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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养在一边听着，同样作为一名指导者，他的确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这位学习。
“对于影山君来说，虽然在排球上头脑很好，但是一旦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有点迟钝了啊-所以至少，希望他不要不明不白地错过就好了，这就是我的想法……啊当然，”想起一开始乌养对自己的提问，意识到自己又开始长篇大论了的武田局促地摆了摆手，“影山不打算升学，对排球的热情和上进心无可挑剔，青木同学也是很懂得分寸的人。所以学习方面，并不需要太担心喔。”
“老师，”乌养搭上武田的肩，深深感叹道，“真不愧是「老师」。”
“诶？谢谢？”
在突然被武田老师的话劈得外焦里嫩的后几天，影山看到凛就浑身不自在，眼睛上上下下的不知道该往哪儿摆，脸上的表情也是怎么样都不自然，搞得那几天整个人周围气压都低到不行。
喜欢？他对她吗？不过说到底喜欢具体又是什么意思？是同学情吗？还是对她总是来排球部帮忙的感谢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啊啊啊！总是想这些想不通的东西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啊该死的！
“影山，有人找你！”同班同学探头叫道，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
门外有个女生，看到他的瞬间低下了头，看上去很紧张地递了一封信给他。
“前、前辈！请收下这个！”
“喔……谢谢。”最近好像一直都有这种情况，影山便跟以往一样收下，道了谢，女生已经捂着脸一溜烟跑走了，他挑了挑眉，不明白对方这么慌张的缘由，拿着信回了座位。
拆开一看，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满篇的赞美之词。
“喔喔，羡慕死我了啊你这混球！”有同学过来凑热闹，“又是哪位勇者？竟然还敢来挑战你这「杀手」？”
“哈？”影山不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但是羡慕这点，他还是理解的，“嘛…能被人夸奖的确是件不坏的事情。”
“喂喂喂……这可不是单纯的夸奖啊。”那男同学突然指向书信最下排的一行超小字，“你看看这里！”
影山眯眼凑近一看：“所以，请当我男朋友吧！”
——嘭！磅！影山猛地一个起身带翻了椅子，一脸震惊，这反应让他的同学也一下搞不明白了。
“什么啊你这，不是一直都有收到吗……啊，难道……”他突然反应过来，“一直没看到这些字吗？！”
“什！这么小的字当然不会去注意啊！”
“你这！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好机会！那现在注意到了就快点回信啦！刚刚那女生还蛮可爱的诶！”
“就、就因为这样我就要答应吗，开什么玩笑！”
“诶什么-你这样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一样呢？”
“当然没！”话突然顿住了，武田老师的话语仿佛带着阵阵回音响彻在脑海里。而看到他突然顿住的同班同学也傻住了。
“哇啊……真有啊！”
“吵死了！”
从来没想过要受欢迎这种事，对自己的脸到底长得如何也没有在意过。就算有女生莫名其妙来约他出去，因为不想浪费打排球和护理的时间，就都直接回绝掉了，唯一的一次答应下来是因为对方说希望他教自己打排球。但是在他充分使用拟声词，形象生动地解说了几句后，女生露出了一副对什么东西幻灭的表情，然后硬要拉着他出体育馆干别的事情。他真搞不明白说好的打排球，怎么又要去游戏厅啊看电影这种。于是当即在脚快要离开球馆的时候刹停了。
“不想打排球的话，就一个人走吧。”
说出这句话的本意完完全全是字面意思。但是那女生却突然泪眼汪汪了起来，捂着脸跑走了，徒留他一个人抱着球站在原地，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女生…真让人搞不懂啊……那时候他忍不住这么想了，明明那家伙没事做的时候，也能在排球馆里呆上一整天的。
只是在一边看着，他都会觉得莫名地开心。而且那家伙还送了他一本日志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到自己有在写排球日志的。
想到这里，心情不知为何又变得好了起来。
“影山？”
有人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这才让他从一路上的思绪中回过神。
“怎么啦，表情一会儿凶狠一会儿又笑起来的，看上去很奇怪哦。”凛打趣道，“还有，车站已经到了，今天也谢谢你送我了。”
这一年多来，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变得随意了不少。甚至在不久之前，影山还自主提出可以送她去车站的提议。
虽然想以一个人完全没什么问题为由拒绝。但不知为何男生非常坚持，而且周围队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热闹，起哄之下凛便也答应了——不过还是得等到对方练完球才行，在这段时间里，她往往会在教室里自习，恰准时间再收拾东西下来，和他汇合。
“啊……青木！”
“嗯？”女生回头，发现影山并没有在看着自己。反而看着左下角的地面，眉头又皱起来了——有点可惜，说实在的，她还是更喜欢对方舒展眉头的样子呢——
