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打扫好,就等着他们住过去。
不过这事他一直没同贺允淮说,他怕自己说了贺允淮便不愿同他一道来了。
“贺兄说的是,听闻府城有一书斋卖的笔墨极好,咱们到时候可以过去看看。”
贺允淮点点头没有拒绝,他们早七日到府城,也不能日日在客栈待着不出来,毕竟带进贡院的东西他还没准备。
吃食最重要的便是新鲜,他打算来了府城再买。
马车比骡车跑得快,还未到傍晚他们就进了城。
贺允淮住过客栈也知晓客栈的方位,可如今马车行驶的路线却与客栈完全相反。
而且这方向实在让他熟悉,再往前一些便是他原来的家。
贺允淮眉头微蹙,透过帘子瞥了一眼驾车的车夫。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贺允淮望着眼前宅院眸光一暗。
邱文才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邀道:“我爹托人给安排的去处,咱们住在这肯定比客栈舒服。”
贺允淮看着熟悉的院门略微有些出神。
“是租的?”他问。
“应当不是,我爹说是同族之人的宅子,如今空着正好没人住。”邱文才没察觉出他的异样,还安排着小厮帮忙将二人东西搬进院中。
贺允淮没再言语,跟着邱文才进了院。
里面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曾经的人不在这了。
“贺兄,你住哪间?”邱文才想住的离他近一些,这样贺允淮屋中有光他也瞧的见。
贺允淮淡淡道:“这间吧。”
是他曾经的屋子。
“好,那我住你对面。”
贺允淮推开屋门,踏进了这个已经一年多不曾来过的屋子,既熟悉又陌生。
当夜他早早歇下,连包袱中的书都不曾拿出来摆到桌上。
原以为会彻夜难眠,却不想一夜无梦。
第二日,邱文才便拉着他去了府城最好的青山书斋,听说很多学子用了这个书斋的笔墨都能高中。
邱文才便想买来求个心安。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府城那般的小,竟然又在这遇上了老熟人。
邱安智本坐在包间等着书斋伙计把东西一一呈上来给他选看。
只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激的他浑身一颤。
“邱兄瞧这支笔如何。”
声音过于熟悉,邱安智不会认错。
他竟然又来了府城,他想。
“邱少爷,让您久等了。”书斋伙计端着木托正欲进来,便被一旁的邱文才拦住。
“你是叫我?”邱文才好奇,自己从未说名字为何这书斋伙计会认出自己。
书斋伙计也是一愣,这人谁啊!
“是我。”邱安智推开屋门,笔直的站在他们三人面前。
邱文才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想了想,这才想起眼前这位不就是那个住在府城的远方同族嘛。
“这不是宗弟吗?”邱文才熟稔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我是怀安镇邱家的,咱们同宗。”
邱安智一听这话,反而笑了。
他故作不认识道:“原来是邱兄,不知邱兄在那宅院住的可好,可是一人前来。”
“自然是好的,这是我同窗贺允淮,我们如今一同住在那。”
邱安智轻蔑地看着贺允淮,想从他脸上寻到一丝震惊乱了阵脚的模样。
可他失望了,贺允淮面上很是平静。
“那我们今日就不打扰了,下次定登门拜访。”邱文才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怪。
见他们转身要走,邱安智冷嗤一声,当着众人面问道:“怎么贺兄也不同我打个招呼,也不知你如今住在以前的家中有何感受?”
邱文才凌乱了...
什么叫以前的家中...
第92章 满满的爱意
邱安智说完便带著书僮离开了书斋, 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书斋里的伙计更是不敢吱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上身。
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们不是来买笔墨的吗?
