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钧要承认自己松一口气。
他可以允许贺屿薇不爱自己。但是,他不会允许一个想要自己命的女人留在身边。
他对攻略蛇蝎女人的心没有兴趣。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他。
*
余温钧还在闭目沉思,门轻轻敲醒。
他睁开眼睛,贺屿薇规规矩矩地走进来,脸上依旧是一副像往常那般克制着很想逃跑的神情。
她走到书桌前又停下来,垂着脖子。
跟脱了水的郁金香似的,他最不喜欢这种半死不活劲头了。
余温钧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用手指用力地敲了敲桌面。
她不情愿地抬起头。
“今天开车的时候,你差点酿成事故。环岛内调头是要走逆时针方向的,你开到左边车道,对方司机才会按喇叭警示。第一,你逆行了。其次,你抢道了。邮政司机没提前减速躲避的话,你我必死无疑。”
听完余温钧的解释,贺屿薇这才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他骤然翻脸的原因。
贺屿薇是家里司机老王教的开车。老王教了她最基本的启动车辆和停车技巧,但没教过她任何交规。
……她纯纯凭着和余哲宁一起打马里奥赛车的经验上路的。
无知者无畏,她身为无证驾驶司机,居然有胆量去超一个大卡车,真的是置别人和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贺屿薇颇为后怕,眼中带着强烈的歉意。
余温钧看她默默低下头,说:“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他对她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便说:“拿回去。”
贺屿薇顺着他的目光看书桌,书桌上面有一个垫纸,有余凌峰临走送的曲奇饼干盒,还有一把奥迪车钥匙。
经历今天的一切,她以为余温钧必然直接收回车钥匙,说什么女人果然不擅长开车,从今往后,再也不允许她碰车等等。
“我,还能开车吗?”她小心地确认 。
“可以。”余温钧顿了一下,说,“你没问题。”
贺屿薇忍不住盯着余温钧向来平静的面孔。
此刻,她突然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感激:“谢谢你。拿到正式驾照前,我绝对不会将车开上公路了。还有我问过余凌峰,他并不是因为你才没上学。一切都属于我自作多情。对、对不起。”
余温钧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
低级错误,一直是他最讨厌的事情,是以余温钧刚刚一边解释原因,心里却微微烦躁。
他自己在这件事上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
他明明亲眼见识过,这个怯懦却一意孤行的孩子做各种奇葩事而心静如水的样子,怎么就能同意去坐贺屿薇的车?
况且,贺屿薇会启动车,但没学过任何交通规则和道路安全法律法规那些正规驾校里科目一的内容。今天都是他指挥她上路——这事他也有一大半责任。
当然,余温钧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反思告诉她。
他心里不痛快,此刻只是语气平平地说:“只会用嘴说‘对不起’,行动呢?”
行动?
贺屿薇愣了几秒,在他的目光中头皮发麻,耳根子也热了。
她不再是小姑娘,都来了五楼,总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吧?
余温钧示意她走过来。
贺屿薇磨磨叽叽地走过来,她深呼一口气,无奈地准备按照老规矩坐到他大腿上。
他却推开她: “解开我的裤子拉链,然后是衬衫扣子。”
贺屿薇哦了声。
但余温钧撑着侧脸,用沉稳冷凛的口气说出地狱级别的命令:“不准用手,用你的嘴和舌头去道歉。”
肉眼可及,贺屿薇的细瘦手臂上迅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张了张嘴,想微弱地说不,余温钧却以稍微严厉的口吻说:“知道今天危险了吗?我们现在可能都在icu里躺着,而且,全部是因为你犯的低级错误才发生的车祸。”
“不会让你进icu的啊!”贺屿薇颤抖着嘴唇,小声地挤出这一句话。
她想方设法地逃离余家,但没有动过一丝想伤害余温钧、乃至要他命的念头
