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见婶子她们。”庄月阳说。
“她们还在后院收拾,怎么也得过一会儿,外面起风了,你带着凝姐回屋歇歇,别吹着。”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庄月阳自然不会再推拒,只是她一回屋便给了刘娘子几两银子,示意她出去买些瓜果吃食回来。
贺家人远道而来,晚上的吃食说什么都得她出一份心意。
日落后,贺允淮从殿内走了出来,他步子慢,想着等一等邱文才。
谁知邱文才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顾学言。
“贺公子,且慢。”顾学言快步上前,跟上了他。
贺允淮认识他,但和他并无什么交集。
若非要说的话,他印象中在怀安镇书院时,这顾学言和王世书关系很好。
“我就说今日能在这见到你。”毕竟是在皇宫中,顾学言声音并不大。
他继续说:“世书一直想着再见你一次,可惜他这次并未考中,不过他人也来了京城。”
贺允淮心中是感谢王世书的,毕竟这人在他初来怀安镇时帮衬颇多。
他微微点头,回道:“何时都可。”
顾学言:“不知贺公子如今住在何处,能否留个地址,到时候我让他过去。”
贺允淮直接说了如今住处。
顾学言为的就是这事,知晓地址后他便没再同他作伴一起往外走。
一直跟在贺允淮后面的邱文才,瞧见他身旁没了人,连忙跟上。
邱文才:“你出来的还挺快,我那会还在殿里寻你呢。”
“...寻我?殿里?”贺允淮一时不知要如何说他。
邱文才嗯了一声,“我又不傻,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找你,我就是临出来时扫了一眼。”
贺允淮:...
邱文才:“我瞧见你那没了人,这才知道你也出来了。不过刚刚那个在你身旁说话的是谁啊,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二人说话间的功夫,已经走出了宫门。
贺允淮:“顾学言。你应该认识。”
邱文才确实认识此人,不过二人也没什么交情。
他启蒙晚,当年在书院不怎么与人交谈,直到贺允淮的出现。
这么一想他愈发觉得他和贺允淮就是命中注定的兄弟。
“走,不管结果如何,今夜不醉不眠。”邱文才笑着说。
路上经过酒馆,邱文才还让邱银下去买了两坛酒。
与春闱看榜前夜的心态不同,这次他是真的想醉一场。
路上他还扬言今夜自己一定将贺允淮喝趴下,若是不成功他名字倒着写。
谁知马车刚驶进小巷,他们就被对面邻里拦住。
“贺家的,你家亲戚是来了吗?”说话的是刘婶,她家中一儿一女,儿子在书院念书,女儿已经嫁人。
“你家今下午来了五辆马车呢,那东西多的不得了~跟投奔亲戚似的。”刘婶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夸张。
贺允淮一听这话,瞬间想到了留在怀安镇的家人。
能这个时候来京城的一定是他们。
他跳下马车,直奔家中。
刘婶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恼火:“平日瞧着人模人样,到底是乡野出身。”
“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里人来了自然着急。您啊心胸宽广,可别将这茬放在心上。”邱文才也下了马车,他将荷包扔给邱银,嘱咐他去外面食肆定些菜。
刘婶哼了一声,挎着篮子便往巷外走去,路过邱文才身旁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她可是举人的娘,这些乡野出身的穷书生她可不放在眼里。
邱文才懒得同她计较,等三日后放了榜,有她后悔的时候。
家中,贺母她们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正一家人围在桌前唠家常。
这次她们人多,路上停停歇歇这才来晚了。
不过也因行的慢,倒是欣赏了不少途中美景。
“二嫂,你说的是真的吗,在这摆摊一个月能赚二十两?”贺凝文最关心的便是金钱,来时她还担心在这养不活一家人。
“自然是真的,上个月我就在咱们这巷口处摆摊卖汤面,每日六十碗,日日都能卖完。”
贺凝文挨着苏意安,听她说了这话连忙牵过她的手。
正反全都瞧了一通,心疼道:“早知道我们就早些来了,在这还能帮你,一日六十碗面,二嫂你得忙活到什么时候。”
“不累,瞧着多其实是分开卖,早个就弄三十碗。”
贺允淮刚来到门前,正好听见里面人说的话。
“对了,来这么久怎么没瞧见我二哥。”
苏意安还真忘了这茬,她哎哟一声道:“我竟忘记这事了。今日殿试他还未回来。”
能参加殿试这就说明贺允淮春闱上了榜,这可是好事!
