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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伤到吧？”
你愧疚又自责，自己怎么就那么懒，为什么就不能出去搬个椅子，踩上去拿盘子……
“对不起。”你有些不敢去看纪途川，“我会赔给你的。”
头顶纪途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我打碎了你的盘子……”你垂着头。
纪途川：“你又不是故意的，几个盘子而已，有什么关系？”
“碎碎平安嘛。苏苏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我今年会超级平安了。”纪途川抬手揉揉你的发顶。
头顶异常轻柔的抚摸和被戳着脑门骂的记忆在这一刻交织……
“大初一的，一大早起来就弄碎碗，晦不晦气？夏佑，我昨晚睡前告没告诉你今天不能出门扔垃圾，你都快十岁了，怎么年年过年都要给我整出点幺蛾子来？”
“跑跑跑，我叫你跑，”你被拍着屁|股，“放学在外面疯跑还不够，叫你端个饭的功夫也要跑，好好的一个碗被你摔成这样。”
……
记忆中，你从小到大每次不小心打碎碗盘，妈妈总是第一个冲进厨房，一边心疼地上的碎瓷片一边批评你，小时候骂得凶一些，长大不骂了，每次还要念叨半天……
从来没有一次，有人告诉过你没关系，只是几个盘子而已，你不是故意的。
你甚至不需要为此说对不起。
只是几个盘子而已，你没必要为此战战兢兢；
打碎碗盘不等于不吉利，也可以解读成岁岁平安。
某些记忆犹如共同的朋友，它们在时光的交织中，能够促成和解与重聚……【1】
你回过神，纪途川已经拿着扫把，把地上飞溅的碎瓷片往一处归拢。
你想走过去帮忙，脚一抬起，就被纪途川抬手制止：“我一个人可以，马上就扫完了。”
你站在原地，盯着鞋前的一大块碎片，是盘子的圆底。
你蹲下看了眼，发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瓷盘竟然是英国百年陶瓷品牌?wedgwood的……
你：“我打碎的这些盘子……都是wedgwood的？”
纪途川随口应你：“应该是吧。”
没见过世面的你不免替他心疼起来：“那好可惜啊……”
“是吗？”纪途川停下手中的扫把，朝抱着膝盖蹲着看碎瓷片的你看来，“那我们拿它们做点什么吧？”
你手中拿着那片碎盘底，仰头愣愣望向纪途川：
“做什么？”
*****
客厅的茶几后，你和纪途川一人一个软坐垫，盘腿坐着。
纪途川在一兜子瓷器碎片中认真拣选合适的摆到你面前，你拿着画笔，蘸着纪途川调好的几个黄色系颜料，一一给眼前的碎瓷片上色。
其实，你并不知道纪途川打算做什么，你刚才问他，他也只是笑而不语。
纪途川挑够了碎瓷片，也拿起一支画笔，埋头和你一同上起色来。
多巴胺果盘摆在你这侧的桌角，比你想象中的更漂亮些。
不过制作果盘的人由你换成了纪途川。
厨房里，你问完那句“做什么？”纪途川便让你去外面等他。
打扫完“战场”出来的纪途川，一手黑色的碎瓷袋子，一手五颜六色的果盘。
你这才想起被你遗忘在水池边的那些水果。
你一边用画笔随性给碎瓷片上色，一边用果叉扎水果吃，艺术创作过程也算有滋有味。
等全部的碎片都上好色摆在一旁晾干，纪途川放下画笔站起身，从里间搬出个白色的画布框。
你这才隐约猜出纪途川是打算干什么。
纪途川把空白的画布框摆在茶几上，用胶水一片片把上好色的碎瓷片黏在上面。
纪途川微垂着头，眉眼舒展而专注。
手下的动作雍容文雅，空白的画布在他灵巧的指尖下绽出一瓣瓣黄色。
你很快看出了他在拼什么，惊喜道：“是向日葵！”
纪途川淡淡勾了下唇：“看来我的手艺还不错，苏苏姐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纪途川拼完一圈错落有致的黄色花瓣，拿起你之前捡起来的圆盘底。
用棕黄色的染料将它通体上色，又换了支细笔画在上面绘出向日葵花托的纹理，背面涂上胶水，黏在一圈黄色花瓣的正中间。
盘底的大小竟然和他预留的空白刚好吻合。
你抬眼看看他桌角敞开袋子里的碎瓷片，又看看画布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拼贴向日葵。