她不是积极勇敢的性格,也不是心思善良的人。
她只是悲观觉得,在伤害别人前,必须得做好自己会被同样刺伤的觉悟。而贺屿薇已经没有办法再下一次那种决心。
但余温钧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说辞吧。贺屿薇也不想跟别人解释自己的苦情人生观,她最讨厌别人用那种理中客的口吻评价自己“你好颠,你思想好消沉,你是人间异类”。
反正,她也从来不相信他嘴里那句,“快点喜欢上我”。
余温钧再次冷冷催促说:“我没看到你拿出道歉的态度。”
贺屿薇只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疲倦,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
余温钧看着她很悲哀地盯着他的花衬衫,许久后,她居然真的凑了上去,小心地用嘴去解男士衬衫纽扣。
余温钧心想,他果然不讨厌她。
假若,贺屿薇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刚烈姿态,说什么谋划趁他坐在车上时一起撞车两败俱伤。假若,她反复地说“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第一次开车”,这种试图推卸责任的话,再假若,她在他此刻极不耐烦的情绪下都看不懂眼色,喋喋说一些无聊的人生大道理,试图斗嘴触他逆鳞——余温钧会在一瞬间斩断对她的兴趣,并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倍为坎坷
……但,贺屿薇不会这么做。
不论发生什么事,她至少有在很认真地去面对。
发生任何事情,她也都会率先从自己这边找原因,甚至于,会把一切事由都认为是自己的错,并在那种巨大罪恶感的驱使下去忍受别人对她做出很多过分的事情。
这算是贺屿薇性格里极为消极的部分。但即使这样,他一点不讨厌。
余温钧低头凝视着贺屿薇。
布料已经濡湿一片,但她的舌头笨得要命,嘴巴含着扣子怎么都解不开。
他摸了摸她头顶永远翘起的几根呆毛,便说:“换个简单的。”
贺屿薇抬起头。
因为焦虑、恼火和自尊心的强烈受损,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出汗,而眼睛也亮得惊人。
余温钧便在她面前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换成了舔手:“我曾经教过你方法,从下面的部分开始。”
贺屿薇沉默着照做。
只要沉默,她的情绪就能被压得很小,脑子可以逃避眼前的现实似的。她垂下了眼睛,开启嘴唇,靠过去准备去舔他的宽大掌心。
余温钧却突然挪开手指,温热舌尖就触到了他的嘴唇。
……接吻了。
久违的余温钧专属气味。
贺屿薇顿时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啊”一声,赶紧撑住他的肩膀。
“嘴上说对不起,脑子里一点都不长记性。”余温钧冷冰冰地说,“开车的时候要一直看前方,做事的时候也必须得盯着既定目标。这个道理很难懂吗?”
呃,被骂了。
贺屿薇讷讷地说:“……我很紧张。”
余温钧把她往上抱了一点:“如果想要我多宠宠你,就得喜欢上我。如果想要我的命,就得比我更沉得住气。话又说回来,我今天就没有你沉得住气。你赢了,开心点。”
贺屿薇的内心百味陈杂。
每当她想彻底抛弃自尊心,随波逐流,眼前的男人却会弯腰帮她捡起来,并说一些体贴的话。
真的是极难揣测心意的人。
别人想得罪他或想讨好他都会一头雾水,怪不得余温钧被弟弟们评价说“脑子被割了一部分”。
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余温钧的眸子里浮起一层浅浅的欲望。
她顿时一惊,对这种欲望一点不陌生。
“从今晚开始,我能重新碰你了吗?”余温钧这么柔和地问,笃定她无法给出否定的回答。
他只是需要一个心甘情愿陪他上床的工具人,贺屿薇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事实。
可是,做工具人是她目前存活的方式。
……虽然不被任何人需要和认可,虽然她无法在主流的社会上奋斗并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虽然她只是个轻易能被主角竞争下去的炮灰角色。
她仍然有一丁点儿想要活下去。
“回答我。”余温钧再说,“我现在说我要你,你能做到吗?”
