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良景歪着头,表示不理解。
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被人贩子拐卖的那一天,那短暂的时间不足以她对“贫穷”产生正确的认知。
季疏缈点点头,表示就是这样:“啊!”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大眼,一个不知道对方有多穷,一个不知道对方有豪。
陆良景:“你家不是有公司吗?怎么还这么穷?”
“在今天以前,我觉得自己还挺有钱的。”季疏缈用食指卷了卷胸前的头发,“你都没有天线,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那你给我安天线。”陆良景扔了手里的狗狗,拉她去露台坐下,又打电话叫保姆泡壶茶送来。
她像是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新奇又复杂的玩具,充满好奇与探索欲:“你慢慢说。”
季疏缈:“……”
第132章 温室教育
季疏缈和她说自己家,说罗凯等人,陆良景越听眼睛睁得越大,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全新世界。
这一下午,陆良景刷新了物价下限的认知,季疏缈刷新了天真上限的认知。
陆良景竟然是个傻白甜,陆雍和的女儿是个纯纯的傻白甜?
季疏缈忍不住感慨陆雍和的温室教育真成功。
季疏缈自认和她算熟悉了,于是十分冒昧地问:“我好奇问一下,你当时怎么被人贩子拐走的?”
说起这个陆良景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我和管家走散了,迷路了找那个女人问路。”
季疏缈想笑又不敢笑:“所以,你在无数人里挑中了一个人贩子?”
“她看起来最老实。”陆良景难过极了,“她不仅给我指路,还说要带我去。”
亏得陆良景当时走了一路,都在想要怎么感谢这位热心阿姨。
然后,她们越走越偏,越走越远,陆良景发脾气了,就被浸了乙醚的帕子捂嘴迷晕了。
陆良景想到这里就恨得牙根痒痒,真想把全天下的人贩子都拉去枪毙。
季疏缈:“在外是不可以相信陌生人的,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我现在出门跟着四个保镖,没有跟陌生人走的机会。”
季疏缈噎了一下,自己操的心可真多余。
季疏缈几人被热情留下吃了晚餐,陆雍和才让司机把他们送了回去。
送走了他们,陆秉和兄弟俩去了书房聊天;陆良时坐上自己的跑车,一脚油门甩了蓝昕母女一脸车尾气,他一年到头都不在陆家老宅住。
蓝昕胸闷恶心头晕,难受得厉害,一半是被车尾气熏的,一半是被白毛儿子气的。
陆良景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妈妈,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蓝昕叹息着,拍了拍女儿挽着自己的手:“还好有你……”
回到房间,蓝昕半躺在贵妃榻上,疲惫不已地揉按着额角。
陆良景拿来头疼药和温水,照顾母亲吃下药。
过了一会儿,蓝昕总算缓了过来,拉过陆良景的手,温柔宠爱地细细摩挲:“小景啊,妈妈我就指望你了,你哥哥是个不争气的孽障,你可要听话啊……拢得住你爸的欢心,我们才什么都不用怕。”
陆良景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蓝昕语重心长地叮嘱:“你爸爸看重季家和季疏缈那孩子,你就和她好好相处,知不知道?”
“我明白。”陆良景应下了,不自觉带上笑意说道:“妈妈,你不说我也会和她做好朋友的,你不知道她……”
蓝昕松开她的手,打断她的话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好。”陆良景垂下眼眸,礼仪万全地和母亲道别。
蓝昕阖上眼,回想起儿子的那一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到血撞心头,撞碎了一颗为母的心,眼角潮湿,流下两行清泪。
她不明白,陆良辰从小到大,她生怕这个儿子受一丁半点委屈,他要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就算是陆良景出生以后,她也没有轻慢忽视他一丁点,自己还在月子里,就陪他去划船、上骑马课……
蓝昕自认做母亲做到自己这份上,没有对不起儿女一点。
可为什么小景好好的,儿子就成了讨债鬼。
或许真应了那一句老话:有的孩子是来报恩的,有的孩子是来讨债的。
书房里,陆秉和兄弟俩也在聊着下一辈的几个孩子。
“良时被他外祖家教坏了,良辰小景被蓝昕教坏了……慈母多败儿,我也是没法子啊……”
陆秉和没好气道:“都是别人教坏的,你一个当爹的,就一点责任没有?”