“进了大学之后，我是说……有想谈、那种的想法吗？”
“诶……”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支支吾吾，女生猜测道，“你是说，谈恋爱的想法吗？”
影山点头，这下那双锐利的眼瞳不看着地面了，而是死死地盯着她。
“嗯……有的吧，”思索了一阵后，凛回答道，没注意到男生突然被雷击了一样的表情，“如果能遇上喜欢的人，对方也恰好喜欢我的话，当然……”
“那现在！”影山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一下子凑近了女生，眼尾上吊地厉害，凛猝不及防地后退半步，然而对方也继续凑近，“这意思是现在还没有喜、喜欢的家伙吗！请问！”他大声道。
“这个……”看着近距离的男生，女生突然红了脸。
【呜啊……这家伙真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啊！】
“没有…吧……”她移开眼神，手挡在影山肩膀上轻轻推开了他。男生没有介意，反而一副放松下来了的样子。
影山的确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在听到对方说可能会和别的男生交往后，自己竟然会那么受打击，所以也许…他真的对这家伙……
“那，那我怎么……”
“什么？”凛没听清男生突然低头，看不清脸色的低语。
“我说…”影山抬头，皱着眉，一脸仿佛下一秒要去干架一样的凶狠，“那我，怎么样啊…Gora…”
又是田中前辈语气，真是好久没听到了。不过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这话的意思简直像是在告……
啊不对不对，应该不是吧，毕竟是那个不管怎么想最后都会跟排球结婚的影山，所以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才对。
但是这家伙为什么一副凶狠的样子红着脸看着她？不妙啊，这样的话，搞得她也紧张起来了啊！
“影山，你要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疑似告白喔，告白，你知道的吧，就是把自己对对方的心意，现在这种情况就是男女之情喔，告诉对方，所以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像是在指导对方国语一般，凛耐下开始不规则跳动的小心脏，小心地给他解释起来。
“我知道。”但是男生直视着她，甚至有些疑惑，似乎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解释这些。
“诶？不对……”凛傻傻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脸反而在快速升温，“你怎么突然冷静下来了！”
“啊…因为总感觉最紧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就在刚刚你认真解释的时候。”
“就算是这样……”
就算一般是告白时最紧张，但在等待回复期就变得这么平静，让人不禁怀疑起刚刚那些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不过，对方可是那个影山，所以啊，认真……绝对是认真的吧……
不、不对，虽然她这些年以来已经习惯了在一边看着他打排球，也会在看到他展露独属于二传的王者气息的时候感到不止一次的震撼和奇怪的自豪感。但似乎从未细想过与他之间是否存在些什么特殊的感情。现在被挑明之后，才意识到也许还真的是有一些苗头的，那也就是说……
这个满脑子只有排球的家伙！竟然开窍地比她早吗？！
虽然有些偏离了话题，但是凛感觉自己在某些绝对不能输的奇怪领域，受到了重创。
影山在对方突然抱头自言自语着什么「不能相信……绝对有高人指点」的时候，歪着脑袋，开口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她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能一脸无辜单纯地问出这种本该脸红心跳的问题，该说排球天才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体会得了的吗。
“很遗憾……我不知道。”沉默半晌后，凛轻声说道，“对不起影山，我还不能确定，所以……”
她还不能确定这份好感，是否名为「喜欢」。所以也许，她需要一些时间来仔细思考自己的心情。如果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的话，对竟然如此认真的家伙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我等你，反正也不急。”
在她纠结着该怎么继续开口的时候，男生已经平静地回应了。
“啊……但是如果！如果在这期间你发现自己其实误会了，或者有别的想法了，当然也是完全不用顾虑我的！”
但是不管女生慌张地解释什么，影山已经整好自己的包准备走了，似乎对她的发言没什么兴趣。但是，在抬脚准备走人之前，男生侧过脸，看向凛，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补充道：“这种事不会的，因为「喜欢」这种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失的吧。”
说完这句台词，他便离开了，而被留在车站的凛目瞪口呆，身后已经来了车，车门咣当一下打开，响亮的声音都没能拉回她的神志。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撩的话了啊！明明是个……排球笨蛋！笨蛋！】
