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的做回车里,他盯着副驾上的手机发呆。
到底是现在给那个女人送过去,还是明天大清早给她开门?
操,这真是个世纪大难题。
白与时第一次后悔自己住的别墅区管控太严,连只蚊子都很难飞进来,更别提个大活人了,不然的话他可以考虑让林汐去翻墙。
犹豫半天,白与时还是决定联系她,为了明天早上的安稳觉,今天就麻烦点吧。
从手机上找出那个备注是疯女人的手机号,他指尖轻触拨打了出去,听筒里传来悠扬的彩铃声。
一曲罢,机械的女音无情的和他宣告着无人接听,白与时眯了眯眼,不信邪的再次重播。
就这么来来回回四五遍,林汐依旧没有接电话,白与时纳闷的坐直身子,再三确认了几遍她的手机号是不是对的。
真奇怪,这是她第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还好他有后手。
白与时勾起嘴角,笑眯眯的点开了定位软件,早在一个月以前他就偷偷和她的手机开了定位绑定,随时可以查看她的位置,以防这个疯女人做出什么事情,没想到竟然还在这派上用场了。
但看见林汐的位置后白与时愣住了,他费解的刷新了好几次页面。
大晚上的,她怎么会在医院里?
手机铃声响起时,林汐趁此机会回过了头,同时用手紧紧握住了那个女人的右手,一张陌生惨白的脸引入眼帘。
太近了,离她仅有十几厘米的距离,林汐甚至能从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惊慌的神情。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不发出声音站到她身后的,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女人的状态很不好,可以看出来应该是精神有些问题,披散的头发干燥打结,呆滞的表情毫无神采,她的力气并不大,拿着刀的手甚至还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林汐得到了答案。
可是她在怕什么呢?
林汐后退了一步,和女人保持距离,在这期间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瞳孔空洞呆板,让她浑身发毛。
“你好?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吗?”林汐用空闲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人没说话,同样也没有移开视线,就像完全没有听见她在说话。
林汐见状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缓和女人的情绪:“放松,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们去那边坐着好好聊天可以吗?”
女人终于动了,她歪了歪脑袋,眼神开始对焦,拿着刀的手抖动的越发厉害,林汐不敢掉以轻心,安慰她的同时依然紧握着女人的那只手。
见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林汐再接再厉的鼓舞道:“小姐姐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我保证。”
说完这句,林汐发现女人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不少,甚至眼角都开始湿润,尖刀终于从她的手中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林汐敏捷的一把将刀踢飞,总算是放下了提着的心,她松开抓着女人的手,指了指廖然的位置,搂住女人瘦弱的肩膀往那里走。
“走,去我朋友的位置聊,我告诉你啊,他叫廖然,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帮助你……”
声音戛然而止,林汐不是不想继续说,而是被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掐住了脖子。
女人满脸狰狞的将她一把推在了墙上,林汐反射性的用力挣扎,袖子中的用来防身的笔被远远的甩在了一旁。
刚才还虚弱无力的女人突然间像是发病了般疯狂,力气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刺耳的尖叫。
那双手像是铁钳一样让林汐逐渐窒息,她根本无法挣开,肺中的氧气逐渐稀少,眼前开始发黑,她就像一只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要死了吗?
好不甘心啊。
手机铃声又一次不知疲惫的传来,就像是为她奏响死亡的乐章,恍惚间,林汐仿佛真的看到了第三个人出现,她缺氧的脑袋已经不能正常思考。
难道真的是黑白无常来接她了?
