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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照夜心中一沉。这话一出，向晚肉眼可见陷得愈深了。
向晚情绪激动地和眼前的“向擎”说着什么，“向擎”的反应却无法达到她的预期，他似乎处在迷茫之中，似乎认识她，但又不能真正知晓她是谁。
忽然之间，向晚领悟到了什么。
当新变异的怪物挥舞着利刃来到她和向擎身前时，她脚步一转，让到了旁边，看着“向擎”死去，消失，然后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列车尾部。
急促的沙沙声又响了起来。
“你听到了吗？”红照夜第一时间问薄梦焰。
薄梦焰茫然：“什么？”
红照夜说：“保护好他们，我去找异种。”
薄梦焰知道红照夜说的“他们”是谁，点了下头，自觉站在“红希音”和“陆霄”身前。尽管知道这两个绝对是副本生成的假象，但站在两人的目光下，薄梦焰还是生出了一点点奇怪的不自在。
他把跑远的思绪拉回眼下的副本，看着红照夜朝列车尾部狂奔的身影。
沙沙声第一次只出现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就有了“向擎”的脚步声，她拥有的时间很短。
不过，她的判断没错，越靠近列车尾部，沙沙声越明显。
一路跑到底，沙沙声停了，红照夜看到了“向擎”。
“向擎”无视了她，朝前跑去。
没过多久，红照夜听到了那头传来的声音，这次“向擎”认出向晚了，叫出了她的小名。
可是，她还没找到异种在哪。
列车尾部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车窗外是一片黑暗的隧道。二十站的车程，已经过半。
又到一个站点，地铁缓缓停住。
出乎红照夜预料的是，沙沙声又响了起来。
这是一个机会！
她仔细观察这里的一切事物，虽然依然没能看到“向擎”是怎样重生的，但她捕捉到了声音的源头！
红照夜伸手，触碰到地铁列车车厢墙壁。
她确信，沙沙声是从这里传来的。
整辆地铁都是异种本身吗？如果是这样，这个副本难道要毁掉列车，再让玩家想办法前往终点站？
不，不对。
那沙沙声不是没意义的，那分明是……
红照夜看着自己的指尖，和指尖下，几乎上下左右覆盖了整辆列车的贴纸。
沙沙沙沙——
声音疯了一样响起来。
那急促的沙沙声是在……画画！
想通这一点的刹那间，红照夜看到了贴纸上以她指尖为中心扩散浮现出的无数影子，这些隐隐约约的影子只在贴纸上出现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消失了。
在贴纸上消失了，却在列车上出现了。
红照夜回头，看到了挤在列车里的异种——凋零、饥饿、梦魇之弦、丢弃物、清洁人……
全是她曾经杀过的副本BOSS级异种、隐藏异种甚至S级领域异种。
和那些怪物不一样，红照夜看到了它们头顶的等级和血条，它们是真正的异种。
第68章 正常逻辑
这些异种挤在列车里,把头部和尾部的人分隔开来了。
红照夜独自面对这些“老朋友”，并不觉得有压力。一是因为，虽然它们被“复刻”在此处,但等级都下降了,原先的S级领域级异种,在这里都只有A级,原先的A级则只有B级。
而且红照夜试探地攻击了一下就发现,它们虽然有着那样的外表，但是就像被复制出来的“向擎”等人一样,并没有真正复刻出核心。
这些异种尽管强大,但对红照夜来说威胁不大。它们使用了一部分她熟悉的攻击方式，而早在之前的副本和领域里，红照夜就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那样的攻击方式。
知晓它们的弱点，又是低配版本，对付起来要比红照夜自己想象中还要游刃有余一些。
罩在黑袍里的“饥饿”异种张开嘴巴,从中吐出一团团黏土样的怪物朝红照夜涌来，红照夜稳如泰山,启用【炽炎】,火焰腾烧起来,列车里的气温陡然升高。
炽热的焰火舔舐贴在列车内部的装饰墙纸，隐隐约约,红照夜听到了滋滋声响,但也仅此而已了，列车没有因炽炎而受到太大的损害,火焰流过，那些贴纸仍然光滑明亮。
红照夜收敛心神，先集中注意力对付眼前的异种。
在站点停顿片刻后,列车重新启动。
