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些符咒是虞菱水用灵力画下的,他一介凡人自然是擦不掉一点的。
见到俩人过来,贺溪先是一喜,而后注意到俩人牵着的手时又是一愣。
慕惊尘还特意将拉着的手往前甩了一下。
虞菱水:“……”
幼稚鬼。
贺溪失笑道:“虞姑娘,慕公子,你们这是……?”
虞菱水努力忽略心中涌起的那股尴尬,笑道:“我来帮你解开结界——”
说着,她转头冲慕惊尘低声道:“师兄,你先放开我……我来解结界。”
慕惊尘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了虞菱水的手。
贺溪往后退了几步,虞菱水往前走了一步,手中捏着一个符印,那层结界瞬间消失。
虞菱水才推开门,便听到了贺漪那熟悉的声音:
“苍天啊!菱水你们可算想起我了——”
几人还未来得及说话,贺漪便一把推开三人往外跑去。
“诶——阿漪……”
贺溪惊诧地唤。
贺漪边跑边道:“哥你别管我!!我要去……解手!!”
三人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
虞菱水这才想起贺漪是凡人,竟被他们这么关在房中了那么久!
贺漪回来时见虞菱水和慕惊尘正坐在桌边,慕惊尘眼覆红绫,他垂下的袖子和虞菱水的交织在一块儿。
而贺溪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三人之间竟是一片寂静。
贺漪先疑惑问:“慕公子的眼睛……这是?”
虞菱水和慕惊尘还没开口,便见贺溪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敲贺漪的脑袋,无奈道:
“阿漪,怎么说话的……”
贺漪吐了吐舌头,贺溪解释道:“慕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贺漪冲虞菱水和慕惊尘作了个揖,“多谢慕公子和菱水救我哥哥回来。”
虞菱水立即站起身来要扶起贺漪,另一只手却被慕惊尘拉着,她一时间竟够不着。
慕惊尘平静道:“不用谢。”
虞菱水:“……”
贺漪见到此景,顿时长大了嘴,欲言又止:“菱水,慕公子,你们……”
虞菱水急忙朝她摆了摆手,“你、你别误会——”
慕惊尘却转头认真道:“误会什么?”
贺溪立即拉住了贺漪,悄声道:“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家的别管!”
贺漪顿时就急了:“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虞菱水还以为她要和贺溪吵起来了,下一刻却听她话锋一转,“白家为何要抓你啊?”
几人都被她的脑回路惊到,贺漪却拉着椅子在贺溪旁边坐了下来。
她口中喋喋不休地骂道:“那白昭看着一表人才的……”
贺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改口,“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狼心狗肺的东西!”
贺溪按了按砰砰直跳的太阳穴,“阿漪,你分明是猜到了吧?”
贺漪这才收敛神色,“所以哥你和他当真有血缘关系啊?”
她继续喃喃说道:“可你们俩分明一点都不像,哥你那么温润好看,哪像那个白昭那般凶神恶煞……”
贺溪一副“我看你还怎么胡诌”的表情看着贺漪,贺漪心虚地补充道:“其实他也生得好看,就是心太黑了!!”
虞菱水和慕惊尘安安静静地听着俩人的互动,然而慕惊尘的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手却一点儿也不安分,他捏着虞菱水的手指,微微摩挲着,激起虞菱水阵阵鸡皮疙瘩。
虞菱水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不自然。
又听贺溪继续胡乱解释道:“他就是想和我争家产罢了。”
贺漪顿时不解道:“哥你怎么可能回去和他争家产啊?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贺溪笑道:“对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偏偏他看不出来。”
虞菱水看了一眼贺溪,只见他的目光落在正张牙舞爪的贺漪身上,眼中尽是宠溺与温柔。
他编了这么一个谎言,是为了不把贺漪扯进白家这一团乱麻的漩涡里吧。
他只希望贺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地活着吧。
*
虞菱水和慕惊尘刚走出贺漪的房门,慕惊尘便凑近了她,轻声道:“贺溪倒也是一片情深啊……”
虞菱水震惊道:“你是说……!”
