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发愁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确实如此,但她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麻烦你们了,我四处找找。”
那只毛驴她交了押金,还要还呢。
朔云也发愁,他可不是特意来给阿桃找麻烦的。
“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一个人恐怕不太安全。”他继续说道。
“没关系。”阿桃并不怕黑,这里的阵法也困不住她,她挥了挥手,“你们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朔云正要说什么,一直在后面的萧执终于忍不住驱马走上前。
“先回去,驴子我让人帮你找,最近云京有妖贩子出没,你一个人不安全。”
“妖贩子?”阿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萧执:“……就是会把妖精抓起来拿去卖掉。”
阿桃将信将疑:“真的吗?”
她倒是不怕这野外的蛇虫鼠蚁、猛禽猛兽什么的,但是遇到坏人的话确实有点麻烦。
看出她已经开始动摇,萧执弯腰向她伸出手,“上来。”
朔云见状知道没自己的事儿了,轻咳一声,转身回去找自己的马。
阿桃看了看走远的朔云和后面那些陌生人,又看了看萧执。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还能吃了你?”
阿桃摇头,这一点上她还是相信萧执的,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吃掉她。
“你不生气了吗?”阿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萧执别开视线,没好气道:“……我有什么好气的。你这么笨,什么也不会,以为我爱养着吗,去霍霍别人才好呢。”
“我不笨,只是还没来得及学。”阿桃认真地反驳,然后将手放到他伸出的手上。
今天遇到萧执虽然意外,但相处还算和谐,蹭个交通工具应该问题不大。
萧执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使了个巧劲将她带上马。
阿桃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后背紧靠着萧执温热的胸膛,一瞬间有点恍惚,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她发现忙碌起来之后,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漫长,那种每天在家里晒太阳无事可做的日子
,竟然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坐稳了,发什么呆。”萧执提醒她。
阿桃回神,伸手抓住面前的缰绳。
萧执确定她坐稳之后,微一夹马肚,驱使马儿离开茫山这片区域。
“我多问一句。”萧执的声音在阿桃耳边响起,“不是萧懿让你来这儿的吧?”
阿桃愣了一下,摇头,“就是普通的同学。”
萧执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阿桃却忍不住奇怪,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萧懿?”
“没什么,看他不像什么好人。”
其实是因为他查到萧懿最近来过茫山。
茫山的阵法由云京各大家族共同维护,但平日里少有人去管。
萧懿现在几乎是萧家实际掌权人,而且擅长阵法,因此近些年反而成了茫山的主要管理者。
不过茫山说白了就是个有些危险的监狱而已,被困在里面的妖永远也没有机会出来,实在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管理的。
除非是茫山的阵法出了问题,威胁到云京周边的安全,否则萧执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让萧懿突然来这里。
刚好阿桃这时候又跑到这儿来了,他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阿桃也想不明白,她微微偏头,问萧执:“你调查他啊?”
萧执目光微冷,“是啊,怎么,冒犯到你心上人了?”
阿桃不安地动了动,“不是。”
萧懿背后似乎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谜团,阿桃已经彻底将他跟“任务对象”这个身份分离开来了,她甚至开始有点怀疑任务本身。
她感觉萧懿就是她的主人,尤其是发现他悄悄让尹飞沉收她为徒后。就算不是,至少也有着什么非常紧密的联系,而且他本人知情。
因此突然听到萧执这么说,像是她喜欢自己的主人一样,让她颇有些不太自然。
萧执察觉到她的动静,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喜欢他吗?”
阿桃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茫然,“我可能搞错了,我好像搞错了很多东西。”
萧执听出她语气里充满了茫然和不确定,那种突然多出来的彷徨不安感,让他有些烦躁,想生气,又有点心疼。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不止阿桃看不清萧懿,他也时常觉得阿桃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曾经在他身边表现出来的,或许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她。
她背后到底有什么,萧执看不清,也查不出来,但要让他就此把阿桃彻底丢在一边,不再探究她的底色,似乎也很难办到。
这种进退两难的心理,让萧执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默契地沉默下来。
阿桃眯着眼睛感受傍晚的风吹拂在脸上,脑中转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查到什么东西了吗?他会不会……不是你哥哥?”