下一秒,女人被猛地推开,氧气瞬间涌入肺部,林汐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眼前昏暗的世界重新回归光明,耳旁也传来了女人绝望的嘶吼声。
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来了。
面前穿着手术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在怀里,一脸的担忧和紧张。
林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的像是巫婆,就这样她也不忘骂廖然。
“咳咳…死廖然,你怎么…才来…”
廖然没带眼镜,眼眸中浓浓的心疼清晰可见,他冰凉的手无助的拂过林汐毫无血色的脸庞。
“都怪我,对不起汐汐,都怪我。”
他阴郁的把视线移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愤怒溢于言表:“这个人是我的病人,精神有点问题,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情,真的对不起汐汐,都怪我来晚了。”
林汐顺着看过去,女人恐惧的蜷缩在角落,衣着单薄,光着的脚被冻成了紫黑色。
怪不得她走路没声音,原来是根本没穿鞋。
过了大概五分钟,林汐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感觉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她轻轻挣开了廖然的怀抱,复杂的望向那个女人。
这人要怎么处理,廖然应该不会放过她的。
正这么想着,廖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汐汐,你先回去,这里我处理。”
林汐闻言心头一跳,他想干嘛,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廖然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弯唇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想什么呢,我只是怕她在这这里呆下去会出事,得赶紧把她送到别的部门。”
女人的状态确实不好,林汐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是这种情况她除了倒霉还能说什么呢,骂她打她?对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
只能庆幸还好廖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来了,林汐本能的对他多了几分依赖感,她乖巧的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林汐本以为廖然还会在安慰她一下,却没想到他立刻将她置之脑后,转身去查看女人的情况,没再多看她一眼。
见此场景林汐失落的嘟了嘟嘴,明明她也受伤了好不好,而且廖然怎么能在她面前这么担心加害人,这哪是他的作风。
委屈的轻哼一声,林汐赌气的大力把门打开,嘟囔了句:“我走了啊,我真的走了!”
廖然头也不回的点头,甚至连句话都没说,从林汐的角度瞧去,他宽阔的背影挡住了女人,就像是将她护在了怀里。
林汐更难过了,她跺了一下地板,气呼呼的离开了休息室,连门都懒得帮他关。
走廊中的脚步声逐渐变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幽静重新回归室内,被廖然挡住的女人忽然变得一声不吭。
而看起来在检查女人状况的廖然,实际上手根本没碰到她一下。
他倏地站起身来,懒散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视线扫视了一圈桌面,最终停在了林汐给他带的饭上,紧接着,他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眯起眼瞥过趴在地上的女人。
“行了,不用装了。”
女人脸上的痛苦刹那间被畏惧替换,她不顾穿的轻薄,双膝跪在地上,膝盖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爬到了廖然的腿旁卑微的堆上一脸献媚。
廖然瞥了一眼女人脏兮兮的衣服,拧紧眉头离远了些:“为什么装疯,我不是让你用刀吗?”
“我,我真的不敢……”女人盯着不远处那把冒着寒光的刀,浑身止不住得出虚汗。
“怕什么,我说过你砍下去的时候我会进来。”廖然从兜里拿出眼镜,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规整的摆在了最边缘。
“你不听我的话,弄伤了她,我很不开心。”
仅仅一句话就让女人心如死灰,她低微的匍匐在地上,恐惧到将下唇咬出了血,身上抖得像是筛子。
“但是……”廖然话锋一转,怡然自得的从袋子中将自己的晚餐拿出来,优雅的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所以答应你母亲的医药费,我会支付。”
女人猛地抬起头,惊喜难耐,她激动的泪流满面:“谢谢您,谢谢您!”
廖然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吃起了饭,儒雅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从眯成月牙的眼睛能看出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余光扫过桌上的笔帽,廖然毫不留情的将它扔在了垃圾桶里,看到重新恢复整洁的桌面,他的情绪又回归平静。
什么东西都只有完全掌握在手中他才会舒服。
无论是物还是……人。
肃穆寂静的医院走廊,回荡着屋内里女人兴奋的呢喃,微弱却又诡异。
而休息室的门外,有一个贴着墙根站的人,她手上提着鞋,脚上穿着洁白的袜子。
昏暗的暖黄灯光映出女人模糊的轮廓,那张美艳的脸上哪还有一点刚才的失落和委屈,有的只有面无表情。
末了,她转身离去。
那双没穿鞋的脚落在地砖上,悄无声息。
第13章 医院之行3
市医院。
白与时站在大门口,瞅着林汐的定位左右比划了一下,这好像是住院部啊。
还没等他往那走,属于林汐的那个小红点就飞快的开始移动,看样子是在奔跑,方向还正好就是他所在的这个门。
呦,这么巧,这是准备恭迎他的驾到了?