这一刻，纪途川在你眼里简直是闪闪发光的魔术师。
纪途川忽然开口：“王象晋的《群芳谱》上说向日葵‘大如盘盏，单瓣色黄，心皆作窠如蜂房状。至秋已转紫黑而坚。’”
你：“？”
你不明所以看向纪途川。
他冲你眨了下眼：“今天多亏了你打碎了这么多盘子，我才能拥有一个当真大如盘盏且永不落败的向日葵。”
第77章 完美的他（5） You are pe……
纪途川轻描淡写的话仿佛一道浓烈的阳光, 瞬间驱散了你打碎盘子后心底最后盘桓的阴霾。
这一刻，打碎盘子的事在你心里彻底过去。
纪途川将陶瓷拼贴的向日葵装进玻璃画框里，拿着朝里间走去。
你站起身, 活动着盘了许久的腿, 顺手看了眼手机。
竟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你看了眼茶几上被你吃得所剩无几的果盘, 想来是它们的功劳，让你竟然半点儿没感觉到饿。
纪途川重新走出来, 挽着袖口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他不会……连做饭都会吧？
你怎么感觉自己离任务完成又远了一步。
你还是向他确定了下：“你打算自己做？”
纪途川点点头。
你怏怏摆摆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什么都能吃。”
纪途川转身走进厨房，你朝你的单人沙发走去。
游戏时间过半, 纪途川的缺点还毫无头绪。
你坐在沙发上，从浏览记录里翻出之前刚看了个开头的纪途川缺点的贴子, 一条条评论翻下去。
越翻越忧伤。
全是明讽暗夸的。
纪途川仿佛是这个腥风血雨的网络世界的最后一片净土。
而你，偏偏被逼要在这片净土上玩儿“自己来找茬”。
头顶孤独的阴云并没有持续太久, 你被厨房肆意飘出的浓郁肉香勾了进去。
迈进厨房，看向轰轰作响的抽油烟机，你停下了脚步。
灶台后蒸腾的热气里，纪途川挺拔立着, 白色连帽卫衣在他手臂翻炒间让背影更显宽阔, 腰后两条细细的灰色围裙系带勒出窄瘦的腰线……
你想, 粗麻袋底部抠个洞，纪途川从脖子套进去, 再系条腰带，恐怕都是好看的。
你从纪途川身后靠近，他听到动静，拿着锅铲转过身。
看清你的瞬间眼睛亮了下：“苏苏姐来得正好，快帮我尝一下排骨的调味怎么样？”
你就喜欢这种“正好”。
你快步走上前, 伸头往锅里一瞧。
炖得软烂的赤色小排和去了籽的鲜山楂在平底锅中大火咕嘟咕嘟收着汁……
好特别的搭配。
纪途川放下锅铲，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在锅底浓稠油亮的酱汁里四面滚一圈，然后甩掉多余的酱汁，用手掌接着下面送到你嘴边：
“苏苏姐，尝尝味道？”
你刚张嘴，纪途川又把筷子收远了些，嘱咐你：“吹两下，小心烫。”
你依言吹了几下，咬了口排骨肉。
刚出锅的排骨，锅气还未散，肉质软绵，香味浓郁，微酸的山楂果味巧妙平衡了排骨本身的油腻，简直是太好吃了！！！
你又凑过去，撸串般一口撸掉排骨上剩下的肉。
纪途川看了眼筷子间转眼就光溜溜的排骨棒，噗嗤笑出了声。
你赶忙为自己的“急色”辩解：“我这是不想耽误你做菜，才快点吃完。”
纪 途川立马敛好表情，一本正经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太配合你了……
你尴尬挡起脸，从厨房遁走。
*****
你仰躺在单人沙发里，扶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望着一旁在长沙发上认真看剧本的纪途川……
吃得太幸福了，眼神都放空起来。
缺点？
没有缺点。
完美！
你很满意。
可惜，狗游戏不满意……
排骨太香，害你吃了太多的白米饭，过多的碳水摄入拖慢了你的思考。
脑袋无论怎么努力开动，都想不出纪途川的缺点可能是什么？
你闭上了眼，决定闭眼思考会儿。
这一闭，不防彻底睡了过去。
等你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平躺在长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灰色的薄绒毯。
