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一丝怨恨。
怨恨他抛弃了她们母子,让母亲孤苦无助的等了他那么多年,受尽了委屈和磋磨。
“我来,带你们离开。”
暮雪烟看出了他的抗拒,黯然一叹。
这都是什么孽债啊!
上辈人的恩怨,让幼小的孩子来承担。
“是他让你来的吗?”
暮云溪心绪复杂,父亲两个字在喉咙里打了个转,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是。”
暮雪烟微一沉吟,如实相告:“三叔十年来下落不明,我们也没有见过他。”
“潇郎……”
轩辕欣梓目露绝望,痛哭失声:“是我害了他,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潇郎就不会中了皇兄的圈套,瀚城不会失守,他也不会被人诟病,身败名裂……”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暮雪烟秀眉紧蹙:“三叔为什么会中了轩辕离的圈套,瀚城失守的真相又是什么?”
“十年前,咳咳……”
轩辕欣梓提及往事痛不欲生,又呕出一口鲜血。
“娘!”
暮云溪吓得脸色大变。
暮雪烟没有丝毫犹豫,取出一粒灵丹,塞进她嘴里。
暮云溪不放心:“你给我娘吃了什么?”
“救命的灵药。”
暮雪烟赏了他一个白眼。
虽然没有明说,好心当成驴肝肺,一个嫌弃的表情,就能让人无地自容。
暮云溪涨红了脸,瞥开头不敢和她对视。
~~
灵丹入口即化,丝丝灵力沿着四肢百骸游走,滋养着受损的心脉。
没一会儿,轩辕欣梓的病情就有了好转,脸色不再那么苍白骇人。
她舒服的喘了口气,用绢帕擦掉嘴上的血沫子,看向暮雪烟的目光感激备至。
“娘,喝口水。”
暮云溪贴心的端来一杯温热的开水。
轩辕欣梓用水涮了涮嘴里的血腥味,吐在痰盂里。
暮云溪端走痰盂,又递给她一块儿干净的绢帕,细心又体贴,显然是伺候娘亲喝药,习惯了的。
暮雪烟眼眸微闪,下意识的往羲和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各有命!
两个男孩自出生之日起,就有了各自的使命。
即便明知,羲和宫里的那个孩子,才是三叔真正的儿子。
她也不能道破真相。
贸然泄露天机,恐适得其反。
给他们两个都带来危机。
~~
“主人,该走了?”
石宝看戏看的很过瘾,没忘了提醒主人:“这会儿宫内正乱着,没人在意冷宫,正是咱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好。”
暮雪烟颔首,当即做出决定:“我跟她们说一声,马上就走。”
“你在跟谁说话?”
暮云溪见她自言自语,备觉惊异。
“嘻嘻,是我啦。”
石宝从虚空现身,坐在主人的肩膀上,开心的晃荡着小短腿。
“他是……”
暮云溪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算石宝长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白白胖胖的,十分惹人喜欢。
乍一见到一个仅有巴掌大的小奶娃,还是让人备觉惊异。
“石宝,我的灵宠。”
暮雪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讲明自己修仙者的身份,方便带他们离开。
“接下来,不要说话,听我说……”
~~
冷宫苦寒,生活条件恶劣。
轩辕欣梓母子俩,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带走。
暮云溪背着包袱,搀扶着母亲,随同暮雪烟走出了厢房。
轩辕欣梓病重,已经好多天没有晒过太阳了。
乍一见到刺眼的阳光,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
暮雪烟示意娘俩不要说话,又取出三张隐身符,一人贴了一张。
轩辕欣梓和暮云溪母子俩,互相惊异的看着对方在原地消失不见。
“走。”
暮雪烟一手拽着一个,纵身翻出高墙。
冷宫的守卫感觉有一阵风从头顶刮过,纳闷的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轩辕欣梓在守卫看过来时,惊得心肝儿狂跳,幸而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暮云溪从小被人欺负,养成了隐忍内敛的性子,即便再惊异害怕,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仅有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暮雪烟带着母子俩,悄无声息的在御花园里穿梭,沿途看到不少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以及在各个宫殿值守的宫娥和内侍。
轩辕欣梓已经十年没有离开冷宫了。
看着宫内一如往昔,没有任何变化的景致,涌起难言的酸楚。
西凉皇宫,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也是带给她厄运,束缚了她十年的囚笼。
此番离开,就是永别。
她宁愿死在异国他乡,也不想回到这个带给她无尽苦楚和噩梦的地方了。
――
“有人来了,是轩辕离。”
三人一灵路过羲和宫,好巧不巧,正好碰到轩辕离迎面走过来,浑身充斥着难以化解的戾气。
暮雪烟脚步一顿,即便明知他看不见,还是警惕的拽着轩辕欣梓母子俩,躲进了不远处的芙蓉花林。
帝王驾到,羲和宫的宫人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轩辕离黑沉着脸,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侍从,径直进入大门。
“父王。”
轩辕霁风在宫内禁足,听到轩辕离亲至,仅是诧异的愣神数秒,随即平复好心情,从寝宫里迎了出来。
“你可知,为何被禁足?”
