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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吹，祈福带们便飞扬起来。
火红一片，绚烂非常。
长公主和四皇子先行系好了祈福带，这时候老僧也来请他们去听佛经吟诵。
颜棠朝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一个人没关系。
......
银杏树下，女人独自站立着。
阳光透过枝干间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裙上......
光洁如玉的面庞美得不可思议。
裙摆也在阳光下闪动着细碎耀眼的光芒。
颜棠探头钻入一个枝干间的空隙，想要将自己手中的祈福带系在高一点的树干上。
她伸出手去够前方的枝干。
却不想自己的手猛然被另外一个人抓住。
她并未有一分讶异。
只是淡淡的抬眸望去。
少年清润的眼眸和她对视在一起。
白衣少年坐在树干上，手握着女人的手腕。
飞扬的红色祈福带中，两道身影被很好的掩盖住。
少年并未说话，只是抿着唇看着女人，眼里似有些波动。
颜棠率先勾起唇，道：“温瑜，好久不见了。”
她温和娴熟的模样，与昨夜里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温瑜有些怔然。
一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心间。
“怎么不说话？最近过得好吗？”
她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并未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该参加考试的他有没有中榜......
这些问题似乎已经不用问出口，答案便已经存在了两人的心中。
温瑜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我最近过得......还好。”
其实他在撒谎。
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好。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他的所有念想全部落空。
当所有的事情都不如他所愿时，他便知道，那个他一直羡慕妒嫉的人终于回来了。
对方算准了一切，根本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颜棠......”
他喊了一声，似有什么话要说，却被女人打断。
“温瑜，帮我把祈福带挂到高一点的树干上去好吗？”
颜棠将手里的祈福带递给温瑜。
温瑜一愣，接了过去。
看着手里的祈福带，他抿了抿唇，站起身，踩着树干将手里的祈福带系到了最高的一根树干上。
等他系好转头时，便看见底下的女人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温瑜，你真厉害。”
温瑜腿突然一软，赶忙扶住了旁边的树干。
女人还在笑着，他却感觉心底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那种被认可、被夸奖、被注视的感觉，给他带来了第一次的甜。
手腕上的佛珠渐渐发烫，几乎快要灼烧他的肌肤。
但是他却不为所动，心跳如雷。
......
第二日的祈福除了听僧人们吟诵佛经外，还需要抄写佛经。
长公主和四皇子午时后，便一直待在厢房里抄写佛经。
这让本想着和颜棠说说话的两人，难受不已。
一直抄到了天黑，两人还在奋战。
而厢房外的动静，他们一丝一毫也没有察觉。
夜色中，几道利芒朝着厢房射去，满含杀气。
利芒划过空气，发出一阵气鸣。
就在利芒快要穿透窗子时，忽然出现的一道白光将几道利芒悉数拦下。
颜棠看着站在对面的少年，夜色遮盖了他的面容，却也遮盖不住他一身标志的白衣。
“温瑜？”
女人疑问一句。
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少年捏紧了拳头，手心里渗出鲜血。
“不是叫你不要来吗？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颜棠走近他，目光落在他的手腕处。
温瑜下意识躲了躲，却被女人一把掐住了下巴。
“让你不要撒野，你偏要来，这便是你的作风？”
温瑜动了动唇，说不出话。
颜棠甩开了他，冷眼瞧着他。
手指间冒起一团银白的光。
温瑜的瞳孔缩了缩，“你......”