“瞧我回来的多是时候,正听见你这丫头找我。”贺允淮整理下衣裳,装作没听见她们前面谈话一般,迳直走了进来。
贺凝文还是第一次见她二哥这身打扮,她不由多瞧了一眼,嘴上夸道:“二哥真精神。”
贺母也笑,“你这孩子,就没有更好的词夸你二哥了?”
“哎呀什么词都比上精神二字,娘,您看我二哥穿这衣裳是不是特别像当官的。”
贡士服样子很像官服,只差在了颜色和帽上。
不过经贺凝文这么一说,众人越瞧越像。
“二弟,今日殿试感觉如何?”贺颂元当年没能参加殿试,这也是他一生的遗憾,如今见到自家亲弟弟穿上这身贡士服,不免多问了两句。
“最后还要看阁老和陛下评阅,一切都是未知。”
贺允淮看了一圈,最后坐在苏意安旁边的凳子上。、
虽旁的地方也有凳子,但他就想挨着她。
“二弟说的也对,听说以前也有将状元换成探花郎的。”
“为何?”
“自然是探花郎相貌更好。”
贺颂元说完这话,屋中人齐齐看向贺允淮。
这还真不怪他们老贺家自卖自夸,他们贺家孩子的容貌那是一顶一的好。
要不贺凝文和贺兴晨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当夜,两家人一同坐在院里吃的饭。
这顿饭即庆祝了贺家相聚之喜,也庆祝了贺允淮和邱文才能进殿试之喜。
不管结果如何,读书人能走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贺颂元给自己满上酒,敬了他们二人。
入夜,庄月阳给神志尚且清醒的邱文才脱下衣裳,用冰凉的水擦了擦他的脸。
“凉。”
“凉就对了,谁让你今日喝这么多酒,你还去灌人贺家兄弟。”
邱文才只笑不回。
“你醒醒,我今夜还有事要同你商量呢。”庄月阳掐了他胳膊一把,她力气不大但掐人挺疼。
“嘶...”
“我想着反正殿试已经结束,不如过两日咱们就搬出去,就算住客栈也好,这毕竟是贺家租的院子,如今人家里人都来了,怎么能让他们住后面的耳房。”
邱文才一听这话,瞬间清醒过来。
“他们住在耳房?”
庄月阳白了他一眼:“前院咱们家就占了三个屋子呢。”
“这个时候搬贺兄肯定不会同意,不如看了金榜再决定。”
邱文才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想着若是他能金榜题名,那便直接在京城买下屋院。
若他不能留在京中,正好那日举家回镇上。
“这样也好,先听你的。”庄月阳说。
与此同时,隔壁屋中苏意安也在给贺允淮擦脸。
不过她用的是温水泡过的帕子。
“意安。”
“嗯?”
贺允淮握住给他擦脸的手腕,他抬眼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对不起”
第134章 天大的误会
苏意安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对自己说对不起, 更不知他嘴里的对不起是特指的哪件事。
“对不起什么?”趁着他醉酒脑子不清醒,苏意安附在他耳边小声问。
贺允淮眨眨眼,似乎是在想这句话。
“说出来让我听听?”苏意安把帕子放回盆中, 自己也躺了下来。
她在想贺允淮是不是后悔了, 就像画本子里写的那般, 高中的书生都会攀高枝,然后娶公主。
可人家公主凭什么要看上一穷二白的书生...
她摇摇头, 将这荒谬的念头从脑海中删去。
“你。”贺允淮今夜喝了不少酒, 如今人醉的上下眼皮在打架。
他仍攥着苏意安的手腕,回她道:“对不起意安你。”
苏意安:...
