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母女俩翻了全院儿监控，发现大概是十一点钟的时候，姜予抱着那个泡沫箱子从后门走了。
赵慧如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捏了捏还在胀疼的手腕，秦怀玉心里发狠：“妈，你没觉得自从姜予从伤到头之后就变得很古怪吗？明明她以前从不反抗我们的。”
赵慧如眸底阴沉。
姜家能支撑到现在还没破产，靠得全是她当初给的那笔钱！
姜予不过是她手底下的一颗棋子，还想翻出几个水花儿？
“也好，干脆就让姜家好好教育一下他们家的好女儿吧。”
・
因为赵慧如母女一直在给姜予打电话，影响她和制片人聊正事，她干脆直接开了勿扰模式。
她没注意到，未接来电里有两通是来自母亲宋芸的。
第11章 家宴 可别整出丑闻～
姜予的角色聊妥了。
是个古偶剧的女三号，跟男三号一起手拿献祭流剧本并组成副CP，全剧泪点担当，剧本人设都很吸睛，演好了绝对吸粉，甚至就算演技平平都有可能靠炒CP出圈。
但李清和导演并不想要演技平平，这角色是个人人喊打的女魔头，最后却为苍生决然赴死，戏份不轻，前后反差大，情绪上也需要诸多细腻的表达，不是抓来个人就能演出他们想要的效果。
姜予念了戏里女三号下线前的那段台词给李清听，稍微带上了点儿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要不是怕这里隔音不好吵到别人，李清都想给她鼓个掌。
他直接拍板了，喊助理把合同发过来当场签约，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演员给跑路了。
事情落定之后，姜予才问出心中疑惑：“这角色很好，怎么会找不到人来演？”前十集剧本里女三号出场的部分她都翻了一遍，结合李清对角色的描述，实在想不出需要他在朋友圈哭角色的理由。
两人已经吃完饭移步酒店茶室隔间了，李清抿了口茶忍不住叹气：“资方塞过来个演戏经验全无的年轻爱豆来演男三，有点儿实力的女演员一听这个就婉拒了，倒是有跟他一样搞唱跳出身的女艺人愿意演，但试镜了几个，总觉得她们演不出这个角色的气场。”
姜予从剧本中抬眼，点了下头：“了解。”
有些演员对合作的同事是有要求的，万一遇见带不动的，拍摄时候难免被拖后腿。对手戏演员是爱豆的话麻烦就更多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遭遇对方不理智粉的攻击谩骂。
老老实实演戏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数不上番位的角色冒这个风险。
姜予倒是没这方面担忧。
她对外是已婚的身份，就算到时候戏外炒CP也可以直接往“姐弟”上面引，不太容易引起对手演员粉丝的反感。
“你能出演这个角色算是帮了我大忙，不然演员一直定不下来我真怕剧组开了天窗。”李清举起茶杯跟姜予的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姜予笑笑，跟他碰了下杯：“顺便问一下，饰演男三号的男演员是哪位？我想提前了解一下，方便后续合作。”
“张逸欢。”
・
李清离开后姜予才把一直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了个面儿，解锁屏幕后看到又多了一串儿未接来电。
大多数还是赵慧如和秦怀玉的，估计这俩人现在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然后她就爽到啦！
还有两个未接是宋芸在一个小时前打来的。
她回拨了过去。
“小予啊，刚打电话怎么不接？”宋芸接起电话，有些担心，“是身体不舒服吗？”
姜予结婚后就没再出去工作了，平日都是在家，定然不至于忙到不能接电话的程度。
“我约了朋友在外面，一直没看手机。”姜予语调很轻，带着股懒洋洋的劲儿，“找我有事儿吗？”
“噢，你奶奶突然说要办家宴，让去老宅吃饭。”宋芸对这个莫名其妙办家宴的决定不大满意，“我跟他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今天就不去了，结果你奶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说姜家每个人都要到场，这不故意折腾你么？没事儿，你要是不愿意去，就不用理……”
“没事儿，吃个饭而已。”姜予怕宋芸给自个儿气着，赶紧出声安抚，“正好我也有事儿要问爸爸，本来也是要回家一趟的，这下是是改道儿老宅而已。”
她都这样说了，宋芸自然也就不气了，尽管对老宅那边的态度还是不满意，最后也只是傲娇地“哼”了一声，又嘱咐姜予最好把秦晏也带上，省得又被那帮亲戚们说闲话。
姜予连连应声后挂掉电话，给自己续了杯茶。
上午来的时候喊经理带着她把酒店大致逛了一圈。
华岸酒店系列属于华江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早些年全国各地可见，如今只剩下了滨城这最后一家。
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意外。
现在的华岸，无论是许久未曾升级的内部设施，还是毫无特色的服务，都打不过隔壁以环境景观出名的后起之秀星顶酒店。
不做硬件升级的话，很难在高端市场重新打开门路，还是得另找切入口。
正好晚上回去可以跟老姜聊一下，哦，还得问一问当初为了拿到注资，还跟秦家谈了什么条件。
・
姜家老宅在北街尽头的老城区，离市中心得将近两小时路程，如果堵车的话还要花费更多时间。