红照夜杀穿“凋零”的外皮，血液如同海水在列车地面涌流开来。
没过多久，几个异种都化为飞灰。
红照夜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薄梦焰。
异种是两头作战，她这边杀了一些，薄梦焰那边也杀了。
“前方到站，万里桥站……”
随着地铁的播报，列车再次停下。
这是第十二站了。
忽然，红照夜心里咯噔一声。
沙沙声，疯狂的沙沙声又响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列车头部，“向擎”和她的“父母”都好好在哪，不是因为他们。
紧接着，红照夜猛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们脚下也有那种贴纸！从一进列车，他们就脚踩在上面，如果接触可以让这种异种窥探到他们的内心，那么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被盯住了。
向晚因为情绪激动最先落入精神攻击的陷阱，然后是她来到这里用手毫无防备地接触了贴纸，接下来……
红照夜蓦地望向薄梦焰。
下一秒，她和薄梦焰之前的空当，就被新一轮的异种填满。大部分是她不熟悉的异种，大量的A级……毫无疑问是薄梦焰曾经经历过的副本和领域里的异种。
还剩最后八站。
红照夜握紧了手里的刀。
这两列车虽然只有二十站，但是站与站之间的距离要比红照夜预料的长很多。最后八站大概还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抵达。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满地血水和异种的尸体。
红照夜不光杀异种，还尝试攻击“贴纸”。
薄梦焰看到她的动作后，也终于注意到了“贴纸”的异常。
银色长刀配合异能划开贴纸，深深的刀痕须臾间愈合，受到攻击后，S级异种的字样才在玩家们眼瞳中浮现。
红照夜轻轻眨眼，看见了它——它们的血条。表面上是相同的“贴纸”，实际上不止一个异种。
她深吸了一口气。
发觉S级异种的存在后，被污染的眩晕感更加明显了，红照夜看到系统弹出提示，她的精神状态又下滑了一点，她还是听不到它们的语言，沟通桥梁在这里仿佛失效了，只有更加明显、永无止境的沙沙声。
没有技巧，就只能硬干。
新生成的一大波异种交给薄梦焰去处理，红照夜盯上一块墙皮，用刀划开伤口后，不给它愈合的机会，用薄如蝉翼的风刃削下去，想要将它从地铁上剥离下来。
红照夜感知到了“贴纸”灵活生动的对抗力量，沙沙声响得愈发急促，仿佛有一双手正在疯狂划线。下一瞬，红照夜身后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小夜。”
即便知道是假的，红照夜还是短暂的恍了下神。就这么一下，那贴纸又把自己贴了回去，紧紧的。
红照夜：“……”
她冷笑一声。
挥刀砍过去，重复之前的做法。
“小夜……”
声音又响了起来，母亲的不够，就加上父亲的。
这种伎俩上一次当就够够的了。
红照夜心无旁骛，只狠狠下手。等到贴纸剥离开一大块，她收了刀，双手抓住贴纸猛地往外一撕！
沙沙声中，出现了异种的尖叫。
火焰从红照夜的指尖开始蔓延烧开，将“纸”包裹在其中，它毕竟不是正常的纸，不会轻易被烧成灰烬，但在炽炎的力量下，也逐渐开始扭曲挣扎，它想把自己贴回墙壁，但被红照夜钳制得动弹不得。
“爸爸……”向晚声音透出颤抖和慌乱。
几秒钟后，向晚对红照夜说：“姐姐，你不能杀它！”
红照夜：？
她回头一瞥，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伴随着手里异种血条的下降，“向擎”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红照夜看着向晚，她唇色苍白，脸上又有不自然的、兴奋的红，眼眶也是通红的，深灰色的眼瞳里交错涌动着红与蓝，她的目光是半涣散的……红照夜琢磨，向晚现在的精神状态是混乱还是疯狂？
向晚见红照夜没有想对异种撒手的意思，又见“向擎”的身影更淡了几分，她霍地起身，盯着红照夜。
有什么轻柔的、看不见的东西，悄悄爬上了红照夜的手腕。
是向晚的傀儡线。
看来精神状态不是疯狂也濒临疯狂了。