她微微地点头。
从脖颈开始的亲吻。
耳侧、下巴,脸颊和鼻尖处流连着,虽然是吻,但更像是出远门回来的主人检阅着他的所有物,温柔触碰时又有着压迫感和警告。
贺屿薇即使痒得要命却也不敢做出明显躲的动作。
她心里默念“不管他对我采取什么态度,床上的事情只发生在床上,我始终是属于我自己的”,随后听到他低声说“舔我”。
贺屿薇下意识地遵从。她刚勾住他的舌头,他也揽住她的腰,再次强势地吻回去。
小女人的肌肤滑了很多,多日没做,她终于长了点记性,没有再什么“别碰我”“我去死”这类极端扫兴的话。
即使过程中,余温钧稍微重重地咬一下她的舌头,她只是身体僵硬,并不会想反击或咬回去。
等余温钧离开她的嘴,贺屿薇的身体难以抗拒地软下来,他没有扶她,任她无力地滑落在木地板上。
余温钧看着她在自己皮鞋边喘气,俯下身,单手搭在膝盖,另一只手把她的头发捋到脑后。
“□□跪。”他温和地说。
她还在大口呼吸,目光像野兔子似的弹跳,最终抬起眼睛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丝无措和羞耻,和一种难以察觉的疏远。
余温钧静静淡淡地看着贺屿薇。
嗯,她真的不喜欢他,但也真的对他没有抵抗力。
性格像苔藓一样见不得光,却偶尔会迸发出极强的决断力,确实是一个有原则且善良的固执好孩子。像这样性格的女孩,总会勾起别人心中的某种嗜虐欲。
余温钧继续若有所思地轻摸她的头发。
人,是不可能无限忍耐痛苦的。而她发作的点又在哪里?
他略微用力,抓起她逐渐柔软丰盈的发丝,让两人的鼻尖相碰。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贺屿薇屏气凝神,总感觉胸口的勇气开始流走。
接下来肯定又要经历狂风暴雨的纠缠。
她又要去体会那一种游离在道德之外,大脑都无法拽回来的深入感。
明明厌恶和他纠缠,可是,她已经落到无法抗拒的场合里——
余温钧低声说:“踢掉你的鞋。鞋以外的地方,由我脱。”
贺屿薇的下巴在男人的西装裤上方开始颤抖。
消失多日的狰狞巨兽,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生长,一直顶穿二道门。在他的催促中,她光着脚,失足踏入充斥着粗重荆棘和火热熔浆的试炼场。
第65章 低能见度
余凌峰第二天就开始回高中读书。
他所产生兴趣的女同学在班级里看到他,恢复到平时闪闪躲躲的状态。
贺屿薇靠近余凌峰,纯粹怀着想利用他逃跑的心情,但余凌峰对自己那么热情,她反而有一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阴暗大人。余凌峰再次试着和她交谈,贺屿薇静静地摇头。
放学铃一响,余凌峰看着她提着书包跑走了。
而班里人也悄悄地传她是一个不世出的领导人的大小姐,每天放学后有司机来接,绝对不允许她去其他地方。
贺屿薇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在短暂的尝试后
,她放弃了在这所高中交朋友的想法。本质上,她也确实不关心同学们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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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暖和。
每次在花园散步的时候,空气里都好像有金色的东西在闪烁,迟来的,新鲜的,模糊的,可能是花粉。
她早上打开窗户不停地打喷嚏。
余温钧听闻后让家里医生过来检查,她被拉去打奥马珠单抗疫苗,又约了流感疫苗和九价疫苗。
从那晚开始,贺屿薇再次恢复了去五楼的“惯例”。
爷爷奶奶如果健在,会恨铁不成钢且指着她的鼻子,痛骂这是一个放荡、毫无自尊和廉耻感的女孩,宁愿没养过她。但是……贺屿薇感觉她的嗅觉和道德像打了麻药一样,逐渐失灵。
不,自己是着魔了。
华丽的五楼,床帏低垂,女士拖鞋被踢得散乱。
在这里,她不需要伪装和讨好,不需要思考任何活着的价值,也不需要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或追求未来的方向。她只要靠近那个男人的身体,就会被强烈的索求和满足着。
余温钧在床上和他在生活里性格一样,以身作则地引领她到最后,同样,也一手遮天到忘却道德的黑暗地步。
激烈的情事后,余温钧依旧回酒店,而贺屿薇做贼一般抱着垃圾溜回房间,洗澡,写作业。
该说是因祸得福吗?
每次从余温钧的床上爬下来,贺屿薇为了逃避海浪般的自我谴责和厌恶,倒是能够踏踏实实地学习了。
据说这叫“贤者时间”。
再据说,大城市的白领们都会花费不菲的金钱去办一□□身卡。贺屿薇安慰自己,去五楼就类似去健身房一样。她把余温钧看成健身教练好了,除了他们在上床,她自己不要把他的很多行为赋予更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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