邱文才脑中一团浆糊, 至今还没转过弯来。
“我瞧着咱们刚看的那笔墨就不错, 邱兄不如同我买一样的?”贺允淮把刚刚选好的东西递给一旁的伙计。
邱文才还没回过神, 迷糊中嗯了一声。
回宅院的路上,邱文才更是如此, 一句话都不曾同贺允淮说。
倒不是他不想同贺允淮说话, 而是他不知要如何开口。
昨日他还为自己家中给他们寻到了好住处而高兴,今日却得知那住处竟然是贺允淮以前的家, 他瞬间哑了声。
贺兄以前的家为何会变成邱家的产业。
贺兄既是府城之人又为何回到了永阳村。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邱文才喘不过气。
“邱兄若有什么想问的, 我知无不言。”贺允淮看了一眼邱文才。
“我...你...”邱文才纠结一番,最后问道:“贺兄你是如何同他认识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邱安智。
贺允淮:“以前算是同窗。”
邱文才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么一个蠢问题,贺兄以前住在府城,自然会同那人一个书院。
“贺兄...要不我们换个住处,今日去找的话应当还有客栈。”邱文才觉得那处宅院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他不知道贺允淮心中怎么想的, 也不知他介不介意被人知晓这事,毕竟很尴尬。
“邱兄, 你不必这般,其实住在那挺好的。”贺允淮望着不远处的宅院眉眼舒展开来,他是真觉得挺好。
昨日进门时或许还有些不自在,可今日碰见邱安智后,他瞬间看明白。
如今的邱安智也就只能口头上占上风,其实已经不能拿他怎么办。
再者经此一事,贺允淮发现眼前之人虽也姓邱, 却全然与那人不同。
有这般真性情的同窗,是好事。
贺允淮看着他道:“邱兄,有些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如回去后咱们细谈。”
邱文才见他没有与自己翻脸,他这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本来还怕贺兄觉得自己与那人是同宗,从而远离他。
原是他想多了。
回到住处,二人把屋门一关这才坐下说起往事。
只是贺允淮隐去了他爹为何遭难的事情,只道当年家中无奈下变卖家财所以宅院落到了邱安智手中。
“原是这样。”邱文才心中为他暗暗惋惜,又道:“不过贺兄我有一事不明。”
“你说。”
“令尊过世,按理你应当守孝三年。”邱文才从他话语中琢磨过来贺允淮这守孝的日子不对,少了一年半啊。
若是三年,贺兄今年怕是无缘科考。
贺允淮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看来邱兄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邱文次:???
贺允淮道:“年初便有了新政,如今守孝一年即可。”
这消息还是姜殊正同他说的,当时他也很是震惊,可听了原由后瞬间了然。
如今京中各方势力不一,三皇子监国,为护住手底下的官员不用因丧事回去守孝发生官职变动,这才专门颁布了这么一条新令,对外说是为病重的陛下祈福。
虽三皇子藏了私心,但对下面这群想要科考的书生来说却是个惊人的好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邱文才面上一喜,是真的为他高兴。
此事说开,二人再无心结,剩下日子只需专心备考就好。
可邱安智那边却全无他们这么平和。
邱安智在人前还能装一装,可回了住处后便发起火来,甚至将昨日才得的青白玉镂空莲纹杯都扔在地上。
这可把书僮吓坏了,直接跪在他面前。
“少爷,您就消消气。”
“消气,这让我如何消气,新令一下他竟能继续科考,真是天大的笑话。”邱安智以为自己可以彻底将贺允淮踩在脚下,可如今竟生了变数。
“少爷,他就算考中又如何,只是一个举人罢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再说此次他也不一定考中。”
书僮说的话在理,毕竟贺允淮如今在怀安镇书院念书,那小地方,每次科考出来的举人一只手都能数清楚。
想到此处,邱安智总算歇了火,他一屁股做到躺椅上,冲著书僮招招手。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书僮连连应是,满面笑容的出了屋。
-
永阳村山脚下那群从府城赶回来的人把马拴在山坡上。
这地方有杂草,能让马儿好一顿吃,省的他们大热天的出去弄草料。
姜酩站在半山腰望着下面院中冒气的青烟,微微皱眉。
这个时辰了怎么他们还在做饭。
“带着兄弟们先回去,把包子肉饼分一分,大家累了一路先歇歇。”姜酩对姜武道。
姜武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包子,点点头,“这天进山也没用,山里那些东西聪明着呢,大热天人家也不出来。”
“那就过几日再进山,对了这次安排回去的人把他们三个算上。”姜酩到底是心疼自家兄弟。
留在村里的那三人肯定过的没有他们好,毕竟府城虽热但日日有冰供应,饭食更是不用说全是府上最好的厨子做的。
“都成,听你的。”
一行人下了山,可离院子越近他们心中越觉古怪。
这院里怎么飘出了肉香味,这可不像姜苟能有的手艺。
难道他们把外人带回了家?
