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舞蹈都有相通之处,有参考总比胡乱摸索要好。
邢克将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眼睛一直盯着水下的舞者,思考着他的发力方式。
“看来腰腹的力量用到不少,在空翻半圈的时候,至少还要再发一次力,才好完成一整周的空翻。”说话的时候,邢克不自觉地用手摸着下巴,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嗯,没错,不过我可能要想想发力的方式,在水里没有借力点。”白意陷入深思,这动作着实有些困难,但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别人能做到,她也能。
邢克点点头,“是,这就是这个动作的难点所在。”
他没再打扰白意,或许她需要自己思考一下。
约莫过了五分钟,白意像是顿悟一般,神态随之有些兴奋,“我想到了,水虽然会泄力,但我可以利用水的阻力,就像游泳一样,通过蹬水来达到前进的目的,这和空翻的原理差不多。”
邢克赞同白意的思路,但这种方法究竟能不能成功,还有待验证,于是提议道,“下水试试看?”
“好。”
说完,两人一起去了游泳池。
尽管之前和陈卓跳过一场双人舞,但白意仍旧对异性之间的肢体接触有些排斥。她先自己下了水,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每一次上岸,白意都是呛着水浮上去的。因为这个动作需要花费很大力气,在发力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呛水,耳朵、鼻腔都没有幸免,次数多了,竟对水有些恐惧,在岸边迟迟不敢下水。
邢克正在一旁看视频想动作,看到白意失神的模样,想来也知道她是遇到了问题,于是走到她身边道,“需要帮忙吗?”
白意摇摇头,目光没敢在水面上停留,“我可能需要缓一缓。”
邢克站在一旁看着白意,姑娘微喘着气,显然有些恐惧,于是提议道,“这样吧,我可以在下面保护你。”
白意看向他,眼神中有一种拒绝的意味。
邢克担心她误会,于是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小时候最开始学习空翻时,老师也是这样保护我们的,我想,通过这种方法能帮助你更快地掌握技巧,你觉得呢?”
白意想了想,邢克的话不无道理,与其在这里自己闷头思考,不如寻找一种更快捷的办法。况且,水舞的录制时间并不算充分,她该尽力提上进度才是。
白意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邢克道,“来吧。”
果然,这样一来,跳舞的进度快了许多。
在空翻半周的时候,邢克的手在白意的腰上稍微用力,借着这个力气,白意便能顺利翻过去了。
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两人都为此感到兴奋,只需要再磨合,尽量让白意主动发力,减少对外部力量的依赖,这样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此同时,更衣室里,白意的手机震动个不停,韩凇的名字在手机上闪烁着。
不过,无人应答。
白意是在排练结束后才看到的。
她没给韩凇回电话,不知道说什么。
-
第二天,白意照例很早去了游泳馆,前一天的动作技巧还算顺畅,她需要再熟悉几遍。
邢克看到白意的眼睛时吃了一惊,“眼睛怎么这么红?”
白意揉了揉眼睛,确实不太舒服。因为跳水舞时为了舞蹈的最终呈现,舞者在水下都是睁着眼睛的,由于水压的缘故,白意的眼睛里有了些红血丝。
“可能因为在水下睁眼导致的,我的眼睛有些敏感。”白意不动声色地扯了个谎,对自己昨晚哭到半夜的事情绝口不提。
她没有回复韩凇,不代表能够从那段情绪中抽离。一想起他来,心还是疼的厉害。
邢克将信将疑,因为他昨天也全程在水下陪白意练习,尽管眼睛会不舒服,但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中午休息的时候,邢克去药店买了瓶眼药水,交给白意,“注意消炎,别影响视力。”
白意接过,“谢谢。”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几天下来,水舞的技巧动作基本都没有问题了。
邢克和白意商量着,“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叫拍摄人员入场?因为是长时间在水下拍摄,和摄影师也需要磨合。”
白意对此没有异议,“我这边没问题,正式开始录制的话,我明天弄好妆发过来。”
“好。”
-
摄影师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模样很憨厚,“我叫庄文秀,你可以叫我秀哥。”
白意朝对方笑笑,这名字还蛮秀气的,“庄老师好。”
大家都是专业人士,没有过多的客套,邢克提议,“咱下水试试?”
“好。”
“好。”
白意已经换好了正式录制的舞蹈服,妆发也都提前弄好了,她率先下了水,等待摄影师调整光线和摄像参数。
只是没想到,庄文秀刚跳下水,激起的浪花就将白意推出了几米远,白意呛了几口水,撞到泳池边之后勉强稳住了身子。
庄文秀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抱歉啊,我这体重基数太大了,下回我慢点下来。”
白意抓着岸边,泳池里的水还没有平静下来,她不敢松手,生怕再来一个浪给自己卷下去,嘴上却连连道歉,“没事、没事。”
邢克看着白意用力到发白的骨节,不禁笑出声来,“秀哥,看您给人小姑娘吓的。”
“我减肥,一定减肥。”庄文秀敞亮道。
-
整个录制的过程还算顺利,白意的舞蹈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服装和灯光这些细节还需要再注意一些。
庄文秀的录制风格和他的名字一样,有一种细腻之感,一天下来,录制的几个镜头都非常完美。
三个人聚在一起看着镜头中的画面,不禁觉得满足,连一贯严苛的邢克都连连点头,“总算没有辜负这么久的排练。”
白意的双眼已经红的不像话,没人知道她这阵子是怎样坚持过来的。兴奋之处,喉咙干痒难耐,胸腔像是有虫子在爬,又疼又痒,她不禁咳了几声。却没想到这咳嗽跟停不下来似的,直到咳红了双眼。
邢克也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白意想说没事,却开不了口,只得连连摆手,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试图将咳嗽压下来。
“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庄文秀也觉察出不对劲,看着小姑娘咳弯了腰,不知道该怎么帮帮她才好。
猛烈的一通咳嗽后,白意终于停了下来,“没事,可能是呛到了。”
咳的肚子都疼。
邢克觉得不对劲,这顿时间排练很紧张,免不了呛水,但他和白意始终是一起排练的,但他却没有这样的反应,于是怀疑白意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白意心心念念着排练进度,不想因为自己耽误排练。况且看今天的情况,应该还有几天就能录制结束,到时候再去看也不迟,“我清楚自己的状况,等录制完我去医院看一看,放心吧,真的没事。”
邢克仍旧不放心地同她确认道,“真没事?”