“我能怎么办?把那几个逆子都拴我裤腰带上?”陆雍和气急,“我是能教的都教了,能提点的都提了,但有什么用?陆良时听他舅舅外公的,到现在都把我当仇人,天天提防着我,生怕我活吞他;陆良景只听蓝昕的,把她妈的话当圣旨执行,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呵,陆良辰就厉害了,他谁的也不听。”
陆秉和:“活该,想想你早年干的那些混账事,真怪不得良时。”
“那你报警吧!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陆雍和无赖道。
他们的大哥在政途、商业方面都资质平庸,他本人也没有野心,早早退休过上了田园生活,每天纵情山水、饮茶作画。他的三个孩子都跟父亲如出一辙,两个醉心于艺术,另外一个各方面都资质平庸,但乐天知命,爱好游山玩水,过着富贵闲人的日子。
陆秉和曾经有一个儿子,可惜意外早夭,妻子受不了这打击,与他离婚后定居国外,早些年再婚,如今也育有一子一女。
陆秉和这些年没有再娶,倒不是因为沉湎旧事走不出来,而是年纪大了看开了,他自认平衡不了仕途与家庭,索性省略了这麻烦。
而陆雍和这边,有目共睹的,眼前这几个孩子,个个都挑不起大梁。
陆雍和叹息道:“有时候真心嫉妒大哥,就他过得最逍遥自在。”
陆秉和轻笑一声:“他的逍遥自在是因为有陆家在,他的山庄,他的茶饼、笔墨纸砚,哪一样不是家族基金的钱。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家哪天真倒了,大哥那一家子哪个能自食其力?”
有钱的艺术在美术馆、在歌剧院;没钱的艺术贴着价签,在杂货店,在街边。
陆雍和犹豫片刻,道:“我有一个儿子,养在外头的,叫许牧,二哥你前两年见过的。”
陆秉和回忆了一下:“扬州那个?”
“是。”陆雍和点点头。
陆秉和:“今年该十八了吧。”
“对,月底就要来A市上大学。”陆雍和嘴角弯了弯,“清大。”
考上清大并不能代表一切,但能证明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比如坚韧的心性,比如不同寻常的学习能力等等。
每一样都是许牧能拿得出手的,每一样都是陆雍和眼前这几个孩子没有的。
陆秉和笑出声: “苏江省,能考出来也是难得,你怎么想的?”
“我计划着让他在清大读两年,然后送出国留学,到时候拿国内国外双学位。”陆雍和说着自己的打算,“等他顺利毕业,我就把他带到身边教几年。”
陆秉和点点头:“挺好。”
他说完又忍不住调侃起弟弟来:“到底是你有远见,多播种广撒网,总有能捞着的。”
陆雍和也乐了:“年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一遇见我就说教。”
“时移事易。”陆秉和摇头感慨。
兄弟俩正聊得开怀,就有佣人急匆匆地敲门:“老爷!二小姐和二少爷打起来了,您快去劝劝吧!”
第133章 心中惶恐
说陆良辰和陆良景打起来并不准确,确切地说,是陆良景挨了陆良辰的打。
起因是陆良景回房间,遇到了鬼混回来的陆良辰,忍不住为母亲打抱不平,追着陆良辰说教,谁知惹恼了陆良辰,转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陆良景愣住了,机械地抬手抚上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不可置信道:“你……打我?”
陆良辰觉得可笑至极:“收起你那副蠢样,看得我真恶心。”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金尊玉贵养大的陆良景,当即抬手就要扇回吧,被陆良辰捏住手腕推倒在地。
陆良景彻底情绪崩溃,哭叫着爬起来往他身上扑,但身体差异摆在那里,陆良辰怎么会让她得手?
陆良辰轻而易举地,把陆良景玩弄在手心里,像只玩弄老鼠的猫。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管家,带着人蜂拥而至分开了兄妹俩。
头发凌乱浑身狼狈的陆良景趴在阿姨怀里失声痛哭,陆良辰大肆嘲笑着,转身就要回房间,却结结实实地挨了陆雍和一巴掌。
陆雍和脸色阴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他身后。
“爸。”陆良辰嚅嗫着叫了一声。
“爸爸……”陆良景哭着扑进父亲怀里,掀开头发给他看肿起的脸颊,还有摔得淤青的手肘,“我只是……只是说哥哥今天不该在客人面前离开,他就这样对我。”
“她先动的手!”陆良辰指着脸上的指甲印吼道。
陆雍和气急,抬脚就往儿子膝盖上踹,陆良辰跪倒在地,仍然不服气。
扶着佣人的手过来的蓝昕,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陆雍和命令道:“去后院禁闭室跪着!”