姜酩面色一沉,直接一脚将门踹开,本想来个瓮中捉鳖。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众人又惊又气。
只见留在村里看守家门的三个可怜虫现如今正趴在桌上睡的比猪还沉,脚边还有一堆酒坛。
至于那冒青烟的也不是什么灶火而是院里堆放的柴火。
他们喝多了全然没注意铁板上煎的肉滋滋冒油,将下面火星带到了一旁的柴火上。
若是姜酩他们这群人再晚些回来,这院怕是不保。
“用水把他们三人泼醒。”姜酩冷声道。
三桶井水一同泼下,那昏睡的三人这才睁开眼。
不过仍旧迷迷糊糊没有完全清醒。
“继续泼,直到清醒了为止。”姜酩恨铁不成的看着他们,回来路上他都想好了这次怎么安排他们三人,可...他们实在不争气。
秋丰喝的酒最少,也是三人中最先清醒过来的。
他愣愣地看着姜酩,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姜酩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这才确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他老老实实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包括是如何吃饭如何干活如何被贺家雇佣...
姜酩听的头大,他们竟然还舔着脸让人家贺家做饭,真是一群丢人现眼的玩意,气死他算了。
“那今日呢,院里这些东西哪来的。”姜酩一样都没放过。
秋丰张张嘴不敢说出口。
“说。”
“从对面借来的...”秋丰怕被揍,又补充道:“铁板是借的,但蘸料啥的姜五给了银子。”
姜酩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三人这些日子能过活下来全靠对面住了人。
“大哥。”秋丰抬了抬手,见姜酩看向自己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这肉和蘸料都是花银子买的,别糟践了。”
姜酩气笑,这时候了他还想着吃。
不过院里赶路回来的其他兄弟一听这话却来了兴致,能让秋丰夸好吃那定是真好吃。
不如他们也尝尝?反正东西都在这。
众人齐齐看向姜酩,就等着他发话。
“吃吧。吃完把东西还给对面。”姜酩顿了顿,改口说:“算了,这铁板留下,多拿些银子给对面。”
姜酩倒不是想继续用这铁板,他只是觉得这一群糙汉们用了这东西,人家对面还怎么用。
不如给对面些银钱将这东西买下来,让对面重新买个新的,至少人家用着不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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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今日仍是贺母做的饭,她炒了两个家常小菜又熬了一锅粥。
怕家中人上火,这些日子他们吃的格外清淡。
苏意安仍躺在炕上,她其实身子已经好利索,可贺母说多歇歇对身子好,这不连晌午的饭都让小妹端到了屋中。
“苏姐姐,娘今日煮了鸡蛋。”贺凝文把自己的那份也让了出来,“我的也给你。”
“娘不晓得,你还能不晓得?”苏意安把剥好皮的鸡蛋放进小妹碗中,“我身子早就好了,不用补。”
贺凝文摇头,音调都拔高了些,“才不是呢,娘说你这就是长期劳累内里虚,瞧着无事其实风一吹就倒。”
贺凝文说的头头是道,苏意安都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理由。
“那我只吃我自己的成不成,你的我就不吃了。”苏意安其实不喜欢吃鸡蛋,她觉得蛋黄噎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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