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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通催促电话，林天歌从他接听电话的只言片语中听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去大门出口那里吧。”林天歌在辉程挂掉手机后，十分体贴地说道。
“好！公司那边急需我回去重新赶录两首歌曲，实属无奈。”他答。
短暂的交流，虽有不舍，可辉程也只能跟随林天歌一同转身，朝大门方向走去。
和风拂面，二人并肩走着，虽途中甚少言语，可当林天歌不停摆动的手臂不时擦碰到辉程规整的衣边时，他心中的涟漪却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两人很快走到出口处，辉程抓住最后一点时间问道：“姐，如果有时间的话，你方便来看我们团队的巡回演唱会吗？”
林天歌思附了一会儿，抿嘴笑道：“我可以啊，只是我觉得你会不方便……凡事还需报备一下呢。”林天歌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
在林天歌的点拨下，他仿佛终于想起戴珍珍来，不由得挠头以缓解尴尬。稍顷，他咧嘴笑道：“姐，会有机会的。是我唐突了！”
就此，两人挥手告别。
这日，林天歌和戴珍珍的对手戏如期而至。林天歌早有预感，和戴珍珍搭戏肯定“凶多吉少”。果然，提前就把剧本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的林天歌却在当日被临时告知剧本有所改动。
在这部剧中，林天歌饰演的是女主的妹妹青凌，而戴珍珍饰演的是男主婚外情人珍喜。而她们原本所要演绎的剧情是，女主妹妹在发现姐夫出轨后，毅然决然地找到他的情人珍喜，她在对珍喜进行严厉警告的同时，还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可被更改后的剧情细节变为情人珍喜不服女主妹妹的警告，反而先发制人，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剧组拍摄场地安排在一幢高档巍峨的写字楼前。楼前的场地较为宽阔，绿油油的草坪和高大的绿植在晨曦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光，这将冰冷现代的建筑物衬托出不少活络之色。上班族们踏着晨曦朝着写字楼的方向络绎赶来，中途看到门前有剧组拍摄，也会不由得因好奇而驻足观看片刻。期间，亦有其他路人驻足围观。因着剧组的存在，写字楼前确实比往日热闹了几不少。
可林天歌的心境却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导演正处于剧组中心带领着林天歌和戴珍珍，给她们讲戏。即拍戏时，演员需要什么动作，什么台词以及什么情绪，都需要导演耐心讲解和演示。可因为剧本的临时更改，在这间歇，林天歌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导演，这不合适吧？我的词完全对不上，一会儿开拍的时候，我担心出岔子，尤其在情节把控方面。”林天歌抬起手中的剧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虽然她心里明白作为小角色的她面对大导演的决策，且试图抗议这种行为几乎是徒劳的。
“昨晚我和编剧再三商议更改的剧本，这也是为了突显人物鲜明个性和引导剧情走向发展的需要才做出的决定。”导演微微皱眉，稍有些不耐烦地解释了一下，且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信。随即，他又缓和点态度，清了清嗓子，安抚道：“其实嘛，也就一个很简单的情节表演，而且你的台词在剧中又不算多，即兴发挥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导演，您干嘛跟她解释啊，一个小咖而已，她不愿意就直接换人呗。我早就跟您说过，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咱们剧组的，你看看她，才演几场戏就不服从安排了。”一旁的戴珍珍双手环胸，永远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一边向导演抛着媚眼，一边又转过头来眼神凶厉又极具挑衅地望向林天歌。
林天歌抬眼迎向这名“嫌疑人”，虽然她没有确凿证据证实戴珍珍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但心里早已猜个八九分。如果换成其他剧组临时修改剧本，她倒不至于生出猜疑和防范之心。但很显然，就像戴珍珍说的那样，她在剧里作为小角色扮演者几乎没有权利和资格来撼动导演的决定。
既然提出异议改变不了什么，林天歌只得紧跟着调整好心态。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林天歌早在进组前就做好了将会面对各种状况的心理准备，虽然有点压力，但她也不带“怕”的。林天歌抿抿唇，眼神倔强地看向戴珍珍，嘴上权宜地说道：“就按导演的意思来吧，该怎么演就怎么演，作为演员，我全力配合。”
“很好，凌雪儿。这些时日，我就盼着这一天呢。”戴珍珍得逞地勾勾唇角，望向林天歌的眼神更加毒辣了。
很快，导演给她们二人讲过戏后又给她们足够的时间熟悉台词和走戏（排练）。这个过程中，摄影时、录音师及其他工作人员也要跟着一起熟悉剧情和台词，以便实拍时抓拍到绝佳角度以及清楚录音话筒的放置位置，还有包括贴地标、定构图、各部门最后的检查等。
“既然没问题了，我们就抓紧实拍吧。以珍珠为主导，雪儿打配合。时间紧，任务重。其他剧组人员做好准备！”导演眼见她俩台词准备得差不多了，还有那针锋相对的情绪都已拉满，于是抓紧开展工作。他朝身后的工作人员示意性地挥了挥手，又随即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他两眼盯着监视器，抬手对准对讲机铿锵有力地喊道：“全体准备！三、二、一，Action！”
