驴赶来，说实话，现在我对小电驴这东西都有心理阴影了，仿佛下一秒伊斯卡里奥就会出现在他身后把我俩捅成串串。
周围树影斑驳，细碎的阳光散落在地面，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怎么约我来这么安静的地方，难道……”赛斯将小电驴停在路边，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他突然满脸诧异地看向我，后跳一步护住胸，“你想对我干什么！”
“……”
“你都有四个备胎了还不知足！”他甚至抹了几下眼泪，“我们家小狗真是太可怜了，居然看上了你这么个花心大裤衩。”
我正要卷起袖子跟他打一架，听到后半句话顿时刹住车：“伊萨克……看上我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之后赛斯赶紧岔开话题：“这——我这不是在调侃你吗！”
刚燃起的希望火种瞬间被他泼了盆冷水，我无奈地摆手：“算了算了，先处理正事。”
树林尽头有一栋洋房，进去之前赛斯问道：“这究竟是哪儿啊？”
“白夜馆。”
我跟白夜馆的老板霞还是有那么点交情的，毕竟经常来这儿买东西，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比起外面的敞亮，洋房内部要昏暗很多，仿佛是在刻意营造一种神秘的氛围，我轻车熟路地朝穿过长廊，敲响房门，得到许可之后才进去。
高贵典雅的银发老板娘正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一杆长烟，左手抚摸着一只白色/猫咪。
“这不是风花吗？”霞双眼含笑，“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正要回答，忽然发现旁边的赛斯已经盯着人家的腿眼冒绿光了。
“……”
我张开五指一把包住他的脸，在他的抗议声中和霞对话：“能不能借你这里审查下合同，中央庭有狼。”
霞莞尔一笑，用长杆烟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桌：“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谢了。”
小桌上有盏台灯，打开后屋子立刻变得明亮不少。我将合同放在桌上，赛斯在对面落座：“你经常来？”
“差不多，”我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叠厚纸，“你也开始工作吧，不是说有很多信徒来信吗？”
“哎……听到这话我头疼……”
没过多久，一声软绵绵的“喵”在我脚边响起，我低下头，见原本趴在霞膝盖上的白猫正蹭着我的脚踝，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感那叫一个妙。
霞不知道去哪儿了，沙发上空无一人。
赛斯伸长脖子瞧了瞧，也准备过来撸猫，谁知又是一阵“喵”声传来，他转过头，发现后方的窗帘下面也藏有小猫，不过是只黑色的。
“原来这位性感女老板是猫奴啊，”赛斯打趣了一句，然后蹲下身伸出手指逗猫，“过来过来……嗯？你躲什么？”
黑的那只不如白的亲人，他绕着屋子跑了两圈半才把小黑逮住:“来来来风花，帮我个忙。”
我放下小白，接过他递来的黑猫:“作甚？”
“看看到底是小公猫还是小母猫。”
我托住小黑的前肢，猫腹正对赛斯，后者把手伸过来，抓住小黑的后爪一脸好奇地往左右分开……
我永远忘不了赛斯那天叫得有多凄惨。
第17章
我坐在赛斯旁边，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这话没起到什么作用，后者依然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呜——我的脸，我帅气的瓜子脸……”
“没关系，只是多了几道爪痕而已，以后你可以走铁血硬汉路线。”
“TAT人家不要……”
我耐心劝慰:“其实仔细想想，你虽然破了相，但还是有收获的对不对？”
赛斯转头看向我，泪流满面，说话一哽一哽的:“什么收获？”
“至少你知道了它有一对双黄蛋。”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往桌上一趴，脸埋进臂弯里，开始新一轮的嚎啕大哭。
“哎呀，这是怎么了？”霞似乎去库房拿东西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没事，”我一边拍着赛斯的背一边回答他，“他嫉妒你有猫。”
一黑一白两只猫见霞回来了，纷纷迎上前去，把我和赛斯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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