气头上的陆雍和,谁也不敢多劝,越劝越糟。
蓝夫人想开口阻拦,就被陆雍和吃人般的目光吓住。
“你今天敢开口说一个字,明天陆良辰就改姓蓝!”陆雍和说完,甩开女儿的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陆良景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残留着父亲的体温,但很快就不存在了。
陆良景握了握双手,发现什么也握不住。
爸爸就这么走了吗?爸爸不安慰我吗?爸爸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管家带着几个保镖,将挣扎不止的陆良辰绑去后院禁闭室,又吩咐人叫医生来给陆良景看伤。
陆良景转身对上母亲阴沉恼怒的视线,心中惶恐。
母女俩回到陆良景的房间,蓝昕将所有佣人赶了出去,转身劈头盖脸地问:“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你为什么要和你哥哥起冲突?为什么要惊动你父亲,还和你父亲告状?”
陆良景震惊地抬起头:“他打我了,我受伤了,你不在乎吗?”
“哪有兄弟姐妹之间不拌嘴不打架的!”蓝昕气得头晕,“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就是了!何必捅到你父亲那里去?你是女孩,你将来要嫁出去的,还要靠着你哥哥,你父亲讨厌上你哥哥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你做主?你做得了主吗?他会听你的话吗?”陆良景反问道,“你做主的方式,就是让我把委屈咽下去。”
蓝昕气得红了眼:“我让你白咽了吗?你也是来讨债的吗?高定珠宝、限量包包,你哪次收得不开心吗?”
陆良景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每次和陆良辰闹矛盾,母亲都会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她确实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医生到了,蓝昕自己难受得厉害,没有再待下去,回房间休息了。
反正看陆良景中气十足的模样,定是没什么大碍的。
陆良景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要了车出门——她要离家出走。
季疏缈看着门外的陆良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第134章 十分冒昧
季疏缈家正在吃早餐,没吃早餐的陆良景理所当然地被拉上餐桌一起吃,秦蕴和谢翠岚忙着给陆良景拿餐具。
这餐桌好小。
陆良景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也知道这话说出口扫兴而且不礼貌。
因为餐桌小,大家挤挤挨挨地坐在了一起,动作大一点都会碰到旁边人的胳膊肘。
陆良景在季疏缈身边坐下,季书朗自然而然地挪了一个位置,他的右手还吊着,季时谦帮他拿了碗筷杯盘过来。
“尝尝这个咖喱牛肉包子,比便利店的都好吃。”季疏缈热情推荐自己的最爱。
陆良景看着碗里比自己拳头还大的包子:“这么大?我们两个人分吗?这也有点多。”
一顿能吃俩的季疏缈沉默了:“……”
尊重个人饮食习惯,季疏缈和陆良景分了一个咖喱牛肉包子。
季家的早餐和家里的早餐完全是两个风格,不过陆良景觉得挺好吃的。
谢翠岚坐在两人对面,陆良景因为她脸上的胎记而好奇,小声问季疏缈:“脸上有胎记的那个姐姐是谁啊?”
季疏缈小声回答:“是远房亲戚家的姐姐,在我们家帮忙做家务。”
“你们和保姆一桌吃饭?”陆良景惊讶出声。
季书朗冷声开口:“你能吃吃,不能吃别吃。”
他对季疏缈以外的女孩子,都没什么耐心。唐倾倾、杜紫汐就算了,这个的事儿怎么这么多?
“你凶我干什么?”陆良景眉头一皱。
季疏缈轻咳一声,朝朗哥使眼色:这娃儿是真傻白甜。
收到信号的朗哥快速说了一句“对不起”,想马上结束这个话题。
陆良景开心地笑了起来:“没关系。”
吃完早餐,季疏缈上楼换衣服,陆良景依然跟着她,门口还站着她的四个保镖,两男两女。
季疏缈想说自家庙小容不下这四尊菩萨,但又怕陆良景真在她家出了事自己没法儿交代,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你的房间,比尼莫的房间都小,比我的浴室都小。”陆良景感慨道。
“……”
你的实话,十分冒昧。
季疏缈从衣柜里拿出要换的衣服,已经没了解释的心思:“是的,我家穷死了。”
“连衣帽间也没有。”陆良景努努嘴,“这地方怎么住人啊?我今晚还想住在你家呢。”
“住不了,你送我两套别墅吧。”
“好啊!”陆良景一口答应,“我让人把我家在售的别墅楼盘资料给你看看,你挑两栋。”
季疏缈:“……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陆良景一脸真诚,“我不允许我的朋友住在这种地方!”
季疏缈突然觉得自己膝盖有些软,很想朝她跪下去,捂着胸感慨道:“我的大小姐,我愿意做你忠心耿耿的狗腿子,陪你去打脸草根平民女主角。”
“嗯?”陆良景不理解,“什么东西?”
“你看小说和偶像剧吗?你这样的都是恶毒女二。”季疏缈笑着解释。
陆良景摇摇头:“不看,我妈妈不让我看,她说那些东西都是无耻的穷人意淫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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