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川慢慢地引导着她:“你是不喜欢我和别人谈恋爱的,对吗?”
姜星浅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一时没有说话。
许清川也不着急,就这么一下一下,从上到下地顺着她的后背。
像是安抚。
又像是给她力量。
两个人紧紧依靠着彼此,连身高都如此贴合,若是从外面看,没有人不会认为他们不是一对。
但对姜星浅而言,和许清川的拥抱是一个令她习以为常的动作。
从小到大,许清川经常抱她,在她情绪低落时,给她无言安慰,在她高兴时,与她分享喜悦。
只能说,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许清川早已经用无数密密麻麻的网将她包裹起来。
“我不知道。”姜星浅在他怀中蹭了蹭,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找寻依靠和理由:“来的路上我上网查过,心理学上有一种理论叫做情感依赖,是说有人会对依赖对象产生分离焦虑,一旦失去就会难以适应。”
她在许清川的耳边说,声音带着困惑:“是不是我们一直没有分开过,我又太过依赖你,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情绪?”
许清川不置可否,他对她终究是狠不下心,也不忍心逼迫她。
而且现在至少是有进步了。
她终于意识到他于她是不一样的存在,也不会再用亲情和友情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她现在是这么认为的,那就姑且让她这么认为好了。
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
对她,他始终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
不过为了避免她再次胡思乱想,许清川还是缓缓道:“我不喜欢魏柚,也暂时不会谈恋爱,你也不用担心这样会伤害到谁,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听到他这话,姜星浅明显很高兴,语气都轻松了些:“真的?”
许清川嗯了声,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低声笑道:“所以不准和我保持距离,否则受伤害的人就只有我了。”
姜星浅拍拍他的背,声音又恢复以往的欢快:“知道啦。”
情绪恢复如常后,她从许清川的怀里退出来,看了眼手机,拉着他回烧烤店:“走吧,我们回去吃饭。”
等两人回到店里的时候,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姜星浅被那整齐的动作和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许清川伸手扶住她的腰,就这么揽着她回到座位上,又转了下圆盘,拿了些姜星浅爱吃的东西,剔除铁签后放到她的盘子上。
两人之间氛围亲密,早没有刚才的别扭。
姜京南哼笑道:“我就说他们吵不起来吧,他们俩都是一致对外的,才不会内讧。”
徐嘉峰咬着鸡翅问:“那谁是那个‘外’?”
姜京南脸色一僵。
徐嘉峰明白了:“哦,原来是你。”
姜京南:“……”
*
在冷空气来临前,新生篮球赛终于结束,许清川、姜京南和宋祈安都进了校队,每周都要进行训练。
十月底,北城受冷空气影响,气温骤降,比往年都要冷很多,有新闻报道今年是近百年来最冷的一年。
姜星浅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更倒霉的是今天起床时她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她的生理期一向不准,强打起精神上了一节早八,脸色便苍白得不成样子。
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痛经要比过去还要厉害一些,她捂着肚子,感觉腹部像是有一个滚筒洗衣机在不断搅动。
好不容易挨到第一节下课,她从包里拿出止痛药,混着热水吃了下去。
田甜瞧着她的脸色:“你一早上已经吃了四颗止痛药了,不行就请假吧。”
姜星浅趴到桌子上,有气无力道:“不用,反正今天就上午这两节课,下午就没课了,忍忍就过去了。”
纪卿卿摸摸她的头:“要是实在不舒服,一定要和我们说。”
姜星浅嗯了声,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儿。
突然,教室内响起一阵惊呼声。
田甜在她耳边嘀咕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下一秒,身侧的位置动了下,好像换了个人。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贴了贴她的脖颈,随后将她拉了起来,半抱到怀里,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小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特别难受吗?”
姜星浅惊讶地睁眼看向突然出现的许清川:“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没课吗?”