“真没事,没准儿今天休息一晚,明早就能好了。”白意知道邢克租这件游泳馆花了不少钱,经费紧张,她没理由因为自己耽误录制。况且,按照今天的进度,应该很快就能录完,就算是生病也不会这么紧急,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那行,今天第一天录制,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三个人都是行动派,言语上的客套不多,但都在心里了。
白意后来才知道,庄文秀这次答应拍摄,只收了很少的钱,大概只有每天往返的出租车费而已,但他不计较,因为觉得这件事情新鲜,他想尝试一下。
只是没想到后来不禁搭了时间,还搭上了身体。录制完后紧接着是剪辑,近十天的时间下来,眼睛发炎了很久。
但这都是后话了。
白意:“辛苦了,明天见。”
庄文秀:“好。”
-
接下来的几天强度依然饱和,好在越来越顺利,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将所有需要的片段都录制完成了。
大家都很激动,幻想着这支舞蹈能在中国舞蹈界打响完美的一|枪,只有白意兴致不高,她太难受了,胸口跟被剖开似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刀子在嗓子上割了一刀。
或许她该休息一段时间才是。
回了宿舍,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有多久。隐约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白意看到韩凇发来的消息,【我回来了,明晚去找你,有时间吗?】
第69章 清晨·日暮
白意的头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迷迷糊糊中,本能地回了个【好】,之后就又沉沉睡去了。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白意仍旧在跳舞。
在水底,她听不到其他声音,只有暗涌的水声。池水压迫着她的胸腔,沉闷又压抑。
她照常跳着舞,做着一个个动作,却跟灵魂被抽空了似的。猛地抢了几口水,水流强势地钻入她的身体。
真疼,但也只有这一刻,只有这种难忍的痛感在提醒她,她还是活着的。
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下沉……白意望着水面上微弱的光线,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偏执地在想,如果此刻就这样淹死在水里,临死前她还想再见他一面。
她还想再见他一面。
如果能见他一面,就算是死也甘愿。
第二天醒来,白意有些恍惚,那个梦太真实,让人觉得真实的痛和真实的难过。
身体依旧难受,头晕,嗓子疼的厉害,咽口水跟吞刀片似的疼。在床上坐了好久才从那个荒唐的梦境中抽离出来,她没有死。
她也没有见到他。
-
依稀记得似乎收到了韩凇的消息,白意慌忙拿起手机,看到韩凇的聊天对话框,两人的对话时间停止在凌晨三点。
韩凇问她:【这么晚还不睡?】
没有下文了。
算了算时间,韩凇今晚就要来找她。换做是清醒的时候,或许白意会拒绝和他见面。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从别人的恋爱经历中得到了不少经验。或许此刻分开是痛的,但藕断丝连会更消耗人的情绪。
她该干脆一些才好。
只是,真的好想见他啊。
哪怕是为了划清界线也好,她只想听他当面讲清楚。
看着自己先前回复的【好的】两个字,白意心中暗自纠结。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既然答应了他,就该言而有信地赴约才是。
心中像是有一架摇摆不定的天平,理智与感性在对峙。
正纠结时,宋伊然发来一条消息,【在干嘛?】
白意:【刚睡醒。】
宋伊然:【来我宿舍吧,买了好吃的提子,顺便商量一下出国的事情。】
白意:【好。】
白意这才意识到,原来时间过的这样快,出国的时间比原先计划的早了半个月。
简单洗漱过后,白意去了宋伊然宿舍。刚推开门就看到宋伊然桌上满满一大碗红红的提子,那圆溜溜的果肉上还沾着水珠,晶莹剔透的跟玛瑙似的。
“你来啦?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宋伊然一眼觉察出白意的不对劲,她本就生的白,此刻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心情似乎也不怎么好,像极了小说里的林黛玉。
“前几天跳水舞,可能有些着凉。”白意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带着一种生病之后的沙哑。
“那你要少吃些提子,这太甜了,会刺激到嗓子。等会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听起来有点严重。”宋伊然不免有些担心白意,别看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跳起舞来是真的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却从没喊过疼。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白意就是那种做的多说的少,被人忘掉也不计较的人。如果再没有一个人关心她,那她就真的太可怜了,宋伊然是打心眼里心疼她。
“我有在吃消炎药,过几天就好了。”虽是这么说,白意仍是没什么精神,隐约觉得身上也有些发热,琢磨着等会得去药店再买些退烧药才是。
“真的吗?我看你的状态实在不太好。”宋伊然不放心白意,尤其临近暑假,学校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家了,白意一个人强撑着,万一出什么事都没人照应。
“真的,别担心我。对了,你不是说要商量出国的事情?”白意岔开话题。
“哦,对的,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出国的时间提前了。”
原本交流的时间定在八月末,但由于对方大学的学生要提前来中国,因此白意她们也要提前出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宋伊然这次就是要和白意商量买机票的事情,舞蹈学院只有她们两个人出国交流,自然是要一起出发的。
白意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尤其是出国,更是陌生。前期的护照、签证都是宋伊然领着她去办理的,好在宋伊然见识广,前前后后都是她在操心,白意省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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