——3年后可能这就是当代大学生的生活……躺在宿舍的床上，凛闭目养神。
刚刚才赶完一个个人作业的死线，最近熬夜熬地多了点，需要补补觉了。她微微睁开眼，房间里光线很昏暗，在半倦半醒的状态中，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在属于他们这一届高三的舞台中，中央球场辉煌的光芒和人声鼎沸的喧闹似乎还如同昨日一般清晰。虽然最终负于井闼山，但也获得了春高的季军，这是他们三年来最高的成就。
之后大家便保持着联系，各奔东西了。
就连那一场表白……也没了下文，就像是一场幻境，好像真实发生了，又好像并没有那么地真实，虎头蛇尾的，让人找不到着力点。
她与影山一个在为大学东奔西走，一个提早加入了V联盟开始各项训练。除了手机里时不时联系外，线下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凛翻了个身，闭上眼，明明很困了。但是那个背影却总是出现在她眼前，不让她安稳地入睡。
“喜欢这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失的吧。”
【吵死了……】
她将脑袋埋入被窝，捂住了耳朵。
大学里也有帅气的男生，她也有收到过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男孩子的表白。但是不知怎么的，她没有与其中任何一个恋爱的冲动，就连尝试在一起试试的想法也没有。而且还会时不时地看看手机，停留在与影山的聊天界面中，往上刷刷，再往下刷刷，没得刷了就看着发会儿呆，然后再收起来。如此这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头一次如此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但是对方一直忙于训练，奔走在各大赛事之中，聊天内容中也再看不出什么感情趋向，她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约他出来，又不想在手机上草率表白，结果就硬生生地拖到了现在。
——但是，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凛一骨碌坐起，拿起手机。
根据她追踪的报道，这几天Ad刚结束一轮赛事，现在正是绝佳时机。
打电话过去吧，就现在，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是否发生了变化。但是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有些事也是一定要明了的，不然，就无法再继续前进下去！
凛死死盯着那个按键，就好像这是她毕生的仇人。但是没等她颤抖的指尖碰到，上方就已经叮得冒出了一条消息，吓得凛差点把自己手机甩到床下面去。
-影山：
-这周六有空吗？
女生抓着手机，反复确认着消息，半天后才惊觉真的是来自那家伙的邀约，连忙动动手指，发出了肯定的回复，对方也很快来了消息，时间和见面地点都直接写好了。就像是早就准备好，只等着复制粘贴一样。
凛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噗通一声倒在床上，忍不住狠狠地一顿鲤鱼打挺起来，她该庆幸此时宿舍没人，不然她的下铺肯定倒大霉。
时间一晃来到周六，女生很意外看到对方竟然已经到达了约定地点。要知道，她可是已经提前十分钟了啊。
【真是长大了啊，影山……】
忍不住在心里用老母亲的腔调欣慰起来，想起之前除了排球训练以外，集体活动一概打着哈欠踩点到的男生，凛偷偷擦了擦感动的泪水。
“呜嘶-久等了吗，影山？”
“啊…也没有。”
穿着私服的影山循着声音转头，有几年没见了的女生正抬头笑看着自己，那笑容还是与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大大扬起，让他觉得，非常好看……还伴随着一种淡淡的怀念。今天她穿着连衣裙，这还是第一次见……
凛打量着突然别过头去的影山，男生，不，现在其实应该叫男人了，看上去强壮了不少，也长高了。在有压迫感的同时，也有了很强的安全感，本来就很帅气的脸现在也已经完全张开，看上去魅力十足，是在街上随便一站都可以迎来瞩目的类型。
“啊……总之，今天就跟着你走咯——”突然觉得脸有些热了起来，凛移开视线，说道，“队伍的训练，没关系吗？”
“没关系，今天是休息日。”
“诶，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格，就算是休息日也会练习排球的？”
“休息和浪费可不是一回事。”
“哦吼——”
“do，及川前辈这么说过。”
“嗯哼——”凛笑了，“果然跟排球有关的，影山都很听得进去。”
影山低咳一下，带着她上了公交车，没过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看着不远处一排排的墓碑，凛沉默地变成了豆豆眼，原谅她一时也想不出为何对方会带她来墓地。
但是影山已经回头招呼她跟上了。凛小跑几步走到他旁边，看着影山驾轻就熟地走过条条小道，最终停在其中一座墓碑的面前——
上面写着「影山一与」的字样。
“这是我爷爷的墓。”
凛看着影山蹲下身，看着眼前灰白色的墓碑，也捋了捋裙子，蹲在他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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