慕惊尘用空闲的那只手抵住了虞菱水的唇,悄声道:“嘘——”
虞菱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虞菱水把慕惊尘送回房间后便要离开,回房休息,慕惊尘却说什么都不放手,他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师妹不能和我一起睡嘛?”
虞菱水气笑道:“师兄,等你恢复神智想起自己现在说的话会不会想一头撞死啊?”
毕竟平日里的慕惊尘温和内敛,哪里像现在这般直白过。
“师兄啊……”虞菱水叹了口气,“我们这算什么?”
亲过抱过,却没有敞开心扉交流过。
这种关系适合一起睡觉吗?!
“我……”慕惊尘下意识的要辩解,虞菱水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唇,虞菱水柔声道:
“师兄,你别急着开口……我想、我想听你清醒时说。”
俩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正当虞菱水要收回手时,慕惊尘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痒痒的,像小猫在她心上挠了一下似的。
而后,慕惊尘抬手将她的手抓住,带着她的手一寸一寸地往下移,最后落在他的胸口上。
隔着衣料,虞菱水可以感受到慕惊尘逐渐加快的心跳。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带动着她的心脏一起跳动,两颗心跳动的频率渐渐接近,而后合二为一。
虞菱水只觉脸上升起一阵躁意来,她轻声唤:“师兄……”
慕惊尘却打断了她的话语:“师妹,感受到了吗?”
第49章 身世 可是,他的真心太沉重了,她总觉……
“师妹, 你感受到了么?”
感受到他胸膛里炽热而如鼓般的心跳了么?
虞菱水几乎是落荒而逃,“师兄,你该歇息了......”
虞菱水挣脱开慕惊尘的手, 夺门而出。
慕惊尘站在原地, 听着少女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一抹得逞的笑容。
虞菱水靠在房门上, 她将手放在胸口,感受到那许久也没恢复的心跳,心中又惊又急。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虞菱水的脸红扑扑的, 她倚着门站了一会后, 才走近床, 将脸埋进被褥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一切无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
一道白衣人影坐在崖边,她白衣纷飞,白发飞舞, 身上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悲伤来。
不远处站着两道身影, 为首那人身着青衣,身形清瘦,然而他却戴着一张狰狞无比的鬼面具,愈发显得诡异。
他身后几步处站着一个绯衣女子, 其容貌绝美,眉眼柔和,她仿佛知道面前男子在想什么似的,柔声道:“阁主, 我去看看白婼?”
林青垣“嗯”了一声,随后消失在原地。
“这儿的风景怎么样?”
绯弥走近白婼,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她坐在崖边,看着远方冉冉升起的初阳和不断消散的白雾,温声问。
白婼将投向远处的目光收了回来,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绯弥。
绯弥好似知道白婼在疑惑什么,她细眉轻挑,“你有所不知,阁主他……人还挺温柔的。”
闻言,白婼嘲讽地勾了勾唇,“你妹妹湘娥被拔去舌头,丢去了夜冥泽,你还觉得他温柔?”
绯弥也笑了,“你觉得她是我妹妹么?”
白婼只觉得眼前的绯弥瞬间变得十分陌生,她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一直都是温和而知分寸的,哪会说出这般话来。
绯弥的声音淡淡的,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你该知道,如我这般的低阶妖鬼拥有这样光鲜亮丽的皮囊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吧?”
白婼曾听说过,妖鬼乃最低阶的生物,大多都不能拥有人类的皮囊,具有半妖半人的形态,诡异而丑陋。
而其中偶尔会有佼佼者可通过厮杀、吸食同类进而幻化为人形。
其中,白婼最熟悉的便是那在林青垣座下的一对姐妹:绯弥和湘娥。
可她忘了,妖鬼是最不可能拥有感情的,绯弥和湘娥是最不可能情深谊长的。
“是你……”白婼震惊地指着绯弥,“是你知道湘娥爱慕阁主!是你知道湘娥善妒又愚蠢!你知道湘娥只要知道阁主喜欢虞菱水便定会加害于她的……是你特意将那个任务交给湘娥!哈哈哈哈——”
白婼笑得双肩颤抖,“好一出借刀杀人的伎俩啊!虞菱水和湘娥不论是哪个被除去了,对你而言都只有利处……”
绯弥笑得人畜无害,“你猜对了哦。”
她的声音渐渐阴寒了下来:“阁主身边只有一个妖鬼就够了——湘娥就是个废物!!”