第160章 无比珍贵
“你算什么东西？”戴珍珍一把揪起林天歌的衣领，怒目狠狠瞪着她，随即又将她往后重重推了一把，林天歌猝不及防地往后踉跄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流露出些许懵怔和错愕，她的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张口，戴珍珍便已急速上前，右手手掌利落一扬，便朝林天歌如花的脸上狠狠地扇了过去。
由于力道过重，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林天歌的身体虚晃了一下，而她白皙动人的面庞上也瞬时多出五道鲜红的巴掌印。一旁的摄影师及其他工作人员们瞬时傻了眼，但是职业素养告诉他们，只要导演没喊停，他们手中的各种机器设备就要一刻不停地及时有效地抓拍现场演员的一切举动。
林天歌下意识地抬手拂上自己辛辣微胀的半张面孔，在凌乱碎发的掩映下，她瞳孔微颤，神情不可思议地望向戴珍珍。无论是出戏还是入戏，她当下的表情都称得上符合剧情发展需要的自然反应了。
就这样演下去吧，林天歌咽下屈辱，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道。方才懵怔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她凭着演戏经验，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台词：“你真是无耻又无药可救。”
正当林天歌竭力配合的时候，戴珍珍却不干了，她双手抱胸，转头对着导演的方向抱怨道：“导演，她台词不对，导致我出戏太厉害，这条再重新拍吧。”
坐在监视器前的导演颇为无奈地摘掉耳机，他眼神中掩饰不住地惋惜，可还是起身去给她们指导，并放缓语气，对着戴珍珍说道：“白珍珠小姐，你刚才调起高了，但情绪张力还是饱满的，只要再坚持一下，这一条就可以过了。”虽然他知道林天歌的台词也算合理，可为了迎合戴珍珍也只能装腔道，“雪儿的台词确实突兀了点，可你作为资深演员，我相信还是有能力给她圆下去的！”
“就是啊，导演。这个凌雪儿就是夹生饭，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就因为她，我才状态不佳。”戴珍珍不依不挠地控诉。
简直恶人先告状，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天歌终于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不对吧，白珍珠。你上来就给我一巴掌，咱们刚才排练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演的，前面可是有好几段台词呢。而且在对戏的时候，打脸戏明明是借位，又不需要增加镜头特写，实拍的时候你确真打。我为了配合你，可一直强忍着。”
“你是什么演技？什么咖位？来教训我。这场戏我才是主演，我情绪到了就得真扇，这样才真实，还敢和我顶嘴，扇你是扇对了。”戴珍珍瞪着眼睛看林天歌，转头又挽起导演的手臂撒起娇来：“导演，你看她，她还顶嘴呢。好演员怎么能弄虚作假呢，真打也是为了拍摄效果，您得为我说句公道话，您说今天这戏还能拍吗？”
“能拍，当然能拍。今天你最大，你要是不拍，我去哪里找那么好的演员！那咱再拍一条，争取一次性过。”导演安抚道。
“导演？”林天歌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导演直接无视她的不解和委屈，虽然语气还算温柔，但内容明显偏到一边：“就按照珍珠的意思来演吧，她毕竟比你早几年出道，演技也比你有经验。一会儿开拍的时候，你不要出声，等到珍珠先把台词念完，你再顺应讲两句。小角色而已，不必抢词。”
林天歌不禁唏嘘，今日导演对于戴珍珍的偏袒程度比往日更甚。她还犹记得初到剧组时，戴珍珍多少还是有点忌惮和敬重导演的。可现在的风向貌似完全由她掌控。林天歌在心中不禁莞尔，一向被外界传闻对待工作无比严苛和认真的铁面导演，在面对资本支配时，也得乖乖就范。
无奈，林天歌只得咬着牙点头顺从他们。
随后，导演又简单地对这场戏重新梳理指点一下后便又退回到自己工位上。他重又戴上耳机，拿起对讲机，准备再次开拍时，身后的工作人员却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并有意凑近提醒道：“导演，聂总……”
导演在听清“聂总”两个字后，面色疾变。他再次摘掉耳机，急忙起立转身，视线朝着工作人员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辆极为炫目的黑色劳斯莱斯稳稳地停置在写字楼前一侧的停车坪上。楼前早已站立着五六个保镖和一众等待在那里的高层领导模样的人物，他们西装革履，身姿躬卑，一脸热忱地迎接着聂一辰的到来。只见聂一辰身姿绰约地从车上走下，并在与他们简单交流后，视线便朝剧组这边看了过来。也只一会儿功夫，他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改变了去往写字楼的方向，转而高视阔步地朝剧组这边走来。
“聂总，好久不见！上次见您还是在电影峰会上。”赵立导演主动上前迎接，并热情地伸出手去。
聂一辰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他对着导演微微颔首，方才伸出手去与之交握，而后问道：“电影进展如何？”
“电影的拍摄进展还是挺顺利的，这还得多谢聂总在背后的大力支持！”
“嗯，那就好。”聂一辰满意地说。
“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戴珍珍脸上透着兴奋，一路小跑地奔了过来，她张开双臂，来到聂一辰跟前，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将头抵在聂一辰胸前，像个孩子一样幸福地依靠在那里。