轩辕离停下脚步,眸色深邃,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儿臣不知。”
轩辕霁风低垂着眉眼,貌似神态很是恭敬,实则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倔强。
第44章 神玉空间,十倍的时光流速
“二皇子的伴读,是三朝老臣,韦阁老的孙子。”
轩辕离眉眼冷厉:“你和二皇子起冲突,伤了韦弘,竟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儿臣并非有意伤他。”
轩辕霁风目露不耻:“是他自己为虎作伥,在御花园作恶,被掉落的长剑戳中。”
“放肆!”
轩辕离目露不虞:“你这是狡辩,如果不是你击落长剑,他又岂会受伤?”
“儿臣只是自保。”
轩辕霁风据理力争:“并非刻意伤人。”
“去祠堂罚跪。”
轩辕离岂会容忍有人顶撞他,厉声怒斥:“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儿臣遵命!”
轩辕霁风倔强的挺直了脊背,躬身领命。
没人看见,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眼底闪过的一道幽光。
“哼。”
轩辕离一想到他是暮潇的儿子就心绪烦躁,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甩袖进入寝宫。
~
“陛下。”
寝宫内,慕容慧对他的态度极为冷淡,见他进来,仅是微微附身,行了一礼,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偏偏轩辕离就是中意她这副冷淡的模样。
她越是表现的冷漠,对他有所抗拒,在他眼里,她就和他得不到的那个人愈发相像。
两个女人,容貌相似,性情相似,心里又爱着同一个男人。
这样的巧合,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
让他难以抑制的将她们合为一体,看成同一个人。
~~
慕容慧看着轩辕离一步步走进,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宫内的人都知道,貌似盛宠的慧妃,只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替身。
每一次在床上,轩辕离搂着她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时,她就恶心的想吐,恨不得杀了他。
十年来,她一直忍着恶心,没有动手,并不是为了下落不明的皇弟,而是想到了报复他更好的方法。
她要让他众叛亲离,失去一切。
她要亲手把他从云端拉下来,拽着他坠入地狱。
“你在想什么?”
轩辕离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来至近前,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皇儿误伤韦阁老的孙子,事出有因。”
慕容慧眼眸微闪,避开他逼人的视线:“请陛下开恩,看在他心地善良,并非故意伤人的份上,原谅他的过失。”
“心地善良?哼!”
轩辕离嗤笑,语带讥讽:“他是天命将星,将来势必杀敌无数,只有你这种无知的妇人,才会将善良挂在嘴上,把血性男儿教养成无用的懦夫。”
“懦夫也比杀人如麻的恶魔好。”
慕容慧猛地甩开头,挣脱他的束缚:“人没有良知,和畜牲有何区别?”
“你敢顶撞朕?”
轩辕离震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慕容慧被他扇的嘴角出血,踉跄的着往后退了两步。
“陛下,不好了,冷宫出事了,公主不见了。”
轩辕离还想再施暴,一名宦官胆颤心惊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轩辕离脸色骤变,勃然大怒。
“公,公主,不见了。”
宦官吓得魂不附体,一句话未说完,就被踹翻在地。
“去冷宫。”
轩辕离气急败坏,一甩衣袖,离开了羲和宫。
轩辕欣梓不见了?
报应来了!