金融系的老师有事,将这周五的课换到下周了,连着周末,相当于他们这周有三天假,所以许清川昨天就回了柏竹华庭,毕竟他平时还要处理公司的事。
许清川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保温杯,给她倒了杯热腾腾的红糖水,喂到她嘴边。
“担心你。”
她本来就体寒,一到冬天,生理期更是格外难熬,疼得严重时甚至要输液来缓解。
姜星浅就着他的手喝了杯红糖水,感觉身上终于不那么冷了。
教室内有暖气,但人多就显得空气浑浊,她脑袋一片混沌,加上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只一个劲儿的往许清川怀里钻。
“许清川,我疼。”
她每次生病都格外依赖人。
尤其依赖每次都会陪在她身边的父母和许清川,熟悉的人和味道会缓解她身体和心理上的难受。
父母不在身边,许清川这时候能过来陪她,姜星浅无疑是很高兴的。
许清川打开大衣将人搂到怀里,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毛衣上,轻轻给她揉着肚子,缓解她的不适。
“我一会儿陪你上课。”他眼中透着心疼:“等上完课就跟我回柏竹华庭吧。”
姜星浅闭眼小声哼哼:“不行,我明天还有个作业要交……我刚刚吃了药,应该一会儿就好了,如果去了你那儿……我估计就没心思写作业了。”
许清川想劝,但看她一副没力气开口说话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扰她休息,最后他陪她上了课,又带人去食堂简单吃了点饭,就将人送了回去,嘱咐她好好休息。
从楼门口到宿舍这么短短一段路,姜星浅居然走出了一身冷汗,进门后她两眼发黑,扶着墙喘了几口气,又摸出止痛药吃了几颗。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吃的药多了,药效终于发挥了作用,痛经隐隐有缓解,趁着这个机会,她赶紧打开电脑,将作业写完。
完成作业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还不到五点。
姜星浅看了眼窗外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最终还是决定不回家了,以她现在这个情况,她真怕自己晕倒在半路上。
她去了趟卫生间,又换了身睡衣,随后拿着手机上床,准备睡一会儿。
手机被她按了静音,放到枕头底下。
*
许清川送完姜星浅回宿舍,就直接开车回了柏竹华庭。
开放式的厨房里面已经摆好了需要的菜和肉,早上收到姜星浅在群里发的消息后,他一边给她煮红糖水,一边打电话让人准备好了东西。
可等他做完姜星浅最爱吃的鸡丝粥,带着保温桶到宿舍楼下,给姜星浅打电话时,她却一直没接。
手机里不断传来“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许清川有些担心她的状况。
“许清川?”
白瓷抱着书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疑惑地看着他。
这大冷天的,还刮着风,外面都没有人,附近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楼下,看着就奇怪。
许清川看了白瓷一秒,快速下了决定,他走到白瓷面前:“你是要回宿舍吗?”
白瓷点了下头,瞬间明白过来:“你找姜星浅吗?”
许清川嗯了声,他将手中的保温桶递给白瓷:“可不可以麻烦你上去看一下她的情况?我给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如果她要是在睡觉,请你帮忙把她叫起来,让她吃些东西。”
这是白瓷认识许清川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和她说这么长的话。
但也还是沾姜星浅的光。
白瓷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接过保温桶:“好。”
就当还了之前开学报到时他帮她和姜星浅送她平板的人情吧。
许清川礼貌道谢:“谢谢你。”
白瓷摇摇头,转身进去。
到了宿舍,田甜和纪卿卿都在,但是没有开大灯,只各自开着桌上的小灯。
田甜看她开门进来,指了指姜星浅的床,小声道:“她今天不舒服,现在在休息。”
白瓷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到姜星浅的桌子上,走到她的床边,轻轻拍了拍:“姜星浅?姜星浅?”
田甜赶忙过来拉她:“你干嘛?”
白瓷:“许清川让我把她叫起来吃东西。”
田甜一听,也跟着一起叫姜星浅。
姜星浅浑浑噩噩地醒过来,皱了皱眉,声音还带着困意:“怎么了?”
