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潇依旧远三十公分。
第四球,第五球,第六球……
随着距离拉远,观赛台愈加沸腾,尖叫声和欢呼声响彻云霄,隔着小树林,在教学楼上课的学生都听得到。
第八球。
洛白榆退了两米。
他双手举球,比划着距离和准度,他比之前慎重,但也没有犹豫很长时间,十秒后,球进了。
照例三十公分,谢卿潇滞在那里,半眯着眼睛看向横跨大半个球场的篮筐。
深呼吸一口气。
球进了。
第九球,又是两米,洛白榆已经站到了篮筐前一小步的距离。
几乎一整个篮球场的距离。
观赛台上的omega竟都一齐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洛白榆双唇紧抿,眼神锋利如刀,盯着对面的球筐。
完美的抛物线,掠过中界线上空,哐当一声,空心球!
球又进了!
手心微微出汗,谢卿潇看着回身下球场的洛白榆。
他很强。
但她也不差。
眉眼一凌,唇线拉平,压迫感逼近,谢卿潇脸上再也挂不住温文尔雅的笑,英气的脸竟显得阴沉。
再往后退,势必站在篮筐下,起跳抬手,很容易打到篮筐。
和洛白榆同一水平线,谢卿潇侧移半步,勾股定理,自然比洛白榆远。
空气发滞,谢卿潇死死盯着对面的球筐,起跳。
球进了。
谢卿潇松了一口气。
洛白榆偏了下嘴角。
有点烦。
他舔了舔干涩的下唇,没有看谢卿潇的表情,直接拿着球走到球场最下角。
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谢卿潇。
他是疯了吗?
这是大家内心一致的声音。
但是结果告诉他们,他没疯。
球从空中划过,阳光直射下,甚至看不清运动轨迹。
大家只看到篮球沿着球筐边沿,一圈一圈地环绕滚动,就是不落下。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盯着那颗球。
时间仿佛停止了。
明明不到一分钟,却感觉跨过一个光年。
那颗球,
进了。
全场寂静,一声欢呼声也没有。
不可置信,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卿潇瞪着那颗球,咬紧牙关。
洛白榆朝谢卿潇笑了,开朗的,开心的,毫无阴霾的笑,却让谢卿潇感受到了深藏其中的恣睢阴冷,不怀好意。
谢卿潇勉强挤出个笑,回了过去,吸了口气,拿着球站到与洛白榆同样的位置。
她不信她投不进去。
同样的球,同样的角度,球也落在了篮筐边沿上,但没有像洛白榆的那颗一样环绕滚动,而是直接落到了框外,掉到了地上。
半晌寂静,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的,是剧烈激动的欢呼,omega们情不自禁从座位上站起,摇旗呐喊。
铃声震醒了恍若梦中的omega们,也震醒了满脸阴郁的谢卿潇。
洛白榆不喜落井下石,也不想理会谢卿潇,捏着手腕下场,准备去找于晚。
谢卿潇却迅速收拾好表情,面带微笑,满眼钦佩地拦住了洛白榆。
“是我输了,你真的很厉害。”
懒得去想谢卿潇是不是真心的,洛白榆睨她一眼,浅浅恩了一声,算作回应。
斜跨一步,掠过谢卿潇,他径直向于晚走去。
谢卿潇看着操场,视线有些虚无,竭力维持表情,而在此时,一丝草木味的omeg息素却蹭过她的鼻息。
高等级omeg息素!
瞳孔紧缩,谢卿潇回眸看着洛白榆的背影,他,是omega?!
第32章
下课铃声响起,alpha们都从球场下来,到了球员席旁取东西,准备回班。
草木味的信息素将于晚围得密不透风,向四周发出威慑。
高等级信息素的震慑下,没人想被冲得当场跪下,汗毛竖起,特A班的alpha们都自动离于晚远远地。
只有高义这个大冤种,东西刚好放在于晚座位旁边。
“咳咳。”高义屏住呼吸,迅速从于晚旁边的座位上拿走自己的东西,而后溜远,但信息素不止通过呼吸感知,即使屏住呼吸,洛白榆的信息素还是压得他喘不上气,发出几声闷咳。
众人看着面色阴郁的洛白榆,拿东西的动作都放轻了。
“怎么回事?”
“于晚这一身洛神信息素是怎么弄的?”
“不敢问啊,这信息素的攻击性十成十,一点都没收敛。”
众所周知,alpha们可以控制信息素的攻击性大小,等级越高,上限越高;而能够让高等级alpha释放出攻击性如此强的信息素,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alpha非常生气。
“还好洛神对信息素的控制力强得一匹,只围着于晚造了个茧。要不然估计下节课连班都进不去。”
“谁说不是呢?”