聂一辰向来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他宠溺地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背以示安慰，而后扶着她的肩膀，小心将她拨开，低眸微笑着说道：“我工作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今天有事过来处理一下，听方助理说你在这边拍戏，所以刚好过来看看你。”
“原来这样啊，只是刚好。”戴珍珍抬起头一脸娇嗔，故作委屈状，随后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吧，哥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你也太辛苦了，千万要注意休息啊，不然妹妹会心疼的。你可是我最爱的亲人。”
“真是傻丫头！”聂一辰又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戴珍珍都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但是在他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聂一辰也乐于这样宠着她，如她所说，她也是他在这世上无比珍贵的亲人。
第161章 坚韧
“赵导，珍珍工作表现如何？”聂一辰转头问道。
“聂总，珍珍可是一名努力工作的好演员，更是圈里不可多得的演艺型人才。她在工作上的表现相当出色，这个我是看在眼里的。”导演微微欠着身，脸上绽放着笑容，神情恭敬地说道。
“嗯。珍珍从小手心里捧大的，多少有点脾性。那就承蒙赵导关照了！”对于赵导为了逢迎他而说的场面话，聂一辰也就过了过耳朵，他对于这个妹妹是了解的。
“聂总，请放心。珍珍跟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更何况她也是我一手捧起来的，我待她只会越来越珍视。”
“哥，赵导对我确实不错，您就放心吧。”戴珍珍有意迎合导演道。
“好。那你跟着导演继续拍戏吧，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我这边还有事务需要处理。”聂一辰弯起嘴角温柔地说道。
戴珍珍撅撅嘴，表现出不情愿来，但也只能作罢：“哥哥真是大忙人啊，我真想你多陪我一会儿。好吧好吧，妹妹不能任性，我会想你的！”
聂一辰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他又和导演寒暄了两句，便在一众人的跟随下，转身走向了高大的写字楼。
林天歌呆呆地站立在原地，眼睛痴痴地望着聂一辰离去的背影。她还是保持着手抚面孔的姿势，其实却也早已忘记疼痛。兴许是自己的样子太过狼狈，所以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掩盖。聂一辰从一开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那俊逸的身影便像一桢桢画面般不停移动，只是从他出现到他离开，他从未正视过林天歌一眼，或者确切地说，她在他眼里就如空气一般泯然于众人之中。
林天歌的内心有些许失落，她认为自己早已死去，可心脏却又在此时莫名地跳动了。她惶然于自己的内心，可又无可奈何。
聂一辰走后，戴珍珍身上好似渡了一层金光，脸上抑是得意的神情。与此同时，导演也放下心来。他一直知晓林天歌和聂一辰曾是情人关系，虽然后来耳闻二人分手，但他不确定他们私下是否还有交际，也不确定聂一辰是否还对她藕断丝连。今日一见，经过他的观察，二人的关系确实已成过去式。不然今日林天歌因演戏被掌掴之事，聂一辰定不饶他。
“导演，我准备好了，咱们可以继续工作了！”戴珍珍像是浑身充满了能量，嗓门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好嘞。”导演爽快地回应着。待其他工作人员迅速调整状态，他重又坐回监视器前，只听得他再次一声令下：“全体准备！三、二、一，Action！”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戴珍珍咬着牙，这次的出手速度和力道比第一次更凶狠了。林天歌忍着屈辱和疼痛，身体还是不自觉地颤动着，人也差点栽倒在地。可戴珍珍哪肯轻易放过她，分明是有备而来的，林天歌在一阵恍惚中听得她随口念了几句台词，却突然变卦道：“导演，导演，我忘词了……”
接下来，便是戴珍珍对待林天歌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掌掴，而且她总可以在掌掴后找到各种理由来重拍，哪怕这个理由是卑劣的甚至莫须有的，诸如“妆花了，需要补妆重拍”、“口渴了，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凌雪儿反应慢了一拍，影响她的情绪”……直到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人头攒动中开始有人指指点点，甚至有好事者拿起了手机拍照。导演这才迫于压力提醒戴珍珍抓紧结束拍摄。
戴珍珍虽意犹未尽，但还是冷静地克制了下来。她转头看看林天歌那虚弱而摇摇欲坠的身姿，再抚了抚自己打得酸痛的手掌，这才对导演应承道：“好吧，导演。再给我一次拍摄机会，我争取一次过！”
煎熬的一上午终于结束了。林天歌回到房车休息时，助理小优拿来冰块，并用柔软的毛巾将它包裹着，放在林天歌红肿得近乎发紫的半边脸上，小心地为她冰敷。望着林天歌憔悴不堪的模样，她眼睛不由地湿润了，心里不忍地说道：“雪儿姐，要不咱们不拍了。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你可是炙手可热的新晋偶像，而且在咱公司也是被老板器重的红人，你何苦在这里受气，干脆直接罢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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