白瓷:“许清川给你打了电话,你一直没接。他给你带了饭,我放在你桌子上了,你起来吃点吧。”
说完后,她就后退几步,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姜星浅摸过手机,摁亮屏幕,果然看到了好多个未接电话,都是许清川的。
她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点,但仍旧感觉昏昏沉沉的,她刚坐起身,就感觉一股热流涌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她的脸霎时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忍不住痛哼一声,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田甜看她疼到脸色惨白,连忙踩着梯子上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纪卿卿听到动静,也赶紧跑过来,关心地问:“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姜星浅缓过那一阵儿剧烈的疼痛,深吸了几口气,声音虚弱:“没事,我下去换个卫生巾。”
她下来的时候,田甜和纪卿卿就在下边护着她。
姜星浅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脚步虚浮,踩着梯子下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晕眩,她慢慢扶着扶手往下走,即便如此,在落地时,她还是腿软了一下,若不是纪卿卿扶住她,她就直接摔倒了。
去卫生间换了个卫生巾,她坐到位子上,打开桌上的保温桶。
香气扑面而来,鸡丝粥里面还放了些滋补的虫草和山参,腾腾冒着热气,上面用嫩绿的葱花点缀,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但姜星浅却不想吃。
她感觉自己的胃也有些痛。
虽然没有胃口,但她还是拿过手机,给许清川发了消息说很好吃。
下一秒,许清川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姜星浅戴上耳机,点击接通。
夜幕低垂,许清川背后是一片已经开始泛黄的梧桐树,冷风吹过,叶子零零散散地落下来,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轮廓显得更加立体。
他还在宿舍楼下。
“你还没走啊。”
姜星浅语气恹恹的,一看就没什么精神,她眼皮耷拉着,嘴唇苍白,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
许清川看着她几乎白到透明的脸,拧了下眉:“怎么感觉又严重了,是不是很疼?”
隔着电流,低沉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姜星浅慢吞吞舀着粥,心里突然有些委屈和难过,甚至想哭。
明明在田甜和纪卿卿面前,她可以坚强地说自己没事,但在许清川担忧心疼的目光前,她就装不下去了。
情绪崩溃的毫无预兆,她眼眶红红地看向屏幕,小声道:“许清川,我难受。”
她现在真的很难受。
头疼,眼睛疼,小肚子也疼,身上的每一处骨头都酸痛无比,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手脚冰冷,整个身体都在冒冷汗。
两个人隔着冰冷的屏幕对视,许清川面色微动,屏幕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刻,突然晃动起来。
他身后的背景快速划过,像是跑了起来,呼呼风声透过听筒清晰响起。
许清川放缓了语调哄她:“皎皎乖,等一等我,我把车开到宿舍楼下,然后就上楼接你。”
温润清冽的声音透过电流,缓缓流入姜星浅的耳朵,她听见许清川说――
“我们回家。”
姜星浅带着哭腔嗯了声。
两人都没有挂电话,姜星浅一边等他,一边简单收拾了些东西。
田甜听到动静问她:“你要干嘛?有事找我,你别乱动。”
仅仅是走了几步就耗费了姜星浅所有的力气,她靠在椅子上,觉得还是要和她们说一声,攒了些力气,她轻声道:“许清川一会儿上来接我。”
此话一出,纪卿卿和白瓷都侧眸看来。
纪卿卿倒是没太在意,只是皱眉看她:“你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姜星浅唔了声,她已经疼得没力气说话了。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
田甜离门最近,她站起身:“应该是许清川。”
只要在楼下宿管那里登记,男生是可以上来一会儿的。
果不其然,许清川站在外面。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周身还带着凉气,神情没了以往的温和,眉头微微拧着,脸部线条有一种冷淡的凛冽感。
门一开,他大步朝姜星浅走去,眼神都没分给其余人一个。
他蹲下身,摸了摸姜星浅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
姜星浅垂眼看他。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深蓝色的眼睛此时更像是盛着一汪海水,黑漆漆的睫毛颤动着,即便是生着病,也给人一种精致易碎的美感。
许清川却心头沉了沉,他没想到姜星浅的情况这次这么严重。
“我已经叫了唐医生去柏竹华庭,我抱你下去,好不好?”
姜星浅慢慢地眨了下眼当同意。
许清川将她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又拿起她的包,随后俯身将人抱起来,用侧脸贴了贴她的额头,嗓音温柔又有些焦急:“皎皎,别睡。”
姜星浅费力地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又捏了下他的耳垂,当作安抚。
宿管那里许清川早已经登记好了,他冲其余三人点了下头,径直抱着姜星浅离开。
田甜一边关门一边再次感叹:“我也好想有一个竹马!”
纪卿卿温柔地笑了笑,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低落。
白瓷则默默收拾着东西,将书包里的书藏到柜子最里面。
外面温度很低,怕姜星浅冷,许清川一直开着车里的空调,把姜星浅放到副驾驶,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姜星浅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生病和特殊时期,所以现在特别容易多愁善感。
无论是许清川今天上午过来陪她,还是下午给她亲手做鸡丝粥,亦或是刚刚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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