你刚才……不是坐着睡着的吗？
怎么睡到了长沙发上？
你转着头去找纪途川。
几乎是下一秒就发现人就在你头顶的沙发上坐着，长腿交叠翘着，左手掌心摊着剧本。
悬下的书页就在你头顶，书页的阴影落在你脸上，你这个角度看不到纪途川的脸。
你刚想歪出头去看，就见横在你们间的剧本被纪途川挪开。
你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一下忘记了问你怎么睡到了这个沙发上。
纪途川摘下眼镜，有些疲惫捏捏鼻梁：“醒了？”
你点点头。
你：“剧本看累了？”
纪途川的声音有些哑：“有点儿。”
你一听他累了，瞬间来了精神。
累了好，累了容易套话啊。
你坐起身：“那我们来聊聊天吧？”
纪途川合上手中的剧本：“苏苏姐想和我聊什么？”
你：“聊聊人生吧。”
纪途川：“好。”
你：“你说，这世界上有完美的人吗？”
纪途川：“有。”
？？？？？
不是应该回“没有。”然后，你再顺势问他“你的缺点是什么？”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怕被他发现别有居心，赶紧收拾好脸上错愕的表情，又问他：
“谁是完美的人？”
纪途川意味深长笑了下，抬手拿起刚才放下的剧本，翻到某一页，拿起他的手机对着拍了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向你。
纪途川：“苏苏姐，帮我对一段台词吧。”
你莫名其妙接过手机，手指放大纪途川刚拍的照片。
是一段两人站在顶楼的天台上的对话。
纪途川：“苏苏姐照读里面陆蔓的台词就可以。”
你上下扫了眼，陆蔓的台词一共五句，看起来也非常简单。
你答应下来。
纪途川：“可以开始了吗？”
你点头：“可以。”
纪途川从身后拿来一个靠枕，放在腿上，手肘平搭在上面，双手十指轻轻叉着，眼神幽沉望向对面。
你瞬间明白了纪途川是在演男人手肘搭在天台上，目光望向远处，和陆蔓聊天的场景。
纪途川再度出声，音色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闷闷的却有什么隐隐伏在其下，仿佛烧水壶中将开未开的水：
“陆蔓，还记得高三那年，我们逃课去看的那场电影吗？”
你看着照片上的剧本，读出陆蔓的台词：“我带你逃过那么多次课，你说的是哪次？”
纪途川：“三次。”
你照着剧本疑惑“啊”了声。
纪途川：“没有那么多次，只有三次。一次去网吧看NBA比赛直播，一次去三站地外吃关东煮，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
“看电影那天是高三那年的圣诞节，看的是电影《Love Actually》(真爱至上)。”
你按照剧本拖长音“哦——”了下：“好像有点儿印象。”
纪途川：“那天，你在电影院里哭得稀里哗啦。散场出来后，我问你为什么哭，你说有句台词很感人。我问你是哪句，你重复给我听。我听完对你说，一听就是谎话，没什么好哭的。你听我这么说，立马止了哭声，红着眼睛瞪我，骂我‘傻、逼。’”
你念出陆蔓的台词：“呃……虽然我不太记得你说的是哪句台词了，但我感觉我那句傻逼应该没骂错。”
纪途川：“的确没骂错。”
你按照剧本所写，瞪大了眼表示诧异。
“我当初说那句台词是谎言的确太过武断，后来，我发现那句台词可以是真的……”纪途川顿了下，“只要遇上对的人。”
你一脸疑惑看向纪途川，问道：“哪句台词？”
虽然剧本上要求陆蔓做出疑惑的反应，但你脸上的疑惑并不是演的，因为纪途川给你拍的剧本内容就到此为止。
你现在和女主一样好奇，到底是怎样一句台词。
纪途川依旧维持着远远望向前方的模样，声音沉磁：
“To me， you are perfect. And my wasted heart will love you.”【1】
你惊讶捂住嘴，原来男主是在和陆蔓告白，这也太浪漫了吧！
纪途川突然侧过头，望着你重复：“To me， you are perfec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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