来来回回都这句话, 怎么不说到底哪里对不起。
苏意安拍了拍他的脸颊, 也没能将人从睡梦中唤醒。
“算了,和醉鬼计较什么。不过你最好明早记得你今夜说的话。”
话落,苏意安从柜子中取出一床新的被子,这还是他们二人来京城后第一次分开睡。
这一夜,苏意安睡的并不踏实,许是心中总是在想到底他为什么会说对不起, 导致她还做了梦。
梦里贺允淮冷着脸, 一纸休书将她休弃,气得她直接用棍子打断了他的腿。
-
第二日, 因着昨夜众人都沾了酒,今早一个比一个起的晚。
贺允淮酒量着实有些不好,昨夜那一碗就让他彻底不记得事。
这一早醒来,看着旁边被子中背对自己的人,他更是一脸懵。
贺允淮掀开被子,动作很轻的钻进苏意安被子中。
原以为不会被察觉,可他手还没搂上来, 苏意安就转了身,二人撞了个满怀。
“怪我昨夜不应该喝酒。”贺允淮开口道歉。
他以为是自己身上酒味重的原因,他们二人这才会昨夜分开睡。
苏意安其实早就醒了,昨夜做的梦虽一开始让她很难受但后面她解决了反而一身轻松。
如今看着贺允淮这张俊俏的脸,听到他的道歉,她更是没了火气。
对不起就对不起吧,大不了到时候如梦中一样,她先发制人打断他的腿。
“是不是还困,我吵到你了。”贺允淮小声问道。
“嗯。”苏意安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那你再睡会。”
贺允淮轻轻拍着她的背像以往一样将她哄睡,等人睡得沉了,他这才下了床。
院里有一口井,他端着木盆打了一桶井水上来,趁着凉,他洗了把脸。
“小叔,这水太凉了。”贺兴晨背著书包正要去上学,见到自家小叔用冷水洗脸他忍不住提醒道。
“无妨,正好醒盹。”贺允淮招呼着,“你也来洗洗。”
贺兴晨赶紧摆手,小跑着出了院。
他可不傻,才不会用冷水洗脸。
贺允淮起来后没多久贺母也来了前院。
看着正在灶房忙活的二郎,贺母心中欣慰。
一个家,可不能总指望家中女人干活,像做饭洗衣这种事,男人也不能闲着。
“你这手艺可有长进?”贺母走了进来。
贺允淮用木勺搅拌着铁锅中的饭汤,瞧着不稠也不稀,应当做的还不错。
“娘怎么起这么早。”贺允淮含笑道:“你们赶了半月的路,这几日在家正好能好好歇歇。”
贺母可不是能闲着的人,再说这一路她们也不是一直吃喝都在车上,倒也没有那么累。
贺母:“娘这身子好着呢,倒是意安,我怎么瞧着她来了京城后气色还没在家好?”
贺母怕外人听见他们谈话,她忙将灶房的门关上。
“是不是来了京城后,你欺负她了。”贺母看着这个自己养大的儿子,心中其实觉得他不会这么做。
但也保不齐。
“我可和你说,在怀安镇时是你求着娘娶的意安,就算来了京城有那些眼神不好的高门贵女瞧看上你,你也不能动歪心思。”贺母不等他回,辟里啪啦又说了一堆。
“不会的娘。”贺允淮从始至终没有动过那种念想。
他既娶了她,那苏意安就是他唯一的妻。
不过贺母这话也提醒了他,这些日子他确实没有好好照顾她。
原本想着放榜后再说,如今被贺母一提,他反而想今日就去办。
“你可是有事瞒着娘?”
“难道是意安有了身子?”贺母拽了下他的衣袖,问道。
不怪贺母这么想,毕竟自家二郎刚表了忠心,那能让苏意安气色不好的,可不就只剩下这一件事...
贺允淮:...
他们还未圆房,怎么可能出来孩子。
“娘,这些话你以后对着我说就算了,别对意安说。”
贺允淮怕苏意安听见这么直白的话会尴尬,毕竟她脸皮薄。
可贺母却误解他的意思,她怔在原地,心啪嗒一声碎了。
原来意安气色不好,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子不能有孕,她会多难过。
贺母重重拍了贺允淮肩膀一下,叮嘱道:“娘以后都不问了,不过你也要好好照顾意安。”
“她自小在苏家就受苦,来了咱们贺家也没享过福。”
“就算没孩子也没事,娘不是那种非要抱孙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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