白与时靠在车上摆了个造型,低头做沉思状耍酷,一行清水大煞风景的从他的鼻子里流出,他尴尬的一怔,然后赶紧拿出纸擦掉。
靠,早知道今天这么冷他就不开敞篷了,一路上的寒风差点没给他吹成脑震荡。
但是关上顶是不可能关顶的,王者・白绝不认输。
白与时中二十足的做出投篮的动作把纸往垃圾桶里扔,还加上了起跳,纸团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垃圾桶正中间,他得意的整理了一下头发,不愧是他。
只可惜他矫健的身姿没人看见,白与时惋惜的摇摇头,垂眸看了眼手表。
林汐也该跑来了吧,怎么这么慢。
他侧头看向林汐来的方向,那里出现了个小黑点,虽然远但是靠近的速度很快。
终于来了,白与时站直身子,在能看到林汐轮廓的时候高高举起手,呼唤她。
“林汐,我在这,过来!”
本以为听见他的声音林汐会加快速跑过来,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慢慢停下了脚步。
白与时纳闷的扯了下嘴角,这女人傻站在那干嘛,搁那许愿呢?
就在两人对峙数秒以后,奇怪的一幕发生,白与时彻底傻眼了。
卧槽,她往反方向跑什么!
跑,快跑。
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刺骨的寒意往她的骨头缝里渗。
可即使是这样林汐也没有停止脚步,她头也不回的拼命往外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离开了他的视线,林汐还是胆颤心寒到了极点,虽然她提前猜到了一切,可真的亲耳听见又是另一码事。
廖然故意制造了今天的事故。
自导自演,做出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目的也很明显,先让她陷入依赖他的情绪,再冷处理,更简单的说,他想完全控制住她。
就像是廖然桌子上的各类物品,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有一丝差错都不行。
他或许很本没把她做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与笔与纸无区别的物件。
脚下踩过细小的石子,但林汐像是丝毫也感受不到疼痛,她的脚腕以下早被被冻僵了,麻木到没有知觉。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廖然有病,这不是贬义词。
正常人谁会收买别人拿刀捅人,谁会等到人都快被掐死了才出来救人,他绝对不是嘴上说的那样心疼她,是接近扭曲的想控制她。
所以……将她迷晕割腕的那个人,真的就是他吗。
听见白与时声音的时候林汐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直到看到远处他站在车前朝这里招手,她才重新回到现实。
为什么又是在医院遇见男主之一,难道医院是这群男人的复活出生点吗!
白与时像是是特地来找她的,可他又是从哪知道的她的位置,脑海中浮现的各种猜想让林汐不寒而栗,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又来了一个坏人。
连续的刺激快要打垮林汐脆弱的神经,她下巴轻颤,牙齿时不时的磕碰在一起,前方路灯下的幽暗的道路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她生吞活剥。
所以林汐想也不想的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忽略掉背后的喊叫声,机械的控制着两条发软的腿前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汐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她早该想到的,凭她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跑的过白与时。
在他一把拉住她的时候,她瞬间让充满防备的表情变得悲伤凄楚。
如果逃不掉,那就让伤害最小化吧。
但林汐并没等来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装可怜的台词也没用上。
白与时只是神色复杂的扫过她脖子上红色的掐痕,还有她仅穿着袜子的双脚,什么问题都没有问。
他无言的脱下身上比林汐大了不知道多少号的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后弯下腰,长臂揽过她的背与膝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这个公主抱自然到了极点,林汐下意识的抿住唇,浑身紧绷不敢乱动。
她没有挣扎,何况她无处可逃。
白与时大步流星的往车上走,速度很快,却稳稳地将她护在怀中。
他专属的薄荷清香涌入林汐的鼻腔,细腻又白润的脖颈就在脸庞,炽灼的体温似乎将她也点燃。
林汐愣愣得望着白与时,从她的角度看去,男人俊美到了极点,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侧影,那双桃花眼中是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
明明是那么毒舌的一个人,却在此时无条件的带着她离开。
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使,将她从深渊中拯救。
闭上双眼靠在了白与时的怀中,林汐静静的听着他胸膛中那颗强壮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又或许,那是她的心跳声。
闹钟准时准点响起。
林汐揉着酸痛的额头,在黑暗中摸到了吵闹手机。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她浑身疼到如同骨头被拆开重组了一样,鼻子还不透气,嗓子难受到话都说不出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一顿折腾,林汐光荣的感冒了。
她察觉到脚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热水袋,上面甚至连标签都没摘。
林汐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卧室很黑,窗帘遮光能力一顶一的好,比原主家还强上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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