红照夜神情平静，对她说：“向晚，你过来。”
她用上了异能，可以让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玩家听从她的命令。
向晚恍恍惚惚地朝她走来。
红照夜腾出一只手，捏了下向晚的后颈。
向晚晕了过去。
失去傀儡丝的控制，向擎也跟着倒下去。只有那虚假的“向擎”还半实半虚地存在着，一脸关心地朝向晚跑过来。
像是要保护向晚似的。
……这东西。
红照夜的目光从“向擎”转到“父母”再到其他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乘客身上。
她想，自己还没搞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幻觉么？
不过对付S级异种不容许她这么分神，这些玩意儿暂时没有危险就先这么放着吧。
红照夜加大了火焰的力度。
贴在列车上时，这异种似乎完全不怕炽炎，但被剥离下来后，炽炎就能造成肉眼可见的伤害了。
唰——！
旁边迅速新生成出的异种猛地朝红照夜扑来，但比异种更快的是薄梦焰的触手，他缠住了异种，把它拖离了红照夜。
到处都是异种飞溅的鲜血，红的蓝的紫的黏稠血液混合在一起，尸体，残肢，列车里浑然是一副地狱景象。
“前方到站，雁丘公园站……”
薄梦焰已经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异种。有些异种他都忘了，但再次出现，还是勾起了他曾经的记忆。
红照夜和向晚那边的情况他一直关注着，S级副本没那么简单，向晚几乎毫无抵抗力，深受影响；红照夜看起来一如既往冷静；而他……
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他没有软肋，还是该遗憾他生命中竟然如此一无所有。
从小到大，他拼了命想要活下去。
可是为了什么呢？
仅仅只是本能的，不是多热爱活，只是太不想死。
长着八个脑袋的异种嘶吼着朝他冲来，薄梦焰一个个掰断它的脑袋，丢掷在地上，在即将拔下它最后一个脑袋杀死它时，薄梦焰余光一晃，看到了被贴纸反缚住的红照夜。
她被固定在了车厢墙壁上，正在拼命挣扎，一个异种正在她身前成型，那是个一人多高、摇摆着四条含有毒针的尾巴的蝎子，是薄梦焰曾经遇到过的非常棘手的S级异种——当然在列车里，它只有A级，但它的毒非常可怕，如果四条全扎进红照夜身上……
触手是挡不了它的。
薄梦焰在转瞬间做了判断，闪身去挡在红照夜面前，下一秒，那四条蝎尾贯穿了他的身体。
薄梦焰闷哼了一声，动作没停，低头去找“贴纸”的破绽，要把红照夜救出来，他一额头的汗，手忙脚乱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红照夜的声音。
她的声音透着奇怪：“薄梦焰？”
薄梦焰：？
他回头，看到红照夜站在那里，正扬手扔掉手里的一大蓬灰烬，他感知到那灰烬里蕴含着大量的、刚刚死寂的污染，大概率是S级异种灰飞烟灭了……等等？！
薄梦焰看向他试图救的这个“红照夜”，她的身影闪烁了两下，和缚住她的贴纸一起消失了。
是……假的？
红照夜看着他一脸的茫然，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不止向晚，薄梦焰也没逃过这个副本的污染。
她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复杂情绪——就在她即将杀死S级异种的那一刻，列车里生成了她的复刻形象和新的异种，而她眼睁睁看着薄梦焰就那样不经思考地、飞蛾一样扑了过去。
影响薄梦焰认知的形象……居然是自己？
挣开蝎尾，杀死异种，之后薄梦焰修复自己身上的伤，毒素随着他的血液在身体里乱窜，他头痛欲裂，也思考不了什么，但还是对红照夜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
红照夜撑住他摇摇晃晃快摔倒的身体，尝试给他用解毒的异能，可惜毒素和污染是一起的，效果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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