“所以刚才谢卿潇做了什么,让洛神这么生气?”
“你好奇?你去问问?”
“不敢不敢,我还想保住狗命。”
“你怎么不去?”
几个alpha有的拿着水在喝,有的拿着毛巾擦汗,互相眉来眼去,用眼神传递消息,但都不敢上前问话。
“洛神,这是,怎么了?”高义紧皱眉头,扫了一眼浑身都是洛白榆信息素味道的于晚,刚才的窒息感好像再次逼近,后颈的腺体自发散出信息素进行防御,他赶紧收回眼神,只向洛白榆投去疑问的目光。
“没事。”洛白榆不想回答,他一想起来谢卿潇的信息素曾经黏在于晚身上就怄得想弄死她,更不会让别人知道谢卿潇的信息素曾经粘在于晚身上。
东西被囫囵塞进书包,他穿上羽绒服,没有等身后众人,拉着于晚的手腕径直离开。
“诶,洛神?”
回班不是那个方向啊?!
高义着急地对着洛白榆和于晚的背影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略带迷茫地看向应樊渊,对方也紧蹙眉毛,看着洛白榆,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樊渊,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跟上去看看,你请一下假。”
应樊渊回视高义,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迅速收拾好书包跟了上去。
“欸。”
我也想去啊,为什么是我回班上课,替你们请假!?
——
不是课外活动时间,厚德路上没什么人。
洛白榆攥着于晚手腕,往学生活动中心赶,脚步匆匆,像带着疾风,步子却迈得不大,估计是在尽量体贴于晚的速度。
握着于晚手腕的力度明显比平时大了不少,但也好似在竭力控制,没有抓疼她。
只有碎发遮掩下漆黑的眼,和紧抿无话的唇,说明他现在状态的不正常。
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在学生活动中心顶楼中央,洛白榆掏出钥匙,想要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但因为门锁年代有些久,孔芯转动,他插了两下都没插进去。
明明只要他放开攥于晚手腕的那只手,两手并用,就能轻易打开,他却偏偏不放手。
一只手扶上门锁,纤细青葱。
是于晚的手。
钥匙插入门锁,咔嗒一下,门开了。
洛白榆拉着于晚闪进去,而后迅速把门合上。
而后咔嗒三声,门被从内锁上。
因为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所以不大,只有三米多宽,一张办公桌,桌子前后两张椅子,前方的空地,一侧靠墙摆着一排书柜,里面放满了文件和书;另一侧是两个沙发,应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房间向阳,暖融融的日光穿过透明窗户,照亮室内,但窗户不够大,房间又太深,靠近门的那一边还是稍显昏暗。
洛白榆依然没有放开于晚,他半垂着眼睫,把房间内的换气扇开到最大。
却没有开灯。
他带着于晚走到沙发旁,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
于晚从善如流。
大概是于晚的乖巧和密闭的空间让他觉得安全,他终于放开了于晚的手腕。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于晚面前,低眉凝着她,半晌没有动作。
于晚仰头看他,洛白榆的额发刚好挡住了于晚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洛白榆的神情。
“喝水吗?”是在问于晚,却没有等她回答,洛白榆径直走向饮水机。
饮水机旁的空纸杯用完了,他又迈着步子走到办公室放杂物的柜子旁,从柜子里拿出一袋新的。
似乎是觉得热,他脱下了套在外面的羽绒服放在办公桌上,顺手揭下了后颈的转化贴,薄薄一层,被扔进垃圾桶里。
不加遮掩的omeg息素一瞬迸发,充满整个房间,而后迅速朝着于晚涌去,紧紧围着她。
于晚一无所觉,她只是闻到了愈加浓重的草木味道,竟轰得她有些头晕。
拆开一个新的纸杯,洛白榆按下开关,打了半杯滚烫的开水,好似也不觉得烫,端着走到于晚旁边,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滚烫的开水,明显不能喝,于晚担忧地看着洛白榆,他现在的状态太过不正常。
“怎么了?”声音尽量放得柔和,于晚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洛白榆。
洛白榆嘴唇动了动,没有回复。
他在于晚腿前蹲下,一条腿的膝盖支着地板,慢慢抬头看向她。
不知何时,他的眸中已经一片水光,他难受得想要落泪,却哭不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谢卿潇冒犯了她;
更重要的是,他的发情期。
昨日刚刚打完抑制剂,今天又因为过量的信息素爆发,有些压制不住。
绯色春潮蔓延,染上脸颊,眼尾勾着潮湿的红晕。
他觉得自己很空,身体很空,心里也很空,空荡荡地飘浮在空中,不知落到哪,哪才是他的归宿。
热意和酸意从腹腔迸发,沿着经脉,流入四肢百骸。
他好难受啊。
于晚怔怔地看着仰头看她的洛白榆,面色潮红。
不是发烧就是发情期。
难道是忘记打抑制剂了吗?