白婼喃喃道:“可是……阁主又怎么会看不出你的别有用心呢?”
“对啊,其实阁主都知道……”绯弥低头玩弄着自己的头发,“阁主不在乎他身边的人安的什么心,他只要身边的人对他忠心就够了。”
白婼眼神里充满了嘲弄:“这样的人怎么算的上温柔呢?连自己喜欢的人的安危都不顾的人凭什么得到爱?”
绯弥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苍白,“你懂什么?!阁主对虞菱水根本不是爱!!”
白婼轻蔑地扫了一眼绯弥,“他不爱虞菱水,难不成还喜欢你?”
“他对虞菱水的分明是执着!!”
“随你如何想,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说了算。”
见白婼一副抽身而退的模样,绯弥顿时来了火,她叹息道:“你不会真以为雪兰晟喜欢过你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婼脸色一凝,手已抓住了绯弥的衣襟。
绯弥毫不慌乱,她慢慢悠悠将白婼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拨开,“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雪兰晟最是风流,你难道不知锦城秦家的那个小女孩秦珞荷是谁的女儿么?”
白婼的眼神渐渐地沉了下来。
她岂会不知。
雪兰家盛产美人,却又十分痴情,却出了个风流无度的雪兰晟。
雪兰晟此人遗传了雪兰家的貌美,却没继承雪兰家的专情。
白婼少时不受白家人宠爱,性子越发的偏执起来。
雪兰晟路过镜州时却对她一见钟情。
他那人极善伪装,又十分能说会道,短短几日便将那缺爱单纯的少女哄的团团转。
她以为他会来求娶她,没成想肚子越来越大了,还没等到他的任何消息。
掩饰不住的肚子成了世俗攻击她的另一个罪证。
她被千人唾、万人弃,而他则高高在上,不染俗尘,迎娶他的新妻——温家之人。
就因为她的性别,就因为她是女子,凡人容忍不了未婚而孕的女子,视她们为污泥,仿佛看一眼都恶心。
这去他爹的烂世界——
她真的受够了!!
白婼心魔渐生。
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怀胎十月,历经万难诞下的孩子却受到白家的牵连——
他们都想杀了他——
这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那一夜,她彻底疯魔。
她抱着那个瘦弱的婴儿一路往南跑去,最后实在摆脱不了身后的追兵了,只好将他放在一户人家外。
那是个书香人家,没有子嗣,温和尔雅,深受乡亲爱戴。
那是她,亲自为他选的再生父母。
所幸,那些追兵也不敢将她杀死——毕竟她还和他们的准太子妃共生呢。
然而后来,白洳竟然和一个书生私奔了!
在白家混乱之间,她逃出了家门。
既然是孪生子,她与白洳直接定然会有些诡异的默契。
她一路西行,果然找到了白洳。
白洳和那个书生夫妻恩爱无比,还生了个女儿。
白家的人也真是废物,找了几年才到无影镇,他们果然下了杀手,白洳一家包括无影镇之人都无一幸免。
林青垣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需要白婼为他做事。
故而他想办法将白洳和无影镇所有人的灵魂锁在了无影江底——白洳不去投胎,她自然也死不了。
白婼从回忆中抽出身来,她轻笑道:“这么一想,“阁主确实对我有恩。”
绯弥没再开口。
白婼周身包裹了巨大的悲意来,使得绯弥心中也闪过无数感慨。
只听她的声音飘渺而无措:“溪儿不认我,我也能理解……毕竟除了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我从未给过他任何东西……想来我此生从未真正拥有过任何东西——从未拥有过爱,也从未拥有过真心……”
绯弥声音笃定:“不,你拥有过爱,也拥有过真心——那个一直陪着你的莫邪不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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