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一切,迟早有一天,都会失去。
慕容慧擦掉血渍,唇角漾起一丝冷笑。
~~
“来人,传令下去,封锁皇城,挨家挨户的搜查,不许任何人进出,必须要把公主抓回来。”
片刻之后,轩辕离看着空无一人的冷宫,怒火中烧。
看守冷宫的禁卫军成了替死鬼,被暴君当场砍了脑袋。
“靠,这个混蛋。”
暮雪烟用神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爆了粗口:“国库失窃没见他追查元凶,跑了一个女人,居然跟疯了一样,全城戒严。”
“这下有点麻烦了。”
石宝饶了饶小脑袋有点发愁:“轩辕欣梓身体太弱,带着她走不快,又不能飞出去,隐身符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旦失效,势必会暴露行踪。”
“邪门了!”
暮雪烟有点气闷:“咱们刚离开,就被人发现了,莫非冷宫附近有暗卫盯梢?”
“八成是……”
石宝思维跳跃的速度有点快:“我真的很好奇,轩辕离为什么会执念这么深,十年了,一直把人关在冷宫里,不肯放人离开。”
“他变态。”
石宝思路跑的有点偏:“他为什么会喜欢轩辕欣梓,这才是我最好奇的。”
“现在没功夫想这个……”
形势危急,暮雪烟沉思稍许,不得不做出决定:“石宝,你把她们母子俩暂时安置在神玉空间里,等出了城,再让她们出来。”
“好滴。”
石宝习惯了听主人的,没有丝毫异议。
他深吸一口气,轩辕欣梓母子俩,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吸入肚子里。
“咱们走。”
没有母子俩拖累,暮雪烟瞬间来了精神,犹似一缕青烟飞上树梢,顺风飘远。
~~
神玉空间。
灵气盎然的仙府宝地,山青水秀,鸟语花香。
灵禽在山峦间脆声鸣叫,清澈的溪水里,五颜六色的锦鲤,甩着大尾巴欢快的游来游去。
轩辕欣梓母子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大脑恢复清明,已经出现在山谷里。
“这是,什么地方?”
母子俩相互搀扶着,四下里打量。
看着鲜花遍地,灵气盎然,犹似仙境的山谷,疑似出现了幻觉。
“这里是神玉空间,确切的说,你们是在本神石的肚子里。”
石宝幻化成拇指大小的小精灵,出现在母子俩面前,带着点小得意:“空间内的时光流速,是外界的十倍,凡人长时间滞留在此,会加速衰老。”
“你们不必紧张,形势危急,主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待离开皇城,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让你们出去。”
~~
“神玉空间?”
轩辕欣梓被他忽悠的云里雾里的,听到会加速衰老,惊的花容变色。
“我不怕。”
暮云溪和母亲的反应截然相反:“我受够了被人欺负,无力自保的日子,想尽快长大。”
第45章 先天断脉
“你想长大?”
石宝不甚赞同,一针见血的戳破他的幻想:“不会武功,长大了又什么用?还不是废人一个,任由人欺负,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这话说的有点戳心窝,饶是暮云溪已经习惯了隐忍,还是被他说的脸色一变,痛苦的垂下了头。
“溪儿……”
轩辕欣梓爱子心切,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是娘不好,是娘不会武功,让你跟着娘受苦了。”
“非也,非也……”
石宝听的直摇头:“不会武功和天生资质没有关系,他的身体和常人迥异,并非如你所说,是被你连累,不能习武。”
“溪儿的身体和常人迥异?”
轩辕欣梓花容变色,越听越害怕:“神石大人,您为何这么说,溪儿的身体,和常人有何不同?”
“我也很奇怪,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能习武?”
石宝正闲的无聊,转了转乌溜溜的黑眼珠,忽然灵光一闪,来了兴致:“这样吧,反正你们在空间里也无所事事,本神石就勉为其难,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吧。”
“如何检查?”
暮云溪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有点懵。
“把衣服脱了。”
石宝盘着腿悬浮在空中,犹似一尊喜人的弥勒佛,像模像样的开口:“本神石用内视术给你检查一下经脉,看看是否有异样。”
“脱衣服?”
暮云溪耳根一红,不知为何,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冷宫时的尴尬。
“不脱衣服不行。”
石宝点明事实:“用内视术检查身体,每一条细小的经脉都不能错漏,不检查清楚,无法得到正确的结论。”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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