心底更加担忧,于晚向前倾了倾身子,冰凉的手抚上洛白榆额头,想要试一试温度。
额头的凉意带来一阵舒爽。
洛白榆舒服地眯起了眼。
抚过额头,于晚的手顺势而下,抚上洛白榆侧脸。
泛着凉意的指尖蹭过洛白榆发红发烫的耳垂。
好舒服,但与于晚带来的凉意相比,是越发空虚与躁动的身体。
嘴唇微张,呼出的气息炙热滚烫,洛白榆掀起眼皮,注视着于晚,双眸晦暗,惝恍迷离,眼球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就那样看着她,缓缓举起右手,握住她的手腕,而后慢慢移动,顺着下颌,带着手掌,抚上他后颈一鼓一鼓,发红发烫的腺体。
瞳孔一缩,鼻息更加急促。
微麻的电流,瞬间窜入五脏六腑,洛白榆的手都好像没有力气了,垂落在身侧,再也拿不住于晚的手。
但是,还不够。
“阿晚,你揉一揉,好不好?”软着的音调,带着颤音。
洛白榆睁大的、迷惘的双眼,回荡在室内的、短促的喘息,还有手心下温软的腺体,这一切都让于晚完全愣在沙发上。
洛白榆是omega,尽管他还没有向于晚坦白,但于晚很明确地知道,洛白榆就是omega。
omega的腺体,敏感、脆弱、神经发达。
那不是外人能够轻易触碰的。
所以,洛白榆在做什么?
这不该是朋友之间能做的事,即使她是个beta。
她该收回手的,但她看着洛白榆难受又可怜的神情,却觉得手有千斤重。
似乎是因为于晚毫无动作,洛白榆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嘴角向下撇着,委屈得不得了。
“阿晚,你揉一揉,就揉一下,好不好?”眼带万分乞求。
明明在球场上力压群雄,厉害得不得了,此刻却宛若小狗,可怜兮兮地乞求主人的爱怜。
眼睛牢牢定在洛白榆脸上,于晚双唇抿成一条线,手心轻轻按着腺体,动作很慢,力道很柔,缓缓打了一个圈。
她怕伤到洛白榆。
洛白榆眼皮半垂着,禁不住地颤抖;他再也没了力气,脖颈一软,头趴到了于晚大腿上。
赤红鼓起的腺体,彻底暴露在于晚眼前。
那么软,那么脆弱,却在持续不断散发着草木味的信息素。
双眸紧闭,只有微颤的眼皮,和勾着于晚校服下摆,不断蜷缩又展开的手指,证明他还醒着。
只有急促的喘息,回荡在室内。
“阿晚,她用信息素缠你。”不知过了多久,洛白榆发出一句委屈巴巴的控诉。
洛白榆的生气,突然答应的比赛,高义和alpha们的反应,一瞬都有了答案。
手指轻轻划过洛白榆的腺体,激起他一阵战栗,“你不是已经把她赶走了吗?”
包括她的信息素。
“恩。”洛白榆低低应了一声,但还是不大高兴。
赶走一次,还会有很多次。
“那你想怎么做?”于晚温声询问。
“我,”洛白榆抬眼看了于晚一眼,又好似躲避似的,视线投向不知何处。
“那,以后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把自己信息素缠在我身上。”于晚低眉看着他,撩起洛白榆耳侧的发丝,“这样好不好?”
洛白榆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回应,但他的眼中的亮光,还是透露出了,他听到这个回答的欣喜。
可是,将自己的信息素,一直缠在别人身上,是很冒犯的行为,除非对方是十分亲近的人。
“算了。”洛白榆嘟了嘟嘴,烦躁地叹了口气,“她已经答应不会再靠近你了,若是她违背承诺,我再考虑。”
“好。”
一切都听他的。
缓过了那一阵信息素爆发,洛白榆也有了力气,他有些不舍地埋进于晚怀里,吸了口气,而后起身,从自己的抽屉取出一管新的抑制剂和转化贴。
因为过量信息素的发散,刚才的那张转化贴已经达到了转化上限,他必须新换一张。
至于抑制剂,强效抑制剂每次发情期只能打一次,昨日刚打过,洛白榆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一只普通抑制剂。
因为于晚的安抚,信息素已经平稳,回想起抑制剂的使用注意事项,满足要求,没有什么问题。
洛白榆束起袖子,将普通抑制剂注射进侧臂,红晕褪去,脸色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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