话还没说完，那抹白光便朝着他袭来。
一如最初相遇时那样，白光划过一道冷芒，犹如锋利的刀，划破他的皮肤。
一道血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犹如绽开的红梅。
他有些不可置信，后退几步。
白光紧随而上，掠过他的手臂和后背。
衣服很快显露出一道道口子，血液浸染了白衣。
“温瑜，你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吗？”
颜棠歪头看他。
模样和最初相遇时那般，纯粹单纯。
可现在的她，眼里透出分明的冰冷。
温瑜仍旧说不出话，抑或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像是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颈。
颜棠也不在乎他说不说话，抬起手。
毫不怜惜的操控着白光在空中飞舞。
白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冷芒，少年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鲜血几乎将他浑身都浸染了，宛若一个血人。
颜棠颇为没意思的放下手，白光逐渐消散。
她转身，身后的人却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声音颤抖却不是因为疼痛：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
温瑜站立着，即使浑身是伤，都没有踉跄一步。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颜棠微微侧头，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
“我从一开始便发现了啊，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九号？”
第355章 被做药引的荆棘玫28
九号，也就是温瑜。
在对方叫出自己的代号后，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你怎么可能？”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一线生机，却不想他早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永远也无法打败，永远也无法取代。
“想知道为什么吗？”
颜棠看向他。
九号抬起头。
“读书人赶路不带书，不带银子，反而和一群山匪混在一起？”
“即使山匪将你最看重的书籍都扔了，你仍旧祈求对方带你一起上路？”
“你虽然是个书生，却对新起的佛门颇为了解，甚至侃侃而谈，你似乎对妖和仙有些太过了解了？”
颜棠每说一句，便往九号那边走一步。
“仔细想想，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各种目的。”
“你化作游医，布置着一切。给文绮瑶送去系统出品的药丸，并且告诉她，她的病只能用荆棘玫做药引才能治好，就是为了引她在我未化形时杀了我。”
“你给长公主送去香膏，实则是你暗中观察，算准了我会去长公主府参加品香宴。利用那盒香膏，让我陷入幻境，从而杀了长公主和四皇子。
这样我便背上了杀害人间皇子公主的罪名，妖的身份也会暴露，到时候我便会因为作恶人间被人、仙讨伐。”
“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怀抱着目的，但是可惜，你将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如何陷害我，以致于你忘了融入一个世界最根本的准则！你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和我竞争的机会！”
颜棠看着九号煞白的脸，唇角扯起一丝笑。
冰冷、蔑视。
她捏住了九号的手腕，那里戴着的一串佛珠，正在隐隐发烫。
“九号，你身为一个系统竟然敢私自介入世界，取代即将入职的任务者？”
“那你又知道，你犯的错误在我们任务者眼中称为什么吗？”
九号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显示出他的强烈不安。
“废物！你崩人设了知道么？！”
明明是那么荒诞的一句话，但此刻从颜棠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样的讥讽蔑视。
她冷笑一声，眼神寸寸生寒。
脸上的神情冰冷又高高在上。
看着九号宛如在看一只渺小蝼蚁。
九号心神俱颤，颜棠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入他的体内，剖开他最脆弱、最自卑的地方。
“所以......你早就看穿了我，你一直都是在陪我演戏！”
九号突然变得狂躁，浑身浴血的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是又怎么样？”颜棠勾唇，“说实话，陪你演戏是最没意思的事情。”
九号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不敢相信，这个女人是那个初遇时什么也不懂，单纯如同一张白纸的人。
从始至终都是演戏这几个字从他的脑海中划过，像是讽刺他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步步为营。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人把握住，殊不知自己才是一开始就被掌控住的人。
夜色渐渐变得透亮。
头顶的云被风吹开，投下一缕皎洁的月光。
月光下，颜棠身上的九彩云霓裳散发出斑斓的彩，与月光交相辉映。