姜家老爷子走得早，这会儿就留了姜老夫人和姜予大伯一家四口住在老宅。
但家宴的话一般就是姜予他们一家去老宅吃个便饭而已。
然而今天老宅这边的人却比平常多，宋芸和姜大川先到的时候也惊了一下。
“你/妈这是突然想过个大寿？怎么把你堂姐一家也喊来了？”宋芸本来就因为姜老夫人非要喊刚出院的女儿大老远过来吃个破饭而心气儿不顺，现在看见老宅乌泱泱一堆人更是心中憋闷，眼刀子嗖嗖往姜大川身上扎。
“……”姜大川低下头，不敢吱声。
心说这我哪儿知道啊，我跟他们也不是一伙儿的。
“大川来了。”姜大河从里屋出来，过去拍了拍姜大川的肩膀，把人往餐厅那边带，“咱哥儿俩也挺长时间没见了，正好今儿堂姐夫也在，咱们仨整两瓶好酒！”
堂姐姜素英是姜老爷子亲哥家的女儿，她老公姓付，叫付顺文，没跟姜素英结婚那会儿他只是姜氏华江集团的一个普通小职员，后来因为姜素英的这一杆子关系，现在已经成为集团高管之一了。
按理说他能迅速升职，其中少不了姜大川看在亲戚关系上的照拂，但姜大河将姜大川引到饭桌这边后，付顺文只是不冷不热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宋芸一个人被撂在原地倒也不恼，反正她懒得跟这帮人假惺惺打交道。院门不远处有处小凉亭，她干脆就坐一会儿，等着她宝贝女儿来。
大院里养了只哈士奇，姜素英的女儿付少晴正拿着把梳子帮它刷身上的浮毛。
姜大河的女儿姜晗先是往小凉亭那边看了一眼，又垂下眼，掸了掸飘到她精致小香风套装上的狗毛，嫌弃得不停催促：“行了表妹，这狗天天在外面跑，脏兮兮的，弄它干什么。”
“这狗子一看就没人搭理，毛都快打缕儿了。”付子晴很有耐心的把地上刷下来的毛团到一起，笑着起身，“好了。”
等付子晴将那团狗毛丢掉又洗干净了手，姜晗把人拉到了小凉亭那边，坐到了宋芸对面：“小婶儿。”
宋芸随意寒暄了几句算作回应。
她跟姜晗还算熟，毕竟是姜大川的亲侄女，刚出生时她还抱过呢。只不过这孩子和他弟多少都被他们爸妈给带歪了，都有种拜高踩低唯利是图的劲儿，她实在喜欢不来。
但付子晴她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再加上付子晴一直在国外念书，不怎么回来，上次见到还是两三年前的事儿，那时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呢，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
“小婶儿，姜予没跟你们一起来吗？”姜晗往院门那边瞅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宋芸随意应答：“她晚点儿过来。”
“听说妹夫最近都在滨城，他应该也会一起来吧？”姜晗笑得一脸无害，真像是随意拉家常似的，“说起来姜予都结婚有半年了吧？但咱们家里人都没见过秦晏几次，她怕不是金屋藏娇，不舍得带出来给我们看吧？”
宋芸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把姜晗揉圆搓扁了一轮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说你们了，就连她女儿自己怕是都没见过秦晏几面！
这情况她不信姜晗不知，这分明就是故意恶心人。
就在宋芸要替女出战回怼的时候，干净清澈的声音从院门那边传过来：“这可不
能怪我把人藏起来啊，没见过几次堂姐就惦记上了，要是多见几次我实在是怕咱家闹出点儿丑闻来，说出去啊，丢面儿。”
姜予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没配包，就随手将车钥匙揣进了卫衣兜里。她面上带着小白花式笑容，阳光无害，可比姜晗演得像多了。
她来之前给秦晏发过消息了，只是他一直没回，她也不知道等下他会不会来。
但不重要，反正也不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姜予你这话什么意思！”姜晗的脸都被气红了，实在是没想到平常软包子似的姜予能说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来，“我就是随便问一句开个玩笑，你何必讲这种话来羞辱我？”
她上下将姜予打量了一遭，总觉得这人好像有哪儿不一样了。
也许是今儿没夹着嗓子说话？
“诶～”姜予跑去挨着宋芸坐下，摆了摆手，“堂姐说的哪里话，我也只是顺着堂姐的玩笑开了个玩笑而已，堂姐不会真生气了吧？”
・
秦晏结束了一下午的会议，刚从大会议室出来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哎呦，您是不是又嘴欠遭人骂了？”方秘书将秦晏的手机递给他，“我还送你回华园？”
秦晏看了眼某人两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抿唇迟疑了一下，含糊道：“嗯。”
第12章 对赌？ 我知道您生气，但您先别气～……
厨房那边有老宅这边请的两个阿姨在忙活，老太太那边有姑姑陪着唠嗑，姜予过去打了声招呼就又回到了小凉亭这边。
刚刚姜晗主动挑衅讨了个没趣儿，这会儿已经拉着付子晴溜了。
宋芸看着眼前的女儿半晌，忽然笑道：“我女儿是有点儿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
宋芸斟酌了一下，还是真诚地表示：“我觉得你摔了下脑袋，智商正常了，现在像我，以前像你爸。”