她后面那句话声音很小,几乎是喃喃自语。
萧执没听清,低头凑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脸颊,“你说什么?”
阿桃回神,觉得这话听在萧执耳朵里估计会很奇怪,便摇了摇头。
“我就是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她说道。
萧执心里疑窦丛生,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呛了她一句。
“这话说的,你跟他很熟吗?”
他觉得萧懿古怪是因为两人从小到大在一起,阿桃是因为什么?
阿桃一听这话,知道他还在介意之前的事情,烦恼地扣了扣手,不说话了,免得又惹恼了他。
好在萧执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没有抓着这个点不放。
“我查到的东西可多了,你想知道哪一点?”
阿桃很想知道萧懿过去的经历,但她的力量太薄弱了,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帮助她。
难得有解答疑惑的机会,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隐晦地问道:“他最近……不,从小到大吧,有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突然转变了性情?”
本来萧执还很好奇她想查萧懿什么,听到这个顿时没了兴趣。
“没有,他从小到大都这样。”
正是如此才令他感到格外厌烦。
阿桃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不死心地问:“你再仔细想想呢,他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也行。”
“奇怪的地方?”萧执皱眉思索。
她这么追问,他还真想起来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
“他好像经常莫名其妙地受伤。”
这个经常是从小的时候就开始的,只是萧执和他娘以前并没有特别在意过。
男孩小时候本来就比较调皮,磕磕碰碰是常事,他小时候也经常左青一块右青一块。
长大后就更是寻常了,作为修炼习武之人,身上带伤更没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萧懿从小就比较独立,长大之后很难察觉到他身上是否带伤。
萧执也是偶尔没轻没重地跟他打闹,才有所发觉,后来离开云京后,他就将这事儿完全忘在了脑后。
到现在阿桃问起,他下意识地想到了上次和萧懿的见面。
他后来让朔云去查了萧懿最近的行踪,明面上都是在云京附近活动,也没有与任何人起冲突。
总之,那伤就像小时候的很多次那样,来得莫名其妙,让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了。
“身上带伤?”阿桃一脸茫然,这虽然有点奇怪,但显然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没有别的了吗?”
萧执原本以为她会关心萧懿的伤势,没想到她却只顾着继续追问,心里对这两人的关系更觉得疑惑。
他摇了摇头。
阿桃眼睫颤了颤,这样看来,萧懿果然是从小就一直在这里的。
那他跟她的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她陷入沉思。
萧执很想问问她跟萧懿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多半收到一句软软的“不能告诉你。”
某只小妖就像个慢吞吞软绵绵的蜗牛一样,滑溜溜的让人无处下手,惹急了就缩回壳子里。
萧执暗暗皱眉,干脆懒得问了。
两人同乘一骑,有一搭没一搭地凑在一起说话,难得地看上去姿态亲密,气氛和谐。
来到城门处,已经快要到闭城时间了,城门口的守卫还是原来那几个。
看到阿桃跟萧执一起回来,他们颇为庆幸,幸好下午的时候没有多为难她。
萧执没让阿桃下马,只是将那张身份证明递了过去,让城门守卫核验过后便带着她一路回了家里。
还没到家,远远就看到岑老吹胡子瞪眼地守在门口处走来走去,一看到萧执带人回来了,隔着老远就开始骂人。
“真是胡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静养静养!你有多十万火急的事情,非要跑这一趟?”
萧执:“……”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派人去喊岑老过来,想到什么,目光微冷地转头看了后面的朔云一眼。
朔云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反正萧执现在的麻烦更多,没功夫追究他。
“看他干什么?”岑老果然一瞪眼,“我辛辛苦苦治了这许多日,你一个任性,让我又得重新开始,还想不告诉我???”