九号这时才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的早已不是原先的那条红裙。
这条裙子一看便是精心缝制的，一针一线都极为考究。
好像自从那日分别后，他们之间便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将他和颜棠彻底分隔开来。
“九号，你无法取代我的。”
“即使你在这个世界里执拗了千百年，你也没有一次成功过。”
像是被说到痛处，九号突然激动的反驳。
“要不是小花碍事，我早就成为了这个世界最瞩目的存在！那个家伙凭什么！那个家伙凭什么！”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他才是最没用的！”
少年狂躁的样子，将他身上最后一分清润抹去。
现在站在颜棠面前的，是一个和均司一样，拟造了身份的系统。
“在我的眼里，均司比你好一万倍。”
似是看穿他内心的自卑，颜棠淡淡的说道。
九号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女人，眼睛里渐渐充满了血丝。
“你说......什么？”他呐呐，“均司？你给他取了名字？”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蕴含着无尽苦楚。
任务者和系统绑定，正式成为搭档。任务者给系统取名，等同于赋予一个系统人性，相当于使系统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存在，而不是简单的附庸。
这也侧面体现了任务者对自己系统的认可和喜爱。
就如同人与人之间一般，两个人最先建立关系的前提是互通姓名。
颜棠看着九号似悲愤似痛苦的模样，心止如水。
“从他第一天来到我的身边时，我便给他取了名。”
九号深吸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坚定，看向颜棠的眼神也充满了炙热。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颜棠的手腕。
他的手腕上显露出那串佛珠，正如同被炙烤一般，变得通红。
灼热的热量从他的手腕处传递到颜棠的手腕处。
九号有些执拗的看着女人，瞳孔里漆黑一片。
“颜棠，我们绑定。”
“我确实不该取代你，我应该第一时间来到你的身边，和你绑定才是！”
“让我成为你的系统，我们一定会成为整个时空里最瞩目的存在！”
他说着，瞪大了眼睛，有些癫狂。
颜棠的耳边甚至出现了几丝“滋滋”的电流声。
“九号，你可能误会了。”女人淡淡的扯开了他的手，朝他露出一丝毫无感情的浅笑，“我永远不会和你绑定。”
“......”
九号呆呆的看着自己被扯开的手，手腕处的佛珠不同刚刚的灼热，瞬间变得寒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眼陷入狂乱迷茫。
“我明明才是最强的系统！我明明才是最适合和你搭档的存在！”
“你难道要和那两个废物永远一起吗！？他们能帮到你什么？！”
第356章 被做药引的荆棘玫29
“均司失去了能量，连往生镜上我做的手脚都看不出！”
“八号呢？它能帮你什么！它的能量最少！诞生的时候就注定了它是最没用的系统！”
“颜棠，你真的要和这两个最没用的系统永远捆绑在一起吗？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才能在所有的世界里面为所欲为！”
“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成为最强的！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才不会有人瞧不起我们！”
九号越说情绪越发激动癫狂，甚至死死的抓住颜棠的双肩。
颜棠耳边出现的电流声越发明显清晰。
她的眼神依旧淡淡的，似乎根本没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抑或是早已将眼前人看穿。
“你又误会了。”
“我从来都不是依靠系统的人，难道在你看来，我的每一次完美任务都是靠系统得来的吗？”
九号怔然，似乎稍微冷静了下来。
颜棠忽然低头，与他凑得极近。
吐出的话如同冰刃，直入人心窝。
“我不会和你绑定的，因为我不需要一个连痛都不知道的搭档。”
九号忽然察觉什么不对，低头。
自己的腹部正被一把光刃刺穿，冰冷的鲜血从腹部涓涓往外流。
他的瞳孔缩了缩。
喉间像是被人死死扼住，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他抬头看向颜棠，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中破碎了。
光刃又进去了一分，鲜血流到了女人的手上。
“你看，你的血是冷的。”
“只有机器的血才是冷的。”
九号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确实感受不到任何痛感，他也不明白死亡是什么。
因为他不像八号、均司一样，拥有人性。
即使他给自己取了名字，也无法拥有人性。
“因为你是一个残次品。”
颜棠冷漠的吐出这个真相。
九号踉跄着往后退去，腹中的光刃落在地上化为光羽消散。
“残次品”三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变成一座巨山朝他压了下来。
他的眼前忽然变得漆黑，连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
耳边也失去了声音，只有一串串电流在响起。
这正提醒着他，他是一个真正的机器，是一个残次品，是一个生来便被时空抛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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