在里屋餐厅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被灌酒的姜大川：“阿嚏――阿嚏――我真感冒了，吃着药呢喝不了酒。”
这边姜予用笑声表达了对姜大川同志的幸灾乐祸，他被人拉走了，关于跟秦氏交易的事，姜予干脆随口向宋芸问了一句：“当初我跟秦晏结婚，出了那笔钱以外，咱家还答应他们其他条件了吗？以前我没留意这些事，但现在想来，咱家当时处于破产边缘，要我这个媳妇对秦晏或者秦家都毫无助益，秦家都是厉害的商人，我不认为他们会做这赔本儿生意。”
“这个……”宋芸抿住唇，不把这些麻烦事儿告诉女儿算是她和姜大川的共识。
最初华江集团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也是瞒着姜予的，最后是姜予自己发现，还那她辛辛苦苦演戏攒下的那些钱都拿来填了集团的账。
为人父母本应为她遮风挡雨的，他们不想让她也跟着为家事操劳。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们应该告诉我的。”姜予抓住宋芸放在膝盖上的手，宋芸指尖微凉，她的手心却是暖暖的，“秦家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我必须要知道所有，才能走好往后的每一步。”
“秦家……是不是对你不好？”宋芸反抓住姜予的手，“秦晏今天不来，是故意让你脸上无光？”
姜予摇头笑笑：“跟他没关系。”
她也不傻，昨儿晚上签合同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秦晏这个秦氏现任总裁可能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的，在集团里他并不是有绝对话语权的决策者，而是需要多方制衡才能让集团顺着他的规划前进。
真说起来，无论是对于她还是秦晏来说，他们的这场婚姻应该都是计划之外的，只是在权衡利弊之后，他们都做出了“结婚”这一选择。
宋芸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安抚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当时跟秦家联姻的提议是你大伯提出来的，没想到你爸还没做出决定，这事儿就被你听了去，闯进书房说你同意这门婚事。
宋芸视线看向远处院墙外的落日霞光：“但你只听到了后面的五千万注资，没听到前面的对赌协议。”
姜予眉心蹙紧。
她这才知道，她和秦晏的婚约只是个顺带的。
原来那五千万注资的真正目的是跟华江集团换一个以一年为限的对赌协议。
如果一年之内，华江集团转亏为盈，再把这五千万还上，这事就算了了。但如果到期后华江还是赤字状态，那五千万不用还，但秦氏要拿走华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目前华江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被捏在姜大川和宋芸手里，姜大川这个现任董事长对集团内部任何事情是有最终决策权的。
一旦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送出去，姜大川很可能会被直接架空。更甚者，要是秦家再从股东内部收购一些散股，姜家祖辈打拼下来的华江集团就要改姓秦了。
一年为限，眼下也只剩了半年。
“这事过了董事会，要真到了那一步，最多也就是你爸从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我们一家还是可以好好生活。”宋芸怕姜予太过担忧，妨碍她伤情恢复，连声安慰。
“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姜予拉着宋芸起身，“走吧，马上开饭了。”
其他人差不多也都在餐厅落座了，姜大川旁边给宋芸空了个位置，她正好坐过去。
姜予扫了一眼，小辈儿都坐在了一处，姜晗右边是付子晴，只有姜晗左边还有个空位，再往左边又是姜晗的亲弟弟姜扬。
姜予走过去拉凳子的时候正听见姜晗小声跟付子晴说：“这都快开席了，看来秦晏是真的不会来了，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姜予啊。”
看上去是她在跟付子晴私聊，但实际上那说话声音足够全桌人听到。
姜予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单手撑着脑袋看她，用同样的音量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看来堂姐上辈子是个喇叭啊，悄悄话都说得这么大声，是怕老太太耳背听不清吗？”
姜晗脑子“嗡”一声，立马推开姜予。
她没想到姜予会直接贴上来，还那么大声说话，都把她震耳鸣了！
姜予弯起嘴角，顺着她的力道往椅背上一靠，轻声细语起来：“堂姐一直提起秦晏，是以为可以用他羞辱到我吗？”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
姜予的视线从整桌人身上扫过，最后无辜又可怜地眨巴了几下，一副真心求问的样子。
姜晗被她这表情搞得瞬间头皮发麻，又忍不住恼羞成怒道：“你在瞎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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