萧执无奈,“没有,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不是怕您担心嘛。”
他本来想着回来休息一会儿,吃点药,等情况稍微好转一些再请岑老过来针灸。
没想到朔云动作更快,还学会了先斩后奏。
“好得差不多?!来来来,你下来走两步。”岑老怒气冲冲,走到近前才注意到被他半搂在怀里的阿桃,愣了一下。
“你是为了去接她?”
萧执脸色一变,否认道:“没有。”
阿桃听了全程,这才知道萧执不是今天才受的伤,而是旧伤未愈跑出去的。
是为了找她?
虽然萧执一再否认,阿桃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和不安,原本想要立即回学宫的心也有些动摇了。
岑老看了这两人一眼,没有追问,也没有再继续骂人,语气缓和了不少。
“下来吧,进屋给
你看看。”他说着转向阿桃,“还有你。”
“我?”阿桃对这位老先生有一点点印象,隐约记得上次她生病,萧执好像请他来看过。
“对。”岑老说道,“顺便复诊一下,怎么,你不方便?”
阿桃摇头,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觉得自己的病早已好了,妖丹的事情更是没有看的必要。
说话间萧执翻身下马,顺手把她也捞了下去。
阿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肩膀,接着想起他腿上还有伤,连忙松手转而扶住他。
相比她的手忙脚乱,萧执从容许多,只是刚落地时皱了皱眉,然后就顺势揽住她的后背,带着她往大门走去。
“来都来了,顺便进去看看吧。”
阿桃其实有点想念之前一直照顾她的嬷嬷,加上有点担心萧执的腿,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拒绝。
时隔多日重新回到这里,一切仿佛如常,院子里的花照常开着,并没有什么变化。
家里的下人看到阿桃倒是十分惊讶,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只顾得上冲她笑笑。
回到梅苑之中,萧执坐下等待岑老治疗。
嬷嬷端来热水,放在一旁,然后把阿桃拉到一边左右打量。
半晌,她叹了口气,“看着瘦了点。”
阿桃最近忙得团团转,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体重了。
她低头看看瘪瘪的肚子,“可能太忙了。”
最近耗费的脑力和体力比她上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在学宫里还适应吗?饭菜好不好,不然还是回来吧?”
嬷嬷这些日子也是看明白了,虽然两人不知闹了什么矛盾,但萧执根本没有赶阿桃走的意思。
她瞥着萧执那边的动静,凑近阿桃,小声把她离开那天晚上萧执的表现跟她说了。
“本来没有多大的事儿,干嘛闹成这样呢?庄主就是嘴硬心软,缺个台阶下罢了。你就跟他服个软,回来还跟之前一样的。”
阿桃确实没想到那么巧,她离开当天萧执就回来了。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对嬷嬷笑笑,“我在学宫习惯了,还拜了师,没有多少闲暇时间。”
嬷嬷看着她,又叹气。
学宫果然锻炼人,她明显感觉到阿桃的说话行事比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明明是在飞快地成长,她却有种难言的伤感。
察觉到阿桃态度坚定,她没有再劝,转而说起萧执的伤,“庄主这几日旧伤复发,夜里时常疼的睡不着,自己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晚。”
嬷嬷不知道萧执突然急匆匆出去了一趟是干什么,现在看来多半跟阿桃有关,便多说了一句。
“他心里是重视你的,只是不爱说,你没事就陪他一会儿吧。”
另一边,岑老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下人们陆续退了出去。
萧执治病不喜欢人多在场,嬷嬷看了那边一眼,拍了拍阿桃的手臂,也出去了。
阿桃走到帘子旁边往里看,刚好看到岑老将寸长的金针扎入萧执膝盖处,然后接二连三地扎进去好几根。
他一边扎针一边念叨,“让你好好休息不听,看这疤痕又明显了。”
阿桃顺着他说的看过去,见到萧执腿上蔓延的红色疤痕,长长的一道,看着有点吓人。
她忍